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某些方麵他和玉成景很像,同理心弱又薄情寡性。隻是一個對任何人都很明顯,一個隻對感情如此。


    華清迷茫的看著陌生的床頂,昨日的一切一切都湧現上來,他倒是沒有昨日的撕心裂肺,隻有無邊的孤寂與麻木。


    “華清!你醒了!感覺怎麽樣……”


    “玉兄。”華清看向他,淡淡地喊了一聲。


    “幸好清醒了,你昨日太嚇人了,發生了什麽事不能好好處理,非要折騰自己。”玉成藺替他掖了掖被子,有些不讚同。


    “我是不是太沒用了……”華清喃喃自語,眸中不經意的劃過一滴淚。


    “哎……你……你怎麽了?和我說說,我看看能不能幫你!”


    “幫我?”華清笑了,眼角都帶著淚:“你能幫我什麽?幫我把表妹奪回來?哈哈哈哈……”


    他笑的不可自抑,轉頭看著玉成藺:“玉兄,小玉兄娶的是誰?”


    “我表姐還是表妹?”


    “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麽!”玉成藺氣笑了:“他娶的肯定是你表姐!慧遠大師說了,隻有娶薑清嫵,才能保我弟弟的命!你怎麽好端端的……”


    “你什麽意思?薑家騙婚?!”玉成藺想到了什麽,臉色變了,這不光牽涉到華清的婚約,甚至連自己的弟弟可能也性命不保!


    “不對!”玉成藺極快的抓住重點:“你之前見過弟妹吧,她當時並沒有說什麽!”


    “是啊……”華清嘲諷的一笑,抬頭看著頭頂的帷幔,覺得自己真的很失敗。


    “也許,她不再相信我了,相見無言……”


    “那是誰告訴你了,景景娶的是你表妹?”玉成藺並不傻。


    華清猛地轉頭,不敢置信的看著玉成藺,喃喃自語:“我娘……我都不知道的事情?她為什麽會知道,難怪她上次那麽輕易的放我回去……”


    “看來,有些事兒勢必要查清楚。你身體不便,先在此處安歇,我回去——”


    “我要一塊去!”華清沒禮貌的打斷他的話,平日裏的禮儀風度全丟了。


    玉成藺皺眉:“你的傷……”


    “命都要沒了,還管是什麽傷!若是沒了表妹,我要這條腿還有什麽用!”


    玉成藺長歎一口氣,但是他不得不問清楚:“即便那人真是你的表妹,她已經和景景成親了,你又能做什麽?”


    華清絕望的笑笑,一動不動的盯著玉成藺:“玉兄你以為呢?我若是說要把她奪回來,你該如何?”


    “……”玉成藺不知道該同情華清,還是該同情景景了。


    以景景的性子,華清隻要有點兒這個苗頭,他鐵定手下不留情,留的個全屍都算是景景仁慈了。


    可是這件事中他們兩個有什麽錯呢?


    景景遵從父母之命娶了薑家大小姐,華清不知不覺中失了未婚妻……


    若是真的,他們又該如何自處?


    “恕我直言,你的表妹若是真紅杏出牆,恐怕你們兩個都得交代在這裏。”


    “再者,景景也無辜,你不能那麽自私,為了個人的一己私欲,毀了景景的名聲。”


    “我絕不允許!”


    華清慘淡地一笑:“玉兄緊張什麽?”


    “我從來不會違背表妹的意思。”


    華清喃喃自語。


    玉成藺臉色更難看了,合著他確定弟妹一定會跟著他走?


    不過,看華清生無可戀的樣子,恐怕不會那麽簡單,也有些心疼華清,哎……這種事情,誰能說得清楚?


    **


    “公子,大公子回來了。”三玖在外間稟報:“和他朋友一塊,正在院外,那位公子說要來拜訪他的表姐。”


    玉成景手中的書一動,淡淡地看了一眼床上的薑清菀:“出去說一聲,夫人身體不適。不能見客。讓他們去客廳吧。”


    薑清菀聞言,連忙掀開被子起來:“我要見,我要見!好不容易有機會問清楚,你就讓我去看看吧~”


    玉成景手中的書往桌子上一放,似笑非笑:“怎麽,這麽想見他?自己的腿都不管了!”


    狹長的鳳眸中閃過一絲陰翳,臉上閑適的表情也淡下來。


    “蘭溪!”突然外麵響起一個嘶啞的聲音:“原來……是真的!”


    說他自欺欺人也好,說他不願麵對現實也罷,華清雖然相信了八/九分,但是心中仍然有一個隱秘的角落希望這是假的!


    可是現實給了他重重的一擊!


    “表少爺……”蘭溪手中的湯盅掉落在地,湯湯水水撒了一地:“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蘭溪臉色煞白,完了,一切都完了。


    薑清菀朝玉成景眨眨眼:“好了,夫君~,這下不見也得見嘍,我也不算太見不得人,就讓他們進來吧。”


    玉成景麵無表情的看著她,點點頭:“順其自然,要見便見。”


    堵不如疏,既然不能阻止他們見麵,那就讓他們明明白白的說清楚。


    “蘭溪!”玉成景喚了一聲。


    蘭溪看也不敢看對麵的華清,全身發顫的跑了回去。


    “原來都是真的。”華清喃喃,如果說他進門的時候還有一絲希望,現在把他所有的希望都給碾碎了。


    “那又如何……”玉成藺輕歎了一口氣,情傷如此,真不可取。


    華清也不好多說,為了表妹的名聲,他也不能再說什麽。


    他一個男人不顧全自己的名聲,但是表妹不一樣。若是不慎傳出什麽流言蜚語,表妹可能會被沉塘。


    華清隻能沉默,縱然他眼中的痛苦快要凝成實質。


    玉成景緩緩走出來,一襲白衣,風華無限。縱使是最擅丹青的丹青手,也不能描繪出他的一二風姿。


    玉成景忽然想起薑清菀那個三四五六七八,不由輕輕一笑,隻是眼中一絲笑意也無。


    第二個已經來了,還怕她的三四五六七八個沒有著落嗎?


    玉成景臉上的神色就更淡了。


    “成景見過大哥,表弟。”他臉上一絲表情不露,讓人看不出他究竟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玉成藺直接苦了一張臉,抬起手輕輕的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滿臉的憐愛。


    玉成景垂眸,等他拍完了,拿出一方錦帕細細的擦拭。


    玉成藺摸了摸鼻子,和玉成景有七八分像的臉上有些無奈:“外麵風涼,吹多了容易生病,咱們進去說吧。”


    “小玉兄身體不好?”華清猛地問道。


    玉成景和玉成藺兩個人直接看過去。


    實在不是他們多想,華清這話聽著怎麽那麽不對味兒。


    “我景景身體好著呢!一定能長命百歲!”


    “那就好。”華清垂眸。


    要走的時候,華清輕輕的掙了掙,輕輕道:“玉兄,不用扶我,我能走。”


    “你逞什麽強!”玉成藺不讚成的皺眉。


    “真不用了。”華清輕輕的將玉成藺的手拂落,自己步伐堅定,一步一步,絲毫不差的走了進去。


    完全看不出他的腿剛剛摔斷了。


    “這人怎麽這麽執拗?!”


    玉成藺看看左邊有看看右邊,有些一言難盡。


    但是想想還是拉過自己的弟弟先讓他心裏有個底兒。


    “哎……景景,我先告訴你,你不要多想,弟妹她是……”


    玉成景抬眸:“我已盡知,哥哥無需掛念。”


    “華公子這腿看著可不利索。”玉成景停了一下,慢悠悠的道。


    華清的腳頓時一停,低著頭看了看,嚐試的邁出一步,自己看著確實沒有什麽問題。但還是極為小心的又一次放慢步伐。


    玉成景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說完施施然回了書房,玉成藺也連忙跟上。


    “景景,難道你不擔心嗎?他們兩個孤男寡女……”玉成藺有點坐不住。看著老和尚打坐似的弟弟,有點恨鐵不成鋼。


    “我信她。”玉成景淡淡道。


    信她不會自己找死!


    薑清菀若真敢生出什麽二心,他不介意讓她先行一步,先去奈何橋替他探探路。


    不忠不義之人,也沒有活在世上的必要了。


    華清慢慢的走進去,朝坐著的薑清菀勉強笑笑:“表……表妹……”


    華清喊出這兩個字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在滴血,那個人明明是他最熟悉的臉,現在卻已經挽了婦人的發髻。


    “表哥,坐吧。”


    “你既然找過來了,我想所有的事情你都該了解的很清楚了——”


    “我不清楚!”華清直接打斷薑清菀的話:“我不知道,為什麽……嫁過來的人會是你!”


    薑清菀喚道:“蘭溪。”


    蘭溪立刻上前,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雙手遞給了華清。


    “我既已成親,就不該和表哥多說,但有些事情,還是說明白的好。”


    “當初姐姐逃婚,母親讓我替嫁,我曾給你寫過信。”薑清菀說著,自己就笑了,隻是心裏堵的難受。


    “薑清菀”喜歡的表哥,看來現在仍對她的遭遇一無所知。


    薑清菀近乎殘忍的一字一句道:“這是你給的回信。”


    “不可能!!”華清瞪大了眼,仿佛看到了什麽會吃人的怪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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