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嫁衣穿起來好複雜。”時以錦一開口,就打破了李如看著麵前人的美好想象。


    “這點算什麽,”李如嗔她,“到成親當日,規矩更多。”


    時以錦頗為不滿地皺了皺臉,想著就是想要一切從簡,時容大概第一個就能跳出來不答應。


    “哇!”圓圓突然從小院門縫中溜了進來,看著時以錦的目光也是滿臉驚豔,“姐姐好看。”


    之前繡坊來送嫁衣盒子的時候,圓圓就像溜到小院中來看,但卻被奶娘拚命地攔住了,說姐姐不在,不能隨便進院子。她一收到姐姐回府的消息,就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入目就是這樣的場景。


    圓圓想要上前去摸摸時以錦身上的布料,卻被李如扯住了袖子,不讓她上前,生怕她吃完東西沒擦手,將油印留到嫁衣上。


    圓圓也沒生氣,目不轉睛地盯著麵前的時以錦,隨即說了句石破天驚的話:“娘,你也跟我做一身姐姐這樣的衣服。”


    李如一聽,哭笑不得,先是揮手讓時以錦進去把衣服換了下來,再坐到椅子上,拉過圓圓耐心地說道:“等你到姐姐這麽大了,你也能穿。”


    圓圓一聽,立刻乖乖地開始一根根掰著指頭開始數還有多久才能穿上姐姐那樣的衣服,數著數著發現好像十指也不夠用,仰頭問李如:“娘,還有十多年是不是?”


    李如摸了摸圓圓的頭:“對,還有十多年。”


    時以錦也換好衣服出了門,輕輕捏了把圓圓的臉頰:“小娃娃,慢慢等吧。”


    圓圓這才不滿地“哼”了一聲。


    -


    翌日,時以錦進門就撞見了宋陌竹。


    時以錦看了看周圍還有人,但覺得收到嫁衣的時候,還是應該知會宋陌竹一聲,她眼神還有些飄忽:“東西我都收到了。”


    宋陌竹點點頭:“繡坊送之前,已經跟我說了。”


    時以錦看了看邊上還在的人,走到宋陌竹身邊,和他並排走著,仰頭小聲問他:“那你的呢?”


    不知是她說的太輕還是宋陌竹有意為之,對方回問:“什麽?”


    時以錦又說了一遍:“你的喜服。”


    這次不知是她說得太響,還是司刑處那人耳朵太靈敏,時以錦一說完,那人就朝這邊看了過來,眼神還帶著若有似無的打趣。


    時以錦偏了偏身子,躲到了宋陌竹的身側,裝作沒有看到那人的眼神。


    宋陌竹也才聽清了時以錦的問題,將她拉到了房裏:“我的要在你之後才做,你的更複雜一點。”


    聽到宋陌竹這麽說,時以錦也沒能再多說什麽,剛要轉身離開就聽到宋陌竹在她身後問:“試過了嗎?還合身嗎?”


    時以錦在點頭和搖頭之間猶豫了一瞬:“試過了,很合身。”


    正當宋陌竹剛張口想要再說什麽,高然就衝了進來:“你說著王斌怎麽回事?這病情也反反複複的,這要什麽時候才能去洛城。”


    高然說完,這才注意到時以錦也在房間中,他再看看好友宋陌竹顯得略微不悅的神色,他就知道他來的又不是時候。


    “現在王斌是什麽情況?”時以錦也好奇他們這個口中的王斌,究竟如何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不說,他現在整日也是高燒不退,就算吃了藥好了幾天,不過多久,又燒上去了,”高然無奈地說,“我還特地從都城請了大夫過去,但看下來也就這樣。”


    宋陌竹也隻能寬慰道:“慢慢等。”


    高然則顯得有些焦慮:“我們若是就這樣等下去,你說他們會不會就把山洞再填起來,到時候我們更一無所獲。”


    時以錦覺得她發現了奇怪的地方,為什麽故複會非要把答案送到他們麵前,她原本隻當是真正的藏寶地另有其他地方,他們隻是拿洛城那處來當障眼法。


    但如果是有其他原因,將他們引過去呢?


    就像她一開始聽高然說王斌的時候,她就覺得奇怪,從王斌口中去藏寶地的人一共就四個人,若是真的存了保密的心思,人也實在太少了。若是王斌和領路人聯合起來反抗,那得到的下場就是勢均力敵。


    他們若是一開始就故意放走王斌倒是顯得更合情合理,無論王斌是不是能逃到都城,卻總能逃到某城的官府求援,此事早晚也會傳到都城。


    她剛才聽高然說話,也隻當他是傷口感染才導致的高燒不退,但若是其他的原因:“有沒有可能是下毒?”


    時以錦喃喃自語,卻也引起了兩人的警惕,宋陌竹問她:“為何如此說?”


    她試著將自己的解釋說了出來,或許故複會的目的就是在某處投毒,而王斌就是那個被他們拿來試毒的人,也是故複會用來提示他們的人。她擔心的是故複會有沒有可能在某城大麵積的投毒。


    宋陌竹聽完,便說:“去宮中請位禦醫為他瞧瞧。”


    時以錦原來想一起去看看,但宋陌竹卻擔心她過了病氣,強硬地將她留在了司刑處,隻答應若是回來得早就在司刑處見麵,若是回來的晚,也去她府上給她消息,時以錦這才答應。


    高然和宋陌竹再一次去到了莊子上,他們發現短短幾日沒見到王斌,床上的人麵頰凹陷,看起來已經削瘦了不少,臉色也泛著一絲的蠟黃。


    莊子上的農戶也跑過同高然說王斌這幾日沒有一點胃口,連稀薄的粥都喝不下。


    禦醫替他診了脈,又看了看之前開的藥方,也皺起了眉頭:“這些藥按他的症狀來說,不可能一點用都沒有,方子都是對的。但如果真的還不好,就還有一種老夫也不願想的糟糕可能……”


    “太醫但說無妨。”宋陌竹也皺起了眉,內心卻也泛起了一絲不詳的預感。


    “這人可能得的是疫症,”太醫長歎了一口氣,“老夫還是在小的時候,聽過這種東西,可一般都是在戰爭之後才有,這人怎麽會得?”


    高然一聽,立刻緊張了起來,若真是疫症,那他這莊子豈不就是廢了,他拉著太醫言辭懇切地說道:“您見多識廣,您覺得還有什麽其他原因嗎?”


    “其實老夫也覺得這人又不太像瘟疫,”太醫頓了頓,“你們說這人是從洛城來的,洛城附近有種草,一旦誤食則會產生他這種症狀。”


    高然被這太醫慢悠悠的話,實在是嚇到差點癱軟在原地,若不是礙著對方禦醫的身份,他都想著吼著讓他一口氣把話說完。


    “可是祥知草?”宋陌竹在一旁問道,從太醫說是疫症的時候,他也著實心下一驚,但想到莊子上的農戶照顧了王斌很長時間,卻依舊沒事,他才猜到太醫大概有話沒說。


    太醫依舊不急不慢地說:“正是這種草,名字聽著吉利,但著實是不祥之物。”


    此時,一直閉著眼王斌躺在床上悠悠醒轉,太醫看到這人醒了,立刻問他有沒有吃過一種長著像黑豆的植物。


    王斌卻說他逃亡的路上亂七八糟地吃了不少東西,他也記不清了。


    太醫聽完說重新給他開張藥方,讓他好好休息。


    出了門,高然便有些心急地問道:“這病可好治?那這王斌還要多少時日才能好?”


    太醫想著剛才床上那人:“找到病因當然好治,喝藥就行。不過要這人好起來時間長著呢,就他這樣不吃不喝,怎麽會好。”


    莊上的農戶將太醫請到了另一間房間去開藥喝茶。


    宋陌竹卻依舊盯著王斌躺著的房間,問高然:“你覺得剛才王斌說不記得他吃沒吃過祥知草,他說不記得是真的嗎?”


    “我覺得他說不定在黑暗中誤食了也不是不可能,”高然突然看向宋陌竹,“怎麽你懷疑他?”


    宋陌竹眸色深深:“第一次見他,我並不懷疑,但這一次確實有點。”


    高然也想不出王斌剛才一共說了一句話,究竟是哪裏惹宋陌竹起了疑,他也想不通,隻能轉身去招呼太醫。


    第77章 藏寶尋蹤(五)   (二更合一)宋陌竹推……


    等到宋陌竹和高然回到都城, 先將太醫送回了宮中,在宮門口高然就同宋陌竹告別。


    宋陌竹回到司刑處的時候,外麵的天色已經擦黑, 司刑處也是空空蕩蕩,但宋陌竹卻發現時以錦的房間還有著一抹光亮。


    他推門進去, 發現時以錦正伏在桌上熟睡,對他進門也一概不知。


    宋陌竹走到她身側, 彎腰低頭看著麵前的人,臉壓在手上變了形, 在燭火的映照下,眼睫也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他剛想叫她, 就看她睫毛似乎動了動, 接著就睜開了眼。


    時以錦一睜開眼, 一張臉驀地出現在她麵前, 她先是嚇了一跳,隨即認出麵前的人是宋陌竹, 這才緩緩起身, 偷偷摸了下嘴角:“你都回來了,怎麽沒叫我起來?”


    宋陌竹伸手替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車夫還等著嗎?若是還等著。送你回去,路上說。”


    “我讓車夫回去休息了。”時以錦之前想著也不知道宋陌竹何時才回來,若是車夫一直陪著她等, 也難免勞累,就讓他先回去,到亥時再來接她。


    宋陌竹聽聞, 去後院的馬廄套了一輛馬車,將馬車拉到了街上,時以錦問他:“你要駕馬車?”


    “不相信我?”


    “不是, ”時以錦手腳並用地爬上馬車,卻沒有進車廂,反而坐在了車沿上,“跟你一起坐在這兒。”


    宋陌竹委婉地勸道:“外麵天涼。”


    時以錦裹了裹身上的披風,搖了搖頭。


    宋陌竹見勸不動她,便駕起了馬車,晚上的街上空無一人,除了高懸的月亮,灑下了一地的清輝。


    時以錦看著空蕩的街道,商戶都用木板隔絕了街道與店鋪,遠處的民宅傳來了隱隱約約地訓斥小孩的聲音。行了一段路,他們才在路上看到了打更的更夫。


    時以錦享受過了夜晚的景色,才問宋陌竹今日那王斌究竟如何。


    宋陌竹這才將今日的事情講給時以錦聽,時以錦這才鬆了一口氣,她擔心的是王斌身上會不會帶著疫症之類的,從而引起更大的災禍,畢竟她以前看小說的時候,這也是小說中常見的可能性。


    她也從宋陌竹的口氣中也聽出了對王斌的懷疑。


    她知道宋陌竹的懷疑應該又一定理由,並非捕風捉影的舉動,便問他究竟王斌是何處讓他起了疑心。


    “之前他沒瘦下來我沒覺得,”宋陌竹頓了頓,“他瘦下來之後,眉眼都很像一個人。”


    時以錦想著那日見到的王斌,卻似乎沒有從那人眉眼間看到與她相熟的人的影子,她隻能從姓氏入手,想著她是否認識姓王的人。


    她突然想起了一個人,那個人自從從司刑處離開後,大家都對他三緘其口,若是不小心提到了也隻會招來一陣莫名尷尬的寂靜,隨後大家還要裝作無事發生。


    “猜到了?”宋陌竹偏頭看時以錦,發現對方臉上麵露一絲尷尬。


    時以錦試探地問道:“不會是王叔吧?”


    宋陌竹點點頭,算是印證了時以錦的猜測。時以錦卻記得王叔應該也是孤身一人,無兒無女,因此才長時間留宿在司刑處,為大家燒飯,也算司刑處為他提供了一個容身之處。若是王斌真的同王叔有關係,那王叔以前所說的,都是騙人的。


    時以錦一時心裏也不好受,其實她知道王叔當初離開的時候,宋陌竹麵上不顯,但心裏應該也是又難過又氣憤,朝夕相處這麽久的人,卻隻是潛伏在他身邊為了獲得消息。


    所有那些看起來對他們的關心,也讓人難以分辨,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假意。又或許從一開始,王叔都是演出來的,連一絲真心都沒有。


    反倒是宋陌竹先開口寬慰起了時以錦:“別想太多,隻是猜測,還沒確定的事情。”


    時以錦想著這世上長相相似的人又何其多,也許也有可能是他們想的太多了。


    眼看著宋陌竹就要將馬車聽到時府正門口,時以錦卻製止了他,讓宋陌竹將馬車停到後門。


    她若是這麽晚從正門回去,還是跟宋陌竹一起,被時容知道還指不定怎麽嘮叨她,她這才特意讓小秋幫她要了後門的鑰匙,這樣進出也就方便點。


    她從懷裏摸出了後門的鑰匙,在空中晃了晃,發出了金屬碰撞的叮鈴聲。


    馬車停在後門,她就準備開門進去,卻突然回到看向宋陌竹,向他走了幾步:“回去不要多想,早點休息。”


    宋陌竹看著麵前的人剛才一路坐在馬車外,被吹得鼻頭也有點紅,便催促道:“太冷了,快進去。”


    時以錦這才邊回頭,邊進了門,在門後看著宋陌竹駕著馬車離開,這才關上了門。


    “謔!”


    時以錦身後卻突然傳出一個聲音,時以錦的尖叫聲就卡在了喉嚨裏,轉頭看向時浩,眼裏已經帶著怒氣了,抬手就要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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