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賀成帶著宋綿思回了後麵院子。


    從前麵亮堂堂的院子到後麵簡陋的小屋子,宋綿思越發意識到這林家的問題不少,別的不說,老太太的偏心就是實打實的,前麵屋子都又亮堂又寬敞,後麵的屋子又狹窄又陰暗,走進來後還帶著一股潮濕的味道。


    她有些不舒服地皺了皺鼻子。


    “小棉花,剛才的情況你也瞧見了。”林賀成有些不自在地給宋綿思倒了杯水,“我們家很不受奶奶待見,後天我就要走了,以後你在我們家怕是會遇到不少麻煩。有什麽事你可以找賀功和糖兒幫忙。錢我定期會寄給你的。”


    “這沒什麽大不了的。”宋綿思笑道:“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我們家也是一堆麻煩。你放心去部隊,二弟和三妹我會好好照顧的。”


    林賀成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


    宋綿思惱了,她可是真心實意要幫他照顧好弟弟妹妹,他這笑怎麽看上去像是覺得她幫不上忙:“你笑什麽?”


    “沒笑什麽,”林賀成忍著笑意,唇角勾起,伸出手拍了拍宋綿思的頭,“我是很感動小媳婦這麽向著我。”


    “誰是你小媳婦了。”宋綿思漲紅了臉,“你不是說咱們結婚是假的嗎?你這樣占我便宜,你好意思嗎?”


    “我是不好意思,可昨晚你也沒少占我便宜啊。”林賀成一本正經道:“昨晚上你喝醉酒後,可是對我又摟又抱,還非要親我,好在我反應得快,不然清白就沒了。”


    宋棉思目瞪口呆地看著林賀成。


    這,這要不是她昨晚是在裝醉,怕是真相信了他的鬼話,“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你怎麽就知道不可能?”林賀成痞笑著反問道。


    宋綿思張了張嘴,糟糕,被林賀成套了話,這下該怎麽回答好。


    她緊握著手,“總之就是不可能,我性格不是那樣的。”


    “是嗎?”林賀成步步緊逼,他壓著瞳孔,喉結上下滾動,身上的氣勢讓宋綿思有種仿佛被猛獸盯上的可怖感,“可是有些人喝醉後的性格可是會大變的。你怎麽就知道你喝醉酒後和清醒的時候是一樣的性格?還是說,你昨晚是在裝醉?”


    “你胡說八道。”宋綿思仿佛被踩到尾巴一樣,一把推開林賀成,往外麵跑了出去。


    她一溜煙跑出一段距離,好在這時間點路上沒什麽人,不然她怕是要被人當成瘋子來看待。


    “林賀成這個混蛋,竟然這麽敏銳。”宋綿思咬著下唇,低聲嘟囔。


    是她疏忽了,她隻想到要借酒裝瘋來試探林賀成的真實心意,卻忘了林賀成可是老兵,而且他還在軍中大比裏拿過不少次第一,他的偵查能力,觀察力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在這種情況下,她竟然妄圖欺瞞過他,簡直是在癡心妄想。


    “宋綿思!”身後傳來一把咬牙切齒的聲音。


    宋綿思回頭看去,瞧見來人時,怔了怔。


    *


    “你怎麽變成這樣了?”宋綿思驚詫地看著滿臉包的宋漢文,她的心裏頭暗自提起警惕,她總算是想起自己忘記了什麽,她和宋漢文約好了昨晚上在榕樹下見麵,可她卻把這件事給忘了。


    “你還有臉說,咱們不是約好了時間嗎?”宋漢文捂著臉上的蚊子包,咬牙切齒憤恨道:“昨晚上我等了你一晚上,你倒是好,竟然一直沒來。你該不會,”他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宋綿思一番,“不想逃了吧?”


    “這當然不可能!”宋綿思立即反駁,“昨晚上我是不小心被人灌酒灌醉了,剛剛才醒呢,我正想去找你。漢文哥,這事咱們還能不能再安排一次?”


    宋漢文的存在無異於是一顆定、時炸/彈,還是早些處理掉得好。大隊裏吊兒郎當,貪財如命甚至不惜以身犯法的人也就這麽幾個,沒了宋漢文,宋紅中要想找人對付他,就難上加難。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順著宋漢文這根線把宋紅中一家也都□□。


    “你真的想離開?”宋漢文有些懷疑地看著她。


    宋綿思重重地點了下頭,她垂下眼瞼,道:“漢文哥,你難道以為我真心想結婚嗎?我是逼不得已的,如果不是我大伯他們非要我嫁出去,我是怎麽都不會結婚的。你要是不想幫忙,那就算了。我也知道你的難處,我不勉強你。”


    說完這話,她轉身就要走。


    宋漢文連忙喊住她,“等下!”


    宋綿思回過頭,用手指揉紅的眼睛水汪汪地看向他。


    “……”看這樣子是真心想走,估計昨晚真是個意外,宋漢文清了清嗓子,“好吧,我最後幫你一回,今晚上我去你們家門口接應你,你聽見三聲貓叫聲就跑出來,知道嗎?”


    “知道了。”宋綿思立即點頭,她的臉上滿是感激的神色。


    宋漢文心裏頭很是受用,囑咐了她記得收拾衣服後,才離開。


    在他走後,宋綿思的臉沉了下來,到她家門口,那就更好,正好能來個甕中捉鱉!


    第11章 當長嫂的第十一天   當長嫂的第十一天……


    回去之後,宋綿思就把這事告訴了林賀成。


    林賀成眉頭皺了皺,“這件事你打算怎麽辦?”


    宋綿思壓低聲音道:“我想把宋漢文抓起來,就是不知道要用什麽罪名好。”她要對付宋漢文不是沒有辦法,一個流氓罪就足以讓宋漢文坐牢十幾年了,可是投鼠忌器,為了宋漢文犧牲自己的名聲不值得。流氓罪說出去到底不好聽,傳到別人耳朵裏,不知道要被編排出什麽閑言碎語。


    宋綿思不畏懼人言,但有更好的選擇的話,為什麽要自找麻煩?


    她想了想,突然想起上輩子的一件事,上輩子她和宋漢文見麵後,被宋漢文引著朝著其他縣城去,那時候的她雖然還沉浸在被強迫結婚的痛苦之中,可到底腦子是警醒的。從宋漢文著急和心虛的態度中發現他的問題,半路上就想跑,結果卻挨了宋漢文一個磚頭,那磚頭打得地方正是要害,宋綿思一下就沒了命。宋漢文發覺她死了後,嚇得慌忙就逃了,他身上帶了十張大團結,靠著那十張大團結,宋漢文躲在其他縣裏,直到發現沒人把她的死和他聯係在一起,才偷偷回來。


    “他身上可能會攜帶十張大團結。”宋綿思猛地抬起頭來,說道。


    “十張大團結,這可不少錢。”林賀成皺起眉頭,“他哪裏來的錢?”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很可能是我大伯給的。”宋綿思眼眸晦暗,她是真不知道她和宋紅中一家有什麽深仇大恨,就算是貪財,也少有人會心腸狠毒到要把自己的侄女賣了,還是專門掏錢找人把她賣掉。仿佛生怕她的命不夠慘一樣。


    林賀成麵色沉了下來,他想了想,道:“這件事交給我吧,你就別管了,我有辦法治他。”


    宋綿思這回沒有拒絕,她知道什麽時候該婉拒好意,什麽時候該接受好意。宋漢文怎麽說也是個成年男人,男人和女人的體力本來就存在著差異,尤其是鄉下地方種田的男人,那力氣更是不小,宋綿思這輩子都沒幹過什麽農活,頂多就是在農忙的時候幫她爹娘割過草。要是宋漢文發瘋,來個魚死網破,那她這條小命可能就保不住。


    “麻煩你了,賀成哥。”


    林賀成摸了摸她的頭發,轉身出去了,宋綿思耳根泛紅,她伸出手摸了下剛才林賀成摸過的地方,嘴裏低聲嘟囔:“這算什麽啊,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宋綿思覺得這男人的心思也深啊。


    當天晚上。


    宋紅中家吃完晚飯後,兩口子就進了屋子裏,柳紅花道:“紅中,這事宋漢文那崽子能辦好嗎?昨晚上可就沒辦成。”


    “你就放心吧,宋漢文這家夥心思活,再說了就算不衝別的,衝老子給的一百元,他都得給我辦成了。”宋紅中抽著粗煙,沙啞著嗓子說道。


    柳紅花臉上露出肉疼的神色,“那可是一百元啊,十張大團結,咱們家好不容易靠著賣掉那牛棚裏的金條才能有這麽多錢,好家夥,一下子就沒了。”


    “要死啊你!”宋紅中急忙撲過去捂住柳紅花的嘴巴,他朝窗戶外張望了一眼,確認沒人後趕緊把窗戶關上,黑著臉對柳紅花道:“咱們家閨女都說了,這事不能外傳,你說這麽大聲,生怕別人不知道是不是?”


    柳紅花這才有些後怕,但她還是嘴硬,道:“叫別人知道了也沒什麽,誰能知道咱們家的金條是怎麽來的。”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宋紅中哼了一聲,道:“你當大隊裏就沒聰明人,要是有心人把金條和牛棚先前關的臭老九聯係到一起,他們能不知道那臭老九是怎麽死的?行了,這事以後可別再提了。”


    柳紅花這才閉上嘴巴。


    宋紅中抽著煙,朝著外頭看去,等著好消息傳來。


    夜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大晚上,家家戶戶都睡下了,間歇傳來幾聲狗吠聲還有此起彼伏的打鼾聲。


    宋漢文穿著一身粗布衣裳,鬼鬼祟祟地來到老林家後院,他踩著石頭窺視後院的情況,兩間屋子都是黑燈瞎火的。


    宋漢文清了清嗓子,學著貓叫了三聲。


    屋子裏,宋綿思獨自一人躺在床上,新如擂鼓,天一黑的時候,林賀成就出去了,她心中不免有些擔心,雖知道林賀成有勇有謀,可也難免會擔心出什麽意外。


    “喵喵喵——”宋漢文見屋子裏沒動靜,又忍不住叫了幾聲。


    他叫完後,還踩上石頭往院子瞧,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屋子裏還沒動靜?難道宋綿思又放棄了!


    身後不知有誰拍了拍他的肩膀。


    宋漢文不耐煩地甩開那人的手,道:“別煩我,老子正忙著呢。”


    他剛說完這話,身體突然僵住,回頭看去,林賀成扯著唇角冷笑著看著他,就在宋漢文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時,林賀成一拳頭打在他的眼睛上,而後反手將他按在牆壁上,腳朝著他的腰踹去。


    一聲慘叫聲和抓賊聲同時響起。


    左鄰右舍本來都睡下了,聽見抓小偷的聲音都紛紛起來了,披著衣裳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趕去。


    在鄉下地頭,最令人討厭的還不是二流子,而是賊。二流子頂多就是不幹活,賊卻是眾人恨之入骨的,試想一下,老百姓一年到頭辛辛苦苦種田才掙幾個錢,一旦被賊把錢或者糧食偷走,那就等於一家子一年都白忙活了。這還不止,保不齊還得出人命。


    這話可不誇張,就拿林家的鄰居老陳家來說。


    老陳家以前就被偷過,那是79年的時候,老陳家大兒媳婦要生孩子,偏偏不知怎麽回事孩子生不下來,血流不止,大隊隊長忙讓他們準備錢把人送去縣城醫院。可等陳大娘去掀開被褥拿錢,卻發現錢不見了。他們陳家兄弟六口,每年攢下來的錢都捏在陳大娘手上,足足有小兩百。


    錢一丟,等籌錢把人送到醫院去已經晚了,一屍兩命。


    打那之後,陳大娘心中是既懊悔,又痛恨那該死的賊,因此,聽見有人喊抓小偷,她立即抄起廚房的擀麵杖就跑出來,“賊在哪裏!”


    “這兒呢!”林賀成高聲喊道。


    他鬆開壓著宋漢文的手,宋漢文立即就想跑,迎麵就是陳大娘的擀麵杖,緊接著眾人的拳頭和腳都紛紛招呼了上來。


    “啊,救命啊。”


    “別打,別打,我不是賊。”


    宋漢文是抱頭鼠竄,疼得齜牙咧嘴,恨不得地上有條縫隙能夠鑽進去。


    宋紅中和柳紅花隱約聽得吵吵嚷嚷的動靜,兩人坐起身來,互相對視一眼,難道說宋綿思和宋漢文逃跑被抓了,這也好,這下子宋綿思就是名副其實的破鞋,是要抓出去遊街的。


    “趕緊去瞧瞧。”柳紅花笑得合不攏嘴,穿上鞋,就急著出去。


    夫妻倆剛出門就碰見隔壁趙大娘了。


    柳紅花故意說道:“趙大娘,那邊那麽吵,是出什麽事了?”


    “我哪知道出什麽事,咱們過去瞧瞧不就知道了。”趙大娘語氣很是不客氣,風風火火就要往那邊趕過去。


    “聽聲響像是林家那邊傳來的,該不會是棉思鬧出什麽事來了吧。”宋紅中意有所指地說道。


    趙大娘愣了愣,她還沒開口,旁邊聽八卦的人問道:“棉思能鬧什麽事啊。”


    “這就不好說了,那閨女心氣高著,之前還說不肯嫁,要是鬧出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出來,我們可沒臉見祖宗了。”宋紅中搖頭歎氣,仿佛為這個不懂事的侄女發愁一樣。


    眾人麵麵相覷,見不得人,莫非是宋綿思跑了?


    這可不得了。他們大隊多少年都沒出過大事,眾人連忙加快腳步,朝著老林家趕過去。


    一到地方,眾人就瞧見宋綿思站在林賀成旁邊。


    而且大隊隊長林保家也在這兒。


    柳紅花眼睛一轉,故意高聲道:“好你個棉思,你竟然做出這麽臭不要臉的事。我們宋家沒有你這個不要臉的子孫!”


    她的高聲咒罵,招惹來眾人的視線。


    柳紅花正心中得意時,就聽見宋綿思軟糯遲疑的聲音:“大伯母,您這是在說什麽啊。我做了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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