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綿思理了理書籍,沒接這話,反而道:“咱們下節課得換個教學樓呢,趕緊走吧。”


    贏了白嫋嫋在她看來,不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她也懶得說白嫋嫋什麽,反正不用她說,白嫋嫋已經夠丟人了。


    “白同學,白同學。”奚鑫銘追出一段距離才把白嫋嫋追上。


    白嫋嫋紅著眼,“你追上來幹嘛,你沒看見我今天多麽丟臉嗎?”


    “白同學,這不是你的錯,是宋綿思太狡猾了。”奚鑫銘連忙安慰道:“要不是宋綿思想出那樣下作的招數,你肯定能當上班長的。”


    這話讓白嫋嫋心裏好受多了。


    她不肯從心裏承認宋綿思比她優秀,隻有把宋綿思勝利的原因推到她用了手段,白嫋嫋心裏頭才能接受。


    “就算她手段下作,現在也是贏了。”白嫋嫋抹著眼淚,“我都和家裏人說我肯定能當上班長,回去後都不知道怎麽交代呢。”


    “你就說是宋綿思用了手段不就成了。”奚鑫銘想也不想地說道,“反正你家裏人也不清楚學校的情況。”


    白嫋嫋怔了怔,臉上神色若有所思,這主意倒是不錯。


    “可是今天的事,我心裏頭的氣還是忍不下去。”白嫋嫋低聲道,“我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種委屈。”


    眼看佳人這般模樣,奚鑫銘頓時的“男子氣概”被激發了,他拍著胸口道:“我來替你討回公道。”


    “那,那樣不是會麻煩你嗎?”白嫋嫋遲疑著說道,咬著下唇,神色猶豫。


    “沒關係,反正這事就交給我。”奚鑫銘想也不想說道,“一個鄉下來的土包子,要對付她有多難,你等著,我肯定替你出這口氣。”


    “小宋,回來了。”宗維新戴著老花眼鏡拿著剪刀在剪東西,聽見動靜,抬頭一看,笑嗬嗬地打了個招呼。


    “嗯,明後天房間。”宋綿思說道,她手上提了些吃的,“我買了些鹵煮火燒,咱們今晚上加個菜。”


    “那感情好啊。”巫瑞卿本來在旁邊低著頭納著鞋底,一聽到吃的,頭就抬起來了,“今晚上再讓老趙做幾道炸醬麵,咱們的晚飯就全乎了。”


    宋綿思笑道:“大娘,你想的倒是挺周到的,對了,等會兒我出去買些啤酒,你們喝不?”


    “我們就不喝了,我不愛這口。”宗維新口是心非地說道。


    宋綿思點了下頭,把東西放下又出去了,回來的時候確實帶了兩升啤酒回來。


    趙三看見後,就笑了,拍了下桌子道:“小宋,你怎麽知道你宗大爺愛喝這口酒?好,今晚上我再做幾道下酒菜,咱們一起痛快痛快。”


    宗維新神色有些尷尬,這剛剛還說自己不喜歡這口呢,回頭趙三就把他給賣了。


    宋綿思神色倒是很坦然,和先前一樣,這讓宗維新心裏好受多了,沒那麽尷尬。


    宋綿思其實心裏頭也明白宗維新在想什麽,這屋子裏四個老人,最厚道的莫過於宗維新了,因為宋綿思交了夥食費,每回周六日她回來,宗維新都會和趙三一起去買菜,還特地買了些肉。宋綿思剛開始還以為北京這塊地物價不高,後來才知道是隻有她回來,他們才舍得吃肉。


    今兒個宋綿思又帶了鹵煮火燒回來,估計宗老爺子不好意思占她便宜,自然就說謊說自己不愛這口。


    “大爺,您這身體不怎麽好,啤酒就別喝太多了,給您倒小半杯,成不成?”宋綿思問道。


    宗維新有些不好意思:“那給我來點兒,也別多,一點就成。”


    他這人,沒別的愛好,就愛一口啤酒。


    如今的身體漸漸有些改善了,問過醫生,是能喝點兒啤酒的,不過,現在夏天北京這地的啤酒價格一天比一天高,碰上有些飯館還要把啤酒和菜搭著賣,你要是少得少,飯館還不願意賣給你。


    宗維新手頭緊,自然買不起。


    宋綿思給他倒了一點啤酒,給其他三位卻是倒了滿滿一杯。


    趙三心情高興,也做了一道拿手好菜,涼拌藕丁,那藕丁脆得很,又入味,很是下酒。


    吃了飯後,是許招娣去洗的碗。


    宋綿思回到屋子裏,剛要收拾東西,巫瑞卿就來了。


    “小宋,給你的鞋。”巫瑞卿往宋綿思懷裏一塞,轉身就走了出去。


    宋綿思還沒反應過來呢,老太太人都走出去了。


    她低頭一看,那是一雙厚底的千層底棉鞋,北京天冷,再過一兩個月就得入秋了,她先前還想老太太做那鞋子是給誰,沒曾想竟然是給她。


    宋綿思心裏頭一暖,這院子裏四個老人家,雖然說脾氣各有各的古怪,可是都是心地好的。


    就拿巫瑞卿,不知道她的人都以為她是貪財老糊塗,可實際上,老太太心裏門清著呢。


    “送出去了?”許招娣洗著碗,對進來的巫瑞卿說道。


    “啥?哪裏來的鬆鼠?”巫瑞卿瞪大了眼睛,在廚房裏東翻西找,發出砰砰的聲音。


    “哎呦,你這耳朵到底怎麽回事,怎麽時好時壞的。”許招娣連忙攔住巫瑞卿,“沒鬆鼠,別翻了,我好不容易收拾好的。”


    “你說你要洗澡啊。”巫瑞卿道:“那可得燒熱水啊。”


    許招娣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索性衝她擺擺手,讓她出去,和這位大姐呆在一塊,她怕自己被氣得折壽三年。


    把巫瑞卿推出去後,許招娣洗完碗才想起來自己忘記問巫瑞卿有沒有告訴宋綿思,讓她小心點兒,這幾天北京到處有些街溜子在騙小姑娘,說是自由戀愛,把人家錢財騙光了,就一跑了之。她想了想,巫瑞卿辦事還是比較負責的,應該出不來岔,便沒去找巫瑞卿多問一句。


    宋綿思這一晚上睡得格外的香甜。


    第二天她倒是早早就起來了,她有正經事情要辦。


    她換了一身時髦的打扮,頭發也散了下來,上身是襯衫,下身是一條西裝褲,嘴唇上口紅一抹,看上去學生氣息就少了不少,倒像是個港城那邊的ol。


    拿了從大隊那邊帶來的一萬多,宋綿思出了門。


    老人家睡眠都淺。


    宋綿思的屋子雖然不挨著幾位老爺子老太太的房間,可她一開門,對麵幾位都醒了。


    巫瑞卿從窗戶外看了一眼,見到宋綿思一身時髦打扮,還往腰包裏塞錢,一下就醒了,她推了推旁邊還在睡覺的許招娣,“大妹子,醒醒。”


    “幹嘛啊?”許招娣朦朦朧朧被吵醒,脾氣有些不好,“巫大姐,你不能仗著你耳朵不好使欺負人啊。”


    “誰耳朵不好使了。”巫瑞卿不樂意了,“你起來,我看小宋今天不太對,她一早上打扮得那麽漂亮出門,還帶了那麽多錢,我怕她是不是被你說的那些街溜子給騙了?”


    “誰能騙她啊。”許招娣知道自己是再也睡不下去了,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往外一看,宋綿思已經推開門,朝外走去,那模樣的確是又時髦又標誌,就是個老太太看了也得說一聲這姑娘是真俊。


    許招娣一下精神了,“不該啊,你不是告訴了人家小宋街溜子騙錢的事了嗎?小宋那種精明人還能上當?”


    許招娣說完這話,就瞧見巫瑞卿臉上露出心虛的神色。


    她頓時間哪裏還不明白,“巫大姐,你說說你,你這事情給辦的。”


    “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啊。”巫瑞卿著急了,穿上鞋子就往外走去。


    “等等,你幹嘛去?”許招娣連忙拉住巫瑞卿。


    巫瑞卿道:“那我現在趕上去和小宋說一聲,免得小宋被人給騙了,小姑娘在外頭上學不容易,咱們不能看小姑娘就這麽上當。”


    “你這純屬瞎著急。”許招娣從枕頭下拿了個小布包塞到口袋裏,“現在小姑娘和咱們以前不同了,有自己的想法,人家不定不相信,回頭那街溜子還得說咱們挑撥離間,讓咱們背了個罵名。你聽我的,咱們跟上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要是那街溜子想騙錢,咱們當場就揭穿他,把他送去坐牢吃槍子去。”


    “對,對。”巫瑞卿一拍大腿,覺得許招娣這主意比較靠譜。


    宋綿思絲毫沒想到有兩個老太太,一大早上的不睡覺,跑來跟蹤她。


    大早上公交車有點難等,宋棉思上車後,兩個老太太也跟著上了車。


    “巫奶奶、許奶奶,你們這是?”宋綿思落座後看見麵前兩個老太太,一時愣了愣。


    “我們今兒個想去買點東西。”許招娣飛快說道,拉著巫瑞卿到後麵離著宋綿思有段距離的座位上坐下。


    宋綿思也沒多想,她今天要去的是釣魚台國賓館。


    她打算先在北京做點兒小買賣。


    釣魚台國賓館在早些年是國家領導才能出入的地方,對普通老百姓來說,是隻聞其名,卻未曾有機會進去過。可1980年以後,釣魚台就對社會開放了,社會個人也能進去消費,不過,裏麵的消費實在太高太貴,入住一晚上也要299美元一晚上,折合人民幣也快三千多了。


    宋綿思轉了幾趟車,最後才到達了國賓館。


    不過,她並不急著進去,而是若無其事地站在國賓館門口不遠處。


    巫瑞卿和許招娣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許招娣拍了拍巫瑞卿,小聲道:“巫大姐,您見多識廣,這小宋來這國賓館幹嘛?”


    要是剛才許招娣還擔心宋綿思被人騙了,現在她就已經不擔心了,沒有哪個街溜子會約人在國賓館裏麵見麵的,那裏頭的消費頂好些人一年的收入不止了。


    “我怎麽知道。”巫瑞卿搖頭道,“倒是看著好像不像是被騙了。”


    報攤的老板看著兩個老太太拿著報紙站在攤子麵前,無語地說道:“您兩位到底買不買報紙?”


    “買,我們買一份。”眼見宋綿思朝著一個金發碧眼的女人走過去,許招娣從口袋裏掏出一毛錢,買了報紙拉著巫瑞卿跟上去。


    宋綿思今兒個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就是打算用人民幣和外國友邦的朋友們兌換下外匯券。


    這外匯兌換券就是中國給外國人發的能夠在國內消費用的錢。


    這錢基本上和美元一樣好使,甚至在友誼商店,人家隻認這外匯券,不認別的,你要想用人民幣在裏麵買東西,都沒人搭理你。


    因此,外匯券在北京可謂是赤手可熱,黑市裏麵100塊的外匯券得用300人民幣才能換到。


    但是,外國人他們也有用錢方麵的煩惱,比如說這外匯券吧,能用的地方有限,隻能在友誼商店、國倫飯店這些地方使用,他們要是想買些日常用品,那就得用人民幣,偏偏他們又沒有。


    這些外國人也不了解中國國情,還不知道外匯券的價值所在,所以宋綿思打的就是這個信息差。


    她幹脆利落地花了三千塊兌換了三千的外匯券。


    那個美國姑娘麗薩還高興不已,“你真是幫了我的大忙了,對了,明天你還來不來?要是你來,我的朋友們還有好些都要兌錢呢。”


    “我本來有事的,但為了幫助你們,我願意來跑一趟。”宋綿思笑著說道。


    麗薩很是高興,她道:“那你明天帶多點兒錢來,至少一萬,行不行?”


    “沒問題。”宋綿思滿口答應。


    麗薩歡歡喜喜地走了,宋綿思也高高興興地拿著到手的外匯券從巷子裏離開,無論麗薩和她兌多少錢,宋綿思都是穩賺不虧。


    因為這外匯券到手立刻升值,如果宋綿思現在去黑市把外匯券一賣,那至少就能拿到六千元的利潤。


    這買賣做的,簡直暴利十足。


    但宋綿思不會這麽做,因為她知道,倒賣外匯券到現在還是一件犯法的事情,她一個北大學生,沒必要為了這麽點兒錢,就毀掉自己的一生。


    “巫大姐,巫大姐,小宋和那洋鬼子說什麽呢?”許招娣不懂英語,著急地和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不斷催促巫瑞卿。


    巫瑞卿會英語,還是從小就學的呢,她小時候巫家是京城有名的富貴,可後來戰亂年代,巫家受到不少衝擊,生意倒了,家裏頭好些長輩也都死了,就剩下他們一家,巫瑞卿的爹又是個大煙蟲、濫賭鬼,沒幾年就把家產敗光了,得虧死得早才能夠給巫瑞卿留下現在這座四合院。


    “小宋是在和洋鬼子換錢呢。”巫瑞卿驚歎不已,“這小宋厲害啊,這麽左手倒右手,就掙了不少錢了。”


    “能掙多少啊。”許招娣不以為意。


    巫瑞卿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你別從門縫裏看人把人給看貶了,小宋跑這一趟,少說掙了六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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