蔣方遜及其家人他已經讓人斬草除根了,可到底不是自己人辦的,他心中便一直不安穩。


    若不是被人抓住把柄,他一定親自安排此事。


    他喝了一口茶,心中微微不安卻也不甚慌亂,就算東西都找到了又如何,他自有後路。


    大慶殿內,奏事官高喊了一句:“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給事中勾龍淵持牙朝笏上前行禮後低聲說道:“稟官家,紂行大肆屠殺榷場後如今已經執管襄陽,對著金州虎視眈眈……”


    “不必多說。”燕舟不知為何臉色格外不好看,直接陰沉打斷他的話,“此事我已經交由樞密院處理,不過是榷場罷了,何必鬧得人心惶惶。”


    龍淵抿唇,點頭稱是,重新退了回去。


    曹忠嘴角一挑,露出一點得意之色。


    宴清依舊沉穩不動地坐著,絲毫不理會朝堂上古怪的氣氛。


    “散朝。”燕舟摔著袖子站起來,對著曹忠說道生硬說道,“你過來。”


    朝堂氣氛瞬間僵硬,可曹忠恭敬地點頭應下。


    宴清隨著各懷心事的人潮出了大殿,簇擁在他身側的都是心腹,此刻見官家隻留了曹忠一人,皆最帶著點不忿和緊張。


    “官家這個態度不對。”戶部尚書李彌擔憂說著。


    宴清笑了笑:“可太對了,不必擔憂這些事情,我們本就沒打算借著此事拿下曹忠。”


    “官家現在連緊急防衛金州不願意了。”龍淵憂心忡忡地說著,“容同知也回不來,難道要一直守著金州。”


    “年前一定會來的。”宴清咳嗽一聲,溫和說道,“不急。”


    “那曹忠難道真的能全身而退?”出宮門前,諫議大夫李朝誼不甘心地問著。


    宴清看著他微微一笑:“雷聲都來了,大雨還會久嗎?”


    李朝誼看著他難得的笑,卻是一愣,背後冒出一點寒顫,隻能傻傻地看著他上了馬車。


    一掀開簾子,隻看到馬車上坐著一個容貌美豔的婦人。


    “你怎麽來了?”宴清上了馬車,這才讓自己咳了出來,一張臉通紅,唯有唇色雪白,看上去有些駭人。


    “信陽說你昨夜發燒了。”容宓上前把人扶到椅子上做好,這才伸手探了探額頭,發現額頭還是滾燙,忍不住蹙眉,“最近書房熄燈都很晚,你是不是又沒好好休息。”


    宴清看著近在咫尺的人,伸手握住她的手,喘著氣說道:“怎麽不與我生氣了。”


    “我與你生氣做什麽?”容宓想要抽回手,卻被人死死握著。


    “你是不是有事求我,才這麽主動來找我。”宴清閉上眼,整個人泛著虛弱的白意,低聲說道,“你說吧。”


    “我就不能無事來找你。”容宓挑眉問道。


    宴清睜開眼盯著麵前豔麗姝色,眸色冷靜,手指卻是不斷收緊,在她纖細白皙的手腕上留下一道紅痕:“你第一次主動找我,是為了讓我救容祈,答應你的婚事。”


    “第二次主動找我,是為了回臨安主動照顧容祈。”


    “第三次主動找我,還是為了容祈的事情。”


    “這次是你第四次。”


    他把容宓的手指放在唇邊,冰冷的唇感受到指尖的溫熱,就像是在天寒地凍中走路的人握著一捧火爐,幾乎要把人揉進血肉裏才是。


    “還是為你的弟弟嗎?”宴清的視線落在容宓身上,雖然病弱但已經具有很強的侵略性,帶出一絲歎息,“你若是能對我這樣,我便是把我的心剖出來都是願意的。”


    容宓皺眉,掙紮著抽回手:“疼。”


    “不疼,阿宓。”宴清鬆開了力道,卻沒放開她的手,隻是緩緩吻了吻她的手指。


    “阿姍沒死,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容宓被人抱在懷中,柔聲說道,“但是我怕她不安全。”


    “想要宴家護著她?”宴清皺眉,淡淡說道,“不用你說,宴家也該如此。”


    寧汝姍不僅是韓錚遺孤,養父寧翌海更是為了宴家家主宴景池而死,於情於理,寧汝姍今後都該是宴家一力保護。


    “就是與我說這個?”宴清不解。


    容宓趴在他懷中,不耐說道:“不信就算了,祖母來信說今年可能來臨安過年,怎麽好端端突然要來臨安。”


    “因為臨安要發生大事了。”


    宴清對外一向是高冷禁欲的貴公子矜貴的模樣,但對容宓,卻是恨不得一直把人抱在懷中。


    他一邊說著,一邊吻著容宓的耳朵。


    “你和容祈是不是……嘶……”


    “我不想聽到你弟弟的名字。”宴清咬了下她耳朵,不悅說道,“這幾日你不要出門,讓小崽子也不要出門,不論發生什麽事情對外都掛病。”


    容宓皺眉,眼皮子突然跳了跳。


    她一直知道容祈和宴清再幹一件大事,但被人聯手掩蓋著,一點風聲也探不出來。


    “阿宓。”宴清把人抱在懷中,冰冷的手落在她臉上,“我送你一個大禮,你可不可以……”


    “也疼我一點。”


    話音剛落,宴清的手把她鬢間的發簪,青絲落了一地,兩人的唇齒疊加在一起,馬車悠悠晃晃,帶出一點曖昧的情愫。


    金州


    寧歲歲過生日,寧汝姍一大早就為她做了一碗長壽麵,張春送了她一盒子的玉製品,冬青和袁令都送了禮物,程星卿送了一個草藥香囊,便連鄒慕卿也親自打了一個紅線絡送給歲歲。


    “這個玉比歲歲的臉還大。”寧歲歲舉著張春送的一個玉環,咯咯地笑著。


    “冬青叔叔送了歲歲一把小鐵劍呢。”她捧著鐵劍拖在地上,高興地眼睛都亮了起來。


    “不重嗎?”寧汝姍之前也顛過這把不曾開鋒的小鐵劍,頗有重量,不曾想歲歲還能拖著它到處跑。


    寧歲歲在院子跑了一圈,這才灰仆仆地走了回來:“不重啊。”


    “為什麽容叔叔沒送我東西啊。”歲歲盯著一屋子的禮物,突然憂愁說道,“他不喜歡歲歲嘛。”


    “世子太忙了,想必忘記了。”寧汝姍正在給她收尾今年的新衣服,貼在她身上比劃了一下,“歲歲比之前高了點呢。”


    “嗯,等歲歲長大了,就可以保護娘。”寧歲歲挺胸驕傲說著。


    “我想找鄒姐姐去玩可以嗎?”她在屋內跑了好大一群,這才忸怩說著。


    “自然可以,讓小春姐姐帶你去。”


    小春是容祈送來的侍衛,沉默寡言,但看樣子也是會武功的。


    “嗯。小春姐姐抱抱。”寧歲歲抱著劍,笑眯眯地說著。


    隻是寧汝姍等了許久,也不見人回來,便讓門口的侍衛去打聽。


    沒多久,回來的卻是容祈的親衛,那人一身狼狽,連著袖子都是皺著的,低聲說道:“夫人,小姑娘請您過去。”


    寧汝姍以為是寧歲歲出事了,連忙放下針線朝外走去。


    “怎麽了?是歲歲惹事了嗎?”她擔憂問著。


    “不是的不是的。”親衛連連搖頭,臉色變得艱難起來,吞吞吐吐說道,“夫人去看看便知道了。”


    寧汝姍原本以為是去鄒慕卿的小院子,後來才發現是朝著容祈的書房走去了。


    她還為走近,就聽到書房內格外熱鬧,寧歲歲大聲嚷嚷的聲音,但又聽不清具體說什麽。


    容祈也沒想到事情能到這一步,皺著眉站在角落裏,看著院中雞飛狗跳的一幕。


    當真是雞飛狗跳。


    寧歲歲追著一隻大白鵝,嘴裏絮絮叨叨地念著。


    大白鵝大概也才幾個月,但翅膀已經賊能飛了,在院中把兩個小孩逗得來回跑著。


    “鵝鵝。”歲歲伸手去抓它。


    “大胖鵝。”鄒慕卿張手去攔她。


    兩人外圍又都是緊張圍著她們的侍衛丫鬟,整個院子混亂成一片。


    寧汝姍一進院子,就被一根鵝毛掃了臉,不由皺眉。


    “你怎麽來了?”容祈一瞬間就看到拱門處站著的人,驚訝問道。


    身後的侍衛低頭。


    “是我讓人來找歲歲的。”寧汝姍溫柔解圍著,看著混亂的院大吃一驚,“哪來的大白鵝。”


    容祈抿唇,不說話。


    “是世子給歲歲的生日禮物。”身後傳來冬青虛弱的聲音。


    “冬青。”寧汝姍扭頭,看著他微微一笑,“你好了啊。”


    “多謝夫人救命之恩。”冬青一見她也跟著笑了起來,一如既往地開朗。


    “是你自己想活下來。”她謙虛著,隨後目光一轉,落在容祈身上,“世子給歲歲的生日禮物是這個?”


    容祈幹脆扭頭。


    “嗯,特意尋的大白鵝,年紀小,脾氣好,不叨人,性子鬧一點,世子原本打算讓人訓一下再給歲歲的。”冬青笑著解釋著。


    “今日剛送過來,本來關在籠子裏好好的,歲歲和鄒姑娘偷偷來院子找世子,看到這個籠子就把大白鵝放出來了,這下就……”


    他握拳,放在唇邊咳嗽一聲:“雞飛狗跳了。”


    院中,大白鵝雖然不叨人,卻也不準人碰,被追得鵝毛亂飛,歲歲和鄒慕卿一左一右,小小的個子一直攆著大白鵝。


    這是容祈的院子,一向安靜地近乎沒有人煙,今日確實熱鬧壞了。


    寧汝姍見狀,噗呲一聲笑了起來。


    身側的容祈的耳朵不由泛上紅意。


    “歲歲,不要嚇著人家了。”寧汝姍站在廊簷下對著寧歲歲招招手,“慕卿來寧姨這邊。”


    院中兩個小孩對視一眼,這才垂頭喪氣地朝著寧汝姍走去。


    寧汝姍看著乖乖站在自己麵前的兩個小姑娘:“怎麽來世子院中胡鬧了。”


    “是我來的。”鄒慕卿主動開口背鍋,“我和歲歲說我看到世子院中好像有一隻大白鵝。”


    “是我來的,不怪姐姐的。”寧歲歲睜大眼睛,可憐兮兮說著,“我以為是鵝鵝回來了,就拉著姐姐來看看的。”


    她癟了癟嘴:“不是鵝鵝,鵝鵝才不會對我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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