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圍著寧歲歲勸著,可她的小嘴卻是癟得更加厲害了。


    “娘抱抱好不好。”寧汝姍伸手去抱她。


    寧歲歲抱緊容祈的脖子,突然仰頭大哭起來。


    她這一哭,整個營帳都亂了起來。


    第95章 和好


    紂行的目標本就不是建康, 是以隻是圍困,少量攻擊,顧玉領兵自後方打亂陣型, 建康府中的李生見狀, 立馬率兵出擊, 前後夾擊,局勢瞬間翻轉。


    這是大燕少有的大獲全勝的勝仗,顧玉生擒主帥和三萬大軍,大魏潰不成軍, 在大燕東部的多年戰線布局功虧一簣。


    三日後, 建康解圍的消息隨著信鴿傳到應天來, 十日後,就傳到臨安,人人歡呼雀躍。


    朝堂上, 尚有遲疑的百官看著正在監國的大長公主心中各自有了計較。


    官家已經快一月不曾上朝了,大長公主半月前自應天悍然入臨安, 深夜入宮隨後第二日便下召監國。


    半月時間以雷霆之勢, 一改官家風氣, 朝堂肅正,更讓眾人詫然的是,政事堂的沉默甚至是順從,軍方的視而不見,甚至是民間難得齊心的擁護。


    原來燕無雙的聲望,在不知不覺中早已無人能及。


    秋日的天, 馬上就要來了,就差一點自北而來的風。


    —— ——


    容祈這幾日處理政務身邊都掛著兩個小尾巴。


    寧歲歲跟著容祈,長生跟著寧歲歲。


    “顧將軍一路北上, 隻在壽州受到阻攔,但壽州未等到支援,五日後主帥戰死便降了,大軍之後占據汝陽後,將軍率人一夜快馬到潁州,雖遭到抵抗,但城中空虛,兩日後就開門投誠了。”


    報信的親兵壓抑著興奮,這次攻打潁州順利到令人不敢置信。


    且不說大燕多少年沒主動攻擊了,光是每年大小摩擦,那次不是被上麵壓著退讓,軍民這麽多年來受了多少委屈。


    容祈懷中抱著正在吃糕點的寧歲歲,一側是乖乖坐著的長生,怎麽看都不是議事的樣子,偏偏他一邊給歲歲擦嘴,一邊臉色嚴肅地說著:“讓顧玉嚴加把控潁州,但三禁要做好,擾民欺民者軍法處置。”


    “是。”


    寧歲歲吃完糕點髒兮兮的手,先是無聊地扣了一會容祈衣服上的花紋,最後幹脆去摸容祈手中的折子。


    折子上麵帶著大紅色的封條,一看就是要遞到政事堂的緊急要事,她不識字,連著拿倒了也不知道,隻是在手中來回翻著,小手上的糕點碎悉數被她擦到折子上。


    那親兵看的心驚肉跳,還以為世子會發火,卻見世子一點也不在意,隻是順手給她調整著順序。


    寧歲歲捧著正過來的折子,像是反應過來了,一個人隻是咧嘴笑著,格外開心的樣子。


    小臉鼓鼓的,大眼睛又圓又亮,乖得不得了的樣子。


    親兵看得心都化了。


    ——小姑娘也太可愛了!


    怪不得冬青老大整天圍著小姑娘打轉,像一隻警覺的大狗,不許他們把人嚇著了。


    “讓人去臨安造勢。”容祈捏著寧歲歲的腦袋上紮起來的丸子,橫了他一眼,淡淡說道,“就說,多虧了大長公主出兵如神,這才能不到一月時間瞬間拿下潁州。”


    “大長公主,天降神運,先皇庇護。”容祈沉沉說著。


    親兵被嚇得一個激靈,連忙低下頭,應了一聲,頭也不回地退下去了。


    寧歲歲歪在他懷中,很快就對折子沒了興趣,捏著一顆雪白珠玉玩。


    “是不是困了。”容祈低頭,聲音溫柔地問著。


    一直在一側專心練字的長生放下最後一張字帖,聞言,規規矩矩放下筆,這才扭頭去看寧歲歲。


    “不困呢。”寧歲歲雖是這麽說的,但還是小小打了個哈欠,可憐說著,“歲歲昨天晚上做噩夢了。”


    容祈心疼地揉了揉她腦袋。


    那日逃難時的情況太凶險,又是兩個小孩獨自麵對的,長生素來性子穩,加上之前受了傷吃了好幾帖安神藥,倒也被誤打誤撞地安撫下來。


    寧歲歲性子天真,雖然當時神勇,帶著長生跑了出來,一路上也沒現出來,甚至見到容祈時還有些激動,但那日在營帳大哭後卻開始夜夜做噩夢,每天晚上都鬧著不睡覺。


    別看她之前哭得直打嗝,卻還是不理寧汝姍,連著睡覺都黏著容祈,沒幾日就把容祈也鬧得精神萎靡。


    “還不理你娘啊。”容祈拿著一旁的帕子,給她擦手,狀似不經意地問著。


    寧歲歲哼了一聲,呲溜一下滑下他的膝蓋,跑到長生身旁坐著,眼睛一斜,一本正經說著:“歲歲看到了,爹昨天吃了娘的糕點,哼,爹是叛徒了。”


    “是說客。”長生小聲糾正著。


    沒文化的寧歲歲哦了一聲,麻利地改了口:“哦,是說客了。”


    長生蹙眉,在一側規矩提點著:“不好這麽說舅舅的。”


    “我不管!”寧歲歲噘嘴,目光炯炯有神地瞪著長生,“你也是說客。”


    長生嚇得連連搖頭。


    “去玩吧,馬上就要中秋了,你娘做了好多月餅,阿姐的馬車晚上就到了,剛好一起過節。”容祈耳朵微微一動,笑眯眯地把兩個小孩打發走。


    兩小孩皆是眼睛一亮。


    “娘做的月餅可好吃了。”寧歲歲摸了摸嘴角,眼睛亮晶晶地說著。


    “娘馬上就要回來了嗎?”長生臉上也難得露出一點稚氣,高興說著。


    “嗯。”容祈的目光不再落在兩個小孩身上,眸光含笑,修長的劍眉微微揚起,看著一側的窗台上,最後甚至帶出一點愉悅之色。


    “去玩吧。”


    入了秋的窗台換上了蛟紗,如今窗沿邊上映出幾個手指印。


    “出去玩。”寧歲歲拉著長生興高采烈地跑了出去。


    屋內陷入安靜,容祈緩緩踱步到窗台邊上,那個手指不小心壓倒了蛟紗,緊繃出一點圓潤的輪廓。


    容祈壞心眼地伸手點了點那個手指。


    手指的主人嚇得跳了起來,蛟紗外隱隱晃出半個影子。


    “你何時也會做這些偷摸摸的事情。”容祈直接打開半邊窗戶,笑臉盈盈地問著。


    正是一臉尷尬的寧汝姍。


    “你昨天吃了我的甜元子,怎麽沒幫我說話。”


    被人抓包了,寧汝姍有些不好意思,半低著頭,揉了揉發紅的臉,岔開話題質問著。


    “冤枉啊。”容祈隔著半扇窗戶探出頭來,明媚日光下隻能看到一張鬢若刀載,眉如筆畫的極俊之色。


    “歲歲還覺得我是叛徒呢。”他故作無奈地說著。


    寧汝姍聞言緊跟著歎了一口氣。


    “早知道不嚇唬她了。”她喪氣地耷拉著眉眼,焉噠噠地靠在窗台上。


    容祈挑了挑眉:“你嚇唬她做什麽?你平日可不是把人捧在手心怕掉。”


    寧汝姍沒好氣地回了一句:“那是你。”


    “之前叫她跟著阿姐走,歲歲鬧了好大的脾氣,而且她之前在臨安就整日嚇唬人,之前甚至學會了假哭哄人,古靈精怪的。”


    寧汝姍越發後悔,甚至也有些自責。


    歲歲年紀小不懂事,自己怎麽也跟著她胡鬧了。


    這幾日她一直做噩夢,都是寧汝姍親自去廚房煎的藥,送到容祈的院子裏。


    容祈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見她神色自若,似乎沒有一點異樣,眯了眯眼,緩緩靠近她的位置。


    兩人的距離隻隔了半臂的距離。


    “你……”容祈伸手,慢慢勾住她的袖子。


    寧汝姍愣愣地抬頭去看他。


    “你說的是上次歲歲發現我是他爹後的事情。”容祈緊緊盯著她,眸光逆著日光,格外深邃黝黑。


    兩人隔著半臂的距離,明明不算近,但寧汝姍卻覺得有種被人桎梏的感覺。


    她下意識想逃,一動卻發現被人拉著袖子,一步也走不了。


    “你相通了,不介意是嗎。”


    容祈慢條斯理收緊握在手中的袖子,明明是個斯斯文文的動作,卻好似大貓抓著獵物後,慢慢禁錮著獵物的感覺。


    其實隻是一個袖子被人拽著,可古怪的是,被抓的人卻覺得自己是直接被人捏著自己的心跳。


    所以,寧汝姍的心,跳得極快。


    “你……原諒了我是嗎?”容祈的手把所有多餘的寬袖都收了起來,兩人的手隻隔著一點薄薄的衣料。


    滾燙的體溫清晰地相互交互著。


    寧汝姍抬眸,水潤潤的眼睛抬眸去看容祈。


    “如果沒有呢。”她聲音一如既往的綿軟溫和,帶著水鄉女子特有的溫柔,卻又不會過分黏糊嗲甜,就像一股春風,一盞圓月,和煦到令人心軟。


    容祈微微用力,把她拉到自己麵前。


    兩人的距離瞬間縮小,原本最能隔著人的窗戶,瞬間毫無作用。


    容祈低頭,看著麵前之人,漆黑的瞳孔清晰完整地倒映著麵前之人,連著她嘴角不自覺翹起的笑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時間隻覺得天開海闊,實在沒有過的明朗。


    “如果沒有,你剛才會直接跑。”


    原本捏著袖子的手順勢握住她的手,十指交纏,連著空隙都沒留下。


    寧汝姍不解,瞳孔微微睜大。


    “因為你是貓啊,逗一下就跑了。”容祈失笑,笑聲低沉,說不出的愉悅。


    “花言巧語!胡言亂語!”寧汝姍臉頰泛上紅意,故意板著臉,伸手去掰他的手指。


    “別,讓我牽一下。”容祈收緊手的力氣,不疼卻也讓她掙脫不開,“就一下,再牽一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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