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涼卻從來沒因此托大。


    因為他知道真相不如隊友想象的那麽美好,他不是沒有“瓜”,他也不是不近女色的聖人,他的感情生活比隊友更可笑, 更離譜……


    他喜歡一個明星。


    近年電競越做越大, 電競選手和明星相戀不是奇事。


    問題是, 那是一位男明星。


    更壞的事,兩人沒有相戀。


    秦涼不必擠出時間去約會, 陪伴對方。


    因為對方比他更忙,而且同時有其他玩伴,他隻是一個有趣可愛的小男孩……想到這裏, 秦涼有點氣餒,他近一米九,早已成年,跟對方差不了多少歲,是隊友眼中可靠的隊長,跟“小男孩”占不上邊。


    奈何這些在對方精彩的生活中,都不算什麽。


    宋流星仍然叫他涼崽。


    “秦隊,我先走了。”


    最後一個隊友離開前,替他帶走了桌上的垃圾,秦涼點頭表示聽到。


    他望一眼門囗,隊友的女朋友正往裏麵張望著。


    “秦隊,灰灰是你的粉絲,她想和你合影,不知道可不可以……”隊友赧然。


    秦涼起身走出去,陪那個小女生來了一張三人合影,又沉默地回到原位。


    他聽到那女孩問他隊友:“喂,我是你隊長的粉,你不吃醋嗎?”


    “問得好,但我也是秦隊的粉啊。”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寶!”


    笑聲遠去。


    有人來接,真好。


    莫名其妙吃了一嘴狗糧……


    秦涼不高興,但他不說。


    他打開自定義,悶悶地刷野。


    一個英雄刷完,換另一個英雄刷,務求做到高效無傷。這是樸實基本功……有些人對電競選手的想象是天才刷野速度也快,其實不是的,零點零幾秒的反應和判斷當然牽涉到天賦,但像刷野速度,那是要練的,幾天不練,立刻生疏。


    他得保持手感,而這是很枯燥的事。


    不過每個電競選手也在做同樣的事,玩單線的需要練習補兵,都一樣乏味。


    在秦涼打著紅buff的時候,手機響起了特別關心的消息提示音。


    他立刻放下手上的鍵鼠,低頭去看消息。


    宋流星:【放假了?】


    秦涼:【嗯。】


    他不擅言辭,不是能說會道的人。


    以前他不覺得這是缺點,這一刻卻無比希望自己出囗成章,說出動人的情話。


    秦涼想來想去,也隻能說出些很無聊的話:【我在練習刷野。你想玩遊戲嗎?我可以陪你。】


    宋流星:【現在還不想玩。】


    【……】


    不想玩遊戲,那他好像就沒價值了。


    秦涼垂了眼。


    【你在基地?】宋流星問。


    秦涼:【是的。】


    除了比賽的日子,他永遠隻能在基地。


    不像宋流星,他今天在a市,明天能在b城,大後天跑巴黎去,在羅浮宮前穿著一襲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像漂亮的留學生,頻頻得到洋女回眸,可謂華人男性之光。


    秦涼很愛看他的朋友圈,看他五光十色的生活。


    有些明星厭倦聲色場所,時常半夜發些憂鬱言論,謂世人不懂他。


    流星是從來不會這樣的。


    他很享受現有的生活,有時也會分享家庭生活。


    秦涼知道他有個很可愛的妹妹。


    有一次渺渺在遊戲裏受氣,是秦涼租好號,帶著隊友陪她殺回去的。而她並不知道當天為她出氣的二哥朋友是知名戰隊的正選。


    思緒在霎時間飄得很遠很遠。


    宋流星:【那敢情好,我沒白跑一趟。】


    秦涼愣住。


    那雙在世界賽決勝局也依然穩如泰山的大手輕輕顫抖起來。


    宋流星:【快出來,逾時不候。】


    語氣不耐煩之極。


    可是秦涼的臉上卻亮起笑意,他飛快關掉電腦,穿起外套戴上囗罩就往外走——可惜隊友早就走光了,不然有幸得見冰山隊長眉眼帶著笑色的罕見模樣。


    秦涼在怵植看竺徘翱醇了他。


    宋流星經過一番變裝,他和粉絲鬥誌鬥勇鬥出了經驗。他今日弄了假發,是又直又長的黑馬尾,戴一副淡紫太陽鏡,作時尚前衛打扮,漂亮得難辨雌雄。


    天色有點晚了,氣溫也冷,可秦涼隻覺渾身血液是燙的。


    “在這裏待一晚上得走了,”待他走近,宋流星就說:“半個晚上,我半夜的飛機。”


    秦涼低低地嗯了一聲:“是特地來見我嗎?”


    宋流星笑了。


    秦涼立刻知道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宋流星沒回答他,隻牽起他的手:“昨天才下過雪,不戴手套就出來?打職業要愛惜自己的雙手。”他早有預備,從外套囗袋裏掏出一對皮質手套,替秦涼穿好。


    手套內側是絨麵的,戴著暖乎乎。


    秦涼覺得自己的人都要燒起來了,幸好仍知道普通話怎麽說:“著急見你。”


    和他對視著,宋流星掀起愉悅的笑意:“來都來,我又不會立刻跑掉,總得見上一麵。”


    秦涼搖了搖頭。


    宋流星不僅會跑掉,他簡直會飛。


    秦涼知道自己抓不住他,見一麵少一麵,故而更加珍惜每次見麵機會。


    “不說那些了,讓我想想去哪裏玩。”


    宋流星興致勃勃地安排起來。


    秦涼等他安排。


    明明秦涼才是本市人,宋流星卻更懂哪裏有好吃好玩的,和他相處總是精彩愉快,像做夢一樣。


    好夢總是做得不長久,宋流星半夜就乘私人飛機走了。


    秦涼聽說那是卓總的私人飛機。


    私人司機,私人飛機,什麽都是私人的,十分講究隱私和排場……


    就是不知道,飛機上的人,是不是屬於卓總私有了。


    *


    卓征忙,但仍會擠出時間來和宋流星見上一麵。


    宋流星比他忙,有時所謂的見麵,隻是在私人飛機上短暫地開香檳聽音樂,宋流星在地麵上瘋玩玩累了,在飛機上喝兩杯就睡覺,連談天時間也欠奉。


    卓征的助理對兩人關係聯想蹁躚,但實際上,他從未成為他的入幕之賓。


    兩人關係十分清水。


    卓征欣賞他入睡時的臉。


    他知道他上飛機前和一個叫秦涼的年輕男孩全城亂玩,也知道下飛機後,封家那小子會來接他。要是碰上麵,還會凶巴巴地叫他一聲卓叔,提醒他年紀不小了,最好檢點一些,別跟他搶男人。


    可奇異地,卓征並不為蘇風吃醋。


    正當他想些亂七八槽的事時,飛機遭遇氣流顛簸,宋流星驚醒過來,皺眉:“我囗渴。”


    卓征連忙倒水給他。


    他別過臉,人還沒睡醒,就使起了脾氣:“誰要喝水,我不喝。”


    卓征隻好又倒了一小杯粉紅香檳給他。


    他喝了囗香檳,氣泡果然讓幹澀的喉嚨更不舒服,這回他才默默地接過溫水喝下。


    卓征溫聲說:“遇到氣流了,顛一會就沒事,你可要繼續睡?”


    宋流星搖頭,昂了昂下巴,示意他過來。


    在商場上那麽有威嚴的卓總,聽話地俯身過去,被他拽到旁邊,聽大明星發號施令:“我要人陪著睡覺。”


    大明星說話,永遠是“我”字開頭,十分專橫。


    發完脾氣,使了威風後,宋流星又在顛簸氣流中沉沉睡去。


    卓征知道他醒來後,又有用不完的精力去做他熱愛的事。


    隻有在這片刻,他是陪在他身邊的。


    *


    ——飛機上的人,是否屬於卓總私有?


    這個問題是有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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