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洞天觀有錢了就要揮霍,實在是非常時期,酒店人多雜亂,太容易給人下手的機會。


    他們連迷暈獸類的藥都給聶然用上了,還能指望有什麽底限原則不成?


    楊丹青大手一揮,找獨棟別墅住。她開口,呂青鋒基本上都聽。觀主發言,又不用其他真人掏錢,大家能住好些,自然是樂意的。


    楊雪嶺帶著兩個師侄抵達的時候,看到那氣派的臨時租來的四層樓大別墅,第一反應就是壕無人性,心疼了徒弟一秒鍾。


    院子裏挺熱鬧的,一堆洞天觀的道士在紮堆練功。楊丹青在旁邊親自督促,嚇得一幹徒子徒孫們沒有一個敢偷懶。呂青鋒則坐在院子一側的涼亭中專注地雕著玉雕。


    楊雪嶺湊過去,看到那料子極好,一看就是上次雕麒麟護身玉符剩下來的。


    蔣明堅給的玉料價值好幾千萬,但百萬的血和呂青鋒的煉製法寶的手藝更值錢。他拿了一塊麒麟玉牌,說什麽都不肯把剩下的料子收回去,全送給了呂青鋒。


    呂青鋒難得有空,便把剩下的料子翻出來,給徒子徒孫們做點防身物件,免得回頭跟人動起武來,吃虧。這次摻合進了馭獸門,那可不是耍猴的,那是把妖當獸馴,奴馭獸魂,比操控厲鬼、倀鬼的那些邪魔歪道還要難纏。他們膽子大到,朝麒麟獸伸出了爪牙。前有小麒麟獸百萬失蹤,後有大麒麟獸齊應承追入秦嶺音訊全無,洞天觀跟馭獸門還有過節,不得不慎重。


    楊雪嶺把行李扔給師侄們給她送回房,抱著貓在她爹的身側坐下,說:“爸,我聽說齊寒山在渝市。”


    呂青鋒“呼”地一聲吹掉碎屑,說:“都狗急跳牆殺紅眼了,你當心點。”


    楊雪嶺說:“要不然,我也不會拖到現在才到,還把花狸時刻帶在身邊。”四條尾巴的大貓,懂道門陣法和手段,有花狸當保鏢,等閑真人級別的都撓不過。該莽的時候得莽,該慫的時候得慫。對方敢衝著封妖窟和麒麟獸去,她要是早來了,跟盧妙雲一樣,就是個炮灰。


    呂青鋒對花狸挺喜歡的,摸了瓶固元丹給她,說:“固元丹,每月服食一顆,對修習有進益。”以前窮,得精細著過日子,如今富了,買得起更多的丹藥材料,便不想再緊著門下弟子,不時開上幾爐,給他們補補身子,把根基底子夯實牢固些。


    毛茸茸的貓爪子抱住藥瓶,朝呂青鋒拱了拱,便把藥瓶收起來,從楊雪嶺的懷裏跳下去,伸個懶腰,進屋溜達去了。


    天天不是坐車就是被抱著,骨頭都快懶沒了,花狸決定下地走走,順便踩踩地皮熟悉下環境。


    楊雪嶺見過自家爹媽,進入客廳,又向正在客廳下棋、打坐、看書的師叔師伯們打過招呼,剛上樓便見到一旁的房門開了,四師姐探身出來,喊:“雪嶺,來。”


    呂祈仙是呂青鋒的入室徒弟,排行第四,最擅長八卦。不是八卦陣的八卦,是八卦小道消息的八卦。楊雪嶺真心覺得她不去當狗仔真是浪費了天賦。


    楊雪嶺進去,便見房裏還有一個人,蘇秀!聶然出事那晚,便是蘇秀趕到餐飲街幫她打聽消息的。


    她笑道:“秀姐!”抱拳,先道謝,“謝了哈。”


    蘇秀說:“別口頭說謝啊,來點實際的。”


    楊雪嶺應道:“行啊。”她湊到床邊,對著蘇秀麵前那擺滿床鋪的照片,看到一堆凶案現場照,問:“哪來的?”拿起其中一張,一看見到上麵的死狀,頓時粘住了視線。


    她又把其他的照片拿起來看,發現都是相同的作案手法,但是在不同的地方發生的。從看到的來看,是在不同的三個地方發生的,根據光線在判斷,一個是在下午,一個是在傍晚,一個是在半夜。


    死了三個人,他們全是被鋒利的利器從中連撓帶碾地擼過,連切割帶碾壓,屍體當場成了碎塊兼肉泥。從傷口來看,跟百萬撓封妖碑時留下的極為相似,所不同的就是力道更大,刃更鋒利更粗,那爪撓從地板撓過牆穿過了天花板。


    確切地說是有一隻極大的猛獸,從屋外伸爪子進來對著人刷地撓了一爪子,那大概就跟老虎從一隻蟲子身上撓過去,刹時間,人形都沒了,變成了碎塊、爛肉。


    楊雪嶺問:“這就是苟不同的三個兒子?”


    苟不同明麵上隻有一個兒子,就是之前帶人來對付聶然和百萬,讓聶然打斷手腳骨頭和筋脈給打廢的那個。他私底下還養了別的女人,其中有兩個都給他生了兒子,最大的已經工作了,最小的那個還在讀大學。一天之內,他的三個兒子全沒了。據說三個兒子出事的時候,周圍的人都聽到了一句,“你動我子嗣,我滅你子孫。”說話的是一個中氣十足的中年人聲音,但是沒有看見人。目前大家都在猜這事是齊寒山幹的。


    蘇秀說:“對呀,費了好大的勁才從宗教局裏弄到這些照片出來。我今天早上遇到苟不平了,整個人都變了,充滿了陰鬱,眼裏全是血絲,透著股子凶狠勁兒,看著就嚇人。”她說完看向楊雪嶺,說:“你可得當心啊。”當心瘋狗咬人。


    四師姐呂祈仙問楊雪嶺,“現在要怎麽收場?”


    楊雪嶺很是淡定,說:“收什麽場?著急的又不是我。”


    屋子裏,兩個女人四隻眼睛齊刷刷地看著她。


    蘇秀說:“不著急是吧,再給你看一樣。”她取出手機,照出幾張照片遞給楊雪嶺。照片上是通靈教左護法金犬跟通靈教渝市水碼頭分舵舵主烏鱧一起出現在朝天門碼頭上看江景,身後分散著十幾隻通靈教的妖。那些全部都是能夠完全變化成人的大妖,隨便拎一個出來都是好幾百年的道行。


    她又再翻了張照片出來,那是一張從遠處拍的超清照,拉近後,是在遠處的江堤上還有兩個看起來非常普通的一老一少。老的,頭發花白,坐著輪椅。年輕的,二十來歲的樣子,長相很平凡普通,穿戴搭配還透著點城鄉結合風。


    楊雪嶺仔細辯認了下,確定自己應該沒認錯,說:“馭獸門的邱老頭怎麽這麽老了?還坐輪椅了。”馭獸門主,邱切。身邊的那年輕人,看長相應該是血親後代,大概率是親孫子。


    蘇秀和呂祈仙一起看向楊雪嶺,眼神都透著無語。你放的那把火,你媽再把人打了的那一頓,心裏沒點數的嗎。楊丹青那一戰成名,自此後,“護短”兩個字就貼到了額頭上。


    楊雪嶺說:“看來如今的渝市是風雲匯聚啊。”


    蘇秀笑笑,調出手機拍攝界麵對著楊雪嶺哢嚓飛快地拍下一張照。


    楊雪嶺問:“你幹嘛?”一張照片能幹的事太多了。一般來說,道行越深的人越忌諱隨便拍照。楊雪嶺出於信任,沒搶回手機刪照片,但很好奇。


    蘇秀調出去年跟楊雪嶺的合照,再把剛拍的照片粘到一起做了個處理,讓楊雪嶺自己看,說:“對比下,能看出什麽嗎?”


    楊雪嶺看了兩下,輕飄飄地說:“漂亮了唄。”事實上,則是另一回事。


    她在聶然出事那晚,便已經猜到了。自己這張臉,惹禍了。確實地說是之前躺進icu,迅速痊愈出院,還變年輕了十歲的樣子,惹事了。她那傷,照理,是活不下來的。


    四十歲的人,保養得再好,之前看起來也得有三十了,現在看起來比二十歲時還好看有活力。


    這意味著什麽?外麵的那些人肯定會猜測她這裏有起死回生返老還童這類的靈丹妙藥,並且她是真的吃過。


    不止她吃了,她的爸媽、兩個師叔都吃了,狀態氣色也都比以前好了,看起來比以前更年輕有活力,那都像是一下子年輕了十幾二十歲的樣子。


    蘇秀見狀,笑道:“懂了?”封妖窟算什麽呀,楊雪嶺這裏的變化對那些怕死的人來說足夠令他們瘋狂。


    第117章 抵達渝市   不說別人,蘇秀都眼紅。她隻……


    不說別人, 蘇秀都眼紅。她隻比楊雪嶺大一歲,自認也算是駐顏有術保養有方,任誰見到都得讚一聲蘇大美女。可畢竟上了年齡, 人家二十歲的小姑娘敢素顏朝天, 她敢嗎?


    楊雪嶺一直素顏朝天!


    說不羨慕嫉妒那是假的。


    可她服氣!


    楊雪嶺是真有本事。大家都知道她正在從南市趕來渝市的路上,多少人馬去堵她, 人家照樣走親訪友溜溜達達。堵她的人守在門口,她大搖大擺地從人家的眼皮子底下過去, 那一個個跟瞎了似的, 全把她當空氣了。


    那麽多路人馬, 布置了多少手段, 人家帶著兩個師侄當司機,一個人一隻貓, 風平浪靜輕描淡寫闖過來了。


    蘇秀心說,這要是換成自己,八成現在已經嚐遍滿清酷刑了。


    蘇秀是真稀罕楊雪嶺, 要不是道門不流行追星,她都想當回腦殘粉了。


    楊雪嶺裝糊塗, “我懂什麽呀?”繼續翻照片, 發現沒別的, 問:“沒啦?”


    蘇秀說:“你真讓我白忙活啊。”


    楊雪嶺看向呂祈仙。


    呂祈仙說:“我窮。”


    楊雪嶺說:“可別說窮啊, 越說越窮。”她說完摸了個小盒子遞給蘇秀。


    蘇秀沒跟楊雪嶺客氣, 當場打開盒子。


    盒子裏麵是一件鑲銅邊的骨雕扳指, 雕工很精美, 上麵刻滿繁瑣的符紋,隱約散發著一股說不出的朦朧光澤,細膩的雕刻手法跟呂觀主如出一脈, 不用想也知道是楊雪嶺自己雕的。


    蘇秀美滋滋地戴在了拇指上,笑眯眯地說:“謝啦。”


    楊雪嶺說:“我功力淺,雕不出什麽神通來,這個扳指需要使用者注入真氣才能激發符籙力量。這是取六百年道行的狼妖骨製成的,耐用。”


    蘇秀問:“通靈教白狼堂堂主的骨頭?”


    楊雪嶺點頭,沒再多說其它。


    這其它自然是指獲得材料的彎彎繞繞。這些妖怪都是百萬咬死的,其實是歸了百萬的,妖怪的皮骨等可以給道門做符、入藥的材料,全是聶然從百萬嘴巴裏刨出來的。


    關於百萬的事,無論是楊雪嶺還是洞天觀的其他人,對外的口風都極緊,從來不向外人提起,將洞天觀如今的暴富、那些取自妖怪的材料全部歸為聶大小姐收拾通靈教叛逆得來的。


    回生丹出自麒麟族的事,在洞天觀也隻有聶然、楊雪嶺、呂青鋒、楊丹青以及當時守在病房外的兩位真人知道。他們一個字都不會往外透,不然,這會給麒麟族帶來大禍。百萬給丹藥救命,他們不能恩將仇報。


    目前外界得到的消息就是聶然帶著百萬從白狼堂堂口撈到了好東西,氣到錦毛虎發狂。


    可回生丹、生命之髓都是出我口入你耳,隻要他們不說,別人不會知道,隻會往呂青鋒身上猜。


    呂青鋒擅長煉丹,自從收下聶然之後,洞天觀便一直大肆購買材料、開爐煉丹,讓人想不多想都難。


    聶然讓百萬在坑裏挖出藕一樣的東西,那可是當眾分來吃的,還錄了視頻發給錦毛虎,氣到他發狂。她跟錦毛虎往來的視頻、聊天記錄等,在聊天軟件公司的後台可以查到。生命之髓的出處,通過南市宗教局辦事處的檔案是可以調取到。這對有權限或門路調取檔案的人來說,已經不是秘密。


    當時挖出來的那個“藕”、丹方、已經煉出來的成品丹藥,怕是許多人都想要的。


    楊雪嶺估計百萬跟齊應承最多吃點苦頭,不會有生命危險。


    生命之髓生長的地方,一般人挖不了,得留著他倆挖藕。這也是齊寒山不著急去找兒子外孫,而是等在渝市的原因。他等在這裏,也得做點事兒讓人知道他麒麟族不是好欺負的,於是拿苟不同的三個兒子祭刀,殺雞儆猴。


    楊雪嶺眼下要考慮的是怎麽給聶然找解藥。


    馭獸門一直有製作秘藥對付妖怪的手段,代代傳承改良,極為特殊。很多妖怪中了他們的藥後,沒有解藥,會一直昏睡不醒。聶然吃過那麽多的屍丹和妖丹,體內殘留了很多,正好受馭獸山的秘藥克製。沒解藥,想讓她自己醒,幾乎不可能。


    解藥、百萬、齊應承就該都在馭獸門手裏。他們有克製獸類的手段,再加上如今不知道多少人奔著回生丹過來,齊寒山應該是沒有把握獨闖馭獸門救兒孫,且,也承擔不起失手的風險,所以在渝市等楊雪嶺。


    楊雪嶺獨自闖進馭獸門救貓,還把他們的藏書樓給燒了,這可是眾所周知的事。如果楊雪嶺能帶上聶然,如虎添翼,更有把握。


    楊雪嶺蹲在別墅裏,看風景,磕瓜子,等齊寒山來。


    齊寒山沒到,苟不同先到了。


    與苟不同來的,還有一個中年人。


    這人一身儒雅氣質,手裏盤著兩個金色的泛著淡淡金光的小球,如果他手上的鐲子、手裏的球,還會以為他是什麽儒商或教授之類的。


    人家直名點姓拜訪楊雪嶺。楊雪嶺便讓雲昭把人請到涼亭,見到他們後,直接一人給了把瓜子,說:“吃瓜子,我四師姐剛炒的,可香了。”


    苟不同身後一個秘書模樣的人笑道:“楊道長竟然還有心情磕瓜子。”


    楊雪嶺吐出瓜子皮,說:“我一個山野道士,閑去野鶴,不磕瓜子難不成還去操心家國大事不成?”


    秘書笑問:“您不管徒弟啦?”


    楊雪嶺滿臉詫異,“管她做什麽?洞天觀有我一個鬧騰的就已經雞飛狗跳了,再加一個她,那還得了。她多睡陣子沒所謂,反正你們宗教局把她弄暈的,大瑤村裏封妖窟裏逃出來的那些你們逮去吧。哦,對了,渝市鬼洞裏就有一隻,既然你們來了,麻煩了。”她說完,扭頭喊:“魏光,沏茶,客人來了,別讓人光喝水。”


    魏光說:“小師叔,沒茶。你知道我們道觀窮。”


    楊雪嶺說:“那就白開水吧,總不能怠慢了客人。”


    魏光去倒了三杯滾燙的開水過來,一人一杯,放在跟前,還對苟不同說了句,“苟局,節哀。”


    苟不同的涵養算不上好,當場便繃緊了身子,臉色都不太好了。


    氣質儒雅的中年男人端起開水,呼地吹了口氣,一股寒氣從嘴裏出來,熱騰騰的開水當場掛了冰渣子,成了冰水混合物。他說道:“天熱,還是喝點涼快的好。”


    楊雪嶺見狀眼中連絲波瀾都沒有,繼續磕瓜子。


    一隻養得油光水亮的狸花貓,鋪展著四條尾巴,邁著悠哉的小步伐來到楊雪嶺的身邊,輕輕一躍,躥到楊雪嶺的懷裏趴下,還悠閑地打了哈欠,便趴在了楊雪嶺的腿上。


    秘書側目:這貓妖的膽子真夠肥的。


    苟不同的視線在花狸身上轉了兩圈,對楊雪嶺介紹道:“這位是塗老。”


    楊雪嶺抱拳,“久仰大名,幸會。”


    塗鍾鳴詫異地哦了聲,問:“你知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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