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家裏還有兩床多的棉被,先拿過來給你們用。”


    傅容容搖手拒絕:“這怎麽使得,棉被這麽珍貴。”


    “人命才是最珍貴的,反正也是多餘的,你先用著,容容,你要是生病了,誰來照顧你爺爺呢。”


    傅容容沉默,她很想繼續拒絕,但現實卻是不容許她拒絕:“我真不知道如何報答你,紀淺姐姐,這輩子對我來說就仿佛救命的稻草。”


    “誰知道以後我有沒有需要你幫忙的時候呢。”紀淺把被子抱到傅爺爺的炕上放好,抬頭就看見傅爺爺警惕的眼神,笑了,人之常情,沒有什麽好生氣的。


    第23章 嘴硬心軟的李曼琳   這麽髒怎麽上我炕


    紀淺把棉被交給傅容容, 就去把李大夫叫過來。


    “鬱結於心,再加上受了風寒,體虛,我隻有去風寒的藥, 沒有補藥。”


    “太好了, 謝謝你, 李大夫。藥錢我能不能先欠著,等我有錢了再給。家裏的錢都被沒收了。”


    李大夫一聽就知道這對祖孫跟他們一樣, 也是被下放農場改造,同病相憐,當初他們一家是托了紀知青和許知青的照顧才能脫離那個境遇, 現在他遇到同樣境遇的人也會施以援手:“都是些不值錢的草藥,等到春暖花開、萬物複蘇的時候, 漫山遍野便都是這些草藥, 小姑娘, 到時候你給我采一些這種草藥給我就抵了這藥錢了。”


    傅容容起身, 對著李大夫鞠躬:“太感謝你了,李大夫。”太感動了, 她今天遇到了這麽多好心人。


    李大夫看著申請低落的老傅, 忍不住開解:“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你還是該打起精神來才是,為了你孫女, 你也得把心放寬了。”


    傅爺爺一眼就看出這李大夫也有個好出身, 便以為他也是下放農場的人,心裏多了一份親近,提醒道:“我明白的, 李大夫,這些詩以後少念,被有心人聽見了會借題發揮。”


    李大夫還不知道現在問題有這麽嚴重,在燕子大隊,這些天就感覺跟外界隔絕一樣。但老傅的好意他還是領情的,點了點頭,回去給他拿藥。


    “你們有米嗎?”


    “有的,押送我們來的人去大隊長那做登記的時候給我們借了30斤米,說是到時候得幹活還上這些米。”


    紀淺鬆了一口氣,又問:“會煮飯嗎?”


    傅容容搖頭:“不會煮飯,但是我現在會生火了,生了火就會煮粥,煮粥水多一點也沒事。”


    “那就好,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正好我那還有一個閑置的木桶,一起借你吧。”


    形勢所迫,傅容容隻能厚著臉皮應承:“謝謝!”


    紀淺歎了一口氣,這還沒正式進入浩劫情形就這麽不好,再過幾個月十年浩劫剛剛開始那才是最嚴重的時候。到時候,下放的人就仿佛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遇見的,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她回去拿木桶的時候正好看見李江雪拿著幾包藥出門,“天冷,回屋好好休息,我順路把藥一起送過去”


    “我跟你一起過去吧,正好打個照麵認識認識。”


    “還是等傅容容把屋子收拾幹淨再過去吧。”


    李江雪想了想,她現在過去主人家肯定會尷尬,點了點頭,把藥交給紀淺:“一天一包,一日三次。”


    “行,我跟她們說。”紀淺把木桶和藥都交給傅容容並把醫囑轉告她就離開回了自己家。


    真冷啊,回到家她就把外衣脫了上床,點開係統麵板給許星然發消息。


    紀淺:星然,今天的救援結束了嗎?


    現在是下午兩點,星然肯定還在忙。她看空間冷卻時間到了立即進空間,從冰箱裏麵翻出生薑,把生薑切絲,煮了一碗薑水,然後把火關起。再把米飯煲起,然後進衛生間衝了一個熱水澡,整個人都暖洋洋的,換上純棉睡衣,做好肌膚補水,時間剛剛好,下一秒就就被空間彈出來,躺在暖和的被子裏,再次給許星然留言。


    紀淺:星然,鍋裏有薑湯,你抽個時間進一趟空間,熱一熱就可以喝了,鍋裏有飯和香腸,吃一點肉補補能量。


    隨後開始看偉人語錄,這些都是要背的。


    傅容容用熱水把家裏的家具和炕都給擦了一邊,原本滿是灰塵的家終於稍微看得過眼一點。接著她拿著木桶出去裝雪,把鍋洗幹淨之後又燒了一鍋水,等水燒開就裝上一木盆的水,把米淘幹淨,然後開始煮粥。剩下的淘米水她又拿著去擦桌子,很驚喜的發現,淘米水擦東西要擦得更幹淨一點。


    等把東西擦幹淨,粥也煮好了,她嚐了一小顆,發現米已經煮軟,立即舀了半碗粥,把米殼殼跳出來,端進房間給她爺爺:“爺爺,起床喝粥了。”


    “這是容容煮的粥?”傅爺爺打起精神坐了起來,看著濃稠的粥和孫女髒髒的臉又濕了眼眶,她孫女從小碗都沒有洗過一次,今天卻幹了這麽多家務活,他要趕緊把身體養起來,幫孫女分擔分擔。


    “對啊,所以爺爺要好好嚐一嚐我煮的粥。”


    “好。”傅爺爺強迫自己把這碗粥吃完就吃不下了。傅容容這才端著碗進廚房,鍋裏的已經成了稀粥,她努力把米粒盡可能的多舀一點,這米就這麽點,她不知道這些米要堅持多久,隻能多省一點。喝完一碗熱粥,感覺整個人都活過來。米湯也不舍得扔,用三個碗裝好,然後洗鍋開始給爺爺熬藥。等爺爺吃完藥她終於能停下來休息一會兒。


    “爺爺,我幫你換一床棉被吧,紀淺姐姐給的兩床被子要厚實一點。”


    “不用,容容,這睡在炕上,不冷的,我一個糟老頭子,不需要弄這麽好的被子,你可是爺爺的寶貝,爺爺不舍得你睡這麽髒的被子,乖啊,那兩床被子你自己用,要不然爺爺生氣了。”


    “好。”傅容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抱著被子進了她的屋開始鋪床。鋪好床就用手舀木桶裏的熱水簡單的洗了臉和衝了一下腳,現在天色已經暗下來,隻能大致的看見家具的位置,她回到自己的房間,脫掉外套上床睡覺。多日來的疲憊讓傅容容很快進入夢鄉,這是十天來她睡得最安心也最暖和的一天。


    吃過藥的傅爺爺精神好多了,摸索著下床,小心翼翼的往廚房靠,解決小便,然後用桶裏的水衝一衝,這味道就淡了。


    晚上七點,許星然終於回複紀淺。


    許星然:淺淺,我回來了,跟大部隊一起吃了晚飯,不用擔心我,你用空間吧。


    紀淺意識到不對勁,心直接提了起來。


    紀淺:找個機會去廁所,然後進空間,快點,要不然我生氣了,再也不理你了。


    許星然:……淺淺,這不方便,人這麽多,廁所是旱廁,又不帶門


    紀淺:你之前說宿舍有空置的洗澡房,隻是太冷沒人洗澡,你就說你擦個身,趕緊進洗澡房,別磨蹭


    許星然看著由於生了凍瘡腫起來的十根手指,整個人就十分抗拒進空間,他老婆真是太敏銳了,歎了一口氣,對戰友說:“我去洗澡房洗個澡,太臭了。”


    “這麽冷的天,你提著熱水進去最多十分鍾這水就完全冷了。這洗澡房漏風啊。”


    “沒事,我希望我洗完澡你們也趕緊衝一下,最不濟洗個腳也行,你們太臭了。”許星然說完,在隊友要揍他之前趕緊拎了一個暖水壺進了洗澡房,把門從後麵鎖起來。


    “還說我們呢,許星然的味道也嗆人。”


    許星然:“淺淺我進來了。”


    紀淺立即進了空間,看著嘴角凍得發青、幹燥起皮出血的丈夫,捂嘴,眼裏的淚花像水晶般凝結著,跑過去直接抱住許星然,責罵:“氣死我了,你怎麽不說啊,還有你這手,疼不疼,你早跟我說,我就給你熬一鍋蘿卜水,蘿卜水可以治療凍瘡。”


    “沒事,我先衝個熱水澡,渾身難受。”


    “嗯。”


    許星然立即進衛生間用熱水衝了一個熱水澡,不敢用洗發時和沐浴露,這都有香味,會露餡,洗碗感覺整個人都活了過來,用毛巾把頭發吹幹,他現在的頭發是板寸頭,很快就幹了。換上一條趕緊的內褲,穿上髒衣服走了出去。


    “喝一碗薑湯暖暖身子,我熬了蘿卜水,你泡一泡蘿卜水。”


    “行。”他端起桌上的薑湯,吹一吹喝了起來。紀淺則是把燒開的蘿卜水端過來,放到許星然麵前,“先泡手,再泡腳,蘿卜水燙了點,這樣才有效果。”紀淺看著丈夫紅腫皸裂的手腳,剛剛止住的眼淚又開始往下掉。


    這一顆顆眼淚就仿佛砸在許星然心上一樣,他心疼得不行,直接抱住她安慰:“老婆,別哭,大家都這樣的,保家衛國。邊疆戰士更辛苦,那地方還缺氧呢,軍人為百姓受苦受累都是應該的。”


    “我心疼你。”


    “你哭我也心疼你,乖,不哭了,二月份我就回來了。”許星然說著湊過去在紀淺唇上印上一個輕輕的吻,眼裏泛起波瀾:“要真是心疼我,那等我回家就好好補償我。”


    “好!”


    許星然恨不得立即回家,但他必須盡快離開空間回到洗澡房:“寶貝,我得走了,要不然露餡了。”說著快速把手往水裏泡五秒鍾,這水燙得他齜牙咧嘴,手拿出來又把腳放進去跑二十秒鍾,用毛巾擦幹腳上的水,穿上髒鞋子直接點離開空間。把保溫壺裏的水倒幹淨走出洗澡房。


    曲建華也是個愛幹淨的人,過來接過許星然手裏的保溫壺重新去裝熱水,也進洗澡房擦身衝腳。


    紀淺則是把這些東西收拾好,她決定以後每天都熬一鍋蘿卜水和薑湯讓許星然進空間用。空間裏的垃圾是不會自己消失的,她把食物殘渣用塑料袋裝好拿出空間,直接扔進灶裏焚燒。


    第二天,傅爺爺的精神好多了,已經可以下床走路。見狀,傅容容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今天,她再燒水做飯就比昨天熟練多了,吃過早飯,她敲響了李曼琳的屋門。


    開門的是一個長得白白嫩嫩、梳著兩個羊角辮的小姑娘:“姐姐你找誰?”


    “我找你姐姐,你姐姐在不在?”


    “姐姐出去了。”


    傅容容彎下腰,用身體擋住冷風,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嗓音柔和:“小妹妹,記住,以後你姐姐出門了你就不要隨便給人開門知不知道?”


    “為什麽?”


    “因為來的人有可能是壞人。”


    小姑娘歪了歪腦袋,眼裏滿是疑惑:“漂亮姐姐也是壞人嗎?”


    傅容容搖了搖頭:“我當然不是壞人,我是說有可能是壞人。”


    “李子芳,你下次再隨便亂給人開門,我就揍你了!”


    李子芳一看見自己姑姑回來了立即張開雙手開始撒嬌賣乖:“姑姑抱抱!”


    “一邊去,做錯事的人沒有資格要抱抱。”李曼琳走到門口,直接把傅容容跟小侄女都推進屋,跟著她進來的還有一個看起來十歲左右的小男孩:“站在門口不冷嗎?真是個憨憨。”她把門關上,屋子的視線頓時暗了下來:“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曼琳你不是讓我給你做衣服嗎?我現在也沒事做,正好可以給你把衣服做了。隻是我沒有針線和布料。”


    “我都備有,這個你不用擔心,你先洗個澡吧,我給你把水燒了,你就在我這洗,髒死了,這麽髒怎麽上我炕?”


    傅容容又是窘迫,又是尷尬的直摳手:“對對不起,昨晚太累了。隻洗了臉和腳,天黑了,我不敢出去裝雪。”


    “有警惕心是好事,趕緊回家拿換洗的衣服,我這有洗發膏,你好好洗一洗,白天就在我這做衣服,順便幫我帶一帶我侄女,我白天要出門。”


    “這麽冷的天出門?”


    “我要教我侄子冰麵捕魚,這個你別管。趕緊回去拿換洗的衣服。”


    “好,謝謝你曼琳。”傅容容小跑回家拿了換洗的衣服又跑到李曼琳家,李曼琳這時已經往鍋裏倒了兩桶雪,開始燒雪水,隨後又提著桶出門裝了兩桶雪回來。


    “水熱了,你先洗頭,我再給你燒一鍋。左邊第一條毛巾是我用來擦頭發的,你可以用。”


    “謝謝。”傅容容覺得自己真是太幸福了,遇到這麽多好人。伸手把衣服脫幹淨,李曼琳隻看了一眼就別過頭,瞥嘴,老天真不公平,給了某人這麽出眾的容顏也就算了,還給這麽好的身材,身材好也就算了,皮膚還這麽白。狗老天,就知道欺負她,上輩子她好不容易勤工儉學上完大學,工作生活得好好的,突然就末世了,在末世摸爬滾打好不容易混成大佬突然又被人害死了。好不容易穿越,還是穿到一個條件艱苦的60年代,吃不飽穿不暖,還附贈極品親戚,爹娘都死了,哥嫂也死了,隻留下兩個嗷嗷待哺的小崽子。兩個小崽子是唯一的安慰,好歹讓她有了血脈相連的親人。


    傅容容美美洗了一個熱水澡,感覺整個人都舒服極了,穿上新衣服,走出廚房,走到李曼琳麵前,頭發微濕,笑容明媚:“曼琳,我好了。”


    “好了就進來,布料、針線、剪刀都在這。”


    傅容容立即乖乖的跟在李曼琳身後進了李曼琳的房間。


    第24章 相見   是你嗎師妹?我不是在做夢吧?……


    李曼琳拿出一匹淺色碎花布和一匹藍布, 布料質量一般,都是又便宜又耐磨的布料,接著又拿出一筐針線,放到桌子上麵, “這些布匹暫時做春夏季的衣服, 冬天的衣服等我買到棉花了你再做。”


    傅容容點頭, 從裏麵拿出尺子,走到李子芳麵前, 彎腰摸了摸李子芳的小腦袋,笑容溫柔:“子芳,容容姐姐現在要給你量體裁衣, 配合一下姐姐好不好?”


    “哇,芳芳要有新衣服了。”李子芳開心得拍著小手直接跳到傅容容麵前, 張開雙手, 露出大大大的笑容:“容容姐, 麻溜兒地來吧。”


    “瞧你這一口東北大碴子味~”李曼琳沒好氣的捏了捏侄女肉嘟嘟的臉, 明明她說的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咋她大侄女還是被同化成東北口音, 唉, 同化就同化吧,也沒什麽不好, 挺逗的。


    傅容容溫柔的幫李子芳量身,隨後站到李曼琳麵前, 微微一笑:“曼琳, 到你了。”


    李曼琳立即張開雙手:“給我做寬鬆一點的,方便我比劃拳腳。”


    “好。”傅容容量好了用鉛筆記了下來:“子文呢,把他叫過吧, 輪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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