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小羽竟然就這麽承認了。


    這個omega太實誠了,以至於連口是心非都做不到。


    “車的事,給你添麻煩了,對不起。”


    付小羽說。


    在這一刻,不僅是被戳穿心思的丟臉,還有聽到許嘉樂說本來要陪南逸時候的歉疚,都讓他手指發麻。


    可是即使再難堪,他仍然保持著自己的習慣,抬起頭,看著許嘉樂的眼睛說著“對不起。”


    對不起,他接近他,並不是想要給他的生活造成麻煩。


    可是alpha的眼神卻忽然飄開了。


    停頓了一下,許嘉樂繼續道:“還有那些微信、午餐邀約,你每次都說是工作,可是其實也真沒那麽多工作的事可以聊,對吧?”


    付小羽默不作聲,一旦他承認了一件事,其他的再否認也失去了意義。


    他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拙劣,原來這些天來,他精心的作戰計劃,原來在這個alpha眼裏都這麽可笑和顯而易見。


    許嘉樂忽然有些生氣。


    有那麽一秒鍾,他像是分裂成了兩個人。


    一個他在毫不客氣地戳破付小羽,而另一個他卻在恨鐵不成鋼地想——


    付小羽,你太憨了。


    喜歡是心情,如果沒有證據、隻有推測,你大可以不屑地告訴對方:你想多了,自戀狂。


    隻要你不承認,誰能拿你怎麽樣。


    付小羽的拙劣,讓人覺得好笑的同時,卻又有點心酸。


    拙劣,是因為一個omega在用著alpha追人的方式,才會顯得格外憨。


    他隻會用笨法子,因為還沒學會在愛情裏取巧。


    “付小羽,你在幹什麽?”


    亂七八糟的情緒讓許嘉樂的語氣忽然煩躁起來:“一次發情結束,一切都沒有變,我們依舊是同事關係。這是我們之前就說好了的,對不對?”


    “是。”


    付小羽沉默了一會兒,啞聲說。


    許嘉樂的神情有些嚴厲,繼續道:“說實話,付小羽,直到現在,我仍然不明白那時候你為什麽選中了我,但我希望不是因為你喜歡我,因為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在b大那天就不會同意陪你度過發情期。


    但事情過去了,我不喜歡再問為什麽,因為問了也很麻煩,所以無論你當初因為什麽選擇我,這一切都結束了。當然,我知道因為文珂和韓江闕的關係,我們本來就不像一般的同事,但是即使是介於同事和朋友的關係,這也是一段簡單的關係。我們既然在做愛之前說好了之後的安排,那我們雙方就要遵守,否則承諾毫無意義,對嗎?”


    “……對不起。”


    那一瞬間,付小羽忽然有些難堪地意識到,在他興致勃勃地部署著作戰計劃的時候,他愚蠢到完全忽視了許嘉樂完全把自己封閉在外的可能性。


    許嘉樂根本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


    許嘉樂不是項目,不是靠精密部署就能有成果。


    原來他才剛野心勃勃地踏出自己的陣地,就狼狽地撲通一聲摔進了溝裏。


    停車場入口處突然吹來一陣冷風,這個omega筆直地站在原地,微微抖了一下,看起來有點脆弱。


    他難堪到隻能再一次道歉。


    “付小羽,”


    許嘉樂低聲說:“你的襯衫和褲子還在我那兒,我熨過了,明天早上給你送過去。明天之後,我們就回到從前,沒事的——


    他說到這兒,吸了一口沒有點燃的煙,啞聲說:“再過幾天,你就會好了。”


    許嘉樂看著已經低頭說了好幾遍“對不起”的omega,在心裏重複了一遍——


    付小羽,再過幾天,你就會好了。


    第39章


    那天晚上,許嘉樂在忙著陪南逸搭積木。


    南逸雖然是男孩,可是卻是迪士尼公主係列的忠實觀眾,前幾天在商店裏一眼就挑中了艾莎公主的冰王宮。


    700多塊的樂高積木,許嘉樂和他趴在地板上,搭得頭暈眼花的。


    手機一直放在旁邊,但是微信也好、釘釘也好,一晚上都沒響起過。


    倒是淩晨五點多的時候收到了靳楚發來的信息,說北京時間下午到b市接南逸。


    許嘉樂睡得很淺,看到信息之後也就睡不著了。


    他親了親身邊熟睡的小家夥的額頭,起床洗漱之後給夏安把貓砂換了,然後去陽台發了會呆。


    冬天的淩晨如同深夜,天邊墜著零星幾點星辰,陽台外麵的道路上結了層薄冰。


    都快過春節了啊……


    許嘉樂隱約記得就在深秋時,他還曾被細雨驚醒,深夜裏站在陽台上抽煙。


    那時候剛回國幾個月,他時常失眠,也經常癱在家裏一天什麽也不幹,但又為了逃避一個人的黃昏,不得不在夜晚降臨之前出門找兄弟們約飯。


    離婚之後,他本來正理直氣壯地變得更懶更喪。


    可是在加入末段愛情小組,並且在釘釘上加了付小羽之後,一切都變了。


    那可是一個釘釘簽名是“端正態度、優化效率”的omega。


    沒有人能在付小羽手底下頹靡——許嘉樂不得不每天規矩地起床、上班,大多數時候認真工作,偶爾和付小羽較勁。


    他的生活,迫不得已地漸漸充實了起來。


    以至於許嘉樂忽然詫異地發現,秋天時那個因為失眠一根一根抽煙抽到喉嚨嘶啞的他,竟已經變得無比遙遠。


    天光乍破,街道上也開始有了行人的身影。


    許嘉樂搖了搖頭,轉頭回到房間裏,把付小羽的襯衫和褲子都套在防塵袋裏拿好,然後叫了輛車去了雙子星大廈。


    等會兒還要帶南逸出去玩,不如先去把特斯拉取回來,再給付小羽送衣服。


    開到omega居住的君雅別苑時時間還很早,許嘉樂坐在車裏給付小羽發了個消息,本來想說如果沒動靜就等一會兒,反正也不著急,但是沒想到omega很快就回複了:“我馬上出來拿。”


    過了三四分鍾,付小羽穿著一件乳白色的毛衣,踩著棉拖鞋走到了車道邊,拉開他的車門:“麻煩你了。”


    “沒事。”許嘉樂下車把防塵袋遞過去。


    omega看上去神情有點憔悴。他膚色太白,因此一旦沒睡好,眼下青青的顏色就格外明顯。


    付小羽沒太和許嘉樂對視,接過防塵袋便往屋裏走:“稍等下,我馬上把防塵袋給你拿出來。”


    許嘉樂本來想說不用了。可隨即想了想,再留個防塵袋在付小羽這兒糾纏不清的才是沒必要,便就靠在車上耐心等了。


    許嘉樂還沒等個幾分鍾,隻聽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傳了出來。


    付小羽回來時並沒拿防塵袋,隻一手握著手機,另一手抓著一件黑色大衣,神情凝重地道:“好,你等我一下文珂,我馬上就到。”


    他一邊說一邊就要往車庫那邊走去,但是被許嘉樂直接伸出手臂攔住了:“文珂怎麽了?你們要去哪?”


    “去b大。”付小羽掛斷了電話。


    “為什麽這時候去b大?有什麽事嗎?”


    許嘉樂聽到“b大”這個單詞,也不知怎的,神經忽然就有些緊繃了起來。


    付小羽抬起頭時,一雙圓圓的眼睛看著許嘉樂遲疑了一下,似乎在考慮著要不要開口。


    寒風之中,alpha絲毫沒有要退開讓他去開車的意思,兩個人僵持了大概有三秒鍾的時間。


    最終,付小羽深吸了口氣,低聲道:“我和文珂要去查末段愛情校園活動那天的監控——”


    “那天卓遠其實也去b大了。”


    他頓了頓,聲音又輕了一些:“許嘉樂……我們懷疑卓遠可能動了什麽手腳,才會導致我的發情期突然提前。”


    ……


    付小羽最終沒有開自己的車。


    因為許嘉樂聽了他的話,直接就把他拉進了特斯拉裏麵,然後坐進駕駛位裏駛向b大


    一路上,許嘉樂什麽話也沒說,除了路上給阿蒙打了個電話囑咐他去帶南逸吃個早餐之外便悶頭猛開車。


    文珂到得更快。


    付小羽他們下車時,文珂已經等在校門口了,韓江闕給他派的保鏢蔣潮也站在身後。


    一見到文珂,許嘉樂就意識到了不對勁,文珂的臉色實在太差了。


    這當然完全不應該。


    要知道,校園活動之後,末段愛情的名氣一下子打了出去,這本來應該是文珂事業賬戶間走向巔峰的光輝時刻,可是這個omega即使裹著大衣站在那兒,都因為嘴唇上毫無血色,看上去像是搖搖欲墜似的。


    “小羽……”


    “文珂,韓江闕也不接我電話。”付小羽不等他開口,就有些焦慮地直接道。


    醫院那天撞上韓江闕之後,alpha後來給他發了條微信,他忘了回,所以韓江闕又換成釘釘發消息給他,問他是不是真的沒事。


    他第二天回了個“真的,別擔心”之後,看到信息狀態是“已讀”就沒太在意。


    他們倆畢竟還處於有點尷尬的半冷戰階段,加上付小羽退出了im集團的業務,所以不太聯係也不奇怪。


    但是直到今天早上文珂和他說從幾天前就聯係不到韓江闕之後,他才真正開始擔憂起來,這一路,許嘉樂心事重重地不說話,付小羽也忙著給韓江闕撥電話,結果就是這一路撥了二十幾次電話,那個alpha完全不接。


    許嘉樂在一旁聽著,一瞬間就捕捉到了那個“也”字,皺著眉道:“文珂,你還好嗎?韓江闕不接你電話?”


    文珂的臉色刷白,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他和你吵架了,是不是?”


    許嘉樂的語聲沉了下來,他的不悅顯而易見。


    他其實知道,前段時間文珂和韓江闕大吵了一架。


    這兩個人是無比珍貴的青梅竹馬式愛戀,可是重歸於好之後,關係之中卻始終都有著難以逾越的暗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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