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說完就走,全程都沒看陳之南一眼。擺明就是不待見。


    而王敏在機場盯著他的背影,兀自鬆了口氣。又不禁開始回味他的話。


    想了兩天,怕自己會錯意,甚至還把這事和自己丈夫說了下。


    丈夫一聽,既是埋怨又是自責,“那天我就不該多嘴和你提那位最近在杭州。圈兒裏沒人不知那位很不喜歡別人打聽他的隱私。”


    “你可能沒聽說那事,前兩年有幾個海南合作方,也不知道打哪兒聽說一個女的,似乎那位還上過心,幾個合作方就把人家姑娘照片都弄到了,也不知道後來到底是個怎麽回事,聽說沒過幾天,海南那幾個在北方的產業全黃了。”


    “這次算是踩在人家尾巴上。”


    王敏歎口氣,“我當初簽陳之南,可不就看在她和那位的關係上嗎。”


    “你親眼見到過,多少女星爭著和那位傳緋聞呢,你覺得要真被他看上,還需要你去捧她嗎?”


    “要我說,你手底下那個藝人,挺有兩把刷子的。但我勸你死了把人往陸家那位床上送的想法,你要是再有,咱倆直接民政局見,你想死可別拉上我。”


    “……”


    所以王敏才會在歡瑞門口見到阮胭後,出神那麽久。


    那天他在機場說的未婚妻,應該就是這位和頌上任不久的執行董事。


    郎才女貌,登對的很。


    這麽一對比,陳之南就像個贗品,甚至連贗品都算不上。


    -


    回蒼城前一周,阮胭連續加班,才擠出兩天時間,趁著去分公司視察的功夫,順便回家給老太太過個生日。


    落地那天,江橙打過來電話說,她公司要加班,回不去,但是已經訂下蛋糕,記得簽收。


    亨樸逛完杭州,又去蘇州一趟,就在前天,直接住進家裏。美其名曰給老太太解悶。


    江橙在群裏笑話他,沒準是訂酒店的錢都花沒了。


    亨樸不示弱的說——看破不說破,懂不懂?


    他平時的零花錢少說也是百八十萬在那兒擺著,但最近因為偷跑來中國這事,沒少被他父親罵,連帶著黑卡也暫停,所以手頭有點拮據,沒少找阮胭借錢。


    飛機落地是在十九號的下午,亨樸打車過來接她,順便匯報老太太在家裏做她最喜歡吃的紅糖糍粑。


    不過因為阮胭還要去分公司視察一趟,沒準晚上還有個局,所以把行李交給亨樸之後,她先打車離開。


    許是中國區總部這幾天好消息不斷,所以蒼城分公司的這些高管不敢怠慢阮胭。還在公司旁邊搞了個小型的歡迎宴會。


    你要是不去吧,也不會有人敢在明麵上說什麽,但下屬都會以為看不上他們,而且不親民。


    所以阮胭聽完幾位高管的匯報,就跟著他們去了旁邊組的局,準備喝一杯就撤。


    但是酒局上的事,上去容易,下來可就難嘍。


    尤其是鄰近的露天卡座裏,還碰見另一夥兒人,聽分公司的人說,他們和申明遠關係匪淺,是蒼城的地頭蛇,什麽生意也沾,而且沒有下限。


    阮胭握著酒杯,瞥過去一眼。


    巧了,在那一夥穿的正統,但又肥頭大腦的人中間,看見圍在中間被灌酒的陳之南,一雙鹹豬手還在身上來回遊移。


    阮胭看了那邊一眼,就沒再看。


    別人怎麽樣,那都是別人的事。


    但是陳之南就跟有感應一般,朝這邊回眸。


    有時候你越怕什麽,老天爺反而特意給你開玩笑似的,越會讓你遇到。


    陳之南沒有想過,她自己這麽屈辱的一刻,也會被人看到。


    尤其還是一個各方麵,都讓她羨慕又嫉妒的人。


    憑什麽呀,她在這裏強顏歡笑,陪這些下一秒就恨不得作嘔的的人。


    而她就能高高在上,被一群西裝革履的人恭恭敬敬的捧著。


    她不甘心。


    如果今天沒有遇到,陳之南想,自己或許也不會做什麽的。


    但是誰讓遇到了呢——


    她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這些油手,皮笑肉不笑的陪了幾個笑。


    心裏卻忍不住的想,如果,如果今天阮胭在這裏失了身,被這些人給糟蹋了,他還會要她嗎,還會一如既往的對她好嗎。


    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忍受這樣的事情吧。尤其像他那樣高傲又潔癖的人。


    王敏已經停職了,新來的經紀人壓根不怎麽理她。


    陳之南覺得,自己的演藝之路似乎走進死胡同。沒有辦法,家裏欠的債實在太多,不成器的父親除了賭博什麽也不會。


    所以最近才在蒼城給他收拾爛攤子。


    既然自己不好過,那大家就一起不好過吧。


    陳之南盯著酒杯裏的液體幾秒,隨後從座位上站起來,笑著以上洗手間為由離開卡座,去外麵招呼來一個侍者。


    第44章 “陳之南”


    外麵起風了, 吹的香樟樹葉簌簌作響,燥熱的空氣裏平添一絲涼氣。


    天色漸暗,城市霓虹耀眼的很。


    阮胭抬手攏了攏外套, 站馬路邊上散酒氣。


    方才在裏麵, 從侍者手裏接過來的酒,剛喝進去就嚐出有問題。


    陳之南低估她。


    剛進和頌那會, 這種事情在酒場上沒少見,所以也練就對酒裏的氣味格外敏感。


    她不是什麽逆來順受的人,要不然在紐約那幾年,早被人陰的渣都不剩。


    看了幾眼杯裏泛涼的金黃色液體, 阮胭和身邊分公司的下屬說了聲,之後過去隔壁鄰桌。


    壓根沒繞什麽圈子,直接按住陳之南的頭,原封不動的把那杯下了藥的酒灌進罪魁禍首的嘴裏, 才拍拍手鬆開她。


    陳之南身邊的幾位老總看的目瞪口呆, 未等他們有所反應,她麵帶淺笑, 從包裏掏出一張名片,指尖壓了壓, 放在長桌前。


    “有什麽問題,可以讓申總給我打電話。”


    她說完就走,壓根沒管身後的那群人怎麽想。


    這件事情隔天傳到申明遠耳朵裏, 他全程笑著聽完, 揮揮手讓秘書出去,坐辦公椅上給陸矜北打了個電話。


    大致經過說了下,申明遠敲下咖啡杯的壁沿,發出清脆的聲響, 摸著下巴饒有興味的說,“看不出來,原來我們阮董事也不是省油的燈,我還以為就是隻小白兔。也是,能在紐約五年爬到這個職位,確實不一般,換成我和硯池任何一個,也不一定能幹的過。”


    陸矜北這時候已經從杭州飛到深圳,這會兒剛見完南山那邊幾個客戶,出來散酒氣。


    他聽完後,又問申明遠一遍,似乎剛才沒抓住重點。


    “誰幹的。”


    “就那個小明星,叫什麽陳之南。”申明遠回。


    他有些印象。兩年前,他的那些合夥人給陸矜北送的女人似乎就是這人。


    那晚,本來陸矜北都說了不留,讓他找人趕緊弄出去,結果派人過去的時候,又說不用。


    所以申明遠也挺好奇兩人的關係。


    “矜哥兒,你和這個電影小明星到底什麽關係,總不能腳踏兩隻船吧。”


    陸矜北笑道,“明遠,你高看我,我這也不是什麽垃圾回收站,什麽女人都收,陳之南像是像了點兒她,但我還分的清,別人是別人,誰也不是她。”


    過了幾秒,他低低的歎口氣,“膽兒大的都要上天了,怎麽就敢動我的人。”


    “家裏不是欠了很多高利貸嗎,讓她自生自滅,怎麽還也還不完。”


    三言兩語,就把一個人的生死定下。


    申明遠清楚,陳之南的演藝之路算是徹底到頭。家裏背負的高利貸,可有的還。


    但他們這些人,向來護短。你要是敢動,那就得有迎接後果的準備。


    也是一個月後,申明遠在一家會所裏和人應酬完,見到不成樣子的陳之南。


    她穿著會所裏統一的製服,低胸短裙。暖黃的燈光下,依稀可見手臂上不少青色淤痕。


    不用看,申明遠都知道這人經曆了什麽。


    他那幾個合作人最近也因陳之南丟了幾個案子,哪裏會輕易的放過她。


    再說,兩年前如若不是陸矜北沒收留陳之南那一夜,這些東西都是她早該經曆的。


    申明遠冷眼旁觀,慢悠悠的轉著高腳杯。


    聽人在他耳邊說,“看見那妞了嗎,聽說以前還是個小明星,現在不還淪落到來會所坐台。”


    “聽說這妞兒床上的花樣不少。”


    風花雪月的去了多了,這種直白的話,都正常不過。


    申明遠喝了口酒,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


    不到九點,申明遠興致不高的離場,走了幾步,才發現陳之南一直跟在他後邊。


    申明遠停下腳步,一眼就看穿她到底想做什麽。


    “怎麽,想跟我?”


    陳之南捏著裙擺,哭的跟淚人似的,“申總,你是個好人,你救救我吧,我不想在這裏待著。”


    上個月,父親又賭博輸了三百萬,以前她還有片酬在那裏頂著,可現在,沒有導演敢用她。


    陳之南也是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被封殺這個事實。


    能猜出來,一定是阮胭做的。


    想到這裏,那點不甘心又上來。


    陳之南猶豫著,想去抓申明遠的西裝外套,卻被他一把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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