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朗的房子采光很好,暖風開得也足。


    地上鋪著厚地毯,家具都是紅木的,裝修其實稱不上豪華,但是非常的溫馨舒適。


    夏安和大胖一被從貓包裏放出來就發了瘋,兩隻貓這樣直衝進來,再加上夏安體型又大,頓時把客廳裏本來趴得好好的一貓兩狗嚇了一跳。


    貓貓狗狗到處亂竄,貓毛狗毛也在到處亂飛,再加上追著貓跑的知非,還有逗狗的南逸,場麵頓時一片混亂。


    而在這一片混亂之中,一個身材高大的omega仍然麵不改色地坐在窗前的躺椅上,手裏握著一本打開了的經濟學人雜誌專心閱讀,隻是在許嘉樂和付小羽走進屋之後,才抬起頭道:“來了。”


    慕容靜雅已經五十多了,但五官麵貌和六年前也沒什麽變化,仍然看起來非常筆挺精神。


    他漆黑的頭發沒有一絲斑白,一雙端莊的鳳眼威嚴如昨,似乎永遠都是這樣平靜的近乎有點冷淡的神情,讓人難以親近。


    許嘉樂當然也懶得多親熱,點了點頭就算打過招呼了。


    但拒人於千裏之外這件事對許知非來說根本就不存在。


    他穿著一身白毛衣,像個糯糯軟軟的白團子,顛顛地跑到了慕容靜雅腿邊,再次理所當然地張開雙臂:“慕容爺爺,抱。”


    要知道,許知非來到這世界上之後,學會的第一個單詞是爸比,第二個單詞就是抱。


    從此以後,爸比抱、爺爺抱、哥哥抱,就成為了他最喜歡說的固定句式。


    但凡他認識了一個人,馬上緊接著就會發出“抱抱”的聲音。


    “咳。”


    慕容靜雅被小家夥圓溜溜的眼睛這麽一盯,忙放下了雜誌,把知非抱在了膝蓋上。


    隻是他顯然完全不善於抱孩子,手輕輕拍著知非的後背,大概是自己也覺得僵硬,所以抬起頭看向付小羽:“ipo進展得怎麽樣了?預計幾月能上?”


    慕容靜雅和自己兒子沒話,但是每次見到付小羽倒都有的聊。


    許嘉樂對這些moneytalk興趣不大,帶著許朗養的那兩隻小土狗,跑到廚房看許朗準備的菜色去了。


    “挺順利的。”付小羽一邊剝橘子一邊沉穩地說:“預計得三月份吧。之前的估值我不滿意,所以耽誤了一陣子,但現在都理順了。”


    “嗯,之前說是八個億,確實是估低了。”慕容靜雅抬頭看了眼付小羽,雖然語氣淡淡的,可是眼神裏卻劃過了一絲讚同——


    他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對這個兒媳婦確實比較滿意。


    因為是回家過年,所以付小羽的衣著其實和平時去公司時相比很簡潔低調。


    渾身上下沒什麽配飾,隻有右手無名指上那枚巨大的藍鑽戒指卻根本不容忽視。


    付小羽今年三十三歲了。


    但上天對他實在眷顧,即使年歲漸長、又育有一子,容貌五官變化不大。


    身材筆挺修長,皮膚更是細膩光潔,就連指甲和發絲都泛著健康的光澤。


    他一雙貓眼雖然偏圓,可生育之後瞳色奇異地變深了些,聲音也更為低沉磁性。


    坐在那兒說話的時候,沉靜雍容,像是頭端坐的獅子,氣勢已經完全不遜於盛年時的慕容靜雅。


    付小羽的膚色格外適合冬天,在窗外照進來的一片雪光之中,更顯出渾然天成的華美麗色。


    與其說他的狀態越來越好,不如說比起年輕的時候,這個omega此刻的美貌也和他的事業一起,攀登到了巔峰期。


    就在這時,許嘉樂一隻手抱著大胖,從廚房又走了回來。


    “這饞貓。”他一邊摸大胖圓滾的腦袋一邊低聲說:“絕不能讓它再在廚房待著了,不然一不留神,食材就都被他給吃了。”


    大胖喵喵地叫著,有點不滿地扒著許嘉樂的胳膊。


    付小羽轉頭微微笑了一下,若無其事地把剛剝好的橘子瓣喂到了許嘉樂嘴裏一塊:“吃瓣橘子。”


    那枚藍鑽更襯得omega的手指修長、皮膚雪白。


    被這樣一隻手喂著,許嘉樂不由滿足地眯起了眼睛:“甜,再來一瓣唄。”


    “嗯。”付小羽雖然沒說話,但很快就低頭又掰了一瓣喂了過去。


    “你爸開始炒菜了嗎?”


    慕容靜雅倒是忽然問了一句。


    “開始了。”


    “那……”慕容靜雅雖然麵不改色,可是卻很快就把知非輕輕地放到了地上,站起身道:“那我去看看都有什麽菜。”


    他說是去看看。


    可是當許嘉樂過一會轉頭通過走廊看出去時,隔著廚房的玻璃門,卻看到慕容靜雅站在許朗背後,在給alpha係圍裙。


    嘖。


    許嘉樂撇了撇嘴,沒說什麽,而是轉頭問付小羽:“咱們現在給爸打電話吧?”


    “打吧。”


    付小羽和許嘉樂結婚之後,基本上很公平地實行了輪換過年製。


    去年三十在付景那邊過的,今年就在許朗這。


    也因為這樣,許嘉樂提前給付景和唐寧安排了去東京跨年的雙人行程,免得付景失落。


    一接通視頻電話,先衝到前麵的就是知非。


    “姥爺姥爺!”許知非的嘴巴都差點都要親到手機屏幕上去了:“我想你!姥爺親親!”


    “來讓姥爺好好看看,哎呀,小臉又圓了,真好,過幾天來姥爺這兒,姥爺給你做紅糖糍粑,最甜的。”


    視頻裏,付景的嘴都快要笑歪了。


    抱著許知非的付小羽聽到“圓”時,眼神已經有些凝重,再聽到“甜”,眉毛都幹脆皺了起來。


    要談到溺愛這件事,許嘉樂、許朗是通通排不上號,付景才是那位處於付小羽心中最需要嚴防死守的名單上的頭號人物。


    許知非最饞,付景還偏偏有把任何生物都喂圓的能力,其中包含許知非、大胖、甚至是年少時候的付小羽。


    這兩者的組合,那簡直就是災難,付小羽不能不警覺。


    “爸,”許嘉樂察覺到了付小羽的神情變化,趕緊打了個茬:“你和阿姨玩得怎麽樣,還開心嗎?”


    “開心。”付景臉色紅潤,顯得格外有精神:“小許,你安排得都沒問題的。你這幾天怎麽樣啊?大胖乖不乖?聽說b市那邊在降溫啊,你和小羽都要多注意保溫。初七你們來順城,你想吃點什麽?還有……”


    付景開始絮叨之後,付小羽的精力已經開始有點不集中了。


    這其實是他從少年時代到工作之後都有的毛病了。


    不過也無所謂,因為付景幹脆就是和許嘉樂聊上了,也完全沒注意付小羽有沒有在聽。


    這幾年,付小羽算是見識了付景對許嘉樂的稱呼,從充滿憤怒的“二婚alpha”和“姓許的”,到中性的“你對象”,再到如今親切的“小許”。


    到了現在,因為他工作忙,付景有什麽事已經習慣了一概打電話找許嘉樂,與之同步的是那份窒息環繞式關懷,也從隻叮囑“小羽”,變成了“你和小羽”。


    如果說許朗對他的關愛是那種長輩alpha對小輩omega的溫厚,付景對許嘉樂的關愛多少就更有點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愛的勁頭了。


    反正,現在三十六歲的的小許在付景眼裏,就是活生生的倆字——


    完美。


    這通電話打了半個小時,等許嘉樂好不容易掛斷了之後,付小羽都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知非也中途就跑去跟著南逸去院子裏逗狗了。


    “所以我爸有什麽話要和我沒?還是都和你說了。”


    付小羽半躺在沙發上,斜了一眼許嘉樂,故意問。


    “說了啊。”許嘉樂掃視了一眼周圍,見兩個崽都不在,就連貓貓狗狗都跑得差不多了,隻剩下個因為年紀太大而懶洋洋地趴著養神的夏安,這才把omega直接摟進了懷裏,輕聲說:“你爸囑咐你呢,讓你要恪守o德,好好對alpha老公。所以工作再忙,也不要忘記親親。”


    付小羽笑得彎起了眼睛,哪怕平時看起來再沉穩,他其實還仍然是那個會被許嘉樂的胡說八道逗笑的omega。


    他一把環住許嘉樂的脖頸,兩個人在沙發上親得有點難舍難分,直到身後傳來一聲輕輕的“咳”。


    慕容靜雅站在後麵,有點尷尬地開口道:“準備開飯了。”


    ……


    如果說許嘉樂算得上是廚藝上佳,那比許嘉樂還要多浸淫廚藝多三十年的許朗就可以說是烹飪大師了。


    還沒進餐廳,那香味已經滿溢。


    南逸和知非早就飛奔著、歡呼著了過去,緊跟在他們身後的是兩條狗還有三隻貓,再然後才是許嘉樂和付小羽。


    大圓桌擺得滿滿登登的——


    有小朋友們一看到就會歡呼的可樂雞翅、鬆鼠鱖魚、鍋包肉,還有一看就是特意為了付小羽準備的香煎扇貝、黃酒醃蟹鉗,還有蒜蓉蒸龍蝦,蔬菜和涼菜量都不大,但選了很多種,很精致地點綴在硬菜之間,桌子中間還擺了一鍋竹笙草雞高湯。


    許朗做菜不太講究什麽中式西式,什麽做法雖然都混在其中,但是因為手藝厲害,也都是色香味俱全。


    一到了吃飯的時候,就是許知非小朋友激動到滿臉通紅的時候,也是許嘉樂最焦頭爛額的時候,更何況桌上又全是海鮮。


    說起來,許知非基本上是完美地複刻了付小羽的長相,可是個性卻又嬌又黏又饞。


    許嘉樂不得不合理懷疑,付小羽現在看起來又瘦又嚴格,搞不好小時候其實也是知非同款。


    許知非因為太矮,坐在座位上不得不伸長脖子,才能把肉乎乎的小臉蛋露出來:“爸比爸比,我要吃魚!爸爸!”


    他叫許嘉樂爸比,叫付小羽爸爸,但是後麵這聲爸爸可不是在要吃的,而是在生氣許嘉樂這會兒在給付小羽夾蟹鉗,而沒有給他挑魚刺。


    付小羽毫不客氣地盯了小家夥一眼——


    並沒有把許嘉樂謙讓出去的意思。


    和許嘉樂相比,付小羽作為父親的自覺性明顯要薄弱一點。


    雖然是自己生下來的寶貝,可是一方麵他本來就傾向於嚴格一點的教育方式,另一方麵又對自己的alpha仍然全然保持著大貓的霸道性格。


    許知非在比較厲害的父親麵前氣勢明顯變弱,隻能抿了下嘴巴,用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看著許嘉樂。


    “爸爸,”南逸在一邊看了半天,看自己老爸夾在老婆和兒子之間頗為狼狽的樣子,終於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我給弟弟挑魚刺吧。”


    “乖寶貝。”許嘉樂鬆了口氣。


    南逸則很哥倆好地對著許嘉樂眨了眨眼睛,意思是:爸我懂你。


    晚飯之後,夜色已經漆黑一片,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雪。


    許朗像往年一樣打開電視放著春晚,吃飽喝足的南逸帶著知非和兩隻小狗跑到院子裏堆雪人放煙花去了。


    許嘉樂和付小羽一塊在廚房裏洗完碗本來是打算一起出去陪兩個孩子玩,可是付小羽洗碗這會工夫就已經打了好幾個哈欠,沒精打采的。


    許嘉樂用毛巾把手擦幹淨,低聲說:“連著幾天都沒睡好了,先去屋裏眯會吧。”


    “這……”付小羽遲疑了一下,他倒不是覺得在許朗家裏睡不好意思,隻是覺得平時工作忙也就罷了,大年三十都沒一直陪著家人,有點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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