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巴交且不善言辭的龍滿妹被噎的好半晌開不了口。千言萬語在心中爭先恐後的想湧出,卻因詞匯量太大,全堵在了喉嚨裏,一時竟不知道說那句好。


    好容易理清楚了思路,想搬出楊章榮說話,不想龍向梅又補充道:“我是獨生女,搞個男人來生個姓龍的孩子沒毛病!”


    龍滿妹的話又生生被噎了回去。


    張意馳笑出了聲,在龍向梅耳邊用極低的聲音道:“有我這麽值錢的上門女婿嗎?”


    龍向梅微笑,同樣低聲道:“配合一下,我要徹底斷了楊家的念想,讓全村的男人都給我死了這條心!”


    張意馳點了點頭:“那我配合了你,將來你跟我回家嗎?”


    龍向梅答道:“我懟贏了你爸媽就回。”


    張意馳笑了起來:“行,你說話算話!”


    龍向梅抬眸看向張意馳:“懟不過怎麽辦?”


    “留下來給你家做上門女婿。要嗎?”


    龍向梅果斷點頭:“要!”


    第39章 甜酒糍粑      看著龍向梅一本正經的……


    看著龍向梅一本正經的表情, 張意馳當即被霸王龍萌到了!當著龍滿妹的麵,都沒忍住在她腦袋上用力的揉了兩把。


    龍滿妹什麽也沒看見。她是個傳統的女人,哪怕龍楊兩家都不認可她是傳後人, 但香火依舊是她的信仰。因此,盡管她始終擔憂著張意馳的來曆,但血脈傳承的巨大誘惑衝破了她所有的防禦。在她看來, 如果龍向梅出嫁,當然是知根知底的楊章榮為最優選。張意馳再好, 也不如已經穩穩端上了行醫的鐵飯碗的楊章榮。


    可是,一旦涉及到了香火, 那就完全不一樣了。傳統的村落裏,隻有最差勁的男人才會去別人家做上門女婿。所以無論是誰, 對上門女婿都幾乎沒有要求。能夠好好擱家裏呆著玩遊戲,不出門打牌吃酒亂花錢, 大家便都滿足了。真要有上進心的,即使一時落難, 等翻過身來,多半都得鬧著要孩子改姓,全是麻煩, 還不如個混吃等死的。


    至於家裏的女人是不是會因此更勞累,實在顧不上。何況在農村裏做別人家的媳婦, 誰又是不勞累的?


    張意馳長的白白淨淨,性格乖乖巧巧。不抽煙不喝酒,來村裏這麽久, 也從來不去打牌。每天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龍向梅身後。就算他什麽都不會幹,但他能很有耐心的一直陪著, 連網絡遊戲都不帶沉迷的。


    龍滿妹想來想去,發現確實沒辦法找到比張意馳更合適的郎霸公了。最起碼,張意馳的臉和身材,整個大圓村找不出第二個來。說能當明星誇張了點,但好看是真的好看!全村公認的好看!


    於是,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的龍滿妹理清了思緒,默默的回房,並關上了自己的房門。用行動無聲的表示:天還沒大亮,你們兩個愛幹什麽幹什麽,她不打攪了,告辭!


    隨著龍滿妹的門扉合上,張意馳索性把龍向梅拉進了自己的房間,並關上了房門。


    龍向梅挑眉:“這麽心急火燎的嗎?打算生米煮成熟飯,讓我抱著個孩子去跟咱爸媽懟?”


    張意馳:“……”一句話信息量這麽大,你讓我先答哪一句!?哀怨的看了眼龍向梅:“你能少看點帶顏色的文學嗎?”


    “噗。要不是孩子生下來得負責,你別說,抱個孩子去跟他們懟,勝率很大啊!尤其是兒子,都不用我出什麽力,他們能捏著鼻子認了。”


    “你也說了孩子得負責。”張意馳說完就開始頭痛了,他剛想說什麽來著!?最近失眠失的他腦子都不好使了!


    睡不好的確容易引起思維滯塞,張意馳仔細回想了好半天,什麽也沒想起來,隻能先放在一邊。此時天色已經亮了起來,朝陽灑落,是個令人心情愉悅的大晴天。可惜,熊孩子們的尖叫如期而至,伴隨著他們提前放的鞭炮,沒睡夠的兩個人的心情實在難以明朗。


    “早上想吃點什麽?”龍向梅問。


    “隨便吧。”張意馳餓過了勁,已經沒了胃口,“麻煩的話,隨便烤兩個糍粑對付一下也行。”


    “那我給你做個甜酒糍粑。”龍向梅說著,開門走去了衛生間,在裏麵梳頭洗漱後,徑直出了門。她要去楊章偉家買糍粑。之前楊章榮說的也沒錯,手打的糍粑比機打的更有韌勁更好吃。隻是手打糍粑太累人,現在已經很少人做了。那天楊章榮來求助,她沒搭理。但最近回鄉的青壯不少,他們兄弟兩個後來喊了其他人,一起打了不少糍粑。


    既然村裏有更好吃的,龍向梅當然不願去鎮上買機打的。隻不過找到了楊章偉時,楊章偉黑著個臉沒好氣的道:“你也知道手打的好吃!有本事別來買啊!”


    龍向梅的臉皮少說有八尺厚,壓根不理會楊章偉的黑臉,笑嘻嘻的道:“我們家馳寶還沒嚐過手打的糍粑呢,你別小氣嘛!”


    楊章偉臉色沉了沉:“你們家馳寶?”


    “不然呢?不是我們家的,難道是你們家的?”龍向梅趕忙趕急的道,“他今天起的早,已經餓了,你快點給我拿幾個糍粑。白的、黃蒿的、南瓜的都給我來幾個。他好每樣都嚐個味道。”


    楊章偉沒動,良久,他問:“季喜滿滿說的是真的嗎?”


    “招郎?”傳的好快!龍向梅在心裏暗讚了句,周叔叔幹的漂亮!


    楊章偉沉默了好一會兒,道:“你跟榮榮分了?”


    龍向梅一臉無語:“請問我們在一起過嗎?”


    楊章偉噎了下。


    龍向梅不耐煩的催促:“糍粑!你再磨蹭我不要了!”


    楊章偉頓了頓,轉身進屋,從泡著水的大缸裏撿了十幾個糍粑,用塑料袋裝了,遞給了龍向梅。


    “多少錢?”龍向梅好久沒買糍粑,又是物價亂漲的年底,她不知道糍粑的價格了。


    “幾個糍粑,說什麽錢,送你了。”楊章偉的臉色依舊很不好看。周季喜傳出來的八卦,對楊章榮而言,無疑是晴天霹靂!楊章偉作為堂哥,當然是堅定的站在堂弟那頭的。可自家叔叔嬸嬸不幹人事,難道還指望龍向梅死皮賴臉?


    楊章偉讀書成績不行,早早輟學打工,見多了世態炎涼,反而比家裏的長輩更識時務。他清楚的知道,龍向梅這樣能幹爽利的妹子,是何等的討人喜歡?要不是楊章榮的學曆在本地實在厲害,攔住了大多數人的妄想,去龍家提親的人早踏破了門檻。


    村民們對袁美珍夫妻的惡言惡語,又有幾個不是挑撥離間?隻要摧毀了龍向梅的信心,他們的兒子或者晚輩,就有機會得到龍向梅。他甚至有聽說,好幾個小軍官的父母,有意在接近龍滿妹,希望能虎口奪食。


    一開始楊章榮並不怎麽慌。雖然袁美珍一直心不甘情不願的,但他與那些陌生人相比,終是占絕對優勢的。


    但誰也沒料到,龍向梅來了一手招郎。


    消息在村子裏瘋傳。一開始楊章偉不信,但現在,不得不信了。


    龍向梅心情甚好,她不客氣的拎著糍粑,歡快的唱著歌往家裏走。風聲是她故意放出去的,她20歲了,到法定結婚年齡了。出去賣菜時,不知被暗中打探了多少回,村裏的暗湧更是一清二楚。之前沒人煩她,主要原因在於年紀還小,加上龍滿妹是個□□。現在龍滿妹差不多穩定了,她再不想辦法,媒人得在她家門口打起來。


    張意馳來的正是時候,是她的福星沒跑了!


    順路拐去鄰居家稱了點甜酒,一齊拎著回了家。張意馳在喂雞,他們家的雞一隻比一隻傻大膽,半點不怕人。隻要有人喂,隨擼隨戳。張意馳挺喜歡小動物的,逮著隻蘆花雞跟摸貓狗一樣順著毛,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龍向梅立刻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發給了夏天奇:“我居然教會少爺喂雞了,就問你牛逼不牛逼!”


    剛睡下沒多久的夏天奇:“……”老子為什麽不把你的號設定免打攪!?早上7點多發消息給夜場之王你幹人事!?


    可惜山區少女龍向梅並不懂什麽叫夜場之王,她覺得過了7點發消息已經相當講道德講禮貌了。吵完夏天奇後,她手機往兜裏一踹,抄起菜刀在案板上切起了糍粑。


    手打糍粑是在糯米打成團時,用手工捏成餅的。為了成型,往往在糯米還沒降溫的時候動手,非常的燙,所以形狀普遍不規則。但正是這樣粗糙的流程,反而有了別樣的風味。


    糍粑切成兩厘米見方的塊狀,放入清水裏煮。等水開之後,滿滿的放上兩大勺甜酒。甜酒又叫酒釀,全國各地都有。區別在於有些地方更甜,有些地方酒精含量更高。大圓村的水質極佳,釀出的甜酒也自帶了一股甘甜,因此放糖放的相當克製,以免蔗糖掩蓋了本身的味道。


    甜酒過水即熟,龍向梅撤火後,趁著鍋裏滾燙的溫度,打了兩個雞蛋。細細的蛋絲浮在表麵,為甜酒糍粑添上了金黃的色澤。盛進白瓷碗裏,胖滾滾的三色糍粑在甜酒湯裏冒出個了個頭,瑩潤的模樣,光看著就覺得口舌生津。


    三個碗裏分別放上湯勺,龍向梅用托盤把甜酒糍粑端上了桌,才在堂屋裏喊:“吃飯了——”


    張意馳當即拋下玩了半天的蘆花雞,去水龍頭下洗幹淨手。龍滿妹也從房間裏出來,坐到了八仙桌旁。


    龍向梅做的甜酒糍粑,在賣相上與張意馳以前吃過的酒釀小丸子是截然不同的風格。她用料紮實,因此失去了精巧,但總能更引人食欲。舀了塊龍向梅力薦的黃蒿糍粑,黃蒿的清香立刻充斥進了口腔,很難形容的味道,卻融在糯米製的糍粑裏,能嚼出一份別致的甜。


    糍粑確實勁道,與年糕的軟糯不同,它甚至需要用力的咬兩下,無疑更適合牙口好的年輕人。蛋花與甜酒混合出了醇香,與糍粑一起,頃刻間吃出了融融暖意。這是深冬的清晨,張意馳卻連指尖都熱了起來。


    屋外陽光普照,碧空如洗。吃飽喝足的張意馳,竟在熊孩子們尖利的叫聲中困意上湧。他趴在桌子上,疲倦的閉上了眼。等龍向梅洗了碗回來時,已經沉沉睡著了。


    第40章 騙子      中午時分,張意馳迷迷糊糊……


    中午時分, 張意馳迷迷糊糊的醒來,在被子裏打了個滾,又重新閉上了眼。這會兒村裏難得安靜些許, 好幾天沒怎麽睡的他趁著還有睡意,實在不想起床。新曬過的被子蓬鬆綿軟,陽光特有的香氣縈繞在鼻腔, 仿佛午後的暖陽直接照在了身上,舒適悠然。


    可惜, 今天的陽光實在太好。翻身過來的他正對著窗。紗簾不能遮光,明媚的陽光灑入, 照出了一室光明。張意馳無奈的起身,有些鬱悶的揉著眼。醫生一般不會揉眼, 因為不衛生。但張意馳這個壞習慣一直掰不過來,也隻能盡量在清醒的時候克製, 半夢半醒時是決計忍不住的。


    然後,把進來拿手機的龍向梅萌到了!她家馳寶好可愛!於是她三兩步走到床前, 十分手欠的伸手,撓向了張意馳的下巴。


    張意馳:!!?


    看著張意馳忽然睜大的雙眼,龍向梅略帶遺憾的道:“你的眼睛……為什麽沒有眯起來?”貓被撓下巴的時候, 都是會眯眼的。


    張意馳的耳朵瞬間通紅!他突然想起來自己早上是趴在桌子上睡著的,誰把他挪到了床上不問可知!而他的女朋友, 現在在撓他的下巴!


    他們倆的性別是不是有點不對!?千萬別告訴他,早上真是龍向梅把他抱上的床!


    張意馳額上的青筋跳了跳,他的確性格謙和, 也從來沒有男人應該怎樣,女人又應該怎樣的想法。但是,作為一個成年男人, 一個天之驕子,總是有些堅持是無法妥協的!


    就在龍向梅的魔爪轉向,企圖捏他的臉頰時,他當機立斷的閃避,趁著龍向梅毫無防備,猛的把人抱住,翻身壓在了自己的身下。


    曖昧的姿勢,讓兩人離的極近,能聞到彼此呼吸的氣息。龍向梅的手腕被捏住,張意馳的拇指抵在她的內腕處,他的指腹碰觸到了與心髒同步的、飆升的脈搏。


    張意馳的呼吸一窒,手指的力道不自覺的加重了幾分。占有欲與征服欲在頃刻間破土而出、瘋狂生長。


    這是他的龍向梅!


    彪悍霸道所向披靡的霸王龍,此時此刻溫順的任他壓製,黑白分明的眼眸裏,還帶著些許的疑惑,好像在無聲問詢,為什麽不肯給她捏臉。


    實在過於挑戰男人的自控力了!


    張意馳的喉結滾了滾,呼吸變的粗重起來。他想遵循著本能親下去,卻在俯身下去之前,看到了龍向梅伸出了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唇。


    年輕的身體瞬間有了反應,張意馳登時狼狽的放開手,整個人卷進了被子裏,以遮掩無法抑製的生理現象。


    “小哥哥,”龍向梅輕笑,“這種時候都要放棄主動權嗎?”


    “大、大白天的……”張意馳很想繼續,但他不敢。他第一次痛恨村裏的環境,痛恨沒有隔音效果的木牆,以及人來人往、隨便去哪家都是抬腳而入的習俗。如果是在他家……深吸一口氣,不能再想了!


    “哦,得等大晚上,懂了。”龍向梅點點頭,翻身站起,順便誇讚了一句,“看不出來你瘦瘦小小,力氣挺大的嘛!”


    張意馳炸毛:“我哪瘦瘦小小了?”姑娘你的話有歧義!這個歧義沒有男人肯忍的!


    龍向梅挑眉:“難道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來,脫一個給我一下!”


    張意馳咬牙切齒:“你不是都看過了嗎?”他落水那天,就是龍向梅給他換的衣服。


    “兵荒馬亂的,沒看仔細啊。”龍向梅振振有詞,“未必你急診急救的時候,還有空看別人的身材?”


    張意馳絕望的發現,除了讀書,無論哪方麵,他都幹不過龍向梅,包括調情!


    “那個……我換下衣服,你……”能否回避一下?


    龍向梅笑盈盈的道:“我統共隻脫了你的外套和牛仔褲,裏麵又沒動,你換什麽衣服?”


    我不換!但是我不能給你看!張意馳無力的趴在被子上:“梅姐,求放過……”


    龍向梅笑出了聲,她彎下腰,把臉湊到了張意馳跟前。目光停在了他的嘴唇上。張意馳聽見自己的心咚的跳了一下,隨即柔軟的唇落在了他的臉頰。他揪著被子的手,無意識的扯了扯。一時間分不清此刻的心情到底是失望還是失落。


    叮咚。書桌上,龍向梅的手機發出了微信提示音。今天早上,她的手機落在了房間裏,剛剛正是進來拿。張意馳看到了桌上的手機,才知道龍向梅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他的房間裏。


    張意馳很討厭別人隨意出入他的房間,尤其是休息的時候,這會讓他感覺到自己像隻實驗動物,被人無時無刻的觀察與記錄。但女朋友好像又不同,因為談戀愛本來就應該住在一起。隨即,他想起了自己睡的正是龍向梅的房間,以及她的床。


    一開始住進來的時候,他和龍向梅都沒有多想。就像普通的酒店民宿,一張床,睡過無數個不相幹的客人。可到了現在,他驀得回想起了當時龍滿妹反對的言語,忽然就感覺普普通通的農家杉木床,有了別樣的象征。


    剛剛消退了一些的反應又悄悄抬頭。張意馳捂臉,梅姐,快收了你的神通吧!


    龍向梅隨意的掃了眼微信,眉頭皺了起來。


    張意馳趕緊問:“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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