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沒有見爸爸發那麽大的火,一時有些可憐祝餘,可還是禁不住想,祝餘應該不會回來了吧?


    原來說什麽都不和他搶,是這個意思。


    有一些難以言表的輕鬆。


    劉媽樂得看祝餘吃癟,嘴角撇了撇,明知故問:“小少爺,深更半夜的,你這是幹什麽去?”


    書房的吵架震天響,雖然沒太聽清,但看這樣子,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活該!


    祝餘抬眸看她:“你還是閉嘴吧。”


    在對方一副心梗的樣子裏,慢悠悠的補上後一句:“辣眼睛。”


    劉媽跳腳:“你這是什麽意思,你……”


    “劉媽。”二樓,馮婉喝住劉媽。


    這個蠢貨,好不容易小賤種自己離開,還糾纏什麽。


    等著祝曉申反應過來追嗎?


    祝餘拉著行李箱在路上走。


    大晚上挺冷,但心裏很痛快。


    抬頭看看天,月明星亮好蒼穹,並沒有什麽雨絲落下的惆悵場景。


    走了一陣,估計離祝宅遠了許多,祝餘站在路邊不動了。


    這片別墅區占地大,靠腿的話得走一個多小時,叫車,沒有他刷臉,外麵的車也進不了小區。


    想著等會兒,也許能攔個恰巧出去的。


    他坐在路沿上,托著下巴看星星,手機響了一下。


    是周嘉榮關於他下午發的手掌通紅腫.脹的回複,隻有一個字:“嗯。”


    祝餘:“……?”


    想不明白,正要問,一輛黑色轎車由遠及近的行駛過來,是出別墅的樣子。


    腿疼,祝餘一時沒起來,緊著招手。


    黑色轎車中,


    賈新城放慢車速:“老板,前麵有攔車的。”


    真新鮮,這地兒誰家沒車。


    後座閉目養神的晉川往窗外一看。


    月色朦朧地燈暈黃,隻隱約瞧見蹲在地上的人一張臉很白。


    正是百無聊賴的時候,懶洋洋道:“停車。”


    祝餘這會兒已經站起來了,隻見後座車窗降下,露出一張英俊的臉,桃花眼,表情有些吊兒郎當:“幹什麽的?”


    祝餘上前:“家教,被辭了,出去的路太遠,先生,能搭個便車嗎?”


    隱約的,他總覺得年輕男人的樣貌有些眼熟,但一時也想不出頭緒,又不好盯著人家一直看,隻心道也許是原主有過一麵之緣的人。


    晉川看一眼少年身後的行李箱,視線又落到人素白的臉上,皮膚白眼睛倒黑,漂亮但不女氣,心道老子信了你的邪!


    就這長相……


    沒準是哪家包的小情兒伺候不到,被攆出來了。


    心裏有些瞧不上,但少年透亮的眼神倒很有幾分看頭,勉勉強強的:“上車。”


    祝餘將行李放到車的後備箱,然後上車。


    坐好了,對身邊的男人說了句:“謝謝先生,在小區門口放我下來就好了。”


    晉川:“沒問題。”


    他的視線從少年挺直的鼻梁和微抿的嘴唇上滑過,最後落在衣服上,然後歸於寂靜。


    長相上等,衣服普通,還在別墅區攔車,傍大款的新招兒?


    人他倒是感興趣,但從這裏出來,誰知道哪個先用過,便又帶了兩三分嫌棄。


    等著吧,也許一會兒就是訴苦和勾搭,聽聲音倒很不錯,如果再識趣,路上逗悶子倒也不錯。


    至於別的,他沒那麽饑不擇食。


    旁邊男人的視線終於收回去,祝餘隱隱鬆了一口氣。


    氣場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的確存在,便是他前世已經混出了點名堂,但山外有山,這人給他的壓迫,似乎和最初見周大佬不相伯仲。


    不過萍水相逢,能好心載人,心地不壞。


    一路無話,直到出了別墅區。


    賈新城刹車:“老板,到了。”


    祝餘這才看向晉川:“謝謝先生,我到了。”


    他下車,拉出行李箱,然後揮揮手,示意對方可以開車走了。


    賈新城沒立即啟動車,心裏也納悶。


    到這會兒,倒真對下了車的少年刮目相看,還真是個搭車的?


    祝餘:“……?”


    他不明白車為什麽不走,但才搭過車,基本的禮貌,自己也不好轉頭就走,跟過河拆橋一樣。


    少頃,車內傳出一句低沉簡潔的話:“新城,開車。”


    賈新城:“好的,老板。”


    後視鏡裏一瞧,就見自家老板手指摩.挲唇間,像是在考慮什麽。


    他禁不住從倒車鏡看,方才那少年站在原地幾秒,似乎在目送他們的車離去,然後才拉著行李往一邊走。


    那影子清瘦卻筆直,在寒風中也不見瑟縮之態,很引人矚目。


    正自思量,又聽到自家老板吩咐:“回去!”


    明明再沒有多的指示,但賈新城就是知道這話代表了什麽,掉頭,往別墅區駛去。


    祝餘往別墅區旁邊走了幾步,那裏有一排休閑椅。


    小腿骨很疼,坐下才舒了口氣,先在軟件上叫了車,想將褲腿攢上去看看傷,風這麽冷,又作罷。


    等回家再看吧,以出演過武俠劇的經驗來說,骨頭應該沒斷,頂多砸青了。


    有車駛過,還打喇叭。


    這麽快?


    祝餘抬頭,車窗裏露出來的那張臉英俊的過分,很明顯不是司機,但更明顯的是,好像是衝著他來的。


    他落東西在車上了?


    走過去問,男人一揚眉,天然的桀驁,連桃花眼的魅.惑都壓製了下來,更有一種讓人下意識臣服的不容置疑:“上車。”


    送佛送到西,和小池一般大,怪可憐的。


    一旦確定這少年不是有心搭訕,隨手幫一把的事,晉川正閑著,倒很樂意。


    祝餘不禁感歎一聲,祝曉申對他連個陌生人對他的耐心都沒有。


    眉眼卻是一彎,為眼前人的好心:“謝謝,我叫了車,一會兒就到。”


    晉川:“……”


    忍不住笑了一聲,挺新奇,原以為他家裏那個混世魔王挺倔,沒想到……原來這個年紀的小孩都這樣。


    手臂搭在車窗上:“行——開車。”


    回了家,晉川還沒緩口氣,就見弟弟晉勝池從樓下下來。


    兩個人親兄弟,隻不過晉勝池是老來子,家裏寵的過分,他這個大哥少不得充當嚴父的角色,否則這小魔王要翻天。


    晉勝池抱著個籃球:“哥,打一會兒?”


    晉川擺手:“滾蛋!見天兒打,你哥又不是陪練,找別人去。”


    “別人……”腦海中浮現一張唇紅齒白的臉,晉勝池嘀咕:“打不過,要不然也不能請您老出山,哥——”


    晉川被他纏的沒法子,奇道:“還有你不是對手的人?改天請家裏來,我跟他喝兩杯,慶祝慶祝。”


    晉勝池:“……”


    祝餘這裏,也剛到家。


    還是下館子的那一片老樓,有原主母親留下的一處房產,三室一廳,前段日子他就請人打掃過,雖然冷清但很幹淨。


    皮箱直接塞進大櫃子,這才看腿。


    被砸的是小腿脛骨的位置,這地方肌肉少,就骨頭上蓋著一層皮,青了一大片,破皮的地方還滲著血,看著就慘。


    家裏沒藥酒,祝餘也懶得動,疼著疼著睡著了。


    早上起來,手機上二十多通電話,全是祝曉申的。


    看時間,估摸又是早晨才發現他不在。


    祝餘沒回電話,未免被糾纏,發了信息,表明自己隻是回了原本的家,沒走丟,然後還發了一段視頻過去。


    監控視頻,完完整整的裁剪了劉媽鬼鬼祟祟翻他東西,還有剪破他買的鞋子的過程。


    那鞋他買了兩雙,一雙放在包裏隨身帶,直到送給樊有端,一雙就是個誘餌,釣魚執法麽。


    馮婉大概以為他是要送給周銘,所以讓劉媽搞破壞。


    看著挺可笑的,幾個人的家,生生弄出場宮鬥。


    祝餘發視頻,訴委屈的意思不大,就算是離開,那也堂堂正正,讓祝曉申知道不是他無理取鬧。


    至於劉媽,那可對不住了,也許下一秒就會因為先邁左腳被開除。


    祝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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