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我轉身直接進入了荒廟之中,原本以為裏麵惡臭難聞,可令我沒想到的是剛一進去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香味道,這味道彌漫著整個屋子,卻不知道是何處發散出來的香味。


    我心中好奇,開始用電筒四下打量,荒廟裏殘破無比,房梁上盡是一些蜘蛛網,好似很久沒有人打掃過了。


    中央位置有一個香台,上麵有一個銅製香爐,兩側是一些已經腐爛的瓜果點心,而在香台後方則矗立著一尊紅袍女性神像,神像麵容和藹,我雖是頭一次見,但卻覺得十分親切,以至於先前的恐慌也消散了不少。


    “前輩,你在這裏麵嗎,要是在的話就出來一下,我有事找你!”我一邊用手電筒到處照著一邊開口說道,可是荒廟裏麵寂靜無比,根本沒有人回答,見荒廟無人,我心中暗自歎道:這破廟哪裏像是能住人的樣子,難不成這刑玄易早就離開這了?可要是走了的話為何還會有這濃重的酒香味道,這還真是邪門兒了。


    心中雖說這麽想,但我沒有著急走,刑玄易興許有事離開片刻也說不定,反正我沒事,不如在這荒廟中等等,我見香台上有蠟燭洋火,於是先行點亮,如此一來刑玄易從外麵見到光亮可能會早些回來。


    點上蠟燭之後原本陰暗沉鬱的屋子光亮了不少,我將手電筒關閉別在腰間,然後四下打量著,地上髒亂潮濕,隻有稀疏的幾根稻草鋪在地上,根本不像能夠睡覺的地方。


    這倒是怪了,刑玄易既然能夠在這裏住二十多年,決計不可能睡在這陰冷的地麵上,夏天還好說,冬天怎麽辦,窗戶殘破,山風都扛不住更何況是綿綿大雪,看樣子這荒廟中肯定還有其他的容身之處!


    打定主意後我便取了香台上的蠟燭,然後順著立柱朝著神像後麵走去,一般來說神像後麵都是靠著牆壁,可這荒廟不同,神像後麵明顯還有一塊不小的空地。


    我手持蠟燭緩步前行,不多時便來到了神像後方,可當我看清楚之時渾身一陣,神像後方竟然放置著兩口黑木棺材,棺材樣式簡單,底部用木方墊著,應該是避免潮濕所用。


    荒廟之中怎麽會有棺材出現,難不成刑玄易就睡在這棺材中,可即便如此也應該隻有一口棺材才是,另一口棺材又是誰的?


    我正想著荒廟中驀的陰風襲人,手中蠟燭飄忽欲滅,見狀我趕緊抬手準備護住燭光,可就在這時麵前的棺材突然發出一陣嘎吱嘎吱的響聲,這聲音就好像是用極長的指甲抓撓棺材板似的,讓人不寒而栗。


    我咽了口唾沫,將燭台放在一側窗沿上,然後將玉牌拿出護在胸前,故作鎮定說道:“你……你是人是鬼,要是人的話就趕緊出來,要是……要是鬼的話我也不怕!”


    說完之後嘎吱嘎吱的聲響消失不見,我見數秒都沒動靜,準備掀開棺材一探究竟。


    我躡手躡腳靠近棺材,慢慢將手伸出,可就在我的手距離棺材蓋隻有數公分的時候突然躍起一個黑影,砰地一聲落在了棺材上,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渾身一激靈。


    定睛一看原來是隻黑貓,長舒一口氣,看樣子剛才那劃動棺材板的聲音應該就這黑貓發出來的。


    我嗔罵黑貓幾句,剛想將手撤回,忽的棺材發出吱嘎一聲,原本蓋在棺材上的板子竟然被推開了,裏麵猛然伸出一隻手,直接抓住了我的胳膊,我還未反應過來,一陣陰風吹襲而過,窗沿上的蠟燭竟然滅了!


    屋中黑暗不明,加上我被棺材中的手臂束縛,心中更是驚恐到了極點,我不斷用力甩著胳膊,可棺材裏麵的東西力道十分大,任由我如何甩動都掙脫不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我又想起了奶奶給我的玉牌,抬手便將玉牌朝著拉扯我手臂的東西摁去。


    原本以為棺材裏麵的東西會鬆手,可那東西就好像沒事似的,依舊在用力抓著我,我心上一緊,這下可糟了,難不成玉牌失靈了?


    第十章 人嚇人


    先前在荒地之時玉牌明明有效果,如今怎麽就不行了,莫不是棺材裏麵的東西比那老婦人還要厲害數倍,若真如此今日這小命恐怕要扔在這了。


    棺材裏麵的東西絲毫沒有要鬆手的意思,反而力道逐漸加大,我明顯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道在壓迫著我,而且胳膊位置還有撕裂的疼痛感,就好像馬上要斷了似的。


    劇烈的疼痛使我根本無法承受,我索性也不再多想,反正都是一死,還不如拚一拚,我將玉牌握在手中,揮手就是一拳,直接朝著棺材裏麵的東西打了過去,這一下勢大力沉,轟的一聲,拳頭好似打在了一個綿軟之物上,裏麵的東西發出悶雷一般的響聲,緊接著拉扯我胳膊的手掌突然鬆開了。


    我見胳膊上的力道消失,轉身就朝著大門位置跑去,可還未跑出數步,轟隆一聲巨響,棺材蓋好像被掀翻在地,而且還有獰笑之聲,我心頭一震,但是並未停下腳步,現在逃命要緊,若這棺材裏麵的東西追上我,那我必然難逃一死。


    奔跑之時急促的腳步聲從我身後傳來,伴有粗重的喘息聲,我不敢怠慢,加快腳步就出了大門,可就在我剛邁出大門數步,咣當一聲好似撞在了一堵牆上,一個踉蹌猛然摔倒在地,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個黑影正站在我的麵前,而且還有一股濃重的酒味彌漫在周圍,這酒味與荒廟之中的味道一模一樣。


    我嚇得後撤兩步,隨即抬頭朝著那黑影看去,月光灑落,站在我麵前的竟然是個老頭兒,這老頭兒手裏拿著一個酒葫蘆,身穿一件灰色破爛長衫,披頭散發,頭發已經花白,雖說有些邋裏邋遢,可是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散發著陣陣精光,而麵頰之上溝壑縱橫,皺紋橫生,看樣子足有六七十歲的模樣。


    “你這娃子,眼睛長到屁股後麵去了啊,沒看到這麽大個活人嗎,幸虧我這身子骨硬。”


    老頭兒說罷將酒葫蘆拿起,脖頸一揚,葫蘆中的酒水嘩嘩傾瀉入口,掀起陣陣酒香之氣,我見他臉頰紅潤,滿身的酒氣,似乎已經喝了不少。


    我揉了揉撞痛的鼻子,說道:“老頭兒,你這大半夜來荒廟幹什麽,這廟裏麵有在髒東西,還不趕緊走!”一邊說著我一邊回頭看去,可令我沒想到的是荒廟裏麵一片寂靜,連半點聲音都沒有,更別說棺材裏麵那東西。


    聞聽此言老頭兒酒還未喝完就呸了一聲,說道:“放屁!老子在這荒廟住了二十年,哪有髒東西敢來這裏找不自在……”說到這裏老頭兒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將酒葫蘆掛在腰間,袖子一甩,抓住我的脖頸就將我朝著荒廟方向拉拽而去。


    別看這老頭兒年紀大,可手勁著實不小,我一百三四的體重在他手下就跟個小雞仔似的,他幾乎沒有耗費什麽體力就將我拽到了廟中,老頭兒手下一泄力,我咣當一聲倒落在地,隨即就看到他拿起洋火點燃蠟燭。


    “是不是神像後麵的棺材裏有東西?”老頭兒舉著燭台湊到我跟前問道,見我點頭,老頭兒一把將我拉起,沉聲說道:“這個小崽子,走,跟我去後麵看看。”說著老頭兒前麵帶路,與我一前一後朝著棺材位置走去。


    不多時我們二人便來到了神像後方,此時原本掀開的棺材蓋已經恢複了原樣,就好像什麽也沒發生似的。


    “老爺子,這……這棺材裏有東西!”我心中忐忑不安的抬手朝著棺材指去。


    老頭兒聽後冷笑一聲,轉頭看了眼棺材,抬手就是一掌,直接拍在了棺材板上,這一掌力道雖說不大,可是棺材卻陡然一震,一時間塵土飛揚。


    “你小子這鬼把戲還沒玩夠是吧,人嚇人嚇死人,萬一要是嚇出個好歹可怎麽辦,趕緊給我出來道歉,要不然我可動真格的了!”


    聽到這話我心頭咯噔一下,難不成這老頭兒知道棺材裏麵的東西是什麽,而且先前他說他在這裏已經住了二十多年,莫非他就是刑玄易?


    還未來得及多想,棺材吱嘎一聲就打開了,棺材板轟然落地,一個瘦弱的身影從棺材裏麵一躍而出,身形靈巧的落在地上,我嚇得退後兩步,等站穩之時才發現這棺材裏麵藏著的竟然是個活人。


    見到是活人我長舒一口氣,隨即上下打量一番,此人是個少年,看上去年齡也就十五六歲,生的一雙丹鳳眼,雖說不大但是很有靈性,隻是眼眶位置好像有些烏青顏色,估摸著是剛才被我打的。


    他腮上無肉,顴骨突出,稱不上醜但也絕對算不上好看,身穿一件破舊的黃色道袍,由於年月太久已經有些褪色,寬鬆的道袍他根本撐不起來,穿在身上有些不倫不類,應該本不是他的衣裳。


    “師傅,我再也不敢了。”


    少年低頭不敢看麵前的老頭兒,仿佛是個孩子一般,老頭兒瞪了少年一眼,說道:“把頭給我抬起來,別跟個娘們兒似的,說!為什麽嚇唬他!”


    少年緩緩將頭抬起,看了我一眼,說道:“這小子明知裏麵供奉著神像還大呼小叫的,這可是對神明的不敬,我隻不過想要教訓他一下罷了,我又沒想害他。”


    “就你小子這機靈勁,害個人還不跟玩似的,哎呦,眼眶上是被他打的吧,這小子下手夠狠的啊,有點意思兒。”


    老頭兒見到少年臉上的傷不怒反笑,似乎有些嘲諷的意味,說完之後老頭兒轉過身來看著我說道:“娃子,你大半夜不睡覺來這荒廟做什麽,我看你身上陽火虛弱,而且身上陰氣不淨,來時可是遇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了?”


    他的話與那老婦人如出一轍,肯定就是奶奶口中的刑玄易,想到此處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忙說道:“刑爺爺,求你救救我們村子!”


    老頭兒聽後神情一變,連忙彎腰將我扶起,雙目緊盯著我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姓刑,我來此處二十多年都沒跟山下的村民打過交道,難不成……難不成你是陳大妹子她孫子?”


    “沒錯,我奶奶就是陳仙婆,如今村子糟了大難,還請刑爺爺務必搭救。”我有些急切的說道。


    “真是久處深山不知世上日月,當初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個繈褓中的嬰兒,轉眼都這麽大了,行了你別著急,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刑玄易看著我問道。


    我將村中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刑玄易,他聽後神色平靜,似乎並未放在心上,過了沒多久他才緩緩說道:“此事不難,我會幫你處理,對了娃子,你奶奶有沒有跟你提起過斷龍溝的事情?”說這話的時候刑玄易故意壓低了聲音,好似怕別人聽到似的。


    我點點頭,說道:“斷龍溝中有一棺材,棺中之人十八年前為我續命,如今人家來討利息了,奶奶怕我們陳家後繼無人,於是想要反悔,昨日剛出村去找幫手,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既然刑玄易與我奶奶有二十多年的交情,我也不該隱瞞什麽,於是將我知道的事情和盤托出,沒有半點保留。


    刑玄易聽完突然神情一怔,猛的拍了一下大腿,著急說道:“我這大妹子糊塗啊!這棺中之人豈是善茬,若能與她講道理十八年前何必結陰親,如今她要反悔這不是惹火燒身嗎,這下可作孽了!”


    第十一章 野人溝


    見到刑玄易反應激烈我瞬間也慌張起來,奶奶此番出村是為了救我,若是因為我出事,那我肯定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爺爺,現在怎麽辦,奶奶不知所蹤,咱們又如何才能通知她呢!”此時我已經徹底慌了神,手足無措的問道。


    刑玄易聽後神情稍微緩和了一些,將腰中酒葫蘆解下,喝了一口酒,說道:“娃子,你別擔心,既然大妹子是因你而去,回來必然先找尋你的蹤跡,隻要咱們到時候加以阻攔,我想問題不大,隻是切記不要讓你奶奶心生反悔之意,棺材裏麵的人咱們惹不起。”


    聽刑玄易這麽一說我對那棺中之人的身份更加好奇了,連忙追問道:“爺爺,那棺中之人到底是什麽來頭,為何如此厲害,連你和奶奶都忌憚三分?”


    刑玄易歎口氣說道:“棺中之人的來曆我不曉得,但既然她能夠逆天改命,就足以說明她的本領不是我們可以比擬的,對了,你可知道當初棺中之人除了提出結陰親外還有一個條件?”


    我聽後一愣,搖頭說道:“奶奶隻說了結陰親之事,其他條件是什麽?”


    刑玄易一臉悵然,有些無奈的說道:“除了結陰親外,那棺中之人還要了你奶奶十八年的陽壽,陽壽相抵,結陰親自然就是討利息了,我現在不擔心你奶奶去斷龍溝找那棺中之人,擔心的是你奶奶還有多久的陽壽可活,畢竟她今年已經快七十了,算上折損的陽壽已經活到將近九十歲了。”


    聞聽此言我登時一怔,突然想到了什麽,傳聞說奶奶關門三日沒有出現,等出來的時候炯炯雙目已經變得暗淡無光,難不成這跟被折了損陽壽有關,此事奶奶從未給我說過,如今知道我心中更是懊悔不已,我活這麽大都沒盡過孝,反倒是奶奶一直在為我付出,這恩情我又如何報答。


    想到此處我雙拳緊握,眼神之中露出殺意,沉聲說道:“爺爺,這命不要也罷,我去斷龍溝找那棺中之人,把命還她,隻求奶奶能夠多活些年月。”說著我站起身來準備離開,可就在我還未走出兩步的時候胳膊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束縛住,我回頭看去,拉拽我的人正是那個少年。


    “鬆手!難不成你另一隻眼也想變成烏眼青嗎!”我看著麵前的少年惡狠狠的說道,少年聽後並未生氣,麵帶笑容說道:“這麽大火氣幹什麽,若能留下你,另一隻眼睛被打也倒無妨,隻是你現在隻身一人前去斷龍溝,折了性命不說,你奶奶恐怕也活不了,還是先冷靜下來聽聽師傅怎麽說。”


    “寒天說的沒錯,你別衝動,現在你去斷龍溝無異於以卵擊石,根本起不到任何的效果,況且天命之事不可違,既然那棺中之人續命與你,自然有她的道理,如今咱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去問問你奶奶的壽數,看看她還能活多久,等問完了我就與你下山,收拾那厲鬼。”刑玄易緩緩說道。


    “壽數?去哪裏問?”此時我的心情已經稍微平複了一些,將那個少年的手拿開,略帶好奇的問道。


    “據此地五裏外有個簸箕山,咱們就去那山上問壽數,寒天,你在這裏守著荒廟,可千萬別再弄出什麽幺蛾子。”說著刑玄易起身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塵土,看樣子是要準備動身,那個名叫寒天的少年雖說麵露不甘之色,但也沒說什麽,隻是點點頭,隨即朝著神像後方走去。


    這簸箕山我曾聽奶奶講起過,此山一麵低一麵高,中間窪陷,好似簸箕,所以才叫這個名字,隻是這荒山野嶺又去哪裏問壽數呢,我正想著刑玄易已經走到大門位置,見狀我趕忙跟上,不多時便朝著山下走去。


    此時月亮懸掛當空,山風呼嘯,行走在路上我想起那個棺材中的少年,於是便詢問起來,刑玄易倒是毫不隱瞞,將此人的來曆告知於我。


    原來那少年名叫段寒天,是個孤兒,從小無父無母,一次大雪封山,刑玄易下山打酒,結果在墳圈子中遇到了他,當時段寒天倒在雪地中,已經凍得渾身發紫,眼看就不能活了,刑玄易見其可憐,將他背到荒廟中加以照顧,後來段寒天蘇醒之後便認了刑玄易當師傅,一直在荒廟中守著。


    “娃子,先前的事情別跟寒天一般計較,他雖說生性頑劣,但是心腸不壞,而且他身上陽火極其旺盛,是個好苗子,要是一般人住在墳圈子早就被那髒東西攝魂奪魄了,我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收他為徒。”刑玄易邊走邊說道。


    我聽後一笑,說道:“爺爺,先前的事我沒放在心上,再說寒天看樣子比我小,我又怎麽能跟他一般計較。”


    刑玄易點點頭,歎口氣說道:“都是苦命的孩子,在這個世道自己存活不容易啊。”說著刑玄易從腰間解下酒葫蘆,仰頭喝了一口,然後遞到我麵前,說道:“娃子,這山風清冷,你要不要喝一口驅驅寒氣?”


    見酒葫蘆遞到麵前,我抬手一擺,說道:“爺爺,我不會喝酒,您喝吧,對了,有件事我想問問您,這方圓數裏之內隻有我們陳官屯一個村子,先前您說與村中之人毫無來往,那這酒又是何處得來的,而且我聞這酒香撲鼻,也不像是農戶家自己釀造的糧食酒。”


    刑玄易聽後將酒葫蘆撤回,大笑一聲說道:“你這娃子雖說不喝酒卻能知道這酒的好壞,真是不簡單,你說的沒錯,我這酒的確不是農戶家釀造的,而是從野人溝買來的,你可聽說過野人溝?”


    此話一出我登時愣住,野人溝我當然知道,就在前方一兩裏地的位置,小時候可沒少聽村民講起過這野人溝的事情,傳聞野人溝之所以叫這個名字就是因為此地有野人,而且不少村民都見過,一個個長得猙獰無比,渾身是毛,身強力壯,雙臂有手撕虎豹之力,小時候誰家孩子不聽話,大人就說將他扔到野人溝去喂野人,可以說是童年陰影,直到長大才漸漸忘卻此事,如今想起還有些後怕。


    “爺爺,您別嚇唬我,這野人溝的事兒我聽說過,傳聞裏麵有野人,而且還有村民見到過活物,您去這野人溝買酒,難不成是跟野人買的?”我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刑玄易問道。


    刑玄易聽後大笑一聲,看著我說道:“荒唐,那根本不是什麽野人,而是抗日戰爭時殘存下來的日軍流寇,當年野人溝這個地方可是戰場,沒少死人,可以說腳下遍布都是白骨,抗戰勝利之後有一些不知道外麵情況的日軍就在此處住了下來,年月一久胡子頭發不加修剪,外麵人見到自然就以為是野人了。”


    “原來是這麽回事啊,那現在野人溝還有殘存的日軍嗎?”我看著刑玄易繼續問道。


    “這都過去多少年了,哪還有什麽日軍,早就翹辮子了。”刑玄易有些不屑的笑道。


    “既然如此那這酒是怎麽回事,您總不能是跟鬼買的吧?”


    刑玄易聽後停下腳步,慢慢轉過頭來,詭異的說道:“娃子,你說的沒錯,我就是跟鬼買的。”


    刑玄易說話之時故意壓低了聲音,加之周圍陰風陣陣,我瞬間感覺後脊梁骨一陣發涼,冷汗直冒,刑玄易見我被嚇到了,大笑一聲,隨即抬手一指遠處,說道:“娃子,看到沒有,那燈火通明的地方就是野人溝!”


    第十二章 鬼市


    我抬頭順著刑玄易手指的方向看去,不遠處黑暗的山林中果然出現了光亮,這光亮如同一條長龍盤旋於此,好似鬧市,我在山裏住了這麽久還從未見過這種場景,而且從位置來看,那裏的確就是野人溝的方向。


    見到這一幕我不禁呆住了,這深山老林中怎麽會憑空出現這麽一處地方,以前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想到此處我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刑玄易,有些膽寒的問道:“爺爺,那到底是什麽地方,如今都快半夜了,怎麽這般熱鬧。”


    “斷崖口野人溝,生人勿近,活人難走,那是一處鬼市,買賣之人都是些不幹淨的東西,深山老林中多無人認領的孤墳,他們無法轉世,隻得在陽間遊蕩,可他們也需要生存,於是在這鬼市中叫賣自己的東西,那些東西基本都是下葬時陪在自己身邊之物,隻要有錢就能夠買到。”說罷刑玄易將手伸入自己的懷中,不多時便從裏麵掏出了一些圓形黃色之物,借著月色我看的清楚,掏出來的東西是一遝厚厚的紙錢。


    “爺爺,你……你就用這些紙錢跟他們換的酒?”我有些吃驚的問道,刑玄易笑了笑,捋了一下嘴邊的胡須,說道:“死人錢不收難道收活人錢嗎,我拿紙錢換的酒可有百年了,陽世有錢也買不到,那酒真香醇……娃子跟我走,爺爺帶你去見見世麵!”


    說著刑玄易將厚厚一摞紙錢塞入懷中,隨即朝著光亮之處走去,我心中雖說害怕,但去往簸箕山必須通過野人溝,為了奶奶我隻能硬著頭皮前去,畢竟奶奶是為了救我才折損了陽壽,我若是不敢豈不是畜生都不如。


    隨著步伐的邁進光亮越來越明顯,隱約可聽到叫賣之聲,不過四周的氛圍逐漸壓抑,陰風不住的從耳邊呼嘯而過,給人一種極強的壓迫感,就好像有什麽東西扼住了我的咽喉似的,讓我呼吸越來越困難。


    行走在前的刑玄易似乎感覺出了我的不對勁,回頭看了我一眼,說道:“你這娃子不聽勸,這鬼市可不是什麽人都能來的,早就勸你喝口酒壓壓驚,你非不聽,看你這一頭的汗水。”


    說著刑玄易將酒葫蘆解下,拔開葫蘆塞後遞到我手中,我原本想要推辭,可壓迫感越來越強,再這麽下去我必然承受不住,無奈下隻得接過葫蘆,仰頭就喝了一口。


    酒水順著口腔慢慢進入喉嚨,然後進入腹中,剛開始隻是感覺到有一絲絲甜意,可當酒水進入喉嚨之後猛烈的辛辣感就如同排山倒海般湧了上來,我瞬間身子一彎,噗的一聲就噴了出來。


    刑玄易見狀連忙將葫蘆奪走,心疼的說道:“你這個娃子真是暴殄天物啊,這東西難得,喝一口少一口,你沒喝過酒還一口喝這麽多,不噴出來才怪。”


    “爺爺對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慢慢支起身子看著刑玄易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刑玄易將酒葫蘆收回腰間,抬手一擺,說道:“罷了,現在感覺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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