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紀陌的公司漸漸壓過盛川景的公司。


    通過灰灰的轉播,韶音知道了盛川景的臉色有多難看。


    “以為自己擁有一世經驗,就能藐視所有人?”韶音輕蔑,“他太自負了!”


    這份自負深深打擊到了盛川景。他無法接受自己建立的公司居然被紀陌壓過了!


    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紀陌的公司將會坐到龍頭位置,而他的公司會漸漸萎縮,退出市場!


    他不甘心,想盡辦法拯救。


    然而頹勢漸濃,他沒有做到力挽狂瀾。


    他輸了。


    公司入不敷出,成為他的拖累,他要麽繼續養著,等待更好的時機,要麽並入盛世集團。


    盛川景做出抉擇時,非常非常艱難。


    這些就不關韶音的事了。


    她隻知道哥哥贏了。


    在她進入這個世界十二年後,也就是原劇情中哥哥死了兩年後,他們仍然平平安安地活著,身體健康,事業有成,感情和睦。


    而天之驕子們,沒有了他們這些炮灰的鋪墊,並不如劇本中耀眼呢。


    韶音已經二十七歲了。交過兩個男朋友,但是都不長久。


    紀陌連一個女朋友都沒交過。


    一次,韶音問他:“你什麽時候給我找個嫂子?”


    紀陌不耐煩地攆她:“去去去!還管到你哥頭上來了!”


    韶音覺得他年紀也不算很大,剛三十歲而已,也就不管了。


    時光平緩流逝,韶音和哥哥的生活越來越忙碌、充實。


    兩年後,肖淮言出獄。


    他徹底是個廢人了。


    肖家不認他,他身無分文,又沒有了男人的象征,在獄中把臉也作壞了,神情陰鷙而狠戾。


    戚淺再次見到他,第一眼都沒認出來!


    還是聽到他陰狠地說話,才反應過來他是誰!


    “放開!你放開我!”


    肖淮言狠狠給了她一巴掌:“老子這樣,都是你們害的!”


    他已經不想好好活著了,他也不可能好好活著了,隻想狠狠報仇。


    他綁架了戚淺,讓盛川景一個人來救她。


    地點是一個偏僻的廢棄工廠,肖淮言將戚淺綁在一架廢舊的機器上,以此要挾盛川景,讓他下跪,求饒,叫爺爺,自殘……


    身為男配,他注定要涼。


    盛川景救下了戚淺。剛解開戚淺身上的繩子,他就失血過多昏迷了。


    韶音得到了他住院的消息,前去探望。


    “沒事就好。”她歎息一聲,感慨地說:“盛學長的命真坎坷。”


    打著點滴的盛川景:“……”


    想起重生後的種種,亦是心情複雜。


    “我也不是迷信,”韶音坐在床邊,拿了隻蘋果削皮,“但是,自從盛學長出了次車禍,就總是不順。似乎那場車禍,把學長的好運都撞沒了。”


    盛川景渾身一僵!


    眼珠都凝住了!


    韶音察覺到他的異狀,隻當做沒瞧見,繼續歎氣:“我始終記得盛學長當初的意氣風發,當時學校裏的男生就數盛學長最帥,瘦瘦的,高高的,酷酷的,眼睛清澈明亮,是我們所有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盛川景不知道她為什麽說這個,他也沒有多想。這些年的種種劃過腦海,愈發心痛得呼吸不暢。


    他吃了太多的苦!


    為什麽會這樣?不應該這樣!


    剛重生回來時,那些豪情萬丈,那些野心勃勃,那些藍圖美景,以及他對幸福生活的期盼……


    猶如被人劃了一刀又一刀,全都是破碎的!


    支離破碎,破敗不堪!


    唯一讓他沒有徹底失敗的事,就是盛世集團仍在他手裏。


    但也僅此而已了。他沒有走得更高,拜白瑜所賜,比起前世大有不如。


    後麵韶音又說了什麽,他都沒聽見了,渾渾噩噩,沉浸在莫名其妙的失敗中。


    數日後,幾名警察來到病房:“盛先生,你涉嫌一起謀殺案,請配合我們調查。”


    盛川景愕然:“什麽?!”


    肖淮言死在了廢棄工廠。


    當時盛川景受傷頗重,肖淮言比他隻重不輕。而盛川景昏迷後,被戚淺送去醫院,肖淮言卻留在了廢棄工廠。那地方偏僻,沒有人經過,他在無人救治的情況下死掉了。


    盛川景吃了官司。


    肖家雖然把肖淮言趕出家門,卻記得是盛川景逼迫他們如此。如今肖淮言死在盛川景手裏,肖家趁機活動,讓盛川景被判得很重。


    鋃鐺入獄,盛川景還是不能接受發生了什麽。


    他居然入獄了?!


    直到在監獄中度過了半個月,簡陋又粗糙的飲食、服裝、起居生活,以及近乎侮辱他智商的學習與勞作,漸漸令他清醒過來。


    他終於明白,他入獄了,成了一名犯人。


    他忍不住想道,這是報應嗎?前世肖淮言撞死紀陌,他選擇了包庇。這一世,他坐牢了,罪名跟前世的肖淮言一樣。


    一想到報應,他難免又想到自己摘除的那顆腎。前世,明明是紀陌挨了肖淮言一刀,結果現在變成了他。


    “紀陌,紀陌……”他喃喃。


    這一世,紀陌的妹妹沒有死,他沒有瘋,過得風光無限,知名度和對社會的影響力甚至還要壓過他一頭。


    盛川景難以接受這差異。


    “怎麽會這樣呢?”他痛苦地夜不成寐,不能接受重來一世,自己居然過得更差。


    不,不能說更差,因為這簡直是天堂和地獄的區別!


    前世的知名企業家,這一世先是身殘誌堅、然後是輸給紀陌,最後又鋃鐺入獄!


    怎麽會這樣?!


    他開始做夢。


    一次次夢到前世的風光。


    在監獄中,他沒有海量的文件要簽,沒有無數的會要開,他聰明的大腦閑不住,開始一次次分析、對比兩世的生活。


    一次又一次的對比後,他不得不將時間點定格在了最初。


    也就是車禍的那一刻。


    如果他沒有雙腿殘廢,父親會在接走他後,立刻安排他的人生。


    而不是安撫他,敷衍他,讓他不得不自己創業。


    如果不是雙腿殘廢,他做許多事情都會方便,不會將商業機密透露給紀陌,令他得知先機,日後借此打敗了他。


    也不會被肖淮言踩在地上,受盡折辱!


    而淺淺也不會在一開始被肖淮言引誘!


    他的條件不輸給肖淮言,沒道理淺淺喜歡肖淮言勝於他!


    一定是因為他的腿!


    越分析,盛川景越痛苦。


    不知從何時起,他患上了耳鳴,隱約中總有個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從不欠人情。早知如此,當初我寧可死也不要她救!”


    “我寧可死也不要她救!”


    “不要她救!”


    深夜,盛川景冷汗淋漓地醒來,坐在簡陋的床邊上,沉沉喘著氣。


    他夢到了車禍那天,馬路對麵有個穿白裙子的小姑娘,手裏拿著雪糕,天真而單純地看著他。


    絲毫沒有衝過來救他的意思。


    良久,他痛苦地低下頭。


    “這是報應。”他喃喃。


    隨即苦笑,又大笑,最後笑得淚都出來了!


    “吵什麽吵!”同室的獄友被吵醒,脾氣暴的那名室友一腳踹他床上,將床踹得吱扭吱扭響。


    盛川景沒有再笑,將被子蒙在臉上,久久沒有掀開。


    微弱的月光下,被子微微顫動。


    盛川景入獄後,戚淺才發現自己懷孕了。在盛媽媽的照顧下,生下兩個寶寶,是一對龍鳳胎。


    龍鳳胎小的時候常常聽媽媽說,爸爸是英雄,為了保護她才進去的,對爸爸很是崇拜。


    但是等他們長大一點,被同齡人欺負,又看到母親常常偷偷落淚,就對爸爸十分不滿。


    戚淺要帶他們去探監,他們也不肯去。


    而盛川景出來後,他們已經長大了,跟媽媽的關係很好,卻非常不待見爸爸。


    盛川景看著視他為陌生人,既熟悉又陌生的兒女,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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