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先生的意見,是要將她逐出上書房的。她自己不聽講,會影響到兩位皇子和其他學生。


    投訴到皇上跟前,皇上聽後反而笑道:“就讓安陽郡主待在上書房,免得孩子們以為自己多聰明。有安陽郡主在,先生可以講得更快些。”


    這個年紀的孩子,說小是小,但已經學會跟大人們耍心眼了,三分辛苦說成七分,就為了偷懶玩耍。


    有韶音在一旁,他們好意思偷懶?


    先生認真一想也覺得有道理,便遵從了。於是,韶音可以在課上堂而皇之地不聽講。


    其他孩子被影響到,上課時精力便不大集中,先生便道:“如果你們也能順利背誦文章,一字不錯,並正確闡釋含義,就可以和安陽郡主一般。”


    孩子們不想輸給小妹妹,私底下用了苦功,漸漸開始有人在上課之前舉手,證明自己學會了。


    先生對這個現象意外又驚喜。沒想到,真的能激勵到孩子們。由此,對韶音的臉色都好看三分。


    但孩子們太天真了,他們學得快,先生教得更快,於是還是沒有人能夠在課堂上不聽講。


    “你怎麽這麽聰明啊?”課後,有小朋友找韶音半是羨慕,半是抱怨。


    韶音仰起頭,露出一張白白嫩嫩的小臉:“因為我像我娘。”


    “長公主幼時便這般聰慧嗎?”


    “是啊!”


    時隔多年,長公主的聰慧之名又在京中流傳開來。


    小朋友們在家用功,一改懶散貪玩之狀,當然被家人注意了。問起來時,小朋友們便說起“聰慧”的安陽郡主,進而提起她聰慧的母親。


    長公主這一年來,日子過得很安逸。女兒不必她教,她清閑極了,每日聽聽曲兒,養養麵首,下帖子邀人相聚,或者參加別人的聚會。


    得知女兒到處誇她後,長公主十分高興。


    既高興於女兒的聰慧,也高興於女兒對她的親近。她已經從某個桎梏中走出,現在是自由閑人,她的身份和地位都保證了沒人敢觸她的黴頭,說不出的逍遙自在。


    唯一有些心煩的,便是靖安侯近來很不講理,非要把張氏生的兒子抱給她養。


    “他長大後也叫你一聲母親。”靖安侯這樣說道。言外之意,她並不吃虧。


    長公主這一年都不怎麽見他,兩人雖在一個府中住著,但她養麵首後,靖安侯臉上掛不住,心裏也不痛快,已是不往她眼前湊了。


    隻是,那個孩子生下來後,他又動了心思。


    他希望他的兒子是嫡子。


    既然沒從妻子的肚皮裏爬出來,那至少要記在她名下,養在她跟前。


    “我不缺人叫我母親。”長公主冷冷回絕。


    靖安侯此時不敢跟她硬碰,這一年來的冷遇讓他明白,她首先是皇室公主,其次才是他的妻子,他不能造次。


    而在他納妾之前,她首先是他的妻子,其次才是皇室公主。或者說,她隻是他的妻子而已。


    兩人的感情變動,直接導致了地位的變動。靖安侯如今不敢惹她不快,好聲好氣地求她:“就當是體諒體諒我,好嗎?”


    外麵的形勢,跟他當初想的不大一樣。


    本以為,在他納妾、她養麵首之後,兩人一般沒臉。但事實是,隻有他自己沒臉。


    她是長公主,養兩個麵首而已,誰能說她什麽?她地位尊崇,生的女兒聰慧無雙,上書房的十來個孩子沒有比得過她的,而且皇上敬重她。不過是養個麵首而已,這有什麽?


    就算有人嘴上酸她,但心裏無不羨慕她。


    而靖安侯就不一樣了。別人對他的同情和嘲笑,不僅僅是眼神流露出來,嘴上說出來,更是在心裏這樣想他。


    笑他頭上一片草原。笑他將日子過成這樣。笑他身邊知冷知熱的人,是張氏這等出身卑微之人。


    他風光的隻有身上的朝服,以及頭頂的爵位。而這兩樣風光,完全包裹不住他龐大而臃腫的狼狽。


    “他不是我生的,我不會養他。”麵對他的祈求,長公主心中一點動容都沒有,反而有些悔意。


    當初怎麽看上這樣一個人?


    當年,這個男人有才華,有抱負,傲氣淩然,是她所喜歡的。可是現在,他變成了這樣,好像在說她有眼無珠,看錯了人。


    “你——”靖安侯被她的冷酷惹惱了,“你是當家主母!晨兒就是你的兒子!”


    長公主並未觸動,反而一手撐腮,若有所思:“你想要嫡子,倒也未必沒法子。不若你我和離,屆時你再娶,將這孩子記到新妻子名下,倒也是嫡子。”


    靖安侯驚得眼睛都睜圓了:“荒唐!你怎麽會這樣想?不可能!”


    和離?到時他隻會成為全京城的笑柄!


    他一口否決了,並且為她不用心的提議感到惱怒——他若再娶,生下來的就是嫡子,哪還需要將這孩子記在新妻子名下?多此一舉!


    不過,因著這個想法,他對小兒子的喜歡淡了幾分。這個孩子的到來和出生,令他的生活一團糟。曾經有多期待,現在就有多頭疼。


    而若他當真與公主和離,這個孩子就沒有用了,他會再娶,生下真正的嫡子。


    “隨你。”長公主見他不同意,也不逼迫,畢竟她也隻是厭煩了跟他共居一府,隨口這麽一說。


    和離是不可能和離的。


    和離後,女兒姓齊,她帶不走。而就算帶得走,她又不打算再嫁,於女兒的名聲並不好。


    想到這裏,她就不耐煩了,揮揮手:“總之我不會養這個孩子。”


    靖安侯滿腔怒氣,還有深深的不滿。


    從長公主的院子離開後,他遇到了歸來的女兒。


    今日休沐,韶音出去玩了,剛剛回來。


    “父親。”見到靖安侯,她停下蹦蹦跳跳,規矩地行了一禮。


    女兒似乎長大了一點。


    低頭看著身前的小不點,靖安侯心想。


    這一年來,他不來長公主的院子了,見女兒的時候也不多。今日一見,還有幾分生疏之感。


    “最近讀書吃力嗎?”他溫和地問。


    女兒的聰慧之名,頗有些盛,靖安侯常常被同僚羨慕,很覺得有麵子,因此見到女兒的態度很溫和。


    “不吃力。”韶音回答。


    靖安侯伸出手去:“走,父親帶你走走。”


    韶音遂牽住他的手,由他領著在府中逛了起來。他問她的學業,跟上書房的孩子們關係好不好,誇她聰明,又考校了她一些問題,做足了慈父的樣子。


    然後,帶她到了西院:“你要讀書,很少見到弟弟吧?他很乖,吃飽就睡,你一定會喜歡的。”


    第91章 長公主走失的女兒9   我走我的陽關道。……


    韶音的腳步頓了一下。


    隨即若無其事地往前走。


    “臥槽!這也太惡心了!”灰灰忍不住吐槽起來, “在你來之前,長公主剛剛拒絕了他的要求!”


    “他扭頭就把主意打到你頭上?”灰灰惡心壞了,“這還是當爹的嗎?!”


    灰灰跟著她做過幾次任務,見過對孩子好的父母。不說別的, 上個世界韶音的爸媽就對她很好, 打心眼兒裏愛她。


    而靖安侯呢?他平時根本想不起來女兒, 現在有事情了倒是想起她。


    “好啦好啦。”韶音安撫道,“我不也沒把他當父親嗎?”


    韶音從來不纏著靖安侯。


    這個年紀的女孩兒, 對父親還是親近的。尤其變故發生之前,靖安侯對女兒還算親近,會笑著跟她說話, 偶爾會抱抱她,逗逗她。


    在變故發生之後, 她理當很無措, 會問父親怎麽不來看她, 父親為何如此忙碌, 或者讓嬤嬤抱著她去找父親。


    但她沒有。


    問都不問一句,也從來不去找他。


    她是站在長公主這邊的。


    父母不和, 而且有不和的理由, 她不可能做粘合劑,也不會做牆頭草, 早早就站到長公主那一邊。


    “反正他惡心!”灰灰忍不住道。


    它見過很多好的父親,再見到這樣辣雞的父親, 就很是鄙視。居然敢對它的任務者不好, 他還配讓她叫一聲父親嗎?


    “晨兒睡著?”進了房間,靖安侯放輕聲音問奶娘。


    奶娘低聲應道:“是,小主子睡了有一會兒了。”


    靖安侯點點頭, 示意韶音上前去看弟弟。


    他完全沒注意女兒有過一瞬間的僵硬。


    “嗬!”灰灰冷笑。


    韶音輕手輕腳地上前,走到床榻邊,看向包在錦被中,露出一顆小小腦袋的男嬰。


    這個孩子是四個月前出生的。


    模樣倒還好,畢竟他母親相貌柔美,父親五官俊朗,他隨便挑著長都不會長壞。


    “弟弟好看。”韶音輕聲說。


    靖安侯見女兒對弟弟觀感很好,不禁露出笑容:“嗯,他與你乃同胞手足,自然不會差。”


    不等韶音開口,又說道:“你待他好,等他長大後,就可以陪你玩了。”


    “嗯。”韶音點頭。


    靖安侯沒想到女兒如此好攻略,心頭浮現一絲驚奇。他本以為,長公主會對她說些什麽,讓她對這個孩子很排斥。


    看來,長公主還是那個長公主,是個極體麵的人,他心中暗道。


    “將弟弟抱去你院子裏,讓他時時陪著你,好不好?”靖安侯溫和地問女兒,說話時走近床前,摸了摸女兒的發心。


    韶音乖巧地搖頭:“不好。”


    靖安侯一愣,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不好呀。”韶音仰頭,乖巧的小臉上露出幾分不好意思,“他太小了,等他大點再來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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