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嘯走了一個星期,遊唯秋魂不守舍了一個星期。


    整顆心都仿佛被他帶走了一樣,每天晚上,回到空蕩蕩的家裏,思念之情油然而生,雖然兩人每天都通電話,頻繁發簡訊,但晚上一個人孤枕難眠,沒有他火熱的胸膛和熟悉的氣息,就輾轉反側。


    此時,方知自己陷入之深。


    隻要一碰到男人的事,他從來都是深陷而無法自拔。說什麽彼此在一起隻要開心就好,說什麽如果想分開,就和平分手,現在看來,自己那時多麽幼稚、多麽想當然爾!


    如果真到那一天,他能淡定自若地離開他嗎?


    自己早如飛蛾撲火,縱身投入這段感情,無路可退,如果走不出去,下場隻怕是燒成灰燼想到這裏,遊唯秋不由露出苦笑。


    算了吧,隨便它吧,該怎樣就怎樣吧。


    愛一個人,從來不以自己的意誌為轉移,愛上了就是愛上了,沒有理智可言,更無後路可退。


    與其畏前怕後,不如全身心投入,轟轟烈烈愛一場,管它明天會怎樣!


    正午,驕陽似火。


    秋老虎果然厲害,雖然已經邁入了十月份,可一旦熱起來,北盛夏炎日亦毫不遜色。


    寬闊的馬路反射著白晃晃的日光,更增添了這份炎熱感,不遠處的紅綠燈蒸騰在熱浪中,視線都有些模糊。紅燈似乎亮了很久,久到前麵的司機明顯不耐項地把手擱在車窗上,胡亂敲打起來。


    好不容易,紅燈轉綠。


    遊唯秋握著方向盤,隨車流緩緩前進


    開了約半小時,進入市立醫院的正門,到停車位泊好,熄火下車,拎出探病的水果籃和鮮花,朝住院區走去、一星期時間過得很快,雷嘯明天就回來了,在此之前,遊唯秋抽空去探望一位朋友。


    來到三〇五號病房,遊唯秋敲了敲門,輕輕推開。


    房中僅有一張病床,床上閉目躺著一位男子,看到他,掙紮著坐起來,「是小秋啊,好久不見了。」


    「老師,你別亂動,躺著就好,」遊唯秋趕緊把水果籃和鮮花放到一邊,拿過枕頭墊在他腰後,扶他坐好。


    被稱為「老師」的男子,年約三十左右,架著一副薄薄的銀邊眼鏡,五官清矍,臉色蒼白如紙,他左手吊著針,高高掛起的輸液瓶版中還有大半液體,右手手腕處纏著厚厚一層繃帶


    見遊唯秋的視線落在自己手腕處,蘇珣並沒有去刻意掩飾傷口,隻是淡淡一笑,道:「很醒目吧?」


    「沒有」遊唯秋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不由在心裏暗罵自己,笑道:「老師,今天天氣熱得厲害,我還以為回到夏天了。」


    他把鮮花插入花瓶中,拿過一顆蘋果,搬過椅子,坐在蘇珣床邊靜靜削皮。


    「是啊,這麽悶熱,晚上恐怕會下一場大雨。」蘇珣轉過削瘦的瞼,看了看窗外的天氣,灰敗的的臉上擠出一絲笑意。


    遊唯秋隻覺內心愴然,都已經絕望到放棄生命了,卻在被搶救過來後,麵對前來探望自己的人,還露出如此勉強的笑容。


    他是不想別人為自己擔心吧。


    這麽善良而溫柔的人,居然有人如此狠心傷害他,這一切,隻不過是因為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嗎?


    「我倒希望來場暴雨,把一切衝刷得幹幹淨淨,第二天,雲開日出,可以重新開始。」遊唯秋看著他,露出鼓勵的笑容,「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老師,等你把傷養好後,我帶你去海邊看日出吧?」


    「好啊。」蘇珣淺淺地笑,笑容中有說不出的虛弱,「海邊日出一定很美,我真想看啊。」


    「老師,你要好好為自己活,別再做傻事了。」


    遊唯秋無法控製自己的視線,對方手腕上厚厚的紗布,掩藏著令人觸目驚心的傷口。


    「我會的。小秋,其實我心裏很明白,他隻能陪我走過一程,根本無法走完今生,我都明白的」蘇珣輕歎道,「你放心,從現在開始,我會好好為自己而活。」


    「老師」


    懸著的心,稍微安定了一點。


    人雲:置之死地而後生。希望經曆這一次,蘇珣能浴火重生,他相信他一定可以!


    蘇珣是他的高中保健老師兼校醫,在畢業那一年,和男學生鬧出同性師生戀,而遭校方解雇,此事引起軒然大波,過了好一陣才平息下來。


    不同於其它學生對蘇珣避之唯恐不及,遊唯秋卻一直和他保持著聯絡,一方麵是因為他喜歡上蘇珣的課,亦喜歡蘇珣的為人,另一方麵,是因為蘇珣和他有相同的性向。


    當時正處迷茫煎熬期的他,頗有走投無路的感覺,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天生的變態,所幸他得到蘇珣不少開導,受益匪淺,雖然現在他們早已不是師生,卻視對方為知己。


    蘇珣為人十分內斂,沉默寡言,鮮少談論自己。和他關係這麽好,遊唯秋也隻知道,他有一位比他年小的對象,和他在異常尷尬的情況下相識的。


    蘇珣很重視他,可他卻隻把蘇珣當成解決一時之需的床伴,否則,那人不會說結婚就結婚,絕情寡義得令人齒冷。就在他結婚的當天,蘇珣剖腕自殺,所幸被發現得早,及時送入醫院,才沒有釀成悲劇。


    對於匆匆趕來的遊唯秋,蘇珣隻是苦笑著說了句:「很辛苦,想休息了」,就陷入昏迷


    度過危險期後,他比以前更沉默,一發呆就是大半天,可不管怎樣,遊唯秋都沒有聽他說過半句不滿的話,無論是對那個男人,還是對人生,都不曾埋怨過半個字。


    成熟的人,在做出選擇前,往往會考慮好自己所能承擔的後果,蘇珣是比自己更年長的男子,那麽,在這一天來臨前,他是否早就作好了準備?不,若真如此,他又怎會走上這條絕路!?


    那麽,唯一的理由就是愛


    因為愛,愛得太深,所以才明知危險,仍無法回頭。


    愛情是如此恐怖的東西,竟要以鮮血和生命來驗證。一敗塗地、傷痕累累,卻仍要以頑強的姿態走下去,這份堅忍的卑微讓人既敬佩不已,又充滿了憐憫和心痛。


    如果不去愛,是否就可以避開所有傷害?


    答案是肯定的,可若不去愛,便會錯過這個地球上最美的風景、最幸福的瞬間,問你此生是否甘願?


    「小秋,你看上去氣色不錯。」蘇珣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我還是老樣子,不過最近有點胖了。」


    遊唯秋把削好的蘋果遞給他,蘇珣接過,很合作地咬了一口,看得出來他根本沒有胃口,卻還在很努力地吞咽著:「身邊有什麽人了嗎?」


    「嗯。」遊唯秋點點頭,「他是我的大學同學,現在和我在一個公司工作。」


    「是嗎?」蘇珣輕輕歎道:「進行得還順利嗎?」


    「目前還不錯吧。」遊唯秋笑了笑,「他以前是直的,被我掰彎了,還和他相戀了六年的女友分手。雖說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但我一直很自責,如果不是我,他會有個很正常的人生,也許現在早就結婚生子了不知道他今後會不會」


    「那就心存感激吧。」蘇珣突然道。


    遊唯秋看著他


    「心存感激。感激他陪你走過這一段,不管未來如何,都無怨無悔。這是我清醒以後,告訴自己的話。」


    「老師,你想開了,真好。」遊唯秋露出溫暖的笑容。


    陪蘇珣坐了好一會兒後,遊唯秋起身告辭。


    醫院的走廊光亮可鑒,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皮鞋敲擊在大理石地麵,發出清脆的聲音。


    蘇珣看上去不錯,似乎過了自己的心理關口,沒有再輕生的念頭,但他的心情依然十分沉重。


    這片都是住院區,遊唯秋漫無目的地瀏覽過去,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右前方的病房


    病房門口微微敞開,床上躺著一位年輕女子,長發披肩、麵容姣美,不是沙佩鶯是誰?


    她生病住院了?


    遊唯秋正想進去打招呼,卻見人影一閃,有位身材高大的男子來到她床邊,手按在她肩膀那背影很魁梧,寬闊的雙肩、修長的手臂,每一處都熟悉得讓他化了灰都認得


    遊唯秋呼吸一窒!


    竟然是雷嘯!


    他怎呢在這裏?


    昨天兩人才通過電話,他明明告訴他,要到明天才回來。就算臨時改變行程,他也該打電話給他,怎會突然出現在沙佩鶯身邊?


    看著兩人低頭細語的親密模樣,遊唯秋的心突然亂了,幾乎下意識,他就掏出手機,撥打爛熟於胸的號碼。


    幾秒後,背對著他的男人直起身體,伸手到褲袋掏出手機,果然是雷嘯!


    「小秋?」


    「你在哪裏?」


    似乎沒料到他會突然這麽問,雷嘯的聲音頓了頓,又笑道:「當然還在海市,我明天就回來了,幹嘛這麽問,是不是想我了?」


    他在撒謊!


    遊唯秋盯著男人的身影,胸膛劇烈起伏


    突然間,心疼得幾乎說不出話。


    若在平時,他會一聲不吭,掛上電話,就掉頭離開,但今天恰好看望過蘇珣,他蒼白而悲傷的表情,不時在自己眼前晃動,胸口的熱血再也無法壓抑,遊唯秋跨出一步,從角落出來,沉聲道:「你往後轉。」


    雷嘯不明所以,下意識轉過頭,猛地看到站在病房門口的遊唯秋,不禁臉色劇變,「小秋」


    遊唯秋一聲不吭,掛斷電話,轉身就走。謊言即已揭穿,他就沒必要站著不走。


    「小秋!」


    雷嘯大吼一步,快步追上來,沒跑幾步,就不慎和一位護士迎麵相撞,藥盒灑了一地


    雷嘯連忙收拾道歉,等抬起頭時,才發現人已不見。


    可惡!


    他一拳砸在牆上,指節傳來的疼痛,遠遠比不上內心的焦急與懊惱。


    當晚,遊唯秋徹夜未歸,手機關著,根本打不通。


    雷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公寓樓附近都找遍了,根本不見人影,能想到的人,都一一打了電話,仍是茫無頭緒。


    他都快急瘋了,一夜輾轉反側,好不容易熬到上班時分,他早早在公司等候,但遊唯秋卻一直沒有出現。


    情急之餘,雷嘯直接敲開謝言的辦公室,劈頭就問:「小秋他人在哪裏?」


    謝言從檔堆中抬頭,嚴肅地看著他,「你找他做什麽?」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他解釋。」雷嘯啞著嗓子道,滿眼血絲,西裝皺巴巴的,十分狼狽。


    謝言歎口氣,「既知今日,又何必當初?他最痛恨騙他的人。」


    「你知道我們發生了什麽?你肯定知道他在哪裏,快告訴我啊。」雷嘯情緒失控,衝上去揪住謝言的衣領。


    謝言凝視著他,眼神深不可測,「雷嘯,衝動辦不成什麽好事。」


    雷嘯緩緩鬆開,無力道:「求你了,謝言,他對我真的很重要。」


    「這些話,等找到他以後,再說吧:」謝書低頭,唰唰寫下幾個字,扯下紙條,遞給他,「昨晚他待在我的別墅。我見他心情不佳,就差他到荊州替我辦件事,他應該下榻在這家酒店。」


    「謝謝。」雷嘯大喜過望,拿了紙條就跑。


    「雷嘯,如果你不是認真的,就早點放過他。不要抱著玩玩的態度,他不是你玩樂的對象。」謝言朗聲道。


    「我知道,我一開始就沒想過要玩!」


    聲音遠遠傳來,雷嘯已消失在門外。


    謝言微微一笑,內心有幾分寬慰。雖然他一開始並不看好這段感情,但現在看來,雷嘯是認真的,他的這份焦急和關切,絕非偽裝。真好啊,希望他們能順利走下去。


    看了看窗外美麗的天氣,謝言拎起電話,撥給自己最重要的人,隻想聽聽他的聲音,問問他在哪裏,正在做什麽,他的心裏,就有奇妙的滿足感。


    愛一個人真好。從n市到荊州,足足有十個小時的車程。


    可以搭飛機,但雷嘯此刻的心情,實在無法靜下心坐在候機大廳等,於是幹脆把車子加滿油,直奔荊州而去


    開上高速後,長長的公路一望無際,他隻恨自己沒能插上翅膀,飛到他身邊。


    自己犯了個天大的錯誤!


    不該對他隱瞞行程,不該去探望沙佩鶯而不告訴他,雖然他和沙佩鶯早已分得幹幹淨淨,但他不該因為害怕他胡思亂想,就撒謊騙他!


    盡管再遲鈍,他也隱隱知道,遊唯秋對他們的未來並不看好。引他走向不歸路的深深自責一直束縛著他,讓這段感情即使在最幸福的時刻,也蒙著一層淡淡陰影。


    正因為不想在這個時期讓他不安,所以他才會刻意隱瞞,沒想列偏偏破他撞破,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他一定誤會了,一定在暗自痛苦,想到剛才在醫院麵對麵時,他黯然無光的眼神,雷嘯就一陣陣心疼。


    不知不覺,暮色降臨,他雖然一夜沒睡,卻毫無困意,隻是穩穩握著方向盤,緊盯前方。


    迎麵而來的汽車,投過一束束燈光,稍縱即逝。


    他的眼睛緊盯著路麵,但滿腦子都是他,這世上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止他來到他身邊,想要將他擁在懷裏的意願,比任何東西都強烈,令他整顆心髒都在深深悸痛


    他錯了!


    他好後悔,還來得及彌補這個錯誤嗎?他會原諒他嗎?不,他必須原諒!因為他愛他,他愛他,他愛著他


    所有的聲音都隱去了,全世界隻剩下心髒鼓震的巨響,一聲聲,重複著這三個字入夜時分。荊州城,一片靜謐。荊州酒店,第七層。不斷的按鈴聲,將坐在陽台上眺望夜景的遊唯秋驚醒,他不記得自己晚間約了任何客戶,難道是酒店的服務生?


    懷著疑惑打開門,男人高大的身影即映入眼簾


    「雷嘯?」遊唯秋吃了一驚,搭在門把的手不由垂下。


    他從未見過這麽狼狽的男人!


    他看上去糟透了,一頭亂如雞窩的頭發,滿臉胡渣,襯衫一半的扣子沒係好,領帶早飛到了後麵他的眼神依舊明亮,眼中卻布滿血絲,神情憔悴,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頓似的。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遊唯秋有點瞠目結舌。


    雷嘯沒有回答,隻是向他逼進,遊唯秋不由自主往後退,幾步便到了床邊,雷嘯向前一撲,將他壓倒在床上


    「喂,你」


    正想推開他,雷嘯聲音沙啞地說了一聲,「我好累」頭一偏,就抱著他沉沉睡去


    咦?


    這是什麽狀況?


    遊唯秋眨著眼睛,好半天都沒回過神。男人倒是睡得挺香,幾秒後,鼻息便綿長起來,完全進入了夢鄉。


    遊唯秋哭笑不得,好不容易從他沉重的身下逃脫,把他的外套除下,脫掉皮鞋,拿過毯子替他蓋上。


    此時?謝言的電話進來了。


    「謝大哥,是不是你告訴雷嘯我在這裏的?」遊唯秋開口便問道。


    「是。」謝言坦然把早上的一切都告訴了他,並勸道:「我看他是認真的。之所以騙你,恐怕有苦衷,你不妨聽他解釋一下。」


    遊唯秋沉默了


    「合則聚,不合則散。說說是可以很輕鬆,做起來卻難。你若是那麽放得下,當初又怎會為了他去新加坡?小遊,坦率麵對自己吧,你可以更任性更堅定一點。」


    一語驚醒夢中人。


    遊唯秋握緊話筒,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謝大哥。」


    「跟我還客氣什麽。」謝言笑道,掛斷電話。


    遊唯秋爬上床,躺到他身邊,撫摸著男人硬硬的胡子,一時感慨萬千。


    似乎感知身邊的熱源,雷嘯一把將他抱住,嘴裏含糊叫道:「小秋別走聽我解釋」然後又沉沉睡去。


    這家夥,為了我,自己,連夜開了十多個小時的車啊,難怪看上去這麽憔悴,此刻睡得這麽沉,看來他真的累壞了。


    遊唯秋心疼地看著他,內心五味陳雜,聆聽了一會兒他的心跳聲,也輕輕闔上雙眼


    雷嘯純粹是被自己的噩夢嚇醒。


    夢山,遊唯夥拉著另外一個他從未見過的男人的手,冷冷地說:「雷嘯,我們分手吧,我已經不稀罕你了。」雷嘯心一急啊,吼了一聲,「你別走!」就從夢中掙紮著醒來


    遊唯秋也剛好睡醒,正盤算著要起來,還是在他身邊多躺一會兒,被男人的突然發作嚇住,一秒後,忍不住輕笑出來。


    雷嘯一看是他,還以為自己仍在做夢,連忙揉了揉眼睛,確定是他後,一把死死抱住他,「小秋,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沒存心要騙你,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到底怎麽回事?」遊唯秋板著臉,「姓雷的,一開始,我說過什麽,你忘了嗎?我們在一起,是為了開心,如果有一天,你想走,隻要說一聲就可以。我絕對不會糾纏不放,又何苦撒謊來騙我?」


    「說謊騙你是我的錯,但我根本沒想要和你分開啊!」雷嘯一臉焦急地看著他,隻差沒賭咒發誓。


    「那天,沙佩鶯突然胃病住院,再加上她和現任男友吵架了,情緒非常低落,打電話給我,一直哭得很傷心。你知道我最受不了女人哭,再加上和客戶談得很順利,比預定時間早結束。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就提前回來。回家前,順便去看望她。其實那天下午你走後不久,她的男友就來了,兩人又合好了。我和她現在隻是朋友,我們之間很清白。」


    「本來我是想坦白告訴你,但我怕你會胡思亂想。再說,你自己都不看好我們這段關係,為了不加深你的不安,我就說了謊。小秋,真的對不起,我沒想過要騙你,以後再也不會了。我真的不想失去你,也不能失去你。我愛你,最受不了你不理我,一聲不吭避開我我曾經失去過你,別讓我再失去你」


    男人抱住他的手微微顫抖,聲音也很沙啞,似乎在壓抑著什麽


    這麽遲鈍的男人,說出的話,竟正中他內心,遊唯秋的眼眶不禁瞬間濕潤。


    是他的錯嗎?


    一味想輕鬆以待,結果,反而令彼此都焦灼不安。


    原來感情到了一定深度,對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彼此的耳目。粗獷如他,都能感知他的內心,那他竭力偽裝的淡定輕鬆,又有什麽必要?


    「你啊,幹嘛這麽擔心,我現在不就在你身邊,哪兒也不會去。」遊唯秋輕輕吻了一下男人的唇角。


    「你原諒我了?」雷嘯露出喜色。


    「情有可原。不過說謊的家夥必須要好好懲罰,罰你給我做一個月的飯。」遊唯秋笑道。


    「沒問題,我會把你養得胖胖的。」雷嘯開心地咧開嘴。


    「既然你這麽喜歡做家庭煮夫,那就給我做一輩子吧。」遊唯秋凝視著他,第一次,要求一生。


    他屏息等待他的回答。


    「好啊,那你也要做我一輩子的老婆可行。」


    對男人來說,一生真是個既簡單又快樂的概念。


    「什麽老婆,找死!」


    遊唯秋撩起袖子,作勢要打他,雷嘯抱頭求饒,兩人在床上翻滾著,停下時,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視線如有魔力般膠著在一起


    被他眸中清亮的水光吸引,雷嘯低下頭,輕輕吻了吻他的眼瞼,柔軟的觸感,似菲薄的蝶翅輕輕刷過。


    「我以前早就說過吧,你是不同的。這個意思就是,為了你,我願意顛覆整個世界,願意改變一切,願意走上這條不歸路,因為有你一路陪著我,所以我心甘情願、無怨無悔,粉身碎骨也不怕。隻因為你,所以我同樣願意,陪你到老。」


    在男人溫柔而熱情的低語中,他的熱淚如驟升的薄霧,迅速凝聚,再紛紛自頰邊墜下


    「我很榮幸。」


    他攬過男人的頭,以同樣義無反顧的心情,送上一個深深的熱吻。


    已經不再害怕,一切未知的因素、難以預料的明天,因為心裏深植著信念相愛,滿滿的,鼓漲著他的心。


    未來有他,一路同行——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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