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薇輕輕一歎,本就溫和親近的目光,愈加顯出幾分憐愛。皇後伸手為謝小盈別了一下耳邊碎發,低聲說:“本朝女子婚嫁,真是愈發早了……記得本宮聘入東宮的時候,已有十九歲。陛下登基以後,納入宮內的女子,往往也是雙九之齡,你算是最小的。陛下與本宮看你,都像看個孩子一般。你這樣小的年紀,本宮是擔心,若你承寵,身子能否經得起,又是否能為陛下誕育皇嗣。”


    ……哈?


    謝小盈徹底愕住,她當然知道自己原主的生理年紀小,要是生小孩多半算早孕,談不上健康。可她本以為古人很能接受此事,也心知已為後妃無法逃脫這種宿命,所以從沒想過這上麵的事情。


    可她雖然沒想,皇後居然主動為她考慮了?


    謝小盈一時心內大喜,既有這種好事,她豈不是可以順水推舟,拒絕侍奉皇帝?


    她一邊想著,臉上一邊漸漸露出歡欣,她激動道:“殿下如此為妾掛心,真令妾十分感動。不瞞殿下說,妾原在家鄉時也曾聽聞,女子若太小年紀有孕,生產很是艱難。何況妾一直盼著陛下與殿下恩愛,自己從未有過承寵之心!妾隻盼望殿下能早日誕育皇嗣,殿下的孩子,那才是正統血脈!”


    顧言薇聞言卻笑了,“說什麽傻話呢?陛下歡喜你,你自是要承寵的。何況,高禦醫已經回來稟報過本宮,你身體極佳,誕育皇嗣定沒問題。本宮懸著的一顆心也能放下了,等陛下忙過這陣,本宮自會勸他去探望你的。”


    謝小盈:“……”


    她有些控製不住臉上的表情,隻好趕緊低頭,藏住眼底無語的情緒。


    顧言薇全當謝小盈是害羞,坐得近了一些,把語氣放得和緩,“本宮知道,你一片拳拳之心,一直是向著本宮的。陛下憐愛你,是因你赤忱可愛,這與本宮和陛下之間的夫妻感情,自不相同,你不要為此多想。何況,能誕育皇嗣乃是殊榮,如今在宮裏並非人人可得,本宮這樣說,你明白嗎?”


    謝小盈眨巴眨巴眼,“妾不明白。”


    顧言薇對謝小盈的笨拙幾乎習以為常,謝小盈沒有不懂裝懂,她就十分慶幸了。顧言薇揮手屏退宮內眾人,私下向謝小盈解釋,“陛下愛重嫡子,唯恐嫡子上頭有過多身份貴重的兄弟,是以楊淑妃有孕後,陛下再不肯親近宮內幾位出身過高的嬪禦了。你看林修儀、金美人,還有你入宮前得寵的陳寶林,宋尚儀與你說過宮內的事,你該知道,她們的出身都不算高。偏巧的是,陛下還格外重視皇嗣血脈,因此她們即便承寵,至今也未得有孕,這同樣是陛下的吩咐。”


    謝小盈使勁品味了一番,才聽懂顧言薇的話裏有話。合著皇帝既不想讓有身份的女子生小孩,也不樂意沒身份的生,兜兜轉轉,皇宮裏這些女人,皇帝隻允許皇後一個人懷孕??


    迎上謝小盈驚詫的目光,顧言薇不免有些汗顏,她輕聲一歎,低頭看了眼自己小腹,好半晌才道:“本宮自是想要竭力滿足陛下心願,可六宮已兩年無所出,朝議沸騰,宮裏是時候該有第二個孩子了。本宮得知你身體不錯,你又是個聰慧乖覺的孩子,再加上這些時日以來,陛下正巧與你投緣,這份殊榮,本宮不賜予你,還能賜予誰呢?”


    單聽顧言薇這樣說辭,倘若謝小盈真是個實打實的古代女子,怕是要感激涕零,當即起來抱著皇後大腿哭跪了。既然六宮裏人人都不能為皇帝生孩子,那自然誰先得到這個獨一無二的機會,誰就能攀住登天梯。


    可謝小盈卻不怎麽稀罕。


    一來她壓根不想給皇帝生孩子,大家都不能生,那豈不正好?二來,這事一聽就是送她做出頭鳥。謝小盈力求在後宮做個小透明,豈會接這種差事。她覥顏一笑,故意擺出一副自謙的姿態,“妾自知出身卑賤,陛下厚愛已令妾愧不敢當,何況誕育皇嗣之事,若非人人有此機遇,那妾決不該是那個唯一之人。”


    顧言薇聞言倒不意外,她想起先前謝小盈對宋尚儀曾經的一番剖白,再加之謝小盈的出身,妄自鄙薄也是情有可原,因此,顧言薇隻是耐心開解:“妹妹怕什麽?正是因你出身不高,本宮才敢將這等機會給你。倘若再來一個世家貴女誕下皇嗣,本宮又何以在內宮立足?你雖出身不高,這孩子生下來,自有本宮教養庇佑他,到那時……”


    皇後說到這裏,微微一頓,似乎意識到自己說得有點多了,便改為向謝小盈一笑,輕輕牽住了她的手,“總之,有本宮在,便是天大福分,你也能消受了。”


    皇後這一頓十分微妙,謝小盈仔細一想就有所猜測,皇後真正打算的,不會是要借腹生子,把自己的孩子抱走當嫡子吧???


    謝小盈立刻變得更排斥了,她倒不敢發作,隻能裝傻道:“可陛下想要的終歸是嫡子,那就算妾生下一百個、一千個孩子,又如何能令陛下滿意、為殿下分憂?以妾之見,殿下與其想著將恩典賜給旁人,還是自己多努力才是。”


    這話說得不算過火,但卻有點站幹岸的意思,十分出乎顧言薇的意料。


    她忍不住仔細打量謝小盈,隻見對方眼神澄澈,依舊是原本天真誠摯的樣子。顧言薇剛剛有些冒出的火苗,一時又消退下去,化作規勸無果的煩躁。


    罷了。


    顧言薇心想,謝小盈才十幾歲的年紀,恐怕還不明白這件事的關竅,與其說服她,倒還不如引他山之石。


    她揮手讓謝小盈退下,卻不由得算著日子,等待臘月十五,皇帝宗朔的到來。


    一旦宗朔答應,無論謝小盈是否願意,都顯得沒有那麽重要了。


    第21章 冬日冰嬉   “白吃了朕的祿米,不見長高……


    謝小盈從凰安宮出來,心情很是複雜。她既有點後悔主動去招惹皇後,又慶幸自己還好問了一番……她仔細算算,這位顧氏皇後嫁給宗朔應有七八載,迄今未孕。這在信奉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古代,想來是份很大的壓力。


    她能理解皇後的感情,但實在不想成為對方的代孕對象。


    凰安宮內一番假裝不懂的推辭,雖沒惹惱皇後,可謝小盈想著還是不大放心。


    若皇後一意孤行,她還能有什麽辦法?


    回到清雲館,謝小盈難免心事重重。蓮月有所察覺,便慫恿荷光等人,主動拉著謝小盈去打牌消遣,可謝小盈難得提不起興致,枯坐窗邊,一個人發呆思考。


    好在謝小盈天生不是個心思沉的,轉頭她自己又想開了。皇帝壓根都還沒召幸她呢,她想什麽懷孕的事情?何況,皇後想叫她生,衝皇帝那趾高氣昂的脾氣,沒準還看不起她的肚皮呢,何必貸款發愁!?


    一轉頭,她就喊荷光:“昨日你們不是說想打升級?來來,叫蘭星、馮豐上來,咱們抽簽組隊……”


    謝小盈怎麽都沒想到,這事還真被她猜中了,皇帝果然很看不起她的肚皮。


    臘月十五,凰安宮內。


    宗朔聽完皇後一番算計,不由得脫口反對:“謝氏乃商人起家,若他們女兒都能誕育皇嗣,朕豈不是有鼓勵末商、壓抑農本之嫌?謝氏雖能入宮,但斷不能留子,皇後糊塗!”


    顧言薇才剛因父親惹惱皇帝,有些惴惴,沒想到這件事上又被宗朔一言否決。她當下起身跪地,有些委屈地解釋:“謝氏雖育子,可隻要記在臣妾名下,民間哪會知道這是商人之女的孩子?臣妾正是看中謝氏低微,才有此一求,請陛下恩準。”


    宗朔深深歎氣,把顧言薇扶了起來,“你想什麽朕是知道的。但朕要的,不是你一個名下的兒子,而是你與朕自己的孩子。阿薇,朕若真要中宮嫡子的虛名,廢了你,另立楊淑妃不就是了?”


    他這話本是想安撫顧言薇,殊不知顧言薇聽了,臉上血色全無。


    是了……若要中宮嫡子,釜底抽薪豈不更簡單?


    宗朔扭頭見自己的結發元妻臉色慘白,泫然欲泣,不由一頓,連忙將人攏進懷裏,安慰道:“阿薇,是不是朕懲戒你的兄長,嚇著你了?你別多心。朕深知魏國公府沒有二心,朕對你更是沒有絲毫不滿意。你父老來糊塗,性情剛直,朕也可以忍耐。隻是如今,朕與楊守還未分出一個朝堂上的勝負,容不得朕自己的親嶽丈再來礙事,小懲大誡而已,你不要多心。”


    這番道理,顧言薇實際是明白的。


    可顧言薇所擔心的,恰恰不是宗朔對魏國公府的態度。她很清楚,自己與皇帝之間,並不是朝臣權柄能離間的。母家勢大,宗朔再忌憚,也不會真動到中宮頭上……顧言薇的憑仗,非但不是身家背景,而是她與宗朔之間那份天家夫妻本不該有的情分。


    這點情分,珍貴,也易碎。


    宗朔如今願意等她誕育嫡子,可若久等不來,這份“等”,是否又會成為日後的怨?等了這樣久,連顧言薇自己都已經沒了信心,她究竟真的能為宗朔誕育子嗣嗎?


    顧言薇心中不安,抬頭見宗朔眼神柔軟,正有寬慰之意,她忍不住便又哀求了一次:“陛下心意,臣妾自是珍而重之。但臨至年歲朝拜,臣妾膝下空虛,也無顏麵對百官誥命。眾口鑠金,陛下可否體諒臣妾,就許給臣妾這個恩典?”


    宗朔微微有些不耐,他蹙起眉峰。皇後無子,他當然也著急,但子女之事本就講一個緣分,急又急不得。何況他年紀尚輕,待到君王春秋鼎盛時,太子又年少力強,於國而言未必是好事。皇後一貫在這件事上還算拿得住,怎麽忽然也變得急躁起來?他打量著顧言薇,因愛憐發妻,勉強忍下了怒火。沒說肯與不肯,隻是好言勸慰一番,匆匆就寢了。


    翌日,宗朔剛下了朝會,立刻吩咐常路:“派人去清雲館傳謝才人來,朕有話要問她。”


    年底朝會的事情越來越少了,文武百官也都盼著過節休沐,但凡事情不是十萬分緊急,都不會在這個節骨眼拿出來與皇帝商議,免得敗壞了年下的心情。


    然而,常路一聽宗朔這話語氣,就知道並不是因為閑情逸致才傳召後宮女眷,定是有旁的事發生了。


    他半點不敢耽擱,喊了底下人去清雲館傳喚。


    謝小盈吃了上次的教訓,這回毫不拖遝,臉上粉黛未施,妝也不畫,就這樣素麵朝天直奔崇明殿來。


    她低眉斂首在內宦的引領下進了側殿。宗朔沒傳外臣覲見,正獨個批閱奏章,聽見常路通稟,便放下朱筆,傳進了謝小盈。


    謝小盈在外頭解了鬥篷,規規矩矩邁進殿中跪拜。


    宗朔低頭一看,隻見女孩臉色被顏色沉靜的襦裙襯得發白,額間還有密密汗珠,要責問的話一時忘了,不由問:“怎麽臉色這樣不好看?可是身子不適?”


    謝小盈剛在門口還喘粗氣呢,這會因是禦前,很艱難忍住了,小心翼翼回答:“多謝陛下關切,妾安好……隻是走來一路急了一些,形容不佳,請陛下恕罪。”


    她這一番話自然也讓宗朔想起了先前的事,宗朔不由一笑,“起來吧,讓朕看看你腿長長了沒。”


    謝小盈臉微微發紅,沒敢亂說話,隻是任由皇帝打量。宗朔還真起身,走下殿來,圍著她轉了一圈,最後歎口氣,“白吃了朕的祿米,不見長高,隻見長胖。”


    ???


    謝小盈愕住,瞪大眼,皇帝這是吃錯藥了嗎,上來就對她進行人身攻擊???


    宗朔看她表情,禁不住朗聲大笑,招手讓常路給挪個墩兒,語氣愉快道:“賜座吧。”


    謝小盈本該謝恩,卻忍不住嘟噥:“妾不敢坐,怕坐壞了陛下的凳子。”


    宗朔樂不可支,“你隻管坐,坐壞了朕也不怪罪你就是了。”


    謝小盈這才欠身,很配合地說:“多謝陛下開恩。”


    玩笑了幾句一打岔,宗朔原本沉著的心思不由得顯得疏闊一些,他命人上了茶,好半晌才開口:“朕昨日去了凰安宮。”


    謝小盈茫然地望著皇帝,是啊,昨日十五,全世界都知道你會去凰安宮。


    宗朔掃了眼謝小盈,像是故意等著看了一會她的反應,才徐徐道:“朕聽皇後說,她有意令你有孕,誕下皇嗣,抱給中宮寄養……這事,可是你攛掇的?”


    謝小盈手裏本還捧著茶,做淑女姿態,聽到這裏,當即起身,茶碗隨手往地上一扔,跪地道:“回稟陛下,妾從無此意!”


    宗朔垂首睥睨,銳利的眼神盯在謝小盈臉上。


    帝王威勢,謝小盈已是第三次領教。她早就不敢再撒謊,此刻饒是內心惴惴、屏聲靜氣,但還是未有絲毫變色,接受著皇帝的打量。


    片刻,宗朔輕輕呼出一口氣,問道:“若不是你,皇後為何會突然與朕提起此事?何況朕使人問過,皇後已免了你們多日的晨昏定省,昨日唯有你,無召主動前往凰安宮,可有此事?。”


    謝小盈望向皇帝,很從容地回答:“是,確實是妾主動前去拜見皇後,那是因為前些時日,皇後突然命尚藥局高禦醫為妾把脈,妾不知發生何事,因此特地去請教皇後殿下的意思。皇後殿下也確實和妾說了,有意給妾一個恩旨,準許妾承寵後孕有皇嗣。但是……”


    “但是什麽?”


    “皇後殿下從未說要抱養妾的孩子。”


    謝小盈因未上妝,唇色淺,臉色素,但她這個年紀正有著吹彈可破的肌膚,且襯得一雙眼瑩瑩含光,誠摯裏藏著點脆弱。


    宗朔萬萬沒想到,皇後居然沒和謝小盈先說好就來求自己的恩旨,當即有些下不來台。宗朔是在深宮中長大,對高位妃嬪抱養出身低賤的宮嬪子嗣原是見慣不怪。可他很清楚,沒有哪個宮嬪是心甘情願的拱手相讓,也沒有哪個皇子夾在兩個母親之間能夠心安理得。他本是不願見此事發生在自己的後宮,卻沒想到,事情竟是被他自己親口說穿。


    謝小盈跪在地上,還沒起來,但已看出皇帝臉色有些為難,還透著點尷尬。


    她想了想,主動說:“陛下放心,妾還是會裝作不知道的,妾也不怪皇後殿下。”


    “……你先起來。”宗朔伸手扶了謝小盈一把,他剛是玩笑說謝小盈發胖,真握到對方,他才捏出謝小盈細細的腕骨,顯出女孩還不算長成的身姿。宗朔本就內疚,這下更覺憐憫,他寬慰道:“不是你主動提的就好,朕不讚成皇後這份心思,已回絕她了。你也不要多心,該是怎樣,就是怎樣。”


    謝小盈倒是真的鬆口氣,不用代孕就行!


    她重新坐好,宗朔掃了眼她,有心再寬慰女孩兩句,卻因不熟悉,一時也想不出什麽詞兒。轉念間,宗朔突然想起冰嬉的事情,於是扭頭責問常路:“才人的冰靴怎麽還沒製好?”


    常路心裏咯噔一聲,暗道不好。他養腿傷那段日子都是趙良翰伺候的,趙良翰後來又挨了板子,也去養著了,兩人壓根沒交接過什麽冰靴的事……他賠笑著在一旁說:“都是那等賤奴不上心,奴這就問問,陛下莫急。”


    說著,常路一溜煙退出去。


    還好他沒借這個機會讓趙良翰生個病被抬出去,否則還真不知問誰了!


    趙良翰暫時被他罰做茶水,不允他到陛下跟前伺候。常路趕緊到角房裏問清楚,好在那冰靴確實製成了,隻是趙良翰藏私沒報給他。


    常路點了點趙良翰,沒好氣道:“你等著,這事過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趙良翰才不怕,他已經在陛下跟前掛了臉,常路想把他弄出去並不輕易。他隻輕笑一聲,繼續盯著爐子燒水,看常路孫子一樣捧著一雙冰靴跑出去了。


    冰靴製得精細,謝小盈這段時間也沒長個,自然大小十分合適。


    宗朔看著謝小盈試了,很是滿意,他起身道:“一直說要帶你冰嬉,朕忙得竟沒騰出空。擇日不如撞日,常路,擺駕垂絛湖,命人先去檢查了湖麵結不結實,再把朕的冰靴一道拿上!”


    謝小盈推拒的話到嘴邊,沒來得及說,就已經被宗朔牽起手拉出門去了。謝小盈再次榮登皇帝步輦,一行人浩浩蕩蕩前往垂絛湖。


    這回常路派去清場的人不敢疏忽,甭管是哪個嬪禦還是宮人,二話不說,全都您請走。因此謝小盈和皇帝到的時候,隻剩下一個被清理的幹幹淨淨,光潔嶄新的垂絛湖麵。


    宗朔換了靴,不知是太久沒玩的興奮,還是想給謝小盈露一手,自己先去冰上滑了一圈。宗朔應是習武之人,滑起冰姿勢雖然和謝小盈在現代看過的花滑不太一樣,但因為身形修長,動作敏捷,竟有種乘風來去之感。謝小盈遠遠望著皇帝,不得不承認,宗朔是有幾分英氣的。宗氏祖上乃是胡漢混血,宗朔鼻梁高挺、眼窩深邃,骨相就有成為帥哥的天然優勢。放在現代,就算不能出道□□豆,但這張臉,肯定還是女人通吃的款。


    “盯著朕,在想什麽?”宗朔滑回來就發現謝小盈怔怔地望著自己,他不免有點得意。


    天下女子,豈能不對他這個天下之主動春情?


    謝小盈倒不吝嗇誇獎,主動道:“陛下風姿卓越,妾一時看得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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