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寒緩緩閉起眼睛。


    ... ...


    城郊廢棄的工廠。


    蔣寒不會想到自己一個為法律服務的人,會以這樣的情況,出現在這樣的地方。


    顯然陳梵比他更熟悉這些事情。


    讓人給胡友歡潑了兩盆冷水。


    胡友歡五花大綁渾身濕透,看向眼前的眾人,目光最後落到了蔣寒身上,徹底清醒了。


    蔣寒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誰讓你幹的?”


    第17章 決意   當年你是自己決定從葉靜生活裏徹……


    “什麽誰讓我幹的... ...我就是看那個女律師不順眼,她多管閑事,所以才... ...”


    他還想渾水摸魚,陳梵笑了一聲,拿了一根鋼棍在手上摩擦了一下。


    胡友歡在鋼棍的冷光中,知道自己含混不下去了,撲在地上。


    “我真不知道啊,我欠了賭錢,賣了房子也沒換上,他們就抓我做事... ...我隻聽命令做事的,做完事就讓我出去避開,我真不知道背後是誰!”


    蔣寒挑眉。


    陳梵低聲解釋確實有這樣的中間層,以保證出資辦事的人的利益。


    而且這樣的中間層多半是賭場歌廳之類在做,一般人很難查上去。


    “那就沒辦法找到了嗎?”


    陳梵說怎麽會,“自然有辦法。”


    他說完,直接問了胡友歡。


    “不知道沒關係,你先把當時和誰聯手做了什麽,都說來聽聽。你可別說,是你一個人搞定了全程。”


    胡友歡聞言,目光閃躲。


    當時酒會人那麽多,要弄壞電路屏蔽攝像,要給蔣寒葉靜兩人的食物做動作,還要引導一人去客房,胡友歡當然做不了。


    他支支吾吾地交代了兩個酒店工作人員的名字。


    “是他們幫我做的。”


    陳梵看他一眼,“還有呢?”


    他眼神越發閃躲了。“沒有了。”


    這連蔣寒都看了出來。


    他說算了,突然轉身,“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轉身就走。


    陳梵瞧了一眼,很配合地叫了兄弟過來。


    兄弟們各個虎背熊腰,手裏拿著家夥。


    胡友歡抖了一下。


    “我說!我都說!還有一個人,是上麵交代下來,要看她行動辦事的... ...”


    ... ...


    胡友歡都說了,這次交代的一清二楚。


    夜幕四合,城郊的天空不見霓虹燈的光亮反射在雲層上,除了頭頂的孤燈,四下一片漆黑。


    蔣寒借了陳梵一支煙,倚在荒廢工廠破舊的牆上。


    煙頭火星閃爍,他緩慢地抽完了整支煙。


    方明米。


    他查到的結果,是他未婚妻。


    蔣寒打開手機,點開方明米的通訊頭像。


    女孩坐在鋼琴前麵,剛彈完一支曲子,轉身笑著看過來。


    他和方明米在國外讀書的時候就認識,當時,隻不過是在留學生的圈子裏熟悉而已。


    但是來了浦市之後,方建元聽說他們認識,很是高興,很鄭重地把侄女重新介紹給了他,是作為相處的對象。


    那時候的方明米,才剛畢業,臉上還有學生模樣的靦腆。


    蔣寒沒有排斥,將此事告訴父母的時候,一向隻看重他事業發展的父親,竟然大加讚同。


    “這位方小姐,不管從家世、學曆、工作,還是性格方麵,都非常好!作為結婚對象非常合適!”


    合適。


    蔣寒在這話裏沉默了很久。


    但他還是慢慢和方明米接觸了起來。


    沒有什麽意外,也沒有什麽波折,約會、牽手、戀愛,再到年初的訂婚,甚至到年底的訂婚。


    他原本以為沒有什麽不好,畢竟從各方明看來,他和方明米的關係是如此地“合適”。


    他會尊敬這位妻子,也會盡量疼愛她。


    可是誰能想到... ...


    蔣寒摁滅了煙。


    *


    某景區酒店。


    方明米突然從床上驚醒了。


    半身都是冷汗,她又做了那個夢。


    一切好像都回到中學的時候,叔叔家的堂哥出車禍死了,叔叔和嬸嬸難過的不吃不喝。


    爸媽把她送過去安慰叔叔和嬸嬸。


    爸媽說,要她聽話,叔叔和嬸嬸會疼她。


    叔叔家可真好,又大又闊氣,什麽都有,她一時間再也不想回到自己家了。


    她終於知道了爸媽說叔叔嬸嬸會疼她,是什麽意思。


    可是那天,她拿著堂哥以前送給叔叔的雕塑給別人看,卻意外打壞了。


    叔叔臉色難看極了,一言不發,安排司機送她回家。


    她一聽說,就嚇壞了。


    那天陰著天,風很大很大,她站在門外求叔叔,叔叔板著臉,隻是說,“明米,你不適合留在這裏,回家吧。”


    回家,這一切都沒有了,爸媽會罵死她吧?


    她哭了起來。


    一直到現在,她都記得那時的害怕,她在門前一直哭一直哭,風好大,吹在身上很冷很冷,叔叔隻是抱著那一堆碎掉的雕塑獨自流淚,看都不看她一眼... ...


    酒店裏。


    手機屏幕閃爍了一下,是推送的天氣。


    方明米回了神,這才意識到天快亮了。


    她長長出了口氣。


    起身洗了個臉,天還沒亮,她去衛生間裏,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起來。


    方明米迫不及待地說。


    “我又做夢了,我快神經衰弱了... ...怎麽辦?不能就這樣耗下去啊!嬸嬸昨天給我電話,他們要回浦市了,問我要不要回去。我現在聽見浦市兩個字,頭都要炸了... ...”


    對麵突然笑了一聲,“我看你這樣,也沒什麽不好。”


    這話刺得方明米眼睛瞪了起來,“你這是什麽意思?”


    “阿米別誤會,”對麵安撫了她,“我的意思是,你的精神狀況不好又不是假的,心理醫生看不出來嗎?我看倒可以借這個機會,拖延一下婚期。時間鬆一點,我們也好再找機會。”


    方明米臉色垮下來。


    “你說的簡單,我怎麽敢亂說話,壓力太大了。”


    對麵嘖了一聲,聲音很柔和,說出的話卻還尖利。


    “哪能怎麽辦呢?或者,你還喜歡蔣寒?還想和他結婚?”


    “怎麽會?!”方明米皺緊了眉,“我喜歡他什麽?喜歡他是我叔叔給我選中的人?喜歡他事事按部就班,沒有一點浪漫?喜歡以後就這樣和他過一眼看到頭的日子?你也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


    對麵在她的激動中說了聲抱歉。


    “我隻是覺得你太緊張了。其實你完全可以不用開口,讓趙醫生幫你開口不就好了?”


    “趙醫生?”


    他說是,“趙醫生了解你的心理狀況,你隻需要再裝作狀況不好一些,絕對沒問題。”


    方明米當真點了頭。


    “這倒是個好辦法。”但她又突然問,“可就算推遲,能推多久?推來推去,不還是要結婚嗎?”


    電話那頭沒有給出答案,倒是笑了一聲。


    “我想,也許還真就結不成了,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蔣寒。”


    “為什麽?”方明米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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