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裏傳來一個沉穩渾厚的男聲,帶著真誠的感激:“沈大夫,實在是抱歉,本應該當麵感謝您的,我這邊有工作著實走不開,改天有機會,請您到家中吃個便飯,我們全家都好好謝謝您,您看可以嗎?”


    沈畫:“您太客氣了,叫我小沈就行。您道謝我收下,別的就不必了,您那麽忙,這點事情不必掛懷心上。我和顧深是同門,老太太待顧深如親孫,這算是顧深的孝心了。”


    電話那端,章國川也笑了起來:“那都是一家人,更應該到家裏吃個便飯。我也不跟你多客氣,小沈你也別拒絕,我這說抽空,也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抽出空來。你可以跟顧深一塊兒經常到家裏坐坐,老太太真是特別喜歡顧深。”


    客氣幾句就掛了電話。


    沈畫不得不感慨,真正身居高位的人,說話做事都是滴水不漏,半點兒高高在上的姿態都沒有,特別平易近人。


    但平易近人,本身就是高位者才用得到的。


    到醫院。


    科室裏沒看見幾個人,沈畫還在奇怪。


    剛要去鄧主任辦公室,就看到唐慧從診室那邊匆匆過來。


    一看到沈畫,唐慧趕緊說:“哎呦我的天,你怎麽來了,誰給你打電話的?你昨晚值了個大夜班,忙活到早上,我還說不著急叫你,你來了也解決不了什麽問題。白天科室又不算太忙,誰這麽不懂事,非給你打電話。”


    沈畫一愣:“沒人給我打電話啊,怎麽了,科室出什麽情況了?這人呢?主任和徐醫生好像都不在,楊護士長也沒看見,牛彤也沒見……”


    這會兒沒事,唐慧拉沈畫進了辦公室:“我就說牛彤那張嘴遲早惹禍。昨晚我沒值班,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今天一來就給我一份大禮。好好的正忙著呢,一老頭和老太太忽然氣衝衝地進來就罵人。”


    唐慧說:“我差點兒沒被氣死。當時一孩子不小心摔跤,頭刻在石塊的棱角上,後腦勺磕出來一道很深的口子,4公分左右長,孩子哭鬧不止,我正在給孩子打麻藥準備縫針,那老頭老太太就衝進來,一邊罵一邊還要上手打我。”


    “幸虧孩子父親擋了一下,不然他麽的麻醉針都要戳到孩子眼睛了!可把我氣瘋了!”


    “孩子父母也都嚇得不行,連忙擋住那倆瘋老頭老太,趕緊叫了保安過來把人帶走,我他麽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


    “後來才知道,昨晚上有個孩子喝米酒送來醫院,重度酒精中毒。牛彤對孩子爸爸冷嘲熱諷了,孩子爸爸當場就要打人,後來還報警了的對吧。”


    唐慧:“咱要不是醫生護士,就是路人,我都能對牛彤拍手叫好,甚至說不定我比她嘲諷的還厲害,我能懟死那個傻x爸爸,整個就是腦殘傻x廢物人渣殺人犯!那麽多年學白上了,半點兒常識都沒有!”


    唐慧咬牙:“可咱是醫生是護士,醫患關係本來就緊張,這上趕著冷嘲熱諷的,不是激化矛盾麽!”


    “上回有個男的,弄了個軸承套下麵,結果那兒一腫脹充血,軸承取不出來了。那男的還打了119,119也沒辦法趕緊把人送來醫院。你說當時出警的消防心裏不吐槽這男的煞筆嗎?心裏吐槽一下就夠了,真嘴上說出來,信不信分分鍾被投訴。”


    “比起咱們,人家消防見過的煞筆人煞筆事兒更多,啥時候見消防戰士對人冷嘲熱諷了?”


    沈畫點點頭:“縫針那孩子沒傷著吧。”


    唐慧:“保安把那老頭老太拉出去了,我趕緊給孩子縫完,開了藥叫家長帶走了。你知道那老頭老太誰嗎?是酒精中毒那孩子的爺爺奶奶!”


    “昨晚上孩子爸爸衝突之後睡了,今天白天醒過來想起來之前被牛彤冷嘲熱諷的事兒,氣不過又來找茬。徐沛早上拍了個片子,胸骨骨裂,牛彤也又氣得找孩子爸爸理論,這不就對上了!後來警察把孩子爸爸帶走。那老兩口好像也是知道兒子被警察帶走,才跑來醫院鬧事。”


    沈畫:“……那現在人呢?”


    唐慧:“都被弄去派出所了。但是吧,那老兩口年紀那麽大了,還不是去說兩句教育教育就完事兒,回過頭還是要來找咱醫院的麻煩,你看著吧,沒完呢。”


    “徐醫生怎麽樣?”


    “骨裂,沒錯位,鄧主任叫他休息幾天,他不肯,說又不幹重活,多休息就行。”唐慧歎氣,“這可真是無妄之災。”


    沈畫又問:“那小孩怎麽樣了?醒來沒有。”


    唐慧:“萬幸吧,顱內壓降下來,腦水腫也消了,人已經醒了。孩子媽媽這邊倒是講道理,可孩子爸爸那邊太難纏了。”


    “上頭要處分牛彤,鄧主任給說情,把人調到住院部那邊去,先避避吧。”


    沈畫也無奈搖頭,牛彤那張嘴,提醒過她好多次了,就是改不了。


    沈畫換了衣服跟唐慧交接,叫唐慧去休息吃飯。


    唐慧也著實累了,換了衣服去吃飯,又問沈畫想吃什麽,待會兒回來給她帶飯。


    沈畫都可以,讓她隨便帶點。


    唐慧也沒耽誤多長時間,吃過飯給沈畫打包了一份牛腩飯就回來了。


    沈畫這才剛吃上,辦公桌上電話響了。


    唐慧一接,就看向沈畫:“這……我問問沈醫生。”


    唐慧捂著話筒跟沈畫說:“脊柱外的電話,說耿主任叫你過去上台手術。”


    沈畫皺眉:“有特殊情況嗎?”


    一般叫她過去協助的手術,要麽是大出血,要麽是病人不方便麻醉,脊柱外的手術找她幹嘛?


    唐慧說:“是個頸椎骨折患者,從外院轉院過來的,說是玩蹦床落地姿勢不對導致的頸椎骨折。沒有大出血。耿主任就說叫你過去,也沒說別的。”


    沈畫慢慢咽下嘴裏的食物,蹦床導致頸椎骨折,這還真巧,該不會就是她在商場遇見的那個小暖吧。


    由於海一不是距離事發地最近的醫院,救護車應該是把小暖送到附近醫院進行處理,但脊柱外這一塊,拿國外醫師執照並且在約翰霍普金斯醫院熬到主治歸國的耿主任,名氣非常大。


    頸椎骨折可不是小問題,病人家屬隻要有能力,肯定會選擇最好的醫生。


    送來海一找耿主任,也不奇怪。


    沈畫抬頭看向唐慧:“跟他們說,咱們科室現在嚴重缺人,如果不是要緊急止血緊急麻醉,我就不過去了。”


    唐慧沒第一時間告知電話那邊的人,而是走到沈畫跟前低聲說:“你別傻呀,現在還沒定崗呢,你遲早要輪轉到其他科室。耿主任那邊可是香餑餑,多少學生想跟著他上大手術都沒機會。”


    “往常別的科室叫你去幫忙都是止血止疼什麽的,這回不用止血止疼,那你說不定能上手,就算隻是拉拉勾或者做個縫合也好啊,機會難得。咱們科室這邊你甭管,我給你頂著。鄧主任不會說什麽的,就算真說了……推給耿主任就是,就說耿主任叫你去幫忙,你還能拒絕呀。”


    唐慧說的沒錯,也是真的在為她著想。


    跟著耿主任這樣的老師一起上手術的機會的確非常珍貴,可……沈畫不需要啊!


    她又不是真的整天閑的沒事幹到處幫忙,無非是病人的情況確實需要她,她才去幫忙的。


    耿主任這邊,病人又沒大出血,也不麻醉過敏,找她幹嘛?


    沈畫忽然想起來之前耿主任跟她說的話,叫她考慮脊柱外,還說願意當她的帶教老師。所以現在這就是……在給她機會咯?


    如果沈畫真的隻是一個實習生,那耿主任這機會,簡直不要太誘人,她根本拒絕不了。


    可她不是啊。


    這機會對別人來說珍貴,對她來說,則毫無誘惑力。


    沈畫跟唐慧說:“既然不是要止血,那誰去都行。科室這邊我值班,你過去看看,有機會就上手術,沒機會就算了。”


    唐慧驚訝:“你真不去啊。”


    沈畫推她出去:“我不去,你去看看有沒有機會。”


    幾個小時後,唐慧回來了,看得出來她是又累又興奮。


    看樣子是進手術室了。


    唐慧一回來就抱著沈畫:“畫畫你沒去真的太可惜了!我終於知道耿主任為什麽是院長的心頭寶了!太厲害了,太牛了!當然,咱們院的大主任們都很牛,可我又沒上過其他主任的大手術啊,反正我現在就看到耿主任超牛!”


    沈畫搖頭失笑。


    耿勝宏在約翰霍普金斯能當上主治,技術水平必定是過硬的,國外醫學生和醫生的晉升之路比國內更加苛刻,首先光是醫學生的報考要求就把很多人擋在門外了,而後就是高昂的學費等等。


    耿勝宏的水平肯定不差。


    他回來的時候,國內多家醫院對他拋出橄欖枝,甚至搶破頭,肯定也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國外醫學經曆,更大原因就是他自身技術過硬。


    唐慧:“謝謝你啊畫畫,要不是你,我猴年馬月才能參與這樣的大手術,雖然幾乎啥都沒做,可能進手術室已經不容易了!”


    *


    沈畫中午空出時間給霍延行針。


    顧深剛從京市回來,也過來了,給霍延行針完畢,下午兩人還要去機關大院,給譚老太太診治。


    以往每次行針,霍延在直麵沈畫的目光時,也沒那麽緊張,但這次,一脫衣服他就忍不住想起昨天早上浴袍被沈直拽掉時,沈畫看他的眼神。


    從耳朵到脖子,再到身上,全都泛起了一層粉色。


    沈畫輕咳一聲,努力讓自己的視線不往某個位置看,她隻是單純欣賞而已,真的。


    這次行針速度較快,但是行針完畢,稍微有點兒尷尬。


    毒素已經行過肺腑繼續向下,金針刺激,腎陽勃發,所以當沈畫行針完畢之後,尷尬的一幕再度出現。


    顧深明知道原因,還偏要揶揄地看著霍延。


    霍延臉上的溫度就沒下去過。


    讓霍延喝了藥去睡,沈畫才和顧深一同去機關大院,為譚老太太診治。


    路上,顧深又一次問起沈畫的診斷結果,沈畫卻沒說,隻叫他自己過去診脈看看。


    這搞得顧深七上八下的,也沒心思想別的了。


    昨天被沈畫止住打嗝之後,又按摩了穴位幫助老太太睡眠,因此今天老太太這起色看著著實好了很多。


    就在院子的樹蔭下坐著,等顧深和沈畫過來。


    兩人來了,老太太還招呼他們坐下,嚐嚐剛做好的野菜餅。


    “這馬齒莧做的菜餅,以前那裏舍得兌麵粉雞蛋,頂多兌點紅薯麵玉米麵來蒸,就這還是難得的好飯,吃得人看見這胃就泛酸。現在生活好了,反倒是又想這口。”


    老太太笑著說,“這兌了雞蛋白麵,撒上鹽和五香粉,蒸出來放涼,再切成小塊,絆了蒜汁子一調,味道可真是好得很。”


    沈畫吃了一塊,點頭:“的確好吃。不過您這段時間還是少吃些,不好消化,等過些時候脾胃調和,想吃什麽都成。”


    顧深吃驚地看了眼沈畫,這是,能治好?


    喝了杯茶,顧深實在是等不及,就開始給老太太診治。


    他診脈的時間很長,比沈畫要長的多。


    終於診完,顧深忍不住看向沈畫:“師叔,這是……經絡破損,脈氣混亂,致使濕寒抑鬱之氣藏於髒腑,散之又聚,循環往複……”


    老太太先笑起來:“跟沈大夫說的一樣。深深,你這師叔可真是太了不起。”


    顧深鬆了口氣,點頭:“師叔的確非常厲害,完全得了師祖真傳。”


    雖然他心裏清楚,師叔的傳承定然不是從師祖那邊來的,師祖最強的時候都未必強的過師叔,但對誰都必須這麽說。


    顧深開始給譚老太太行針。


    修複經絡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金針封穴隻能暫時充當壁障修補經絡,要真正修複,還得依靠病人自身。


    如果是沈畫,行針一次,至少能保3月。


    顧深這一次行針,隻能管7天,而後就需要再次行針。


    顧深也問過老太太,要不直接讓師叔行針,也免得老太太隔幾天就要被紮這麽多針。


    可老太太直接拒絕,就叫顧深來紮,多紮幾次也沒事,又不疼,還能叫顧深多練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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