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有點不放心她的燙傷,但她笑著活動了一下手腕,說沒事。


    周五上完課,葉靜就背著包離開了學校。


    有同學見到蔣寒也背了包,問他做什麽去。


    他說家裏有事,“回家一趟。”


    他和她上了同一列火車,分到了她同列車廂的隔壁間。


    這次她有了自己的臥鋪。


    但是中鋪,而蔣寒是下鋪。


    他不敢在她臉前出現,暗暗找人幫她換了過來。


    她沒察覺,連聲跟人道謝。


    她手腕腳腕的燙傷並不輕,纏了厚厚的紗布。


    睡著的時候,還要小心翼翼地托著手免得碰到。


    蔣寒在她睡著之後,才睡到了她的上麵,直到下車,她也沒察覺。


    而蔣寒在那一站,也跟著她下了車。


    他跟著她到了她家,小院門口有枝繁葉茂的石榴樹,與小院相襯安靜祥和。


    又跟著她去了她父親的墳前,看著她仔仔細細地為父親掃墓。


    清風吹著,她落了眼淚,她臉上依然安靜,但淚珠滾下來卻又好像滾到了蔣寒的心頭。


    燙得他心頭發顫。


    在這期間,蔣寒接到了蔣豐義給他打來的電話。


    他起初沒有理會,後來打得多了,他接了起來。


    蔣豐義問他在那,火車轟轟響著,他說在學校外麵做實踐。


    蔣豐義哦了一聲,沒有多問。


    周天下午,他和葉靜都下了火車,回了學校。


    葉靜直到登記之後進了校門,也不知道有個人一直跟在她身後,靜默地在她身邊。


    蔣寒看著她進校門,又想到了傅廈跟他說得話。


    傅廈讓他好好想明白,否則不要去招惹葉靜。


    蔣寒在想,這兩天他一直在想。


    隻是在校門口登記的時候,聽見了一個不該在這裏出現的聲音。


    “蔣寒?去哪了?我在學校等你兩天都沒人?同學說你回家了,你回的哪個家?”


    蔣寒愕然抬起頭來,看到了蔣豐義沉著的臉。


    父子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交鋒。


    蔣寒沉了沉聲音,“爸在查我的崗嗎?”


    他爸反問,“你去做什麽了,不讓人查?”


    蔣寒抿了抿嘴,“我難道沒有自由?”


    他爸顯然有點驚訝。


    “怎麽?開始要自由了?你要自由幹什麽?談戀愛?”


    這話幾乎戳到了蔣寒的心頭。


    而他爸還在繼續問,“剛才你在看誰?你女朋友?”


    蔣寒臉色發緊,他說,“我沒有女朋友。”


    他爸看了他一會,不知怎麽態度和緩了一點。


    “你有女朋友不是不行,但她也能和你一起出國留學嗎?要是能一起,爸也能考慮同意... ...”


    蔣寒一句話都不想說。


    就在昨天,他剛聽到葉靜和媽媽舅舅說話,說準備留在清大繼續讀研。


    他沒說話,他爸就知道了答案。


    “哦,那就是不能在一起的人了。既然不能在一起,你又談這個戀愛幹什麽呢?”


    他爸說著,看他的神情竟然添了幾分安撫的溫和。


    “我看,你和那個女孩,還是斷了吧。”


    蔣寒足足一分鍾沒說話。


    蔣豐義也耐心等著他,似乎在等他自己想明白。


    一分鍾後,蔣寒抬起了頭來。


    “如果我,不想斷呢?”


    蔣豐義禁不住挑了眉,“你不出國了?不追求你的大好前程了?”


    蔣寒笑了一聲。


    “我在國內就不能追求大好前程了?我追求的到底是什麽?”


    話音落地,校門口靜了一靜。


    蔣豐義突然翻了臉。


    “蔣寒,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區區一個小女生,就讓你迷惑了,放棄自己的追求了?!我倒是要看看,什麽女生有這麽大的魅力!”


    他說著,目光在校門口四下尋看過去。


    蔣寒心下一緊,恰好看到葉靜還沒離開,停在路邊和同學說話。


    他一把扯過了他爸。


    “你想怎麽樣?!”


    蔣豐義不回答他,“你追求你的自由,不用管我,我也有我的自由。我這條腿就是再瘸,難道還找不到一個小女生了?!”


    他說完,突然看到了校門口的登記台。


    因為前段時間校園頻繁出現社會小偷的事情,校門口出入需要刷卡,今天設備出了問題,就改成了人工登記。


    蔣豐義瘸著腿直奔登記台而去。


    “我倒也不用費勁了,就看看在你前麵登記的人都是誰好了!”


    在蔣寒前麵的隔著十個人,就是葉靜。


    兩人在一張登記表的上麵和下麵。


    而剛才進出這個校門的人裏,隻有他和葉靜,是同一學院的同一級。


    蔣寒怒從心頭猛然卷起,下一秒,轉身衝到登記台前。


    一把撕下了最後的登記表。


    兩下撕碎,扔進了下水道裏。


    他緊緊盯著蔣豐義,話從牙縫裏擠出來。


    “你滿意了吧?”


    遠處,有人聽到了動靜轉過身看了過來。


    蔣寒幾乎感受到了葉靜的目光。


    他心口疼得利害,也隻能轉過身去。


    不讓她看到自己的狼狽。


    ... ...


    父子兩人被帶到了保衛科。


    事情可大可小。


    蔣寒始終一言不發,倒是蔣豐義恢複了正常,和輔導員一起把這件事壓了下去。


    轉過頭,蔣豐義跟他說。


    “你看,就為了一個小女生,咱們父子鬧進了保衛科,值當嗎?你輔導員都不信出事的是你。”


    “別說了。”蔣寒目光看向不知名的遠方。


    話音落地,忽的笑了一聲。


    “我不會談戀愛的,我這樣的人,根本也不配喜歡別人。”


    蔣豐義皺著眉看了他很久,半晌,才道。


    “你以後,會明白爸的良苦用心。別跟爸賭氣,好好準備出國吧。”


    蔣寒笑笑,他說好。


    “我會出國的。”


    離你越遠越好。


    ... ...


    那時,蔣豐義本是出差到了首市,見兒子情緒上穩定下來,也答應出國,就不好再耽誤,離開了清大。


    蔣寒隻覺自己如行屍走肉一般地走在校園裏。


    那個星期,但凡有葉靜的課,他都沒敢去上。


    他不敢看到她,哪怕一眼都不敢。


    但周末出學校的時候,他還是遇上了她。


    她和幾位法援社的同學一起,剛做完援助工作回來。


    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很順利,幾位同學嘰嘰喳喳地聊著,葉靜在一旁靜靜聽著,時不時抿著嘴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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