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致到讓人惱火。


    心裏有什麽鼓噪喧囂,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從旁邊人手裏拿過籃球,砰的一聲砸過去。


    籃球正好砸在衛斂秋腳邊。


    彈起老高,可以想見扔的人力道有多大。


    祝餘看過去,正對上晉勝池盛氣淩人的臉。


    很鋒利的帥,紮手的憤怒和挑釁。


    衛斂秋也很惱火,低聲道:“這孫子有病吧!”


    拿籃球砸人,要真砸他身上,疼是一回事,砸出個好歹,耽誤上班。


    晉勝池大步走過去。


    黑色羊絨大衣敞著,裏麵純紫高領薄衫裹著勁瘦的身材,挑人的紫色讓他穿的高貴又冷豔。


    走近了,瞥一眼沉著臉的衛斂秋,好看的桃花眼綴著冷光,盯著祝餘:“怎麽,才幾天,就不認識人了?”


    祝餘:“……”


    這語氣怎麽像捉奸來了似的。


    拉住要上前的衛斂秋,平心靜氣的問:“故意的,還是手滑?”


    他眼睛很大,也很有神,目如秋水的現實版,看著一個人的時候,清亮到能照到人心裏去。


    沒有憤怒或者怨懟,看著很平靜。


    就是這種平靜,讓晉勝池心頭虛了一下,忽的想起了前段日子被完全漠視的境遇,祝餘不耐煩一個人,從來都是默默遠離。


    那種目中無人,簡直折磨人。


    梗著聲氣兒,冷硬的道:“有區別?”


    祝餘:“手滑就算了,故意的,你下次砸準一點,往我頭上砸,砸傷了砸暈了我就去告狀,不論是周叔叔還是晉叔,反正不能讓你好過。”


    其實心裏估摸著,晉勝池應該是故意的,看不慣衛斂秋的可能性更大。


    可真要掰扯,不論是衛斂秋還是晉勝池,脾氣都很硬,非得打一架不可,這樣的結果,祝餘不想看到。


    晉勝池:“……”


    告家長?挺新鮮。看祝餘很認真,又有點想笑,情緒撲騰著沒有個準兒,又聽祝餘道:“至於以後,咱們隻當不認識。”


    不認識?


    晉勝池心裏打了個突,嘴角瞥了下,敷衍道:“手滑。”


    他也沒想砸人,就是砸邊上聽個響兒麽。


    衛斂秋:“……”


    神特麽手滑,能滑出去十來米,夠可以的。


    不過看在祝餘想息事寧人的份上,也就算了,真鬧起來,打人他不怕,可富家少爺被打壞了,賠不起。


    操.蛋!


    祝餘:“道歉。”


    看晉勝池漂亮的眼珠子瞪起來,無奈道:“差點砸到人,你還有理了?”


    晉勝池:“道歉也行,我剛來你就要走,那不行。”


    開老遠的車過來,結果吃一肚子氣,什麽也沒得著,傻麽不是。


    祝餘:“……改天。”


    說不打就是真不打了,一會兒還要回家呢,沒準趕上大佬做飯,還能幫個忙什麽的。


    哪怕在旁邊說說話,那也是幫忙。


    上次他這麽信誓旦旦的叨咕,大佬說是“歪理”,但也沒攆他走。


    晉勝池:“改哪天?”


    祝餘:“……下節體育課。”


    晉勝池湊近祝餘,仔細打量他的神情,確信不是敷衍他,這才分給衛斂秋一個眼神,漫不經心的:“對不住,真手滑了。”


    衛斂秋:“二院的骨科挺不錯。”


    晉勝池:“什麽意思?”


    衛斂秋:“總手滑是病,早住院早治療早康複。”


    晉勝池:“……”


    祝餘:“……”


    沒奈何,直接站中間,免得這兩個人再掐起來。


    這一屆的年輕人,太難帶了。


    祝餘要回去,晉勝池就說也要走:“本來就是來找你。”


    “找我?”


    “不然呢。”晉勝池道,到八中路可不近。


    “你知道我在八中……是楚山?”祝餘斂眉。


    晉勝池不自在的偏了目光:“無聊麽,他說你在八中,就過來看看。”


    祝餘聽二潘八卦過,楚山這兩年逍遙的錢基本是從晉勝池這裏弄來的,心道有錢能使鬼推磨才對,嚴肅警告晉勝池:“楚山不是好人,以後離他遠點。”


    他以為依著晉勝池的桀驁性子,這件事還有的磨,沒想到晉勝池答應的挺痛快:“好啊。”


    祝餘有些反應不過來:“我是說,讓你以後離楚山遠點,認真的。”


    晉勝池:“聽到了啊,遠就遠,楚山確實不是個好東西,就是辦事挺麻利,不用白不用,以後你打球叫我一聲,不管什麽山,我都離遠點,行嗎?”


    看祝餘探究的目光,笑起來:“欸,不用這麽吃驚吧,我又不是聽不懂好賴話,你早這樣……現在就挺好的。”


    祝餘:“……”


    是他低估晉勝池了,人家脾氣壞是壞,但心眼並不少,有些事看的挺明白。


    回去的時候,又出現分歧。


    晉勝池要送祝餘回去,開的跑車,兩座的,挺無辜的對衛斂秋道:“對不住了,下次我開大一點的車。”


    心裏還挺美,本來就不想載別的人。


    祝餘拒絕了,說和衛斂秋坐地鐵。


    倒不是還看晉勝池不順眼。


    今天這事兒,要是衛斂秋開車,而晉勝池得走回去,那他就陪晉勝池。


    晉勝池:“……”


    本來挺氣,轉念一想,發現祝餘心挺軟,清清嗓子:“地鐵好啊,地鐵快,來的時候都堵車了,坐地鐵就坐地鐵。”


    衛斂秋:“你坐過地鐵?”


    剛才那點齷齪,有祝餘在中間斡旋,他早不惦記了,這會兒是真好奇。


    人都是視覺動物,平心而論,晉勝池長的真是出眾,家世又好,是真正意義上的高富帥,學校裏周末還有大批女生不回家,就是為了等著看他。


    好多人還打聽晉勝池的事,包括家境、血型、星座、感情狀況和愛好等等,衛斂秋無意間聽過一耳朵,知道晉勝池家裏很有錢。


    他現在打工的那家餐廳,偶爾也來很有錢的人,但看上去並沒有晉生池的氣質和豪闊,那些人家裏都有司機,還不止一個,晉勝池就更不用說了吧。


    晉勝池立即道:“當然坐過。”


    他路上見過公交,刷卡就上唄,地鐵應該差不多,有什麽難的。


    二十分鍾後,


    晉勝池慢騰騰的掃碼,然後上了地鐵。


    各種指示牌,看懂倒不難,但第一次用,又先誇了口,就是沒有手忙腳亂,但額上汗都出來了。


    還好,周末地鐵人不多。


    坐穩當了,看祝餘和衛斂秋都不說話,湊近祝餘:“你想笑就笑吧。”


    祝餘看他明明手長腳長的一個人,卻懊喪的耷拉著腦袋,真是沒忍住,很客氣的“哦”了一聲,然後笑起來。


    清亮的杏仁大眼彎起來,眼底像含著星光。


    晉勝池原本不好意思,看祝餘這樣,又不由有些傻呆呆:“你還從來沒對我笑過。”


    他聲音低低的,感覺許多說不出來的東西都被撫平了似的。


    祝餘沒聽清晉勝池說什麽,要問,晉勝池拿手機懟過來。


    翻出和楚山的微信聊天記錄,先轉給楚山一千,然後打字【合作到此結束】,之後幹脆利落的將人拉黑。


    末了道:“這樣可以嗎?”


    祝餘頷首。


    半路上,衛斂秋接到餐廳的電話,讓他回去加班,說工資雙倍。


    早知道祝餘晚上要回去,他也沒什麽急事,就答應了。


    衛斂秋下車後,祝餘又將晉勝池送到地方,然後才坐地鐵返回。


    晚上回家,晉勝池接到楚山的電話。


    手快的接了,才想起來隻拉黑了楚山的微信,沒有拉黑電話號。


    楚山:“晉少爺,微信……手滑了?”


    晉勝池齜牙,手滑這個事是過不去了?沒好氣:“你才手滑,以後甭聯係了。”


    楚山:“……是因為祝餘”


    他之前給祝餘上眼藥,現在便也下意識懷疑祝餘。


    晉勝池不喜歡楚山提起祝餘時敵視的感覺,漫不經心道:“關他什麽事,小爺玩膩了,就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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