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龍滿妹的聲音精神了些許。她起身扶著桌子,慢慢挪到牆邊,又扶著牆,走回了自己的房間,依舊沒開燈。


    張意馳目送著龍滿妹進了屋後,端著湯碗,挪了個位置,坐到了龍向梅旁邊。在龍向梅疑惑的眼神裏,火速的從她手裏抽走筷子,從自己的湯碗裏把排骨全撥到了她的飯碗裏。


    龍向梅愣了愣。


    “你的勞務費收太少了。”張意馳斟酌著語氣,“餐飲業的成本一般得控製在售價的一半。你做菜很好吃,我覺得你的廚藝,不能隻收點胡蘿卜湯。”


    龍向梅瞬間聽懂了張意馳的言外之意,不知為何,眼睛裏忽然就有了酸意。她一向強勢,卻不代表不會受傷,不期盼有人體貼關懷。從小到大,她都不算過的好。理所當然的重男輕女的環境裏,哪怕是相依為命的母親,也沒有掩飾過隻生了獨生女的遺憾。甚至於說,她對那個人渣丈夫的寬容退讓,飽含著生不出兒子的愧疚。


    從來都是她把好東西讓給別人,這是第一次,有人把最好的讓給她。哪怕隻是幾塊微不足道的排骨。


    朦朧的燈光下,龍向梅一點點收回湧上來的淚意。張意馳的話說的尤其的客氣,他用商業價值來解釋自己的行為,大概是不想表現出絲毫的施舍與憐憫,以免傷她的自尊。


    可是……


    龍向梅夾起塊已經涼透的排骨放進嘴裏,慢慢咀嚼,仔細品嚐著屬於排骨的獨特風味。


    你我萍水相逢,謝你願意憐憫。


    第12章 蒸雞蛋      淩晨六點,枕邊的手機微……


    淩晨六點,枕邊的手機微微震動。張意馳睜開眼,摸到了昨天委托楊章榮新買的手機。熟練的摁掉鬧鍾,想翻身而起的瞬間,又想起了正在“度假”的自己根本不需要早起。


    窗外漆黑一片,山區的天亮的比他認知中的更晚。手機屏幕是此刻唯一的光。公雞們正在打鳴,遠遠近近、此起彼伏。


    又看了眼時間,忍不住低笑。他昨天睡了一下午不算,晚上九點多就被龍向梅趕回了房。山裏的夜很寂靜,幾百米外的電視機的聲響穿透過來,比什麽催眠曲都好用。他幾乎是沾枕即眠,而後一覺睡到了六點整。如果不是設定了鬧鍾,他或許能睡到日上三竿。


    “原來我還會睡懶覺的啊……”張意馳低聲呢喃。


    忽然,屋後傳來了奇怪的聲響。唰——唰——唰……


    很輕,很有節奏。夾雜在咕咕咕的母雞叫聲裏,立刻引起了張意馳的好奇。本就沒有賴床習慣的他翻身而起,開燈,穿衣、疊被,然後尋著聲音走出堂屋,從房子左側的樓梯下,繞到了屋後。


    屋後亮著一盞不甚明亮的燈,連接燈的線很長,垂到了離地隻有一米的地方。燈光照亮的方寸間,盤著頭發的龍向梅坐在小板凳上,正一下一下的切著什麽。張意馳走近兩步,看清了她左手抓成捆的白菜葉子,和她右手拿著的至少20公分的菜刀,一刀下去,細碎的白菜葉落在了案板裏。很快就攢成了堆。然後她把菜刀平放,用手一撥,菜刀就成了容器,盛著白菜碎扔進了旁邊不鏽鋼的鐵盆裏。


    “怎麽起這麽早?”龍向梅餘光看到了張意馳,笑著問道。


    “我習慣6點起。”張意馳笑問,“你在做什麽?”


    “雞吃的飯。”龍向梅解釋道,“切點菜,放點糠,再舀一勺飯攪拌均勻,是常見的雞飼料了。”


    張意馳蹲在案板前,問:“沒有成品的飼料賣嗎?”


    “有,貴。負擔不起。”龍向梅笑,“不過我用土法養雞,轉化率低,雞長的慢,味道會更好點。過兩天我殺一隻給你燉湯喝。”


    “扶貧不給飼料的麽?”張意馳問。


    龍向梅好笑:“戰勝貧困的是勤勞,不是飼料。我寧可他們給我真金白銀的補助,我多做點,多省點。積累了資本,才能從貧困交加的惡性循環裏走出來。不然……”她抬手指了指院子,“雞都不敢養多的,拿什麽脫貧?”龍向梅的話語平靜坦然,絲毫沒有貧困戶特有的窘迫,也沒有貧困磋磨出的尖銳。她的前方似乎有一盞耀眼的明燈,讓她堅信隻要努力,所有的磨難便會煙消雲散。


    張意馳心下微動,今天的龍向梅穿的不再是昨天那套好看的民族服裝,而是套迷彩的棉衣。棉衣用防風衣的材質製作,輕薄保暖,易於行動。鎮裏村裏很多人都穿。從審美上來說,著實談不上好看。但穿在龍向梅身上,有種別樣的韻味。他有些慌亂的避開視線,訕笑:“我不懂這個。”


    “懂這個做什麽?”龍向梅岔開話題,“你冷不冷?我給你升個火?”


    張意馳搖頭:“我等天亮點兒就去跑步。”


    龍向梅隨口問:“你有健身的習慣?”


    “嗯。我的專業對體能要求高,體能不行幹不了。”


    “什麽專業?”


    張意馳頓了頓:“我不喜歡我的專業,我不想說,也不想騙你。”


    “隨便編一個,回頭應付村裏人。”龍向梅不以為意,她三兩下切完白菜,從身邊的麻布袋子裏抓了兩把米糠,端著不鏽鋼盆進了廚房。很快她從廚房出來,不鏽鋼盆裏多了團沒脫殼的大米,她用勺子攪拌著,十來隻雞已經圍了上來,在她腳邊焦急的咕咕叫著。


    龍向梅喂了雞,騰出空來問張意馳,“我們一般十點多才吃早飯,你起這麽早肯定會餓,我給你蒸個雞蛋,回頭一起吃飯。”


    “早飯這麽晚?”


    “嗯,村裏一天隻吃兩頓。”龍向梅解釋道,“早起喂雞喂豬放鴨子,沒空做飯。伺候好了家禽家畜,才顧得上人。”


    張意馳:“……”我覺得你在內涵我……


    然而龍向梅並沒有,她接著科普:“因為吃飽了才好去地裏。地不一定在家門口,懶得來回跑。一口氣幹活到下午四點多,光線變差的時候再回來做完飯。趁著最後的天光,在院子裏或堂屋裏把飯吃了,省的晚上點燈吃飯。”


    張意馳噎了噎:“所以我感覺自己穿到古代沒毛病!”


    “那可比古代舒服多了。”龍向梅一邊說一邊走進了柴屋,拿了根扁擔和一副擔子出來,“但我們家的豬提前賣了,犯不著煮豬食,我提前去地裏弄點菜去市場賣。你要換個爬山的健身方式嗎?”


    張意馳無所謂的點點頭,又問:“我能幫你做什麽?”


    “幫什麽呀?你又不會,也沒必要學。帶著你的手機,去拔兩根蘿卜玩,拍個照,攢著發朋友圈是正經。”龍向梅把擔子扔在後院,再次去了趟廚房,這次出來帶了杯熱水,塞到張意馳手裏,“先喝點水再去洗漱,我給你弄點吃的,很快就好。”


    張意馳又一次被內涵到了。但農家的土灶他是真不會用,火都點不著,隻好無奈的蹲下,戳了戳一點不怕人的老母雞,低笑道:“咱倆一個待遇,但你能下蛋,我能幹什麽?”


    龍向梅的利索勁兒可不是說笑的,張意馳還沒跟老母雞說完話,火塘裏已經點起了大火。架鍋,燒水,她快速的拿出兩隻碗,分別打入了兩隻雞蛋,筷子飛舞,清脆的噠噠聲中,雞蛋打成了蛋液。從碗櫃裏拿出牛奶粉,用溫水化開,注入一隻碗裏,再次打勻。另一隻碗裏則是放了清水、鹽和胡椒。


    水開,兩隻碗加蓋放進鍋裏,順便在蒸籠上扔了四個鹹紅豆糍粑,掏出手機定時十分鍾。她才走到了廚房外,在龍滿妹的窗外喊:“媽,我蒸好蛋了,你起來了嗎?”


    “起了。”龍滿妹壓低聲音道,“你細點聲,別吵醒了馳寶。”


    “你馳寶早起了。”龍向梅笑答了一句,轉進了浴室。張意馳正在洗漱,就見龍向梅一陣風的刮了進來,抱起洗衣籃裏的衣服,一股腦扔到了個大木盆裏,拎去了屋外。


    張意馳吐了嘴裏的泡沫,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昨晚放在洗衣籃的衣服不翼而飛!等他跟出去的時候,龍向梅麵前已經放了三個盆,大盆是外麵的衣服,兩個小盆分別是兩團內衣。而她正哼著歌兒,往盆裏撒洗衣服。


    “你們家客房服務太周到了吧!?”等著某個小盆子裏眼熟的衣物,張意馳差點崩潰。


    龍向梅一臉茫然:“啊?怎麽了?”


    “衣服我自己洗……”張意馳肝疼。


    “天暖了再說,水太涼,你不習慣。”龍向梅直接拒絕,然後丟下衣服,開始掃地。看來是打算泡一會兒再洗。


    “我沒那麽嬌氣。”張意馳覺得龍向梅是不是對自己有什麽誤解?


    話音剛落,龍向梅剛好掃到他身邊,視線停留在他蔥白的手指上。張意馳的手很好看,纖細修長,毫無瑕疵。她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張意馳細白的指尖。張意馳立刻感受到了龍向梅那帶著薄繭的粗糙,指尖頓時一麻。


    “我家沒有洗衣機,你自己洗衣服會生凍瘡的。再說你感冒沒好,著涼了更麻煩。”龍向梅放下了張意馳的手,“別逞強,我寧可多做點,也不想照顧病人。”


    張意馳心累,這是逞強的事嗎?你要洗我外套我保證屁都不放一個!但顯然從小幹遍農活做盡家務的龍向梅完全沒察覺張意馳在糾結什麽。鄉下分工如此,男人主要幹地裏的重體力活,女人則承包所有家務,自然包括了洗全家所有的衣服。


    龍向梅洗過很多人的衣服,爺爺奶奶的,爸爸媽媽的。早年大家用不起洗衣機,鄰居有時候忙不過來了還請她去幫忙洗,用食物作為交換。楊章榮的衣服她都洗過八百回,腦子裏壓根就沒有內衣必須自己洗或者親密的人才能洗的概念。唯獨張意馳越想越別扭,沒一會兒耳朵都紅了。


    嘀嘀嘀,龍向梅設定好的手機定時響了。每天早上的她忙的像個陀螺,每件事都爭分奪秒,頗有三甲醫院急診科的風範。定時響起時,她剛好清理完切白菜弄出的碎屑。緊接著三兩步衝進了廚房斷火。隨著鍋蓋掀開,蒸蛋的香味立刻飄散開來。她拿起托盤,裝好蒸蛋與糍粑,拐進了堂屋。


    “吃飯啦——”龍向梅的聲音清脆裏帶著清甜,拖著長音時,像百靈鳥的歌。


    回過神來的張意馳拍了拍發紅的臉,跟著進到堂屋。剛坐下,一碗蒸雞蛋和兩個糍粑就放在了他麵前。他才猛的想起,自己羽絨服的兜裏還有個一樣的糍粑!趕緊掏出來,打開葉子仔細檢查有沒有發黴的跡象。


    龍向梅驚訝:“你哪來的?”


    張意馳不好意思道:“昨天你給的,我忘了吃。”


    “你昨天沒胃口吧?今天好點了嗎?”龍向梅說著收走他的糍粑,冰冷的糍粑不能吃,得回頭熱了才行。


    “嗯。”張意馳舀了勺雞蛋放在嘴裏,不方便說話,便低低的應了聲。


    蒸雞蛋是最平常不過的一道菜,清淡宜人,適合剛醒的時候吃。但龍向梅的做法與他以前吃的不同,她在雞蛋裏放了一點豬油,蒸過之後便有了豬油的獨特香味,與蒸雞蛋混合在一起,更為濃鬱。


    調料也隻有鹽,沒用醬油來幹擾農家土雞蛋原本的滋味。表麵一層細碎的胡椒粉,恰到好處的辛香點燃了味蕾,原本理應平淡的蒸雞蛋頓時有了豐富的層次。


    張意馳的胃口頓時大開,不慌不忙的吃下碗裏的最後一口雞蛋後,由衷的感歎,這姑娘的廚藝是真的太強了!


    第13章 拔蘿卜      吃完簡單的早飯,天已大……


    吃完簡單的早飯,天已大亮。龍向梅穿著帶絨的雨靴,挑著擔子,帶著隻帥氣的尾巴往村外走。龍向梅家的田距離她家大概有兩裏多路,不多時,張意馳就見到了層層疊疊的梯田。


    令人失望的是,朝陽和煦下的梯田並沒有風景照片裏的壯觀與美。稻田需要大量的水,為了灌溉方便,梯田並沒有很高。大圓地處丘陵,兩個丘陵之間的凹陷地帶,本地人稱之為“衝”。衝裏有木材、有竹子、有經濟林,有梯田,有菜地,還有無數的野果與野菜。在連綿不斷的丘陵中,衝是當地百姓賴以生存的寶藏。


    冬至剛過,現正是采冬蜜的季節。兩個人去田裏的路上,迎麵碰到了正準備去采冬蜜的村民楊昌富。他和龍向梅穿著同款的迷彩棉衣,但袖口衣擺外翻著,上麵滿是汙漬與泥點,半敞著的外套裏,漏出了一截脫了線的毛衣,邋邋遢遢的樣子。他的手臉都很粗糙,是個典型農民的模樣。此刻正叼著根煙,上下打量著張意馳。


    眼神並不是很友善,龍向梅卻更不客氣,冷冷的道:“你攔在路上做麽子?”


    楊昌富笑了一聲:“你救了他,他把了你錢莫?”


    “把了,一千。”龍向梅張口就來。一千塊,不多不少。既不引人覬覦,又不會讓張意馳被人說閑話罵小氣。


    楊昌富的眼裏閃過了一絲精光:“你不把你奶奶要點?”


    龍向梅笑了,楊昌富正是她的親伯父。早先他家仗著生了兩個兒子,下死眼看不起她家,可以說龍向梅的渣爹楊昌貴之所以能渣的那麽理直氣壯,很有伯父家的一份功勞。當年她執意改隨母姓,為此不惜大鬧村委,兩邊關係惡劣到了穀底,數年少有來往不說,龍滿妹血管瘤破裂時,他們沒少在後麵說風涼話,罵她們母女報應。這會兒覺得龍向梅身上可能有油水,又來攔路了。


    龍向梅的潑辣凶悍遠近馳名,楊昌富不是很敢跟她硬碰硬。於是搶占著道德製高點道:“那是你奶奶,你從來不給錢,不合適吧?”


    龍向梅麵無表情的回道:“灰打不得牆,女養不得娘!”


    楊昌富臉色陰沉了下來,這是他曾經嘲笑過龍向梅的話。意思是普通的灰沒辦法塗牆,女兒沒辦法贍養老娘。本來是句俗語,千百年來人人說個個念,但偏偏龍向梅記恨在了心裏。前些年龍滿妹還賺錢的時候,龍向梅的奶奶但凡手頭緊了,就去找兒媳婦要點錢。她覺得龍滿妹沒離婚,贍養公婆天經地義。


    可龍向梅不這麽想。她眼裏渣爹一家都不是好鳥,堅決反對龍滿妹給奶奶要錢。龍滿妹生性傳統懦弱,婆婆來問她拿錢,她很少拒絕。有一次,龍向梅奶奶又來拿錢,那會兒條件不好,奶奶嫌少,抱怨了兩句,龍向梅當場把錢搶回,跟奶奶在院子裏對罵兩個半小時,村幹部來了都沒摁住,硬生生的把奶奶罵跑。


    從此以後,隻要奶奶敢登門要錢,龍向梅必然衝去大伯家砸東西。楊昌富的電視機被她砸過,洗衣機被她砸過,連鍋碗瓢盆都沒有能逃出她毒手的。楊昌富好幾次想揍她,她卻跑的飛快,一溜煙的跑去村委會,張牙舞爪的喊:“我未成年,你打我犯法!”


    村子不大,村委跟派出所在一個院子裏。民警還能真讓楊昌富把龍向梅打了?何況這位祖宗真心是個絕色。當年的基層幹部們素質堪憂,難免有一個兩個覺得伯父打調皮的侄女是家務事,犯不著管,所以龍向梅也有吃虧的時候。哪知龍向梅比鬼還精,她被打一頓,就賴在村委吃一個月的食堂。她是小孩子,一開飯她自己拿碗筷跟著打飯。食堂阿姨膽敢說她占便宜,她就能邊吃邊喊“屍位素餐”,一口氣喊倆小時不帶停的。


    阿姨當然聽不懂“屍位素餐”什麽意思,但幹部們懂啊!想想神出鬼沒的檢查組,在聽著她穿透力極強的女高音,幹部們簡直想死的心都有。


    在農村裏生活,很多時候拚的就是豁的出去不要臉,龍向梅無疑是個中翹楚。再加上她抓重點相當快狠準。村裏婆媳矛盾,孫女跟奶奶吵架的不是沒有。但跑去砸大伯家絕對是走位最風騷的一個。砸完了還敢賴在村委混飯吃,更是讓人聽著隻覺得腦闊疼。


    這麽個混世魔王般的存在,把臉沉下來的時候,楊昌富隻得狠狠吸了口煙,方了句狠話:“以後你嫁人了,別想哥哥們給你出頭?”


    “就憑他們倆每月兩千的工資?給我出頭?”龍向梅毫不留情的嘲諷。


    這是工資的事嗎!?楊昌富差點沒被龍向梅氣死!


    “哎——楊昌富家養的兩根窮扁擔噯——說來給妹出頭咧——”


    “娘賣批!別唱了!”楊昌富當即頭大如鬥,沒等龍向梅的大嗓門唱出下一句,挑著擔子落荒而逃。


    “嗤!跟老娘鬥,你再讓……”龍向梅頓了頓,連忙放下擔子,回頭捂住張意馳的耳朵,深吸一口氣,一大串聽不懂的方言傾瀉而下,響徹田野。


    張意馳:“……”姐姐,你在罵髒話,是吧?是吧?


    早起正蹲在屋簷下刷牙的楊章榮揉了揉耳朵,哪位不怕死的又惹著龍霸王了!?這罵聲傳了二裏地了!劉三姐在世也得甘拜下風啊!


    龍向梅一向當時仇當時畢,遇到楊昌富這個背時鬼的壞心情隨著罵聲發泄完畢,她又是個愛唱愛笑的苗家少女了。重新挑起擔子,清脆的唱起了苗家的排歌。


    【江邊栽柳柳又青,順風飄到海中心。哪人撿得柳葉起,就提柳葉起歌聲。江邊栽柳柳葉黃,順風飄到海中堂。哪人撿得柳葉起,就提柳葉起歌堂……】


    歌聲悠揚,空穀回蕩。不同於曆代歌唱家們改良後的民族唱法,可在音樂廳裏細細品鑒。龍向梅的歌帶著濃鬱的野趣,傳承千年,在日複一日的辛勤勞動與為了生計苦苦掙紮中,慰藉著百姓們的心田。粗獷嘹亮的歌聲,適合山林,適合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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