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緊身襯衫,袖口卷到小臂處,下身時九分長的灰色西裝長褲,腰帶和皮鞋都是複古的淺棕色。他身材上寬下窄,雖然腰不是很細,可是胸口和肩膀的肌肉最適合這種緊身的襯衫,一雙長腿底下露出一截腳踝,讓整幅裝扮更休閑性感一點,也更能和耳朵上不夠日常的耳釘搭配起來。


    付小羽轉頭認真地看了許嘉樂一會,忽然伸手把許嘉樂右臂上的袖口又卷得齊整了一點,才低聲說:“你今天……千萬別和韓江闕起衝突。”


    他多少有點緊張,雖然文珂說這兩天都會好好勸韓江闕,他也和那個alpha發了好幾條微信解釋,但是韓江闕顯然還在氣頭上。


    他這次倒不太擔心許嘉樂。


    這回可不像是韓江闕和許嘉樂上次在醫院那樣的情況,那時候的韓江闕還是剛剛拿過業餘拳賽金腰帶的拳皇,真一拳砸過來,許嘉樂估計要躺地上。


    現在的韓江闕躺了這麽久,一身的肌肉都退化了,聽文珂說連抱寶寶都勉強,估計要複健個兩三個月。


    付小羽每次想到這事兒,都心裏挺難受的。


    他現在就是擔心許嘉樂脾氣上來了,又和韓江闕杠起來。


    “放心吧。”


    許嘉樂喝了一口可樂,笑眯眯地說:“我不會和韓公主打架的。”


    ……


    到了韓家,韓戰不放心自己兒子和文珂出院後第一次出家門,所以派了自己的司機和車送他們過去吃飯。


    於是在車道等著車開過來的時候,許嘉樂和付小羽先和文珂寒暄了幾句,才終於韓江闕穿著一套很體麵的西裝坐著輪椅被推了出來。


    他一張臉冷冷的,並不搭理許嘉樂,而是先和付小羽打了聲招呼:“小羽,你來了。”


    “韓江闕……”


    付小羽一看到韓江闕就大步走了過來。


    韓江闕身材高大,隻是相比之前瘦削了太多,以至於襯衫在他身上顯得有些空蕩,就連身上的信息素味道,也很明顯沒有之前那麽強烈了,這讓付小羽有些心酸。


    但他仍然毫無疑問那個熟悉的、俊美的alpha,一對淩厲的劍眉,漆黑狹長的雙眼,深邃漂亮的輪廓。


    付小羽最終壓下了千言萬語,彎腰給了韓江闕一個擁抱。


    這多少是個有些漫長的擁抱。


    上次見麵時,兩個小寶寶也在,到處都亂哄哄的,他都沒來得及擁抱一下他這個從鬼門關逃出來的好朋友——


    韓江闕,你能回來,真好。


    文珂和許嘉樂站在一邊,誰都沒有馬上開口,隻在中途對視著微微笑了一下。


    韓江闕這會兒眼神裏也泛起了一絲溫柔,拍了拍付小羽的背,低聲說:“小羽,我沒事,我好好的。”


    “嗯。”付小羽也並不是情緒泛濫的人,馬上便站直了身子,走到輪椅背後,把韓江闕給推到了賓利車邊。


    韓江闕並不是完全站不起來,隻是腿部暫時還比較無力,所以扶了一把付小羽就坐進了車裏。


    一路上,付小羽在和韓江闕聊天,文珂在和許嘉樂聊天,倒也還算相安無事。


    許嘉樂訂的是家做粵式的私房館子, 在進包廂坐座位的時候,因為是圓桌,文珂一步走得慢了一點,服務員就已經把韓江闕推到了許嘉樂的右手邊,這會兒再把他倆強行隔開好像有點太尷尬了,於是他“咳”了一聲,隻能走到了韓江闕的另一邊坐了下來,付小羽則坐在了文珂和許嘉樂之間。


    整個包廂裏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奇怪,整家店裏今天隻招待他們一桌,所以上菜的速度很迅速,好幾名服務員在輪流進來上菜。


    許嘉樂倒是若無其事,拿起桌上擺好的溫毛巾擦起了手,開口道:“文珂,這兩天休息得怎麽樣?小朋友是不是很鬧人?”


    “唉,別提了。”文珂長長地呼了口氣,其實從他臉上也能看得出來,他是真的憔悴得不行,眼下一片青色:“一直鬧,放身邊吧,睡不著;不放身邊吧,我又總想著。這一陣子,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他這已經說得是最輕飄飄的了,其實何止是睡覺的問題,身體上那些不太好拿出來說的疼痛和不便,更是折磨人。


    文珂說到這裏苦笑了一下:“小雪和念念是我的小寶貝,但是說實話,能離開他倆一會兒……就一會兒,真的挺好的。”


    “是啊。”許嘉樂點了點頭:“我估計你也會想出來吃飯,一天到晚待在家聽著孩子哭,人都是需要透氣的。”


    “許嘉樂。”


    他倆正聊著的時候,韓江闕忽然板著臉開口了:“你是什麽時候和付小羽在一起的?”


    許嘉樂還沒回答,服務員就又進來了,給大家挨個盛了一碗鴨血蘿卜湯,還很熱情地介紹了一遍做法的特別之處。


    “……”韓江闕的問話被堵在那兒,隻能低頭猛喝湯,也好在這幾天他手臂複健得不錯,吃飯、拿一些不重的東西都沒問題了。


    “是不是味道不錯?”服務員看這個英俊的alpha喝得這麽急,再加上坐在輪椅上,頓時憐愛之心大起,輕聲說:“我再給您盛一碗吧。”


    “……”


    許嘉樂用眼角的餘光看到韓江闕被憋得差了一口氣的表情,簡直差點笑出聲,故意說:“也再給我盛一碗,謝謝了。”


    韓江闕一聽到這句話,雖然還在沉默地喝湯,可是已經很凶狠地盯向了許嘉樂,漆黑的眼睛裏像是起了火。


    “許嘉樂,我發現你又戴上耳釘啦?”


    服務員走之後,坐在許嘉樂斜對麵的文珂想著緩和一下氣氛,用勺子一邊舀了下湯碗,一邊笑著問了個他覺得挺無關的話題:“之前有一陣子沒見你戴了。”


    “咳!”這次忽然換付小羽很用力地咳了一聲。


    “是啊,最近剛又開始戴的。”許嘉樂馬上來勁了:“怎麽樣?是不是挺好看的?”


    他明明問的是文珂,可是卻偏偏正對著文珂,右耳朵完全對著韓江闕。


    “好看啊。”文珂笑著說:“就是之前沒見你戴過這麽顯眼的。”


    “好看就對了。”許嘉樂放下湯碗,摸了下耳朵,又開始了:“付小羽送的,一克拉的d級鑽石,淨度if級,切割——啊我操,韓江闕!”


    這次他還沒背完,就已經猛地彈了起來,轉過頭和韓江闕怒目而視。


    坐在輪椅上的alpha手裏握著筷子,也狠狠地瞪著他。


    “韓江闕,你是小學生嗎?”


    剛剛韓江闕就是用這筷子捅了他的腰眼。


    他媽的,這簡直是來自童年的遙遠回憶,任何一個讀完六年級的人,估計都很難再享受被同桌捅腰眼這種酸爽了。


    “韓江闕!”


    “許嘉樂!”


    付小羽和文珂同時都喊了一聲,但是文珂的語氣顯然並不凶。


    倒是付小羽有點用力地拉了一下許嘉樂的手臂,加重了語氣:“你別逗他,坐下來好好說話。”


    靠,許嘉樂在心中罵了一句,小學生行為的又不是我。


    “許嘉樂,你什麽時候和小羽在一起的?”韓江闕又執著地問了一遍。


    “一個月前。”許嘉樂捂著腰又坐了下來。


    “你怎麽和他說的?你有沒有騙他什麽?他知道你離婚了、有孩子了嗎?他知道你以前交往過很多omega嗎?他怎麽會和你在一起?”


    韓江闕握著筷子,他顯然思緒很亂,問得這些問題其實早就有了答案,但還是連珠炮似的問了下來。


    “我——”許嘉樂眯起了眼睛。


    “韓江闕,沒有的。”付小羽趕緊從另一邊探出頭來,隔著許嘉樂對韓江闕飛快地說:“他什麽都沒騙我。是我追他的,前幾天他才答應我開始交往,我們是認真的,真的!”


    “你追他?”韓江闕瞪大了眼睛,一時沒控製住音量。


    他沒辦法對付小羽發火,隻能臉色鐵青地盯著許嘉樂:“許嘉樂,你——!”


    “我怎麽了?”


    許嘉樂警覺地偏過頭,時刻注意著韓江闕手裏筷子的動向:“韓江闕,我和付小羽交往你發什麽邪火?我又不是和你在一起。”


    “你是不是——”


    韓江闕簡直快噎死了。


    他心裏總覺得付小羽是因為沒有過alpha,因為那次發情期才昏了頭。


    可是這句話卻真的不太好說出口,他嘴巴又笨,把自己都憋得臉色通紅,狠狠地把舉起筷子吃了一口菜,然後開始狠狠地咀嚼。


    而許嘉樂眯著眼睛,本來就一直觀察著韓江闕的動靜。


    這會兒看這個alpha惡狠狠的樣子,忽然就若無其事地伸手輕輕轉了一下韓江闕的輪椅。


    他這一轉一推,雖然力道很輕,可是韓江闕這邊本來還在夾粉絲,忽然一時不備,整個人就帶著輪椅往文珂那邊緩緩滑了過去。


    結果頓時手臂伸長了越滑越遠,筷子裏的粉絲也越拉越長,越拉越長——


    這緩慢而愚蠢的畫麵,實在有種說不出來的滑稽。


    “你——!”


    韓江闕氣得臉色鐵青,差點站了起來,但馬上就一把被文珂把腦袋抱在了懷裏,輕輕地親了一下。


    “好了。”文珂低聲說:“好了。”


    “許嘉樂,你怎麽回事!”


    付小羽總算反應過來,瞪了許嘉樂一眼。


    可是看到許嘉樂臉上的壞笑,又看了一眼一邊被文珂摟在懷裏的alpha,也實在控製不住了,微微偏過頭,嘴角抽動了一下,又抽動了一下。


    許嘉樂把這句話寫在臉上:一克拉的d級鑽石,淨度if級,切割ex級


    第76章


    文珂把韓江闕摟過來的同時很迅速地起身,直接一屁股坐到了許嘉樂的旁邊,把兩個alpha給徹底隔了開來。


    而韓江闕被許嘉樂這麽一推輪椅緩緩滑走,本來就夠丟臉了,而且還沒來得及回擊,就被文珂當著所有人的麵把他給悶在懷裏了,這一來一回,氣勢上頓時徹底敗下陣來。


    他索性也不掙紮了,就悶悶不樂地低頭在那兒吃白米飯。


    “許嘉樂,你和付小羽到底怎麽發展的?其實我也挺好奇的,你之前都沒和我說過。”


    文珂當然知道自己alpha在那兒擔心什麽——


    結果許嘉樂擠兌他,付小羽還忙著替許嘉樂辯護,韓江闕心裏肯定憋壞了。


    所以他一坐在許嘉樂身邊,馬上就替韓江闕直截了當地發問。


    文珂這一發話,許嘉樂也就老實了,他“咳”了一聲,先起身給文珂盛了一碗湯,又給付小羽也盛了一碗,才坐下來低聲說:“之前你們不是在醫院撞見過我們一次嗎?那次發情期確實是個意外,我們倆本來是想之後就恢複普通同事的關係,但沒幾天韓江闕就出事了。”


    “那陣子付小羽其實挺難過的,但是為了im集團還是在b市撐了一陣子,人也憔悴了不少。後來他請假回老家了,我那會也正好要出國,就順便過去他老家把我的貓寄養在他那兒了,就因為這個貓的事,聯係多了起來。”


    許嘉樂從來不是喜歡把慘痛反複咀嚼渲染的人,所以這段話也說得輕描淡寫。


    中途韓江闕沉默著抬頭看了許嘉樂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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