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以錦的手放到宋陌竹的手上,宋陌竹一隻手微微用力,另一隻手掀著簾子將時以錦牽進了車廂。


    直到坐下, 宋陌竹都沒有放開時以錦的手,時以錦微微掙了掙,卻沒有掙開, 也就任由宋陌竹牽著。


    時以錦見宋陌竹也不說話,就是牽著她的手,隨著馬車的顛簸,她早起的那點困意也漸漸席卷了上來,她掩麵偷偷打了個哈欠。


    宋陌竹則是一直用餘光在注意著時以錦的反應,這時就開了口:“困了嗎?若是困了,就眯一會兒,離城門還有點路。”


    時以錦聽著宋陌竹的低沉悅耳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也沒敵過困意,悄悄點了點頭:“那我睡一會兒,到了你叫我。”


    時以錦的頭往身後馬車木板上一靠,閉著眼睛準備打個盹。馬車似乎卻突然似乎駛過了一塊石頭又或者一塊異物,猛地一震,時以錦的頭馬上就要往後磕上木板。


    時以錦手上一鬆,卻突然被宋陌竹護在了懷裏,也沒有感受到感受到預料之中的疼痛。時以錦在宋陌竹懷裏,抬頭看了眼宋陌竹的下頜,隨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掙了開來。


    簾外傳來了馬車夫的道歉聲,宋陌竹隻讓他小心一點


    宋陌竹臉色卻看似平常,卻也不自覺地耳根,他重新握住了時以錦的手,順便將時以錦的頭撥到了他的肩膀上:“這樣睡。”


    時以錦靠在宋陌竹的肩膀上,多少也有些心猿意馬,原本那點困意也都消失殆盡,隻是靠在宋陌竹的肩頭假寐。


    宋陌竹偏過頭看著時以錦的頭頂的發旋,也無聲地笑了。


    等馬車停在城門附近,時以錦仿佛感知到一般,才睜開眼,假意詢問:“車停了,是到了嗎?”


    宋陌竹掀開車簾看了眼:“下車。”


    時以錦這才被宋陌竹牽引著踩著凳子下了馬車,等時以錦站到地麵上,宋陌竹卻始終沒鬆開時以錦的手。


    時以錦看了一圈,發現楊晝和畫眉就站在不遠處,她又掙了掙,卻發現宋陌竹卻恍若未覺,她不得已才拉著宋陌竹說:“你快鬆開,這麽多人看著呢。”


    宋陌竹卻沒鬆開,反倒是用手摩挲了下時以錦,抬眸看了眼時以錦。


    時以錦讀懂了宋陌竹眼中的意思,似乎是不打算放開,時以錦氣得推了他一下,宋陌竹這才依依不舍地將手鬆開。


    畫眉和楊晝將兩人的小互動收在眼裏,見那兩人歸於平靜,才對視了一眼走了上去。


    宋陌竹和時以錦見到另外兩人迎了上來,守城的將領見到司刑處的人來,以為他們是來捉拿要犯,也下來詢問了一番。


    聽到隻是來接人,這也才回到了本職。


    他們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方堅等人如信中約定的時辰,一隊人馬出現在了城門外的不遠處。


    過了城門處的盤查,方堅也叫停了眾人,下了馬車同宋陌竹寒暄,又同司刑處其他幾人見了禮。


    方堅也是爽快之人,知道此行目的並不在來都城遊曆,也直切話題,說要將林高等人押到司刑處。


    宋陌竹等人原想著方堅一路長途跋涉,也需要休息,但方堅卻表示當務之急需要將這件事解決,給聖上一個交代。


    當在寶鑄局的秦雪和高然收到消息趕到時,林高也已經吐露了一部分他所知道的內容。他表示他早就知道有人在成然村的地界勘探銅礦的情況,並且開鑿的時候也驚動了縣城,但當時就有人去了縣衙為林高送上了成箱的金銀珠寶和一封讓他不要多管閑事的信。


    在官場浸淫許久的林高又豈會不理解信裏的含義,也根據信上的地址回了信,並且帶著衙役去成然村走了個過場,就象征著他對這件事的調查,並且也記錄了下來,就算其他人問責,也算有跡可循。


    但終究是紙包不住火,成然村的銅礦一旦開始,就需要大量的人力,也就有傳言說不少的人在成然村的地界消失,實則是被拉到了銅礦做礦工。


    而林高從未見過與他通信之人,直到孫其正出現在務城,他才意識到孫其正似乎是去礦上監工的,他就將孫其正等同於與他通信之人。


    後來有一次,孫其正邀他去酒樓用餐,他還以為是孫其正感謝他這段時間的照拂,他卻在飯桌上見到了陳豐之。他見到陳豐之隻覺得這人不簡單,也以為陳豐之是找來看礦坑風水的。


    卻又從兩人對話的字裏行間,發現孫其正對陳豐之甚是恭敬,林高也起了疑心,私下去調查了陳豐之的身份,卻一無所獲。


    幾人又陸陸續續吃了幾次飯,林高逐漸確定下來陳豐之才是幕後真正負責礦坑的人,他也知道這背後還有孫其正的手筆。


    而林高也覺得事情的發展似乎超乎了他的想象,他之前並沒有透露他偷偷地記錄了他們見麵的時間地點,並且藏了陳豐之和孫其正來往的證據。


    這一切可謂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孫其正和林高的事情這才被坐實了,但是從林高的話語中卻還始終沒有出現孫引的身影。


    當宋陌竹向林高問到孫引可否有與他通信,林高隻說孫引從未與他正式通信,所有的內容全都是通過口信。


    聽到這裏,時以錦也不得不覺得感慨孫引可真是個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做事也未留下痕跡。現在一旦出事,他就可以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孫其正身上,自己也不過是落個教子不力的罪名,若是和故複會有所聯係,那就是謀反的大罪。


    百密也會有一疏,時以錦相信隻要孫引在這件事背後動了手腳,那就一定能找到相關的證據。


    “你們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林高情真意切地說道,“就算去見聖上我也不會改我的說辭。”


    時以錦也不知道林高究竟是經曆什麽事情,這才讓他現在如此的堅定想要去揭露銅礦背後的事情。


    等到林高被帶走,方堅這才透露了一絲端倪,他表示林高似乎是在獄中突然意識到他做的是會株連九族的大罪,為了保命,這才全都招了。


    林高的證詞也讓案子有了最新一步的進展。


    其他押解進京的礦工,也隻等他們指認了孫其正曾出現在銅礦上,指揮他們做事,也就再由方堅統一帶回務城。


    等到方堅暫時將事情同司刑處和寶鑄局交接完畢,這才一臉輕鬆地向宋陌竹道喜:“宋大人,都說這好事傳千裏,我在務城時就收到了聖上為你賜婚的消息,還真是恭喜。我聽說宋大人要娶的是禮部尚書的千金,也不知道是怎樣的姑娘,能得宋大人青眼?”


    宋陌竹望向正在同秦雪說話的時以錦:“方大人已經見過了。”


    方堅順著宋陌竹的目光望去,這才想起禮部尚書時容的名字,再想著之前的介紹,這才將兩人聯係在一起,笑著說道:“倒是方某眼拙了。那聖上諭旨可下了?”


    “尚未。”


    宋陌竹也皺了皺眉,雖得了聖上當著眾人的麵賜了婚,但聖旨卻遲遲未下,他想著大概是要等私鑄錢的事情結束之後,才能等來那明黃的聖旨。又或者,皇後娘娘還未和欽天監選出讓她們二人成婚的吉日。


    方堅見宋陌竹似是沉思,也未再多說什麽。


    方堅見時以錦送走了秦雪兩人,朝這個方向走來,也向宋陌竹告辭,將空間留給了時以錦和宋陌竹。


    “和秦大人在說什麽呢?”宋陌竹問她。


    時以錦想著剛才秦雪同她講的話,也笑了:“剛才秦雪同我說,她這幾日頻繁出入司刑處,發現司刑處真是又苦又累,她說若是我想輕鬆點,要去寶鑄局她隨時歡迎。還說了,如果我過去,她會把高大人換過來。”


    宋陌竹看著時以錦一臉竊喜的表情,注視著她的眸子,悠悠地問她:“那你要離開司刑處去寶鑄局嗎?”


    “其實好像是個不錯的選擇……”時以錦故意拖了長音,看了看宋陌竹的表情,似乎有些緊張,“你希望我去嗎?”


    宋陌竹沒想到時以錦將問題重新拋回給他:“希望你留在司刑處。”


    時以錦這才故作為難地說:“那我就不去了。不過不是因為你才不去的,司刑處本來就很好,何況肉圓還指望著我養呢。”


    時以錦邊說,那隻不知何時出走,又何時回家的三花貓,跑到時以錦的腳邊蹭了蹭。


    第70章 乾天通寶(十四)   時以錦佯裝不知,臉……


    隨著案子一天天的推進, 誰都沒有想到關於孫引在私鑄錢這起案件中是否存在的解決點竟然就在之前成然村中的那個中年男人身上。


    這次他們本就是讓成然村的礦工來指認孫其正,卻沒想到這人在話語裏竟然透露出他曾經有一次睡不著去礦坑閑逛,見到過一個年長之人, 長得與孫其正有五六分相似。


    他為了不讓人發現,當時也就躲了起來, 他記得那人身邊似乎還跟著陳豐之。


    就連方堅審問這人多次,也是第一次從這人口中聽到這件事, 顯得頗有意外。


    事情又一次出現了轉機,但也隻是這位礦工的一麵之詞, 更何況當時已是深夜,天色昏暗, 那人也無法確定那人究竟是不是孫引。


    現在, 陳豐之也是銷聲匿跡的狀態, 也沒有辦法從這一條線入手去尋找相關的線索。


    寶鑄局和司刑處兩相合計之下, 若是想要讓孫引認罪,或許還要乾天帝出麵, 設一個局來詐一詐孫引。


    當宋陌竹進宮將此事進宮同乾天帝稟報之後, 當時在自顧自地下棋的乾天帝沒有猶豫,立刻應下了寶鑄局和司刑處的要求,打算連同兩處一起布一個表麵鋪滿枯葉的陷阱,來等著孫引上鉤。


    -


    到了與乾天帝約定的這日, 時以錦和宋陌竹兩人率先領著戲班子進了宮,戲台也早已在禦花園的一角搭了起來。


    戲班子的人在換裝完畢後,立刻按照和時以錦的約定先開始唱著這一出戲。


    雖然陽光格外明媚, 將微風拂過的花朵照得分外嬌豔,但台下無人,台上卻“咿咿呀呀”地一出戲, 也讓時以錦感到也有些詭異,不由地搓了搓手臂。


    見到時以錦的動作,宋陌竹問她:“你若是冷,我讓公公去找的暖爐給你。”


    時以錦看了看戲台後台不大的地方:“不用麻煩了,今日的事情宮裏公公估計也忙得夠戧,就不要再給他們添麻煩了。”


    時以錦見四下無人,宋陌竹和她就挨在戲台後台的簾子邊,宋陌竹的手就自然地垂在身側,和她的手若有似無地接觸著,時以錦也心念一動,用手背輕輕碰了碰宋陌竹的手背。


    宋陌竹似乎注意到了身側的動靜,手卻微微偏過,但還是將時以錦的手握在了手裏,用手指摩挲著她的手背。


    時以錦佯裝不知,臉上卻掛著笑意,看著外麵。


    他們兩人又等了一會兒,這才等來了乾天帝和孫引一家。在這次進宮之前,他們特地“放虎歸山”,將孫其正放回了家中,他們既想知道孫引和孫其正兩人是不是能商量出新的對策,又是為了配合這次的行動,為的就是想要將他們一網打盡。


    台上此時正在演著一位女子即將送進都城趕考的學子,兩人依依不舍的分別的場景,絲竹聲正如泣如訴,訴說著那些哀婉的分別之思。


    台下的乾天帝正請孫引和孫其正落座,孫引則是和乾天帝推脫一番後,等到乾天帝坐下後這才落座,丞相夫人則是一貫的夫人做派,沉穩而端莊。而孫其正似乎因為孫引覺得他丟人鮮少讓他出席宮宴,如今得見天顏,更是顯得戰戰兢兢。


    “臣不知,今日聖上請臣一家來是所謂何事?”孫引此時根本無心看戲,他隻覺事有蹊蹺,從收到聖上口諭以來,到進宮的一路上無時不提心吊膽,生怕說錯話,又或者走錯一步,落得一個滿盤皆輸的下場。


    乾天帝拿起身邊的茶杯,用杯蓋撇了撇水麵上漂浮著茶葉:“這是近日朕最愛的君山銀針,愛卿不妨嚐嚐,朕與愛卿也不知道多久沒有一起喝茶下棋了。”


    乾天帝說著說著似乎陷入了感慨之中,而孫引也想起了以前的往事:“臣也記不清了。”


    坐在孫引身旁的孫其正見到他爹和乾天帝一來一回地聊著天,既覺得新奇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又不敢光明正大地看,隻能有一下沒一下地瞥著那個方向。


    他的行為落在其他人眼中也更顯得賊眉鼠眼。


    一時之間,乾天帝和孫引兩人都沒有說話,台上的戲已經演到了此學子進都城趕考放榜,金榜題名,從一位平民百姓搖身一變變成了人人恭賀尊敬的對象。


    乾天帝又開了口:“愛卿這些年來也為乾□□鞠躬盡瘁,想來也是日夜憂勞,朕也甚是牽掛愛卿,想著上次中秋宮宴在眾大臣麵前拂了愛卿的麵子,愛卿難免心懷怨懟,特此擺了一出戲想要給化解一下我們之間的誤會。”


    聽著乾天帝的話,孫引連忙說著十分惶恐,也說著臣不敢心存不滿雲雲。


    乾天帝卻始終注視著台上的戲,沒有往孫引的方向看上一眼,孫引還在自顧自地說著這次孫其正的事情給乾天帝填了太多的麻煩,還望聖上能夠看在他的麵子網開一麵。


    乾天帝聽到這裏,這才移開了看向台上的目光,耳邊是戲詞,眼前隻有孫引的嘴唇在一張一合,他想起宋陌竹帶著時以錦進宮時,對他所說,說孫引一定會借著往日的功勞來抵消孫其正犯下的錯,並且預測到了孫引可能會采取的行動


    這姑娘倒是聰明,宋陌竹看來看人確實很準,乾天帝內心想著。


    “聖上,認為如何?”乾天帝看著孫引終於沒再繼續說下去,反倒是拉著一家人全都跪在了地上。


    乾天帝冷冷地看著麵前的三人,一時也沒了叫這幾人起身的意思,他者幾年來,也總是能有意無意地聽到孫引私下拉幫結派的閑言碎語,甚至更有甚者,表明外族使節進貢的物品,宮裏尚未出現,就已經出現在了丞相府。


    他手上轉動的杯子,此時也隱含著怒氣,但想到宋陌竹和時以錦所言,還是壓抑住了怒氣,將孫引拉了起來,隨意安慰了兩句,便指了指戲台,示意幾人安心看戲。


    孫引覺得乾天帝的態度似有鬆動,他覺得今日進宮似乎也能為孫其正爭取到了一絲機會。


    戲台上演的內容也不知何時一換再換,此時已經似乎演到了這人剛入官場似乎還有著滿腔的抱負,但漸漸還是為了權和利被蒙蔽了雙眼。


    直到昔日情人入都城尋他,那人也隻說:“此事休與我講。”


    情人見這人已經無可救藥立刻轉身離去,徒留這人在官場中沉浮。


    轉眼便是此人昔日做的惡事敗露,一轉就是一場堂審戲。


    此時,戲台後台中秦雪和高然已經帶了人過來,按照他們之前的安排,將人送上了台。


    當這人穿著鬆鬆垮垮的戲服上台的時候,孫引正巧在打量乾天帝的表情,他還在揣測乾天帝是否覺得朝堂上的事無法離開他,正在沾沾自喜的時候,待他看清台上的臉的時候,還是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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