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還是他們的隊長開了口:“那你打算怎麽辦?”


    趙姒狡黠地一笑,表情仿佛一個剛剛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不如,我們一起,把導演揪出來吧!”


    “導演?”


    “就是主導這一切的幕後黑手。讓我們猜猜導演藏在哪裏?”趙姒饒有興味地開始了猜測,“真可悲啊!如此費盡心機隻是為了做一場夢!既然是夢,它一定想要沉浸式的體驗。這也就意味著,它就在我們中間。死人不太可能,痛感是真實的,它不會傻到去當死人。所以,它隻會在最後的那幾個幸存者中。”


    趙姒的目光緩緩掃過桃林中的眾人,從琳琅天弟子,到參與滅門的神秘人,最後緩緩落到麵前的太上穀少穀主洛停雲身上。


    “琳琅天被滅門,無一幸免,雲音隨後趕到,這個故事裏的幸存者隻有女主角雲音,男主角洛停雲,洛停雲的徒兒榮華,洛停雲的侍女彌夜四人。最絕的是,之前那個聲音還喊了洛停雲公子。這四人中,有誰會喊洛停雲公子呢?這題簡單到連小學生都會做。”


    隨著趙姒的分析,龍驤衛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落向了不遠處的一名少女。好歹也ng了十八次,早已對故事裏的人物關係了如指掌,他們自然知道趙姒所指的導演到底是誰。


    然而,桃花樹下的少女卻根本沒有露出絲毫破綻。此刻正跟其他人一樣無力地靠在樹上休息,臉色如出一轍的蒼白,眼神如出一轍的麻木,那心如死灰的模樣,讓人根本無法把她跟操縱這一切的幕後黑手聯係到一起。


    “你沒猜錯吧?我看她不像。”龍驤衛中一位娃娃臉的少年弱弱地提出了異議。


    趙姒不以為意:“有沒有猜錯,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試?你準備怎麽試?”大概是被趙姒之前上來就捅男主角的騷操作嚇到了,聽到她的話,龍驤衛眾人不約而同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趙姒笑而不語。


    他們的擔憂很快成了現實。


    又是一次輪回,之前的一切都很正常。一直到,洛停雲帶著徒兒和侍女登場。


    然後,原本應該正抱著琳琅天掌門的屍體哭得肝腸寸斷的雲音忽然一躍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抓住了洛停雲身後的侍女彌夜。


    她眼神鄙夷,語氣涼涼:“真可悲啊!把人害死了,卻想在虛擬的幻境中改變結局,得到原諒?我是該同情你呢,還是該鄙視你?”


    她的猜測果然沒錯,如果眼前的彌夜隻是普通村民,麵對這樣一番變故,一定會愣在當場,不知所措。俗稱出戲。然而眼前的少女卻依然陷在戲裏,並沒有出來。


    隻見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她:“你是誰?你不是雲音!雲音不會這樣跟人說話!”


    趙姒嘴角一勾,眼神依舊嘲諷:“你喜歡洛停雲對吧?真可憐啊!你再怎麽喜歡他,人家眼裏也看不到你,事實證明,哪怕他心愛的姑娘死了,他也依然看不到你!真好奇,當初他讓你滾的時候,你是什麽心情……”


    顯然被戳中了死穴,麵前的少女僵在當場,麵露絕望,身體抖得仿佛秋風中的樹葉。


    趙姒毫不猶豫乘勝追擊:“停雲公子怎麽可能看得上像你這樣的女人?別說隻是死了愛人,哪怕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他也不可能給你哪怕一個眼神。單相思很難受吧?那種把一個人當成全世界,卻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一定生不如死……”


    隨著她的嘲諷越來越過分,麵前的少女也抖得越來越厲害,最後,她終於顫抖著跌坐在了地上,一邊啜泣,一邊用力捂住了耳朵。


    “閉嘴!你快閉嘴啊!”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任誰都無法把眼前一臉絕望地啜泣著的少女跟掌控一切的幕後黑手聯係到一起。


    趁他病要他命,趙姒又怎麽可能會閉嘴?看到麵前少女的反應,她非但沒有閉嘴,臉上的笑容反而越發燦爛了:“為什麽讓我閉嘴?我說錯什麽了嗎?你就是個可憐可悲,自私惡毒,卑鄙無恥,下流冷血,肮髒醜陋的惡毒女配!你的存在都是對空氣的嚴重汙染!睜開眼睛看看吧!你到底做了什麽!你害的人難道還不夠嗎?”


    少女環顧四周,目光觸到琳琅天滿地殘屍,忽然發出一陣淒厲的慘叫。


    “啊啊啊啊啊啊……”


    靠著她靈力支撐的幻境,終於在她的尖叫聲中轟然破碎。


    眼前不再是琳琅天仙氣飄飄的桃林,而是仙桃村帶著泥土氣息的桃林。幻境與現實間顯然存在著時差。桃林中的桃花早已落盡,隻餘滿地殘芳,滿樹蔥綠。


    一直籠罩在眾人身上的隨身特效也在瞬間消失無蹤了,所有人都變回了原本的模樣,此刻正一臉難以置信地打量著自己。


    見大家竟愣在原地,一動不動,趙姒慌忙出聲提醒:“白癡!都愣著幹嘛,跑啊!”


    隨著她這聲提醒,麵前的少女也終於注意到了桃林中衣衫襤褸的村民。然而,她還沒來得及做什麽,趙姒已經再度上前,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眼中的鄙夷與蔑視濃得幾乎能溢出來。


    她朱唇輕啟,說出口的話依舊字字如刀,句句似劍:“哪怕你能重複同樣的場景億萬遍,得到億萬次原諒,那又有什麽意義呢?幻境終究隻是幻境,現實中的停雲公子永遠都不可能原諒你!”


    聽到她這番話,麵前的少女果然徹底忘掉了那些村民,隻是一個勁地搖頭否認,眼神淒厲又絕望:“不不!公子他最疼我了,他一定會原諒我的!”


    拉仇恨,趙姒是專業的。眼角的餘光瞥見村民們已經漸漸跑遠,她索性放飛了自我,直接往死裏開懟:“不可能的!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你!”


    “如果他原諒了呢?”


    趙姒冷冷一笑:“如果他原諒了,那就隻能說明他是真的狗!畢竟,隻有狗才會選擇吃翔!”


    “你……”麵前少女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那雙淚眼朦朧的眼睛裏緩緩醞釀起淩烈的殺意,“你侮辱我可以,不許侮辱公子!”


    怕?如果知道害怕,那趙姒就不是曾經叱吒娛樂圈,令無數人聞風喪膽的姒爺了。


    “我侮辱他怎麽了?在我看來,停雲公子就是個惡心的渣男,花心濫情,見異思遷,優柔寡斷,敏感多疑……這樣的男人,送給我都不要,也就隻有你這種水準的女人才會喜歡!”


    罵也就算了,更紮心的是,趙姒說話的時候全程都用你和你的主子都是渣渣的眼神望著麵前的少女。


    饒是脾氣再好的人也受不了她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更何況眼前的少女精神本就不太正常。


    少女眼中的怒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急速攀升,最終不出所料地攀至了頂點。仿佛有什麽封印轟然破碎,麵前柔弱的少女忽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急速變大,而後在一陣熟悉的桃花雨中變成了一頭猙獰的怪獸。


    頭頂鹿角,背生鬃毛,身上密密麻麻布滿暗土色的鱗片,似蛟又似龍。


    “蜃龍!”依舊站在趙姒身後,此刻正呈拱衛之勢的龍驤衛中忽然響起一陣驚呼。


    感謝他們的提醒,趙姒也終於從原主的記憶中翻出了《千妖譜》中關於蜃龍的記載。蜃龍吐氣而成海市蜃樓,難怪如此有導演天賦。


    她正走神中,蜃龍的淩空一爪已經狠狠拍來。


    “你!該死!”依舊是剛剛那個好聽的少女音,然而語氣卻陰戾嗜血,殺意森然。


    終於,能回家了嗎?


    趙姒微笑著閉上了眼睛……


    第24章 24髒死了   這男人一登場,她就知道,……


    蜃龍可是神話中的生物, 趙姒原以為招惹上這樣的大神,自己這一波一定能死得妥妥的。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 就在那淩空一爪即將拍到她腦門上的前一刻,卻異變陡生。


    “喵嗚——”


    不知哪裏忽然傳來一陣淒厲的貓叫。


    然後, 下一個瞬間,她的儲物袋竟忽然自動打開, 從中飛出兩道白影。


    她還沒來得及看清那兩道白影到底是什麽,白影早已在一片金光中化為了兩隻巨貓。一黑一白, 每隻都有恐怖的四五米高。兩隻巨貓不約而同抬爪,毫不猶豫迎向蜃龍那殺氣騰騰的一爪。


    萌萌的小肉爪子對上龍爪, 結果可想而知。


    “喵嗚——”空氣中響起一陣淒厲的慘叫, 兩隻巨貓的爪子被龍爪抓得鮮血淋漓, 大概是疼極了, 兩隻巨貓竟轉身,朝趙姒露出了一臉委屈的表情, 那兩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真是我見猶憐。忽略掉龐大到可怕的體型, 這兩隻其實長得還挺萌。


    趙姒正好奇這樣兩隻四五米高的巨貓要是撲到她身上,她會死成什麽精妙絕倫的模樣。兩隻受傷的巨貓卻忽然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縮小,最後,啪嗒一聲落到了地上。


    趙姒撿起一看, 發現竟是她之前從師祖哪裏a來的那管白玉紫毫和那方白玉硯台。紫毫和硯台都沒受到什麽肉眼可見的損傷,隻是看著顏色黯淡了不少,沒有之前看起來那麽瑩潤漂亮了。


    攻擊被阻, 趙姒原以為蜃龍還會再接再厲,沒想到一擊過後,蜃龍竟恢複到了之前少女的模樣, 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手中的紫毫與硯台。


    大概是認出了什麽,此刻的她眼神有震驚,更有後怕:“墨黑,墨白!你到底是什麽人?榮華最討厭別人動他東西,墨黑,墨白為什麽會在你手裏?”


    “墨黑?墨白?”趙姒一臉茫然。她猜到這可能是方才那兩隻巨貓的名字,但卻完全無法理解好好的紫毫與硯台怎麽會突然變成了貓。


    “墨黑,墨白,回來吧!”


    她正狐疑間,空氣中忽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男聲。那聲音跟趙姒穿越以來最大的恥辱密切相關,甫一響起,她便認出來了,立刻殺氣騰騰地瞪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隨著她視線一起飛過去的還有那管白玉紫毫和那方白玉硯台。


    遠遠的,隻看到一道白衣飄飄的人影,清風朗月般立在虛空之中。那人伸手接住如乳燕投林般飛入他懷中的筆和硯台,卻絲毫沒有想要上前的意思,仿佛隻是湊到他們這幫人附近都會汙了他的眼睛。


    距離太遠,趙姒隻看到一個臉部清俊的輪廓,至於具體長什麽樣,很抱歉,看不清!


    原以為終於可以得見太上穀穀主榮華的真容,趙姒頓時暴躁不已。她要求不高,她就想打消一下腦海中那個離譜的猜測。魔尊和道尊是同一個人什麽的,也太過分了!


    讓人看一下臉難道會死嗎?需要把神秘感拿捏到這種程度嗎?你不如幹脆跟愛豆出街一樣,戴上口罩算了!


    看不清臉也就算了,最鬱悶的是:這男人一登場,她就知道,這次她又死不了了……


    從來沒有人能在太上穀穀主榮華的麵前殺人!


    見榮華收起筆硯,趙姒忍不住一聲冷嘲:“師祖,你這人怎麽這麽小氣?一對文房而已,竟然屈尊大駕特地跑來拿一趟!”


    “它們豁出性命救你,你就是這麽感謝它們的嗎?”


    “它們?”


    榮華輕撫手中的筆硯,趙姒再度見到了之前那兩隻貓咪的虛影,隻是這一次,它們的大小跟正常貓咪無異。


    “這是一對狸奴母子。遭遇意外毀了肉身,本座不忍見它們魂飛魄散,將它們的神魂寄在萬年玉髓製成的筆硯中溫養。誰能想到,自身難保的它們竟也會舍命救人。”


    榮華修長的手指輕撫著懷中沉睡的貓咪,語調唏噓。


    “那它們沒事吧?”趙姒吃了一驚。所以,他之前說的不忍見紫毫與硯台骨肉分離,真的是字麵意思……


    “死不了,不過我多年的溫養之功一朝盡喪罷了。”榮華語調涼涼,明明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趙姒卻詭異地感受到了他此刻的嫌棄與睥睨,“原來愚蠢真的會傳染嗎?才在你身邊幾天,它們竟然已經學會了舍命救人。不把它們帶回去,我怕下次再見,它們已經變成一堆玉渣了。”


    雖然趙姒並不稀罕狸奴母子的舍命相救,但並不代表她不懂正常的人情世故。她原本想盡量如正常人一般表現出對救命恩人的尊重,可惜的是,眼前的男人沒給她這個機會。


    忍氣吞聲不是她姒爺的風格,被人罵了,理所當然要懟回去:“什麽叫愚蠢會傳染?你這人會不會說話?如果實在不會說話,可以把嘴巴捐給有需要的人!”


    見她怒氣衝衝,大有衝上去跟榮華幹一架的架勢,站在她身旁的吳悠慌忙拍了拍她的肩膀,弱弱提醒:“小姑娘,那可是太上穀穀主,你家師祖……”


    趙姒回了他一個殺氣騰騰的白眼:“師祖又怎樣?師祖就可以對無辜少女進行語言暴力嗎?”


    雖然嘴上這麽說著,但鑒於守門那天吃過一次大虧,她並沒有不知死活地衝過去。


    趙姒沒衝,但她身旁的少女衝了。


    多少猜到了蜃龍彌夜的打算,趙姒幸災樂禍地欣賞著眼前這一幕,期待著彌夜能夠衝到榮華近前。如果能撲上去,實打實抱個大腿,蹭他一身眼淚鼻涕,那就更妙了。


    可惜的是,榮華顯然並不打算就此拋棄他的逼格,無論彌夜怎樣飛撲,他都能輕鬆借著騰挪躲閃,遠離她一丈之外,那嫌棄之意,表現得不要太明顯。眼前的一幕實在太像撲蝶了,撲的還是最沒逼格的白色菜粉蝶,趙姒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


    “離我遠點,髒死了!”他說的沒錯,蜃龍彌夜之前被趙姒刺激慘了,哭得涕泗橫流,還在桃林潮濕的泥地上坐了一會兒,此刻身上又是鼻涕眼淚又是泥水的,的確髒得不行,能夠逼死潔癖的那種。


    三番兩次靠近無果,彌夜終於放棄了掙紮,遠遠站在那裏,就對著榮華開了口:“榮華,告訴我公子現在人在哪裏?”


    她不試圖靠近,榮華也沒再躲,隻是靜靜站在那裏,冷冷回道:“彌夜嗎?這麽多年沒見,我以為你已經以死謝罪了,原來還活著嗎?”


    彌夜仿佛沒有察覺到他語氣中的惡意,隻是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請求:“告訴我,公子在哪裏!”


    榮華的聲音依舊冰冷:“我的確知道他的下落,可問題是,你配知道嗎?”


    如此冷酷,如此無情,如此幹淨利落的拒絕。饒是趙姒剛剛才痛罵過彌夜,此刻也忍不住有些同情她了。


    她深深望了眼半空中的那道白影,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這人說話這麽難聽,這麽多年,到底是怎麽保持高冷男神的現象,還沒被人打死的?


    “當然是因為,我強啊!”冰冷的男聲如清泉流淌,帶著無與倫比的驕傲與自信。


    趙姒聞言,卻重重打了個寒戰。怎麽回事?他怎麽會知道我在想什麽?讀心術?


    白影沒有回答,一個轉身,瀟灑離去。


    蜃龍彌夜猶如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追了過去,一邊追,還一邊無力地解釋著:“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教訓她一下而已!我沒想讓琳琅天被滅門,更沒想讓她死!我隻是想教訓她一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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