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們換個地方說話,不能讓你大哥知道了。”


    ——狐妖,向來是敢於挑戰權威的。


    渺渺同意。


    對小孩子來說,沒什麽比瞞著大人搞小秘密更刺激的了。


    渺渺也擅長糊弄大哥,這會兒張玫和表姐在客廳玩電動,而大哥就在廚房切水果。雖然宋無道對渺渺有點兒過度保護,但宋宅在他的嚴密監控之下,在這裏會呼吸會思考的每種生物都是被他劃分為“安全”的,自然不會多去管束妹妹,讓妹妹感覺透不過氣來。


    於是,便形成了燈下黑的自由。


    二人悄咪咪的摸到宅子後方。


    宅子的後園種了不知名的樹,是大哥種的,好像一年四季也開著有著淡淡好聞香氣的花,這會風輕輕一吹,二人剛走進院子,花瓣就刮了一頭一臉,元惑順手替她掃幹淨發頂的碎花。


    他問:“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有點驚世駭俗,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嗯嗯!”


    渺渺用力點頭。


    來吧,她做好心理準備了。


    “其實我不是人。”


    這個渺渺猜到了。


    元惑接著說:“我是一隻犬妖。”


    說著,他的發頂便冒出了一對毛絨絨的狗耳朵。


    雪白的狗耳猶如脆弱的花苞,彷佛薩摩耶的耳朵長到了人的頭頂上。


    他說話的時候,獸耳還抖了抖。


    耳朵尖有一小撮毛,搔到了渺渺的萌點上。


    癢了,手癢了,好想把他按在牆上,狠狠地rua他一頓!


    “犬、犬妖啊。”


    渺渺一邊結巴,一邊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把目光從那對軟乎乎一看就很好揉的狗狗耳朵中,下移到元惑的雙眼。元惑的確有一張特別好看的臉孔,可是當獸耳冒出來之後,臉就不重要了。


    隻要不是醜得慘絕人寰的三百斤肥男,獸耳就是墜吊的!


    “是的,我們犬妖族有一個傳統,”元惑繼續說下來,唇畔掛著極具欺騙性的微笑,眉宇間甚至透著淺淺憂鬱:“在遇到心動的人之前,我們的性別是模糊不定的,隻有當遇到心上人之後,我們就會變成能吸引心上人的那個性別。”


    ——這種習性,多半出於在水裏生活妖怪。


    現代管這叫……


    性別轉變現象?


    渺渺飛快接受了這個設定,心不在焉地問:“所以你遇到喜歡的人了嗎?”


    她的心思一直在那對毛絨絨的獸耳上。


    ——啊,又動了。


    ——好想讓它在手心裏動一下。


    “遇到了啊,”


    元惑伸出手,極為自然地將渺渺擁進懷裏。


    這個擁抱並不特別親密,虛虛的攏著,保持了守禮的距離,卻也夠讓少女小鹿亂撞。


    風一吹,花瓣簌簌落下來,打著轉兒的少許落到他發頂,少許從臉頰吻過,更是襯得人麵桃花,美好得像假的。


    而亦舒曾經寫過,那些美好得不像真的事物,往往也就是假的。


    “見到你之後,我就想做男人了。”


    “第一次做男人,不是很熟練,你看我像男人嗎?”


    元惑知道怎麽讓女生放下心防,好看的皮囊其實並不那麽重要,重要的是卸除一切侵略性,把自己弄得柔軟無害,讓姑娘相信即使拽上床榻後,他也不會逾越半分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讓對方相信,自己在這之前,也是和她一樣的女孩子,當男人當的不熟練。


    狐妖誘惑人心,全靠隨機應變,隨興而為。


    無師自通了渣男撩妹套路之直男裝gay。


    渺渺在他懷裏仰起頭。


    她的目光越過他那張俊臉,落在他頭頂的毛絨絨耳朵上——是可忍,孰不可忍,實在忍不住了!


    渺渺脫口而出:“我想摸摸你的耳朵!”


    ……


    “……啊?”


    饒是元惑,也不禁微微張唇,露出愕然神色。


    “可、可以嗎?”


    渺渺雙手合十,滿臉寫著渴望:“拜托啦,這個對我真的很重要,我rua不到狗狗耳朵就要死了!”


    元惑眸子低垂,將女孩的神色盡收眼底。


    她說的是實話。


    她真的很想摸摸他的耳朵,而且吸引力勝過他的臉。


    哦,不對,這對狗耳也是他使了點小法術變形的,她鍾愛的甚至不是他的狐狸耳朵。


    “好,給你摸。”


    元惑低下頭來。


    他太高,而她又太小隻了,彷佛蒼梧大樹垂下自己的枝椏供孩童賞玩,渺渺也沒跟他客氣,如獲至寶地抓住了雪白毛絨的狗狗耳朵。渺渺對動物的動作向來溫柔,不會把寵物當玩具恣意而為,這會揉捏時手勁也放得很輕,指尖不時刮過耳背……


    雖然說是幻化過的獸耳,反饋觸感卻是實實在在的。


    被公主觸摸的毛絨獸耳酥酥麻麻的,快要立不起來了。


    不論狗還是狐狸,耳朵都是神經密集的器官,元惑能清晰感知到公主的小手又涼又軟,指腹刮過的觸感明晰。九千年的大妖,誰能這般放肆地揉捏它的耳朵?渺渺不僅揉了,還揉了個爽,指尖試探性的還想往裏鑽……


    “小公主,裏麵不可以再碰了。”


    元惑捉住她的手腕,萬分忍耐地說。


    “啊,抱歉。”


    被逮了現行,渺渺也很乖地收回手。


    方才遊刃有餘的笑臉帥哥,這會白皙臉龐上隱隱染著赧色,呼吸也沉重了些許。


    她rua爽了,被rua的那個沒爽夠。


    說不清道不明的欲求不滿堵在胸腔間,成了難以啟齒的躁鬱之氣,元惑開始覺得小公主沒他想象中那麽簡單了,既會因為美色沒有防範地輕易接近他,又在看到狗狗耳朵後,對他的美貌視若無物……


    正當狐狸在心裏叨叨時,渺渺又問:“那尾巴可以讓我摸一下嗎?”


    “……?”


    她到底有多愛摸狗狗!


    元惑突然後悔起自己編造的身份了。


    “不可以嗎?”


    渺渺雙眼潤潤地仰望著狐妖。


    狐妖看她,卻覺得她完全不必喜歡狗狗


    她這副模樣,自己已然很像一隻索要獎賞的小狗狗了。


    元惑頓了頓,無可奈何地變出了一根雪白的大尾巴。


    下一秒,他便清晰地看到了小公主陡然亮起的雙眼。


    “我要摸我要摸我要摸!”


    重要的事得重複三遍。


    “嗯。”


    元惑應聲,身後的大尾巴晃了過去,蹭到她的臉頰邊。


    這動作誠然是有點輕浮的,跟拿手指擦姑娘的臉差不多意思。可是當人類的手指變成狗狗的大尾巴後,渺渺不僅沒覺得被冒犯到,小圓臉上甚至露出了被治愈的幸福神色——好想被毛絨絨尾巴打臉,好想被粉色肉墊踩踩,還想被大狗狗撲倒!


    人類男的,不行。


    大型狗狗,行!


    渺渺立刻對帥哥的懷抱失去興趣,轉而雙手抱住了這根可觀的大狗狗尾巴。


    它的毛發柔軟細密,撲在臉上讓人幸福得下一秒就要跟著暈過去,沒什麽異味


    狐妖大驚失色:“你為什麽要抱著我的尾巴大力吸氣?”


    “呃,”


    渺渺和尾巴貼貼,露出討好的微笑:“因為它就在那裏?”


    登山家喬治·馬洛裏在麵對“為什麽要去登珠穆朗瑪峰”的疑問時,給出了“因為山就在那裏”的禪味回答。


    如今,毛絨絨愛好者渺渺,便化用了這句經典句子,震懾住了九千年狐妖。


    “……那你繼續吧。”


    “好耶!”


    得到允許的渺渺越發放肆地抱著尾巴揉揉,偶爾還要吸一口,得勁兒。大型犬如果主人照顧得不精心的話,身上多少有點味,像直立大熊那種動畫片裏看著特別可愛的生物就更別提了,可是犬妖的尾巴,那是真正打理得油光水滑,不僅沒有一絲異味,用力吸兩口,還有點香。


    這歸功於狐妖元惑是隻精致妖怪,平時上好熏香不斷,也很愛洗澡和打理毛發。


    是隻擁有較強自我管理意識的狐狸。


    元惑對小公主的忍讓,換來了公主的步步進迫,以及一些迷惑行為。


    當他看到公主把尾巴圍到脖子上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再次詢問:“請問這是在做什麽呢?”


    “我一直想要毛絨絨的圍脖,可是皮草太殘忍又很貴,何況,”小公主義正辭嚴:“沒有人能拒絕把這麽粗長的尾巴掛在脖子上的欲望,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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