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深切體會到那晚錦鯉的忐忑心情。


    很有一套!


    接起,他將手機湊到耳邊,情緒濃鬱地計較:“怎麽拖這麽久才打過來?”


    賀曉曉被他這句話說得,一秒破功:“搞心態就是要拖這麽久的。”


    “是這樣?”合著他那次還仁慈了。


    “是這樣的。”賀曉曉看了時間,她拖了差不多五分鍾,上次沈白不到三分鍾就打過來了。


    證明什麽?


    證明這個朋友值得交哇!


    沈白把位置互換的滋味反複體味了下,心悅誠服:“受教。”


    賀曉曉假謙虛:“不敢當,哪兒能在沈老板跟前班門弄斧。”


    她到底是學會了,成天‘白總’、‘沈老板’的貧。


    這樣喊起來無壓力。


    沈白不跟她客氣:“沈老板幫你這麽大的幫,打算怎麽謝?”


    “請你吃飯?算了,你家阿姨的廚藝爐火純青,外麵菜館油鹽重,也不一定好吃。”賀曉曉說完就否了,少年宮嘉年華那次的教訓還曆曆在目。


    總之不能單獨和前同桌出去了,弄出早戀約會的氛圍,真的很要命……


    沈白料想她有顧慮,不做提示也不肯讓步,隻道:“那你再想想。”


    賀曉曉快困死了,勾著背坐在床上,眼皮子打架,腦子根本轉不動,徑自發了會兒呆,困意的摧殘下張開嘴打了個巨大的嗬欠,倒進床鋪裏。


    “不早了,要不先睡吧,明天是周二,還要上課呢太慘了……等我養足精神一定好好想想怎麽謝你啊,明兒見……”


    沈白:“???”


    沈白:“喂,賀曉……”


    嘟嘟嘟,嘟嘟嘟。


    沈白:“……”


    沈白孤獨的站在臥室裏,聽著手機裏膽大妄為的忙音,冷不防從飄窗上看到自己瞪著眼睛有點凶的臉,愣了愣,無奈的笑了。


    賀曉曉,真有你的!


    *


    第二天,賀曉曉跟在老爸屁股後麵走進教室,前同桌已經穩穩的坐課桌前,守株待兔似的盯著教室門口。


    來那麽早,就是為了蹲到她!


    剛挪進自己的位置裏,又被前同桌直勾勾的盯著問:“想到沒有?”


    怎麽謝他?


    “上吊也要喘口氣,多寬限兩天吧啊!”賀曉曉把書包放下來塞桌肚裏,下意識掃了一眼老賀。


    很奇怪啊,這位老同誌居然沒反應,坐在自己的座位裏,一臉的心煩氣躁,也不把書包放下來。


    沒睡好?


    沈白也注意到這點。


    要是換從前,他多跟錦鯉說兩句話,這個護妹狂魔早幹涉進來了。


    何況今天他問的還是不清不楚的‘想到沒有’,一聽就是個後續,賀同學居然不追問前情?


    賀曉曉和沈白納悶的對上視線:這位年級第一不對勁啊!


    “大哥?”賀曉曉湊過去,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老賀把閨女的手擋開,拂到一邊:“別鬧,煩著呢。”


    都不給她眼神了!


    賀曉曉極度詫異,小眼神掃著17歲的老爸,故意誇張的清了下嗓,對沈白鄭重道:“中午你想吃什麽?我請客!”


    沈白立刻意識到自己被當成工具人了,鑒於他十分好奇賀宇晟到底是怎麽了,於是配合道:“請大家一起,還是單請我一個?”


    前排的蔣一鳴和陳璐也轉過頭望來。


    賀曉曉還在作死:“你讓我想想啊,按道理來說好兄弟有福同享,要請就請大家,可是我囊中羞澀,這次你又幫我這麽大的忙,不如……”


    老賀終於從不明就裏的狀態中回過神,警告意味十足的盯著兩個小的,語色寒滲滲:“別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第63章 作為一個開掛的年級第一……


    老賀真的不對勁!


    上課嚴重走神, 被老鄒叫上去答題,直接寫個結果就下來了。


    鄒涵額角突突跳,桃花眼裏直冒寒光, 都快把鼻梁上的眼鏡片凍得裂開!


    老賀頭都不回, 回到位置上坐好,也不睡覺, 平靜而溫順的向班主任望來,眼裏寫著一行字:不是給你答案了麽?


    至此,鄒帥也確定了年級第一的不對勁。


    氣笑了。


    課間操結束,賀曉曉幫陳璐去語文組搬新套題, 經過班主任辦公室,正好鄒涵找賀宇晟單獨談話。


    鄒帥握著二次元印花馬克杯站在飲水機前,問身後的賀宇晟:“怎麽回事你,心態這就崩了?”


    賀同學低著頭負氣道:“不行, 我真的做不了, 你們換沈白來吧,不然記我過也行!”


    鄒涵露出個‘你別小題大做’的凶相, 轉過頭,表情又變作溫和仁師的模樣, 笑道:“沈白沒有親和力,這事兒他幹不了,況且原先不是說過了麽, 總體上, 事情錯不在你,但你得給同學們做個好榜樣,學校領導們也是信任你才把這件事交到你手裏,好好幹, 別掉鏈子。”


    老賀見推脫無望,不愉快的轉身走了。


    持續鬧情緒。


    賀曉曉陳璐站在辦公室窗戶外,跟臉上寫著‘這屆孩子真難帶’的鄒帥對上眼。


    鄒涵想了想,吩咐她倆:“這幾天好好安撫賀同學,讓他盡量開心點。”


    賀曉曉:“……”


    這氣氛營造得,莫非校領導要擇良辰吉日鯊我爸祭/天?


    之後一整日,賀敬銘持續心不在焉,時而心煩氣躁皺眉頭,時而嗬聲冷笑擺出滿臉的‘毀滅吧我無所謂’。


    賀曉曉擔心他人格分裂,隨時向於霞女士匯報情況,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快管管你老公吧,他不對勁啊!


    *


    淩晨1點。


    於霞剛打開家門,迎麵撲來一陣濃烈的煙味兒。


    她下意識往後縮了下,手在鼻尖揮動驅趕,這才進家,關門換鞋。


    客廳裏沒開燈,初冬的夜無需月光點亮,欣然夜色從成片的落地窗外灑入,安靜的陪伴陽台上孤獨的少年。


    老賀睡不著。


    快12點的時候爬起來,溫了清酒,從櫥櫃裏翻出一套專用的酒具,還炒了兩樣下酒小菜,炸了饅頭片兒。


    弄好之後,把早幾年從舊貨市場淘的圓形小方桌架陽台上,吃的喝的布置起來,再給自己拿個坐墊靠墊,披上和風的羊毛披肩。


    於霞走進來一瞧,17歲的少年背對她,盤腿坐著,麵對一片寬綽深邃的夜色,放在左膝上的手裏夾著一支煙,右手舉著小酒杯。


    憂鬱得挺有水平。


    少年年紀不大,身形骨架卻自來端正。


    寬展的雙肩像衣架似的,將羊毛披肩背麵的浮世繪花紋完整的展示出來。


    好看極了。


    這是有一年於霞去日本做學術交流,在北海道的一家街邊小店裏一眼相中的。


    當時她就覺得,買回去給老公,他能從30歲穿到60歲不過時。


    沒想到17歲也hold住了。


    不愧是她看中的男人。


    於霞看了會兒,又徑自笑了會兒,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你女兒跟我嚷嚷了一整天說你不對勁,什麽情況啊,聊幾句?”


    賀敬銘把煙在煙灰缸裏摁熄,再將杯子裏涼透的那口酒悶頭幹掉,一拍大腿,十分感慨:“不是什麽大事,就是覺得,現在的孩子太難了!真踏馬難!”


    於霞愈發好奇了:“所以你到底攤上了什麽事?”


    大膽的說出來,雖然我不一定跟你一起扛,但我卻想從你這裏收獲短暫的快樂。


    老賀似乎尋求慰藉的抓起老婆的手,隻說:“我們以前讀書那會兒多快樂,上課隨便聽一下,高三了老師都不怎麽占體育課,不管大考小考從來不搞年級榜,自己班裏排一排就差不多了,現在回想起來,還是那時候最開心。”


    “那是因為你成績好,隨便聽一下就能考得很不錯。”於霞確實猜不透他怎麽回事兒,隻好先陪他聊幾毛錢。


    老賀沉浸在複雜的情緒裏:“曉曉他們現在的校園環境跟我們完全不一樣,雖然硬件設施比我們那時好了很多,塑膠操場、籃球館、室內遊泳池……但是壓力也更大,學習成績高於一切。”


    於霞笑著看了他一眼:“那種壓力也讓你感到沉重了?”


    賀敬銘緩而絕對的點了點頭:“作為一個開掛的年級第一,我倍感沉重。”


    於霞很有主意的‘嗯’了一聲,水光瀲灩的眸子裏,縈繞著一縷若有似無的壞。


    沒來得及開口,少年敏銳的按住她的手,搶白道:“你是不是又想建議我退學?”


    他有這樣的選擇,女兒沒有,現在的孩子們也沒有。


    這是最讓他感到沉重的一點。


    於霞收起開玩笑的心思,安慰他道:“往好的方麵想,我們家曉曉不用太努力,隻要她健康平安的長大,這輩子開開心心平平順順的過,足夠了。”


    老賀點頭:“那是,老爺子給她留了一大筆拆遷款,大學畢業就到賬,隨便她拿去創業也好,吃喝玩樂也好……這麽一想,我們家孩子為什麽還要努力考高分?”


    可以確定的是,賀曉曉其實並不喜歡學習,也無法從解開一道難題的過程中收獲快樂。


    這幾個月根據老賀對她的觀察,每次一到自習時間寫作業,她就咬著筆頭開始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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