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音被他單刀直入的問法弄得有點懵。


    不太適應地低頭撓了撓眉梢,思索著怎麽回答。


    當年的事,他已然是認定了,她否認也沒用。


    而他是回護希兒的。站在希兒這邊的就是友方,她倒沒有必要跟他弄得很僵。


    “這件事,從頭到尾,我都知情。”她抬起頭,不再一味跟他疏離而客氣,開始跟他說實話,“我知道是他下的毒,是我自己選擇服下。”


    秦王冷峻的臉上浮現難以置信:“你,你愛他到這種地步?!”


    回應他的是韶音輕輕的笑聲。


    “你笑什麽?”秦王皺眉。


    韶音已經決定不在他麵前再裝模作樣,此刻懶洋洋倚在軟枕上,好整以暇地道:“我又一次病了,你知道多少人懷疑他嗎?”


    秦王眉頭皺得更緊了:“什麽意思?”


    “太後早就來看望過我。”韶音說道,抬眼笑意盈盈地瞧他,“現在連你也猜到了。”


    頓了頓,“宮裏不乏聰明人。”


    她的意思是,很多人懷疑皇上對她動手?


    秦王更不明白了:“你要做什麽?”


    韶音要做什麽?


    她要把洛玄墨那層情深意重的皮扒下來。


    讓萬人踩、唾棄。


    “王叔能幫我什麽?”韶音不答,反問道。


    秦王自忖不是愚笨之人,但是此刻絲毫摸不到她的脈,有些沒好氣:“你想要本王做什麽?”


    “王叔什麽也不必做。”韶音答道。


    秦王深深擰眉。


    思緒轉過幾圈,他攥了攥拳,放棄了追問:“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言罷,轉身走了。


    也許他想錯了。


    她和洛玄墨之間,遠比他想象的複雜。


    從帝後情深,到皇後單方麵深情一片,再到皇後不惜以身犯險也要算計他的名聲。


    水之深,超出他的想象。


    他不知韶音究竟要做什麽,但既然她說不要他管,那他便不管。


    出了寢殿,隻見希兒和善信大師在簷下交談,小小少年神采奕奕,快活不已,這段時間來壓在眉梢的陰霾因為韶音有救而徹底散去。


    腳步一頓,他收斂情緒,走過去在希兒肩頭拍了拍:“我走了,好好陪你母後。”


    希兒頭一次沒送他,而是歡快地跑進裏麵:“母後!”


    秦王帶著善信大師入宮,診出皇後的病因並留下解藥的事,很快傳遍了皇宮。


    絕大多數人都為韶音感到高興,還有宮人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皇後娘娘仁慈和善,老天爺保佑她,別讓她再吃苦頭了。”


    韶音待宮人們寬仁,而她執政期間對天下百姓也是仁愛有加,名聲極好。


    隻有少數幾個對皇後之位有野心的妃嬪,得知後抱怨了一句:“她還真是命硬。”


    所有人中,反應最大的便是洛玄墨了。


    他氣得渾身發抖,手裏捏著的朱筆都被他硬生生拗斷了,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胸中怒氣絲毫不減,反而如引發了導火索!無數氣怒一瞬間在胸中炸開,他狠狠將斷成兩截的朱筆摜在地上,罵道:“混賬!”


    裏麵大發雷霆,守在禦書房外的內侍們紛紛縮了縮肩:“又是哪位大人的奏折惹皇上生氣了?”


    唯有小何公公,嘴角上揚,壓都壓不住。


    他知道皇上為什麽生氣。


    經曆了下毒、信仰幻滅一事,他對皇上不像從前那樣敬畏,反而有些厭惡。


    他心裏為皇後娘娘得到救治而感到高興,對皇上的發脾氣就很覺解氣了,壓下嘴角道:“不要多嘴,快進去收拾。”


    洛玄墨摔了一地的奏折,連硯台都砸地上了,用力發了一通脾氣,有些氣喘籲籲,削瘦的臉頰上沁出薄汗。


    蒼白的麵上倒是染了血色,隻是絲毫不顯俊美,反而看上去有些陰鷙。


    內侍們都覺皇上自從醒來後,脾氣似乎變壞了,有些嚇人。一個個大氣不敢出,手腳麻利又靜悄悄地收拾了狼藉。


    “皇上,午膳擺在勤政殿還是嘉寧宮?”小何公公沒有隨著內侍們退下,而是躬身站在龍案前輕聲問道。


    洛玄墨本來冷靜下來的情緒頓時又被點燃,陰沉沉地盯著小何公公:“你說什麽?”


    小何公公渾然未覺,忠懇地道:“皇後娘娘的病因查來了,皇上不去嘉寧宮看望娘娘嗎?”


    洛玄墨聽了,心口堵得厲害!


    他豈會不知自己應當去?


    但他不想去!


    他不想去!!


    好端端的局,就這麽被破了。


    那蠢女人如此命大,令他頭疼極了。


    “音音,你受苦了。”做了一番心理建設,洛玄墨終究還是去了嘉寧宮。


    但他沒在嘉寧宮用膳,他政務繁忙,不擺膳也不奇怪。坐在床邊,握著韶音的手道:“朕一定會查出下毒之人,還你一個公道!”


    韶音微微擰眉,露出思索的神情:“這毒中得奇怪。我不知得罪了誰,要這樣害我。而且到現在也不知是如何中的毒,對方的手段很是神秘。”


    她一點也沒懷疑到他身上。


    洛玄墨毫不奇怪,隻信誓旦旦地道:“無論如何,朕不會讓那人逃脫!”


    同她說了幾句話,便以政務繁忙為由離開了,臨走之前允諾說會再來看她。


    回到禦書房,他將希兒叫來了。


    “聽說是你找到秦王叔,令他請了善信大師出山?”他看向兒子問道。


    希兒還沉浸在母親的毒解了的高興中,聞言點點頭:“是。”


    千算萬算,竟栽在這小畜生手裏!


    洛玄墨眼底一沉,似要吃人的冷意從他眼底漫開,希兒察覺到了,情不自禁地打了個顫,不解道:“父皇?”


    “秦王叔為大梁征戰十年,無數次從閻王手裏掙回一條命,他辛苦多年,隻想隱居避世,你怎好經常打擾他?”洛玄墨收起眼中冷意,但麵上仍冷冷的,訓誡道:“我聽說你常常跑去秦王府打擾,以後不可如此!”


    希兒蹙起眉頭。


    心裏覺得有些怪異。


    秦王叔祖從前是避世不出,但現在他改變主意了啊?非是他纏著秦王叔祖不放。


    而且,秦王叔祖交好善信大師,隻有他能請動善信大師。他討了秦王叔祖歡心,難道不是好事,應當得到褒獎嗎?


    他覺得父皇的訓誡有些反邏輯。


    “反邏輯”這個詞是韶音教他的,她還教導他,如果覺得別人的行為古怪、反常理,那麽對方不是蠢就是憋著壞。


    可,父皇究竟是哪個呢?


    希兒既不想承認父皇蠢笨,也不想承認他存著壞心。


    “秦王叔祖在教我武藝。”他抬眼看了看他,又低下頭去,“父皇,秦王叔祖沒有嫌我打擾。”


    洛玄墨見他居然頂嘴,臉色登時落下來。


    “我說不許,便是不許!”他一拍桌子喝道,“任何人不得打擾秦王的安寧!”


    說完,手一揮:“退下!”


    不容許希兒辯駁,直接下了決斷。


    希兒眉頭擰起,既疑惑不解,又好不失望,低頭離開了。


    洛玄墨控製住了兒子,卻沒感到多高興。


    他昏迷的三年裏,韶音也不知怎麽教兒子的,很沒有一位繼承人的樣子。


    與其將他擰過來,不如……


    他再生一個。


    洛玄墨開始頻頻留宿後宮,在妃嬪中流連,雨露均沾。不知道哪塊雲彩會下雨,他索性都耕種一遍。


    不過,沈才人那塊地,他沒耕種。


    看見她那張與皇後有幾分相似的臉,他就沒了胃口。


    第14章 皇後14   他絕育了。


    韶音一開始沒察覺到洛玄墨對沈雪夕的避忌。


    她和灰灰看他拖著不怎麽結實的身體流連後宮,吃瓜看熱鬧。


    他的身體是真不好。


    昏迷了三年,身體機能本來就差,而他醒來後又不好好休養,急著插手政務,一件件繁雜燒腦的事情令他身體消耗很大,食補、藥補根本跟不上。


    他還要流連後宮。


    若非他年輕,又有男主光環撐著,早廢了。


    “等等!”兩個月後,灰灰忽然驚叫道:“他怎麽把女主隔過去了?”


    韶音正跟綠意下棋,聞言動作一頓:“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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