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關天,這有什麽的?”謝小盈不肯聽,扶著腰往外走。


    但她剛出了正殿,湊巧遇到了從崇明殿回來的宗朔,大步流星地踏入頤芳宮。


    宗朔還以為謝小盈是出來迎他,心裏竊喜,緊走了幾步上前扶住謝小盈手臂,嘴上還假裝道:“外頭熱呢,你出來做什麽?不嫌要出汗了?”


    “陛下,我是要去飛霞宮。”謝小盈開門見山,“林修儀不大好,杜姐姐與陳禦醫都過去了,我不放心,想去看看。”


    宗朔怔了一瞬,謝小盈並沒和他提起過端陽宴的後續,她的種種揣測宗朔一概不知,此刻頗為茫然,還奇怪地問:“怎麽是林修儀不大好?不是太妃不大好嗎?”


    尚藥局的奉禦上午便來同他說了,他也告給了禮部和太常寺的人。宗朔以為謝小盈隻是口誤,卻不想,謝小盈鄭重道:“兩碼事,林修儀也不大好,說是大出血,具體什麽情形我還不清楚,得過去看看。陛下同我一起嗎?”


    宗朔這才正色,態度跟著慎重起來,“那朕過去看看吧,你歇著就好。”


    他以為謝小盈是怕出了事要落責,或底下人拿不定主意,她才想親自過去。他若正忙著,這事讓謝小盈費心就罷了,此刻他既得閑,哪能讓大著肚子的謝小盈奔波?因此,宗朔便決定代勞一趟。


    殊不知,謝小盈主動伸手拉住宗朔,跟上了他腳步,一道要往外走,“這事恐怕還有隱情,陛下,我定要親自看看才能放心。”


    宗朔側首看了謝小盈一眼,但見女人神情裏有著罕見的嚴肅和認真。他一時有些說不出阻撓的話,便決定從旁相陪,便是有什麽,自己在,總不會出事。


    兩人前後踏出頤芳宮,傳了步輦,同往飛霞宮去。


    兩人甫踏進飛霞宮的大門,便察覺到這裏氣氛的不對勁,宮人腳步倉皇忙亂,正殿外還跪著十來個婢子內宦,宮正司的人俱已到了,正拿著名薄查驗。宗朔一看這架勢就知道,定是已顯現出了什麽蹊蹺。他臉色微微沉下來,知道謝小盈此來必有目的。他刻意走慢了點,等謝小盈走到身邊,側首問:“盈盈,你可需要朕幫你做些什麽?”


    他剛剛隻聽了個大概,並沒了解細情,因此也沒想到會這樣嚴重。


    謝小盈搖搖頭,事情都是杜充容在處理,她隻有猜測,並無實證,還不能和皇帝說。“咱們先進去,看看林修儀。”


    宗朔既將後宮托給了謝小盈,自也不會隨意指手畫腳,當下便隱去了探究的衝動,先隨著謝小盈進了殿內。


    早有宮人來稟報過,宗朔與謝小盈剛一到,杜充容就出來行禮迎接了。她臉色顯得有些白,像是被嚇住了。謝小盈更是聞到殿內空氣裏湧動著一些明顯的血腥氣,她懷著孕,本就敏感,腳步當下便頓了頓,停在原地,朝裏張望了幾眼,隨後問:“陳則安在裏麵?怎麽樣了?”


    “……止不住血。”杜充容言簡意賅,語氣裏既有驚恐,更有慚愧,“臣妾前日來看林姐姐時,她尚且安好。臣妾奉昭儀令,與陳禦醫過來時才得知,自昨日晚上起,林修儀便大量血落,起不來床了。”


    謝小盈愕然,一連串地追問:“怎麽突然這麽嚴重?這到底是吃了什麽?”


    宗朔緊跟著也發問:“是中毒了?”


    杜充容搖了搖頭,朝宗朔道:“回稟陛下,陳禦醫說,不是毒。因林修儀產後虛弱,身體虧耗嚴重,女科更是不大好,因此許多通血活血的食物、草藥,都可能導致修儀這個情況。但臣妾適才問過林修儀,當初高禦醫為她產後調理時,提醒過她這個事情。因此平日裏,林修儀的膳食十分注意這上頭,寒涼之物、下血之物,她都不敢碰的……這回必是被人動了手腳。”


    說到最後一句,杜充容用一種暗示的眼神望向謝小盈。


    謝小盈瞬間明白杜充容指的是誰,她張了張嘴,顧及到皇帝在,把想說的話又咽了下去。


    宗朔留意到了二人打的啞謎,擰眉不悅,看著謝小盈,低聲抱怨:“朕與你什麽關係,竟還要瞞朕嗎?”


    謝小盈苦笑,因顧忌飛霞宮眼下人多口雜,她垂首解釋:“非是要瞞著陛下,茲事體大,臣妾尚無實證,不敢平白汙他人名譽。”


    宗朔一滯,也知謝小盈說得有理,他想了想,索性道:“那你同杜充容慢慢商議,朕進去看一看林修儀。”


    謝小盈頷首,任宗朔往內殿去。但她並不著急查證,而是先問杜充容:“璟郎眼下何在?他下午進學隻一個時辰,此刻該在飛霞宮的,可見過他了?”


    杜充容一驚,輕拍腦門,懊惱道:“哎呀,都怪臣妾,臣妾來時光顧著看林姐姐了,並未過問璟郎去處。”


    謝小盈皺起眉頭,情緒惴惴,生怕這個節骨眼上璟郎被尹氏鑽了空子暗害或抱走,她立刻說:“先讓人去傳二皇子的乳母,問問璟郎何在,天色晚了,皇子也該用膳了。這裏若無人能安頓他,便讓乳母先抱著孩子到頤芳宮去避一避,趙良翰在那邊,能照看著。”


    杜充容連忙喚人去傳,所幸的是,乳母瞧見正殿裏的忙亂,早已抱著皇子躲在側殿裏,沒叫孩子輕易出去。飛霞宮封宮及時,有些想往外送消息的婢子內宦,也已被人綁了按在大殿外罰跪。


    謝小盈鬆一口氣,問了乳母幾句皇嗣的飲食安排,又讓杜充容親自去看了眼璟郎,這才放了心。她讓蘭星並乳母一起,把璟郎暫且送去了頤芳宮,叫二皇子與無憂先玩一玩,也免得聽到正殿這邊的動靜嚇著。


    因有無憂做幌子,宗璟很高興地便去找妹妹了。安頓好了孩子,謝小盈這才顧得上細問杜充容這邊的進展。


    杜充容低聲道:“飛霞宮能碰到修儀飲食的人,俱在外頭了,宮正司的人正在盤問。這幾個月杜充容的膳食也都有留檔,尚食局的人派去查了,過不了多久就能有消息傳回來。”


    謝小盈急切地追問重點:“那平樂宮使人去了嗎?”


    “去了。”杜充容眉頭微微顰起,有些困惑道,“但我已問過侍奉修儀的錦書,她說在平樂宮的時候,因有二皇子在,所以修儀也很小心,除了喝過尹昭容的茶水,她並沒在平樂宮用過吃的。那茶水是花茶,因尹昭容也喝,所以林修儀才敢喝。是同一個壺裏到出來的,錦書說應當不會有問題。”


    謝小盈一愣,她搜刮大腦中對宮鬥劇淺薄的印象,胡亂猜測地問:“茶水或許沒問題,那杯子呢?會不會是林修儀用的杯子有問題?”


    杜充容眼神裏透出茫然,“據錦書說,尹昭容用的是一對透明的琉璃杯,因茶水倒進去,色澤清透,十分悅目,所以尹昭容特地這樣搭配。透明的杯壁,怎會有問題啊?”


    謝小盈一聽也沉默了,就算放在現代,恐怕也難找到無色無味甚至無存在感的毒藥。當初她中毒,是因那宜茹將有毒的鉤吻烹水混進了濃茶裏,茶釅易澀,且宜茹用的毒量不大,她才沒能發覺。


    可花茶就不同了,花茶味道大多清淺,若混了什麽不該有的東西,該是很容易分辨的。即便是杯子上沾了東西,若是透明的杯壁,也能一目了然的發現,古人上哪兒能找透明無色還能掛壁的毒藥啊?


    然而,這一瞬間腦海裏的自我否決,突然又讓謝小盈感到思路清晰起來。


    “……杜姐姐,你有沒有覺得,這種感覺特別熟悉?”謝小盈喃喃地問。


    杜充容不解,“什麽感覺?”


    “就是這種……你明明直覺與她有關係,可她偏偏在這件事裏顯得十分幹淨。”謝小盈若有所思,“既是花茶,又是透明的琉璃杯,還偏偏是從一個壺裏倒出來的,且她跟著一起喝了……杜姐姐,你來我宮裏這麽多次,我可不是回回都陪著你用茶。何況你來的時候,哪能剛巧就趕上我也要喝茶,咱們偏要從一個壺裏往外倒水呢?”


    招待客人,又不是表演茶藝。喊宮人奉茶,多半都是在茶房裏直接倒好一杯送到手邊上。除非主人特地吩咐,否則哪有宮人會巴巴兒地還把茶壺送到主人麵前去倒呢?


    這樣一連串的舉動湊到一起,竟像是尹昭容早有準備,特地留著為自己剖白似的。


    而且,茶水這個事,對謝小盈來說實在非常熟悉。


    她就是因茶中的毒,尹昭容既被宗朔罰了,想必也會知道這其中的內情。謝小盈記得自己在現代的時候曾看過一些報導,講過罪犯的犯罪行為很多都受過影視作品或犯罪新聞報道的影響,潛意識裏去模仿自己看過的犯罪手段。


    這兩件事之間冥冥的關聯,實在讓謝小盈覺得,不會是一場巧合。


    杜充容被謝小盈這樣一說,當然也察覺了奇怪之處。就像端陽宮宴上出的事,怎麽查都幹幹淨淨,雖前後都與尹昭容相關,可她自己成了那個受傷的人,便讓人連疑都無從疑起。


    “那昭儀打算怎麽辦?”杜充容到底經驗淺,顯出了幾分無措,她已在第一時間,做了自己權限範圍內盡可能多的事情。眼下,實在是沒了更好的主意。


    謝小盈眼睛眯了眯,她想起尹昭容被燙傷那日,朝她投來的一眼。


    這女人,說不準是個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的。


    “待林修儀這邊穩定了,我打算讓陳則安也去給尹昭容扶個脈,看看她的身子如何。”


    第142章 一敗塗地(修)   謝小盈與宗朔這一手來……


    陳則安費了一個多時辰的功夫, 施針灌藥,好歹是給林修儀止住了下血。


    內殿的血腥氣比外麵還重,宗朔沒走到床邊就止步了, 隔著簾子安撫了兩聲。因久未見皇帝, 林修儀沒想到這個時候,還能等來宗朔, 當下便以為自己是不行了,一麵眼淚漣漣,一麵哀求宗朔,求他為自己做主、日後關照璟郎。宗朔態度倒是很明確, 內宮庶務,既交給了謝小盈處置,他便不會貿然再幹涉,因此道:“有昭儀為你主持, 自會還你一個公道。”


    林氏曾暗中挑撥他與謝小盈的關係, 謝小盈非但不記仇,今日還能主動來照拂林修儀。宗朔怎麽想, 心中都頗為感懷,因此希望林修儀能將這好處記到謝小盈頭上。


    這宮裏旁人依恃母族, 或許還有這樣那樣的盼頭,林氏卻已然沒有了。她昔年是靠聖寵晉身,聖寵一旦稀薄, 她於六宮內, 除了倚仗子嗣,再無其他立足之力。


    內廷之中,女人間的明爭暗鬥,她已是個退場之人。


    但正因退場, 林修儀反倒看得明白了三分。


    皇帝這般姿態,與當年對仁安皇後的信賴與挺力有何分別?


    固然皇帝坐擁諸多內宮嬪禦,可對皇帝而言,再多的女人,永遠隻能在他屬意的那一個人手底下生存。


    曾經,再得寵她也要匍匐於鳳座之前。


    而今,鳳座之上雖已無人,可六宮大權,盡付昭儀謝氏之手。


    謝昭儀……恐怕就是皇帝心目中,下一個可以依托交付的女子吧?


    謝小盈在外頭交代完,也進來探望林修儀。她沒什麽顧忌,往床邊越走越近,林修儀抬起手臂伸出簾子想抓謝小盈,宗朔生怕對方有歹念,忙跟上去意圖要攔。謝小盈朝宗朔搖了搖頭,主動湊近,輕輕與林修儀纖瘦柴骨般的五指交攏相握。


    林修儀眼淚霎時湧了起來,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攀住救命稻草似的,哽咽著說:“……昭儀,我曾得罪於你,不敢求你諒我……隻璟兒年紀尚小,你……”


    她曾糊塗過,卻在命懸一線時,看清了局勢。


    哪知,謝小盈朝林修儀溫和一笑,打斷了她的話,“請修儀不要多想,血已經止住了,沒事了。有陳禦醫在,定能治你康複。璟郎離不開母親,待你病愈,再親自照顧他。”


    同為母親,謝小盈豈能不知林修儀怕的是什麽?她言辭鑿鑿好生安慰了幾句,勸得林修儀止住淚,決心好好將養,才放心鬆開手。


    謝小盈與宗朔對視了一眼,皇帝默契上前,代替蓮月扶住了謝小盈,同她一起從飛霞宮的寢殿內走了出去。


    兩人到了外頭,宗朔才問:“事情都查完了?”


    謝小盈喊了杜充容上前回話,宮正司的人已在飛霞宮裏審過一輪,凡是可能碰過飲食的宮人,也都羈押走了。隻大家眾口一致,林修儀產後的問題是積年的,宗璟如今快四歲了,飛霞宮的人早已熟知哪些食物有禁忌,絕不可能奉給林修儀用。最要緊的是,以陳則安的說法,林修儀情形危機嚴重,不可能是偶然一兩次吃壞了,得是持續長久地攝入了某種下血之物,循序漸進,劑量增加,才有今日的症候。


    宗朔聞言眉頭深皺,謝小盈適時地讓人暫且退下去,獨處與宗朔商議:“既告訴陛下這些,是因我心裏其實有了相疑的對象。隻拿不到切實的證據,須得冒險一次,想求陛下準許。”


    “你掌理六宮、事急從權,不須等朕的準許。”宗朔說,“你想做什麽,隻管去做,朕為你收場就是。”


    謝小盈微微一笑,宗朔這樣的態度,實在是很難讓人不喜歡。


    她終於覺得他像“自己人”了,是那種可以被依靠、被信賴,主動去托付一些什麽的自己人。


    謝小盈將自己種種猜測推論,向皇帝和盤托出,最後道:“我讓杜充容去辦此事,恐尹昭容會設法推諉阻撓,還請陛下借常少監給我一用。”


    比起謝小盈需要那麽多蛛絲馬跡的細節才敢圓出一個推測,自幼長於宮廷的宗朔反倒比她要直接多了,他幾乎一語切中肯綮,“你疑得對,尹氏無嗣,卻貪圖高位。淑妃與你之下,便是尹氏,且她先前於璟郎有救命之恩,若林氏悄無聲息地歿了,尹氏收養皇嗣幾乎順理成章,有了皇嗣,她便自認能再進一步……若林氏有礙,她得益最多,是該查她。”


    宗朔即刻喊來常路吩咐了兩句,比謝小盈要求得更嚴重些:“你帶人,直接封了平樂宮,令宮正司的人將尹氏身邊宮人押去嚴審。令陳則安給尹氏診脈,若脈象有所不對,即刻讓人鎖了尹氏,命杜充容領人搜宮,看看有何可疑之物,一律呈來。若尹氏不服,便與她說,朕論跡不論心,叫她不必強詞奪理,自行描摹。”


    眾人領命而去,宗朔便與謝小盈回了頤芳宮等消息。


    謝小盈與宗朔這一手來得又急又猛,平樂宮毫無防備。


    尹昭容見杜充容與常路領著人氣勢洶洶地闖進平樂宮來,登時便有些預感不好。尹昭容原本想著,林氏在宮裏已隱形人似的過了許多年,早不是被皇帝記掛的人了。況她早年得罪過謝小盈,就算她病得重了出了事,被謝小盈察覺,謝小盈也不過是作壁上觀,寧收漁翁之利。因此尹昭容完全沒想到,謝小盈非但要陳則安把林氏救了回來,竟還讓陳則安來給她也號脈!


    眼看著常路帶著內侍省與宮正司的人,二話不說將平樂宮的人一個個抓出去,尹昭容氣得睚眥欲裂。這謝小盈,怎就總是不按常理出牌?


    何念先在她身邊侍奉,常路派人來拿,尹昭容下意識擋到了何念先身前,怒目而視道:“常路,我尚且還是陛下的妃嬪,豈容你們這般折辱?我身邊竟留不得一個伺候的人嗎?”


    常路到底是逢迎過尹氏的,臉上閃過片刻尷尬,還是把何念先留給了尹昭容,隻將其餘人都拖了出去。他不太想攪和進這些宮妃間的事,因此悄悄躲得遠遠的,想讓尹昭容與杜充容自己相鬥。


    尹昭容板著手臂,不肯遞給陳則安,盯著杜充容嚴詞質問:“我究竟犯了什麽事,要你們這樣興師動眾登上門來?謝昭儀掌宮,難道就是這樣不問證據、不論是非地欺侮旁人嗎?”


    杜充容假笑道:“昭容誤會了,這哪裏是欺侮人呢,隻是昭儀擔憂昭容的身體,是以特命陳禦醫來看看。林修儀病了,昭儀自然也關心昭容,恐昭容與修儀是生了同樣的病。”


    尹昭容豈能聽不出這不過就是一個說辭,然而她越抗拒,杜充容便越懷疑,心裏的答案呼之欲出,杜充容漸漸失了耐性,揚聲喚來常路,威脅道:“常少監,你我都是奉聖諭行事,尹昭容抗旨不尊,你難道要坐視不理嗎?”


    常路尷尬訕笑,心裏有些埋怨,這謝昭儀做事也太不講究章法,舉凡你拿出證據再來脅迫尹昭容,局麵都不會這般難堪,眼下毫無實證、先要查人,哪裏能怪尹昭容抗辯呢?偏皇帝還支持昭儀,常路捏著鼻子,隻好勸了尹昭容兩句,“確實是陛下旨意,昭容最能體察上意,莫要抗旨,惹惱了陛下。”


    尹昭容盯著常路,陰冷一笑。這內宦最會見風使舵,連他都不看好自己,今日恐是一場惡仗。


    她沉默地尋地方坐下來,伸出了一段玉臂,“既然連常少監都這樣說,我還能如何?”


    陳則安嘴上道了一句得罪,終於躬身上前,搭了脈。


    片刻,他收手,起身對杜充容道:“昭容確實身體有損,脈象發散,氣血虧空,隻不如林修儀嚴重。”


    尹昭容強作鎮定,辯稱:“我夏日貪涼,亂用些了冷食而已,林修儀的身體不妥,這哪能怪到我頭上?”


    哪知,杜充容根本不聽她這番話。


    皇帝既說了不由尹氏狡辯,更查出她的脈象也不對,杜充容直接喊宮正司的人上前,拖了尹昭容便往內殿拉去,暫且禁閉起來。尹昭容一瞬間花容失色,脫口咒罵,何念先衝上去試圖救主,卻被常路領人按死在了原地。


    杜充容指著何念先道:“這人是尹昭容近侍,押下去拷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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