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橙愣了下,咬著粉條含糊不清道,“還行吧,關係就那樣,隻是有時候一起打幾把遊戲,一來二去混熟了,今天他還問我去不去吃燒烤呢,我才不去,他們一大堆男生,我一個女生去多沒意思。”


    阮胭一隻手托著腮,“這麽說,傅硯池是在追你咯?”


    “噗——,胭脂你別在那兒給我瞎扯,怎麽可能,他是看上我哪兒點,圖我不洗澡,還是圖我又矮又壯,你就說陪不陪我去吧。”


    阮胭用發繩紮起頭發,就往浴室走,白熾燈在根根分明的長睫上跳動,她斂了斂眸子。


    “我就不去了,有事。”


    阮胭的“有事”本來隻是托詞,卻沒料到,周一上午一個電話導員把她叫了過去,說她心細,幫著黨務那邊的老師補幾份材料,這一忙就忙到十來點鍾。


    恰好外婆打來電話,她戴上耳機,漫無目的走在校園裏。


    “胭胭,這幾天在學校還好吧,沒感冒吧?”


    電話那頭有縫紉機轉動的聲音,阮胭頭疼的問,“老太太,您這又忙活什麽呢?”


    “二樓不是租出去了嘛,收拾的時候翻到了你的舊衣服,你都穿不上了,扔了怪可惜的,我就給剪碎,給你做幾張鞋墊。”


    “現在你從網上買的球鞋呀,鞋墊都不透氣還捂腳,哪兒有自己做的舒服。”


    阮胭哭笑不得,“您別累著自個的眼睛。”


    “知道的呀,知道的,對了胭胭,你們國慶節什麽時候放假呀?”


    “後天。”


    老太太離開縫紉機,走到客廳掛著的日曆上,找隻筆把後天圈了出來,她最近記性不大好。


    “行,外婆記住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啦,老太太。”


    不知不覺,阮胭就走到籃球場附近,裏麵的盛況自然是看不到的,早被裏三層外三層的女生們包圍。


    她聽到咚咚的打鼓聲,還有不絕於耳的助威聲。


    外婆問,“你們學校這是幹什麽呢,有什麽活動?”


    阮胭說:“有場籃球賽。”


    外婆一聽不行,“那你還跟外婆嘮什麽,快去看熱鬧呀,咱們門口上幼兒園的英子,都知道打籃球的小男生可帥可帥啦,你還不去轉轉,沒準遇上自己看對眼的呢,不要一直悶著自己,好不好的呀。”


    “老太太,您還挺懂。”


    “你快玩吧,我要掛了。”


    老太太嘴上說著掛電話,卻一直沒舍得掛,阮胭當沒看見,任由手機通著。


    她本來隻想安安靜靜的經過籃球場,去食堂打包一份飯,帶回去宿舍,誰知道穿著啦啦操隊服的江橙一個大嗓門,瘋狂朝她招手,“胭脂,快過來。”


    江橙一身的紅,太過引人注目,阮胭不得已過去。


    籃球場上焦灼一片,阮胭被江橙拉到站台上,一眼就望到被圍攻的人,白色運動短褲,長腿矯捷有力。


    他彎著腰,籃球在他的手下靈活的轉著,前後,左右,不停的拍打,兩眼聚精會神,似乎在尋求突圍的機會。突然他加快了步伐,一會兒向左拐,一會兒向右拐,衝破外圍的兩層防線後,極快的來到籃下。


    一個後仰跳投,籃球在空中劃著一道漂亮的弧線,不偏不倚的打進籃筐,而從進球到落地,他隻用了短短的幾秒。


    一陣比一陣高的歡呼響起,不知道誰趁亂喊道“陸矜北,我喜歡你——”,又湮沒在此消彼伏的的鼓點節奏中。


    江橙不由發出感歎,“矜爺這動作確實帥啊,那招後仰和nba球星都有一拚!”


    “我本來以為傅硯池已經打的不錯了,結果矜爺一上場,比分立馬從1:2拉到2:7,你看現在還有我們學院什麽事嗎?”


    阮胭沉默。


    隨著一聲哨響,裁判員宣布中場休息,籃球場上的隊員紛紛停住進攻,回到自己陣營原地休息,商量接下來的對策。


    陸矜北下場後,隨手撩了下短袖擦汗,那一下露出來的腹肌,引得全場女生吃了興奮劑一般不停尖叫,更有不少大膽的女生上前遞水。


    江橙從場地上取了兩瓶水,扔給阮胭。


    “矜爺這福氣,我們沒有,可不得自食其力。”


    阮胭握著水,問道:“你不給傅硯池送嗎?”


    江橙看了眼對麵的傅硯池,立馬又拉下臉,離阮胭遠了些。


    “誰要給他送啊?!”


    “行,不送就不送。”


    江橙咦了聲,“胭脂,我怎麽覺著矜爺在看你?”


    “你看錯了,他在看後邊。”


    江橙回頭一看,明白過來,後邊站著一個濃顏係美女,身材一等一的好,似乎是法學院的係花。


    給陸矜北送水的女生很多,但他一個也沒接,反而下了場,朝經管學院這邊走來。


    江橙激動的說,“矜爺這要找誰,不會真看上了法學院的係花吧,不過確實漂亮,我要是個男的,二話不說上去要微信。”


    ……


    阮胭完全沒聽江橙在說什麽,隔著人群與他的目光對上,汗水灑在他的俊臉上,冷白皮在陽光下分外惹眼。


    她下意識的握緊礦泉水,轉身就走。


    第10章 "喜歡你的人肯定不包括……


    國慶前一天,阮胭拖著行李箱回去。外婆早早的搬張小板凳,在家門前縫鞋墊,一邊等一邊與鄰裏街坊嘮嗑。


    對門的沈阿姨見到阮胭回來,笑著說又變漂亮了,還告訴她沈輕漾後天從北京回來,到時候讓他倆出去爬爬山,別老成天窩家裏邊玩手機。


    阮胭一一打過招呼,沒收了老太太的針線。


    “都說了外麵涼,不讓你等,偏偏要去門口吹風,凍感冒了怎麽整?”


    老太太心大的嚷嚷道,“我身體好著呢,甭擔心我,倒是你在學校怎麽瘦了,是不是沒好好吃飯,天天和江橙吃垃圾食品。”


    阮胭指著自己,在老太太麵前轉了一圈。


    “您仔細瞧瞧,我沒胖?”


    她在學校一直上體重秤,最近與江橙下了幾次館子,胖了兩斤,腰上摸著都有肉了。


    老太太嘟嘴,不滿道,“就是瘦了。”


    “行行行,我不跟你拌嘴。”


    阮胭進自己房間換了件舒適的白t牛仔褲,出來後才注意到二樓裝修了一下,透過玻璃能看到裏麵放著的一排電腦。


    外婆一邊淘米,一邊對她說:“前天小夥子跟我打電話,這兩天他們就會過來,說要利用國慶假期做數據分析……我也不大懂。”


    “我還看了下他的學生證,是京大的,興許你們還認識。”


    老太太隨口一說,阮胭卻笑:“我們學校這麽大,本科生加上研究生,少說也有兩萬人,就算見過,估計也不認識。”


    “不過我就回來住幾天,不影響。”


    老太太蒸上米飯,又去院子裏的小菜地拔了幾根蒜苗,“晚上給你青椒肉陷兒的餃子。”


    他們蒼城的習俗向來如此,逢年過節包餃子,來了客人也是包餃子。


    阮胭啃著蘋果,蹲在牆角問,“薑子鵬他們學校放假了吧,這幾天不回來?”


    “他呀,回你舅那兒了,估計嫌我嘮叨,他跟你借錢沒,你手裏也沒幾個錢,甭給他。”


    “沒,他最近挺老實。”


    薑子鵬的脾性隨了舅媽,花錢大手大腳慣了,還有點叛逆,買身衣服隨隨便便都要上個千把塊,平時沒少花老太太的退休金。


    阮胭低頭看了眼微信,與薑子鵬的轉賬記錄還停留在昨天,這孩子也沒別的,五回找她有三回是為借錢。


    ***


    十月二號,微雨。


    滴滴答答的雨水敲在外麵的地磚上,院子裏的菜葉子也壓的耷拉下頭,遠處青山翠霧,煙雨朦朧。


    阮胭趴窗台上看雨,外婆在廚房燒菜,從窗戶上都能看到老太太忙碌但樂此不疲的身影,還放著京劇,跟著咿呀呀的哼。


    有那麽一會兒,老太太頂著大嗓門喊道:


    “胭胭,你去超市買瓶醋呦,要那個老陳醋,糖醋裏脊沒醋不行呀。”


    阮胭笑著應聲,在及膝長裙外套了件米色針織衫,拿了手機和錢包匆匆出了門。穿過胡同,往前走兩百米,就有一個小超市,掂了瓶紫菱老陳醋往回走的時候,兩輛摩托車飆風而過,停在巷口。


    傅硯池摘下頭盔,率先朝阮胭招手,“哈嘍,阮妹妹。”


    乍的聽到這名字,陸矜北眉頭皺了皺,隨後抬頭,望見一百米遠前的少女。


    她打著一把傘,低頭看路,避開那些坑坑窪窪的地方,眉眼沉靜溫婉,像一副天青色水墨畫。


    黑色的長裙下,露出來一小截又細又長的腳踝,上麵戴著根紅繩。


    看見他們後,她似乎有些意外,隨著走近,這才溫吞吞的開口:


    “你們要去幹什麽嗎?”


    陸矜北看了眼傅硯池,問他怎麽回事。


    傅硯池大笑,“那什麽,這都是緣分。”


    他朝阮胭解釋,“矜爺跟我一直想開發一款針對老年癡呆的軟件嘛,你們前邊不正好有個養老院,我就一直在附近轉,看看哪家能出租,想著到時候研發也方便。”


    “可不正好,我打聽的時候,是你奶奶吧,她說二樓空著能出租。”


    “這樣啊”,阮胭不看陸矜北,糾正傅硯池,“老太太是我外婆。”


    “外婆就外婆,不差什麽”,傅硯池斂了痞氣,“不過你們一定得信我,真不我故意的。我一開始也不知道是你外婆家,還是後來裝修的時候,過來一次,見客廳貼著你滿牆的獎狀,我一看,上麵寫著阮胭兩個字,欸,明白了。”


    阮胭聽了,也隻能心裏暗歎一個巧字,老太太之前電話裏講租給了計算機係的幾個小夥子,她沒當回事。


    昨天回來還與老太太閑聊,京大這麽多學生,她怎麽可能認識。結果今天就在家門口撞了個正著。


    看來有時候,還是不能把話說的太滿。


    這會兒雨下的小,陸矜北抵牆根兒站著,他穿了一身黑,也沒打傘,一直讓他們站著也不是事兒。


    阮胭握了握傘柄,輕聲說:“你們跟我進來吧,在裏麵第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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