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陌竹沒說話,將麵朝欄杆的門默默關了起來:“除了欄杆是人為破壞的,還有其他什麽發現嗎?”


    “你也發現了,”時以錦想著宋陌竹接觸這麽多案子,這點伎倆也確實難不到麵前這人,“其他暫時沒有什麽,接下來,我們是不是應該去問問昨日在場的人還有得月樓其他人。”


    “走吧,樓裏的下人應該都在等著了,至於昨晚的客人……”宋陌竹若有所思地說,“慢點你就知道了。”


    時以錦如在五裏霧中,真娘好像並沒有告訴過他們昨晚的客人是誰,宋陌竹卻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真娘給他們安排了小樓一樓的一間房間,可以讓他們問話,連筆墨都準備好了,很是體貼。


    原來,他們兩人最想問的就是真娘,但她卻說樓裏姑娘許多情緒不定,要先去安慰一番。


    最先進來的是一直伺候煙柳的嬤嬤,看起來也年過六旬,一說起話來就調動了滿臉的褶子,一眼看上去就是曆經滄桑。


    “老奴名叫邱五,是煙柳姑娘的貼身嬤嬤,姑娘有事都是我負責,大人有想問的,問便是了。”邱五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太未煙柳的事傷心。


    宋陌竹也抓住了這一點:“邱嬤嬤,你一點不為煙柳姑娘傷心?”


    “煙柳姑娘不是我正經主子,我主子早就離開這裏了,煙柳也不過是個慣常會使隱私手段的小賤蹄子。”邱五說起話來,絲毫不遮掩對煙柳的厭惡,更是對一個剛過世不久的人惡語相向。


    時以錦從邱五的話裏卻突然想到了她究竟為何對得月樓如此熟悉,邱寧在被莫澤明帶回家之前,待的地方就是得月樓。


    第30章 血字懸案(二)   時以錦看到宋陌竹重新……


    時以錦一意識到麵前這個嬤嬤是以前照顧邱寧的, 也格外上了心,聽這人在說什麽。


    邱五提到煙柳就狠得牙癢癢:“當初我家主子還在得月樓的時候,煙柳就看不慣, 在飯菜下了藥,想要找人毀了我家小姐清白, 但好在那位客人與小姐是舊相識,這才救了小姐脫離苦海。”


    時以錦沒想到莫澤明帶邱寧回莫家背後還隱藏著這樣一個故事。


    “那你怎麽沒同你家小姐一起離開得月樓?”宋陌竹也問出了時以錦好奇的問題。


    “還不是那煙柳鬧得, 當時她害了重病,吵著要我去照顧, 真娘又疼她,就讓我去了。結果我一去, 她就不願讓我回去。我想著不跟著小姐離開算了, 我都一把老骨頭了, 跟在小姐身邊去那高門大戶, 也是給小姐當累贅。”


    邱五隻有在提到自家小姐的時候,才會不自覺地放緩語氣。


    時以錦聽出這邱五口中的話, 關於邱寧的話, 多半是真的。不過,她覺得邱寧並不是那種不念舊情的人,會任由她以前照顧她的人依舊在這得月樓受苦。


    宋陌竹聽完這嬤嬤說的,這才開了口:“昨晚在這房間的人就是你以前的主子?”


    正在記著關鍵信息的時以錦, 聽到宋陌竹的話也猛地抬了頭,就看到邱五坐在椅子上,不安地搓著雙手, 剛才那股子尖銳勁已經沒了。


    “是……是我家小姐借著找煙柳的借口來找我,她好幾次找人來跟我送錢,想幫我贖身, 讓我回老家,找處小宅住給我住都被我拒絕了,”邱五不安地說,“不過煙柳的事情,跟我們家小姐一點關係也沒有。”


    宋陌竹並沒有聽信她的一麵之詞:“說到現在,你該告訴我你家小姐是哪位了?”


    “這……”邱五猶猶豫豫地開了口,“邱寧,前監察禦史的嫡女邱寧。”


    時以錦有了心理準備,聽到答案並不顯得意外,時以錦看向宋陌竹,對方似乎也是不以為然。


    宋陌竹揮手讓邱五叫下個人進來。


    在離開前,邱五還不安地說道:“大人,您一定相信我說的,這件事真的跟我家小姐一點關係也沒有。”


    趁著下個人還沒有進房間,時以錦轉了轉脖子,問宋陌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邱寧昨晚來過?”


    宋陌竹看向時以錦:“你拿杯子的時候,沒有注意到其中一個杯子上有淡淡的痕跡,應該是女子留下的口脂,雖然擦過了,卻沒擦幹淨。而且桌上的飯菜也基本上沒動,酒壺裏的酒是滿的,就連杯中的酒也是抿了幾口。怎麽想都不是尋花問柳的。”


    時以錦不得不承認宋陌竹確實說得有理,她隻顧著研究杯中是否有下毒的征兆,卻沒注意到杯沿的痕跡。


    她頗有些不自然地回頂了一句:“不過聽宋大人這麽說,似乎也常來這種地方。”


    宋陌竹沒作聲,時以錦覺得他現在對她剛才那句話多少有點窺探她頂頭上司的意思。


    時以錦剛想著要找補一句的時候,就見宋陌竹起了身,走到了時以錦身邊,翻了翻桌上的紙張說:“你覺得我有時間來這種地方嗎?”


    時以錦看著宋陌竹的逼近,立刻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兩步,換上了一臉諂笑:“我們頭兒這麽忙,案子都忙不過來,怎麽會來這種地方。”


    門“吱呀”地一聲被推了開,真娘走了進來。


    宋陌竹這才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時以錦看到宋陌竹重新坐回去,這才長籲了一口氣。


    真娘口中的煙柳和邱五口中的煙柳完全是兩個人。


    “你們不知道,客人都誇我們煙柳性格那是一等一的好,”真娘喝了口茶,“煙柳不少都是熟客帶的新客,還有人願意帶我們煙柳出去遊船賞花,她那待遇都快趕上不少都城府上的千金小姐,樓裏其他姑娘都羨慕得不得了。”


    作為千金小姐的時以錦突然感覺有被內涵到,別人家的千金小姐整日遊山玩水,而她現在則是兢兢業業地在做事,人跟人的差距還真是差的不止一點點。


    不過宋陌竹和時以錦都對煙柳日常生活不感興趣,他們更想知道的是煙柳日常可有與人結仇。


    “這煙柳性子這麽溫和,連說話都不大聲,怎麽會和人結仇,”真娘一臉的不信,“不過近日還真有件事,她好像到處跟人宣揚有人要為她贖身,樓裏不少人都知道。”


    宋陌竹追問道:“你可知那人是誰?”


    真娘端起杯子潤了潤口,才繼續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好像不少人都跟她打聽,卻都不知道。有人來跟我說這件事,我也是不信,從沒聽這個小妮子提起過。”


    再問真娘其他關於煙柳的問題,真娘也是一位誇讚,從未聽她嘴裏說過煙柳一個不好的地方,宋陌竹見狀也問不出有用的東西,也就讓真娘出去了。


    時以錦則是坐在椅子上,想著真娘剛才的話,總給她一股違和感,她也很好奇真的有人能像煙柳一樣雙麵人做到天衣無縫,讓所有人都察覺不到她的意圖嗎,尤其是真娘這種慣會看人下菜碟的角色。


    接下來,時以錦和宋陌竹又陸陸續續見了不少得月樓的人,關於煙柳的態度也都明顯分化成好幾派。


    不少下人都和邱五一樣覺得煙柳因著真娘的喜愛而頤氣指使,也有一部分人同真娘一樣對煙柳讚不絕口。


    樓裏其他的一些姑娘,也難免不約而同地流露出對煙柳或多或少的豔羨和嫉妒。


    時以錦抱著懷裏的書冊出了得月樓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是黃昏時分,她一天下來隻喝了幾杯茶,吃了幾塊點心。她身旁的宋陌竹更是一點吃食也沒用過。


    兩人上了馬車,宋陌竹對車夫說道:“回司刑處。”


    時以錦看著對麵坐著的人隻覺得眾人像是鐵打的,也不知道累。


    抱著這個念頭,時以錦迷迷糊糊地在馬車的顛簸中睡了過去。


    等到時以錦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手裏的紙張和對麵的宋陌竹已經不見了蹤影,她掀開簾子一看,馬車已經停進了司刑處。車夫正捧著飯碗蹲在門前的台階上吃飯。


    車夫看到時以錦醒了,這才對時以錦說:“時大人醒了,宋大人囑咐了說您若是醒了,就去找他。”


    時以錦這才踩著木凳下了馬車,往後院走去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濃鬱的香氣,她才想起剛才那車夫手裏的那碗飯菜也不由咽了咽口水。


    她穿過小門,就見楊晝和畫眉還有一個不認識的人圍在後院的一個桌邊,腳邊還蹲著上次看見的橘貓在“喵喵”地交換著。


    她張望了一下,沒見著宋陌竹的身影,想著去他房間找他。


    她還沒挪開腳步,就聽到畫眉喚她:“時姑娘你回來了,你要不嫌棄同我們一起吃點。”


    畫眉側身讓開,時以錦才看清他們中間圍的是一個銅鍋,還在不斷地冒著熱氣。


    “你們先吃,我等找好宋大人就過來,”時以錦雖然餓,但還是想著要先去找宋陌竹,還是不放心地問了一句:“你們這麽吃火鍋,被宋大人知道了沒關係嗎?”


    畫眉將時以錦拉到了桌邊,塞了副碗筷給她:“一天沒吃飯了吧,快吃吧。”


    楊晝也說:“你快吃吧,跟頭兒出去辦案是這樣的,還有你也別找頭兒了,他馬上就過來了。”


    時以錦在這兩人的催促下這才坐下,安心地涮起了菜。


    “對了,大人新來的,還不認識我吧,”那中年人主動向時以錦搭了話,“大家都叫我王叔,我是這司刑處的廚子,這司刑處的一日三餐都由我負責。”


    時以錦平日裏的午食都是小秋提到房間,自是沒見過這位廚子,不過剛才看到這隻貓也猜到了這人的身份。


    “我上次見過王叔養的貓,王叔將它養得挺好。”


    王叔聽時以錦這麽說,也頗有點不好意思:“這不就是養在廚房嗎,油水多,才長得跟它名一樣胖。”


    時以錦一聽也好奇道:“它叫什麽?”


    “肉圓。”


    時以錦聽到這個名字也忍俊不禁起來:“王叔可真是給他起了個好名。”


    “什麽事這麽開心?”宋陌竹邊說邊落了座。


    時以錦見楊晝和畫眉看到宋陌竹坐下,也依舊各自在埋頭在吃,絲毫沒有顧及宋陌竹的意思。


    還是王叔看其他幾人都沒接口,對宋陌竹說道:“這還不是在講我這隻貪吃的貓。”


    此時,在啃魚骨頭的肉圓突然抬頭“喵”了一聲,仿佛在對王叔說的話提起抗議。


    就連宋陌竹臉上也不自覺地帶了幾分笑意。


    除了鍋中白湯“嘟嘟”的沸騰聲,幾人靜默無聲地吃了好一會兒。


    等到幾人都吃得差不多了,楊晝這才問了坐在對麵的人:“頭兒,你今天和時姑娘去得月樓還順利嗎?”


    畫眉也拉著時以錦小聲說:“你第一次去這種現場還習慣吧?”


    宋陌竹言簡意賅地回答道:“還行。”


    時以錦則是對著畫眉小聲說道:“除了沒飯吃,都挺好的。”


    第31章 血字懸案(三)   宋陌竹看了看時以錦一……


    幾人將桌上的菜品一掃而空, 這才四散離去。


    時以錦回房翻了翻桌上的案卷,憑著記憶找出了之前折花樓的那起案子,拿起了書卷, 這才往宋陌竹的房間走。


    時以錦輕扣入門,發現楊晝和畫眉也在房裏, 似乎也在同宋陌竹講些什麽。


    “你們繼續。”宋陌竹見她進了屋,就隨意指了個位置讓她坐下。


    時以錦坐下, 聽著楊晝和畫眉匯報的內容才反應過來,回到都城, 他們也還在尋找周斯口中那群“狐朋狗友”的下落,但卻因為線索過少, 也未能有所進展。


    宋陌竹聽完兩人的報告, 揚聲問時以錦:“之前的案卷拿過來了嗎?”


    時以錦將案卷遞了過去:“我剛才又掃了一遍這個案卷, 大致同今日發生的案子相似, 不過當年的案件說是那位姑娘意外墜落,因為臨終前對名叫楊丘的情郎念念不忘, 才拚盡全力寫下了個丘字。”


    聽到時以錦這麽說, 坐在她對麵的楊晝和畫眉也有了反應。


    “這個案子我幾年前也聽說過,”楊晝接了口,“我記得因為當時那位姑娘在折花樓也有些名聲,因此流傳了不少的風流軼事。”


    “我也記得是, ”畫眉說道,“當時這件事確實鬧得沸沸揚揚。”


    時以錦聽完,覺得得月樓的這件事情, 說不定明日一早也就傳遍了街頭巷尾。不過她更關注的是“丘”字的含義。


    從她今日聽到邱寧在現場出現過,她覺得這個血字就變得沒有那麽簡單,但若是真的指向“邱”字, 這線索又太過明顯。


    她也未曾在案卷中看到過相關邱姓的人出現:“當年折花樓的墜樓案,同邱家人有關係嗎?”


    宋陌竹回答:“當年我也未進司刑處,這件事也隻是聽過,不曾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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