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沈,大姐剛剛也是不了解實情。”梅碧姝期期艾艾地說。


    沈如意挑眉:“你是誰大姐?”


    梅碧姝煞白的臉色頓時變得通紅。


    眾人又忍不住別過臉偷笑。


    梅碧姝顧不得尷尬:“不是誰大姐。我是覺得不管你婆婆以前怎麽樣,現在既然來了,有什麽話不能回屋坐下來好好說嘛。”


    “你也知道她是我婆婆?”沈如意故作驚訝,“這麽替她說話,我還以為是你婆婆呢。”


    梅碧姝再次噎住,“那你想怎樣?還真打死她。沈如意,就算你在老家過得不如意,你婆婆也沒餓著你,你也沒缺胳膊少腿,別得理不饒人。”


    “你怎麽知道我沒缺胳膊少腿?”沈如意扒開頭發,“能看清楚嗎?”


    楊紅梅踮起腳勾頭看看,試探著問:“疤痕?”


    “是的,疤痕。”沈如意放下頭發,攥著鐵鍁,“顧承禮去接我們的前兩天,這個該死的砸我的房門撬我的鎖,”指著顧絨花,“被我發現了,娘倆打我一個,拽著我的頭發往牆上撞。梅大姐,你要是讓我扇兩巴掌,讓我拽著你的頭發往牆上撞兩下,今天的事我聽你的!”


    四下裏安靜下來。


    啪塔一聲。


    眾人心驚肉跳,循聲看去,路口站著一身材高大的男人,男人腳下散落著幾本書,神不附體,像是受到巨大驚嚇一樣。


    “小顧?”楊紅梅輕呼一聲。


    沈如意扭頭看去,顧承禮同手同腳,踉踉蹌蹌的朝她走來。


    “這是咋了?”沈如意不禁問。


    顧承禮哆嗦著嘴角,連日期都是假的,什麽都是假的,沒一點是真的……猛地跑起來,像一陣風似的迅速衝到沈如意麵前,伸出手又猛地縮回去,又顫巍巍伸出來,想碰又不敢的僵在半空中。


    沈如意不禁皺眉:“你咋了?”


    顧承禮的身體顫抖一下,撥開她的頭發,看到一塊比頭皮還要白的痕跡,明顯是傷疤脫落後留下的:“這是,她們打的?”


    “往牆上撞撞的,不過都好了。”沈如意無所謂的笑笑。


    顧承禮的眼眶瞬間紅了,“我去之前她們就跟你動手了?”


    沈如意不禁問:“你剛才沒聽見啊?”


    “是不是!?”顧承禮拔高聲音。


    沈如意連忙說:“是,是。”


    顧承禮奪走鐵鍁,轉身就拍。


    楊紅梅條件反射般阻攔:“小顧!”


    “讓開!”顧承禮大吼一聲,“今天誰敢阻攔,我連他一塊打!”


    錢綠柳拔腿就跑。


    “站住!”顧承禮舉著鐵鍬就追。


    楊紅梅想伸手,看到顧承禮高大的身體又縮回來,推一把沈如意:“快攔著!你真想小顧把人打死?”


    沈如意剛才揍錢綠柳的時候理智尚存,顧承禮明顯喪失理智:“顧承禮,站住!”


    顧承禮置若罔聞。


    沈如意大聲問:“你是想讓我守寡嗎?”


    第21章 喪盡天良


    顧承禮踉踉蹌蹌停下來。


    楊紅梅大吼:“愣著幹啥?快奪下來!”


    退到顧承禮兩側的人瞬間驚醒,七手八腳奪走鐵鍁,抓住他的胳膊就喊沈如意。


    沈如意跑過去拉住他的手。


    顧承禮緩緩轉過身來。


    沈如意大吃一驚,因他臉上全是淚水,眼球都紅了。


    “我——我好好的,沒事,一切都過去了。”沈如意攥緊他的手,小心措辭,“你恨不得她去死我很高興,可你有沒有想過把她打死,你給她抵命,我們娘幾個怎麽辦?”


    顧承禮的嘴巴動了動,淚水滾到嘴角。


    沈如意掏出給孩子準備的手帕給他擦擦淚,“她什麽人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犯不著跟她一般見識。你要是氣不順,我幫你打她。我是女人,手勁小,打不死她——”


    “別說了,別說了,如意!”顧承禮猛地抱住她,“是我,是我對不起你們,是我該死,是我……”


    沈如意皺了皺眉,輕輕掰開他的手,瞬間又被緊緊箍住,比剛剛還緊:“不關你的事,你是人,她不是人,你跟她的底線不一樣,做夢也想不到她能幹出什麽來。我們回家,幾個孩子該嚇壞了。”


    顧承禮猛地站直:“孩子呢?”


    “在院裏。”沈如意拉著他的手,“走吧。”衝拿鐵鍁的人伸出手。


    那人試探著遞過去:“不打了吧?”


    “不打。”沈如意瞥一眼十米開外的顧絨花和錢綠柳,就轉向楊紅梅,“勞煩嫂子跟她們說一聲,以後不要讓我再看到她們。否則我見一次打一次!”隨即轉向梅碧姝。


    梅碧姝拔腿往家跑,砰一聲,關緊大門。


    眾人嚇一跳,順著沈如意的視線看到鄒家都忍不住皺眉,要不是這個女人,哪有這麽多事。


    沈如意不管其他人怎麽想,一邊拉著顧承禮回去一邊大聲說:“以後再不經過我們同意就把我們老家的人領進來,別怪我把你們祖宗八代都罵的不得安寧。還有她們,”扭頭有看一眼錢綠柳和顧絨花,“要是覺得她們可憐把她們帶家去,她們以後就是你們的娘和妹妹,跟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這些人都跟人拌過嘴罵過架,可拽著親人的頭發往牆上撞的事卻從未幹過。沒一人一口唾沫淹死錢綠柳和顧絨花,還是因為被顧承禮嚇忘了。


    沈如意的話反倒提醒眾人開口攆人。


    錢綠柳此番所圖甚大,結果連門都沒進,還挨了一鐵鍁,如何能忍。


    看著顧承禮被沈如意拉回家,估計一時半會兒出不來,錢綠柳雙手叉腰,理直氣壯:“憑啥趕我走?我是顧承禮的親娘。”


    楊紅梅看到散落在地的書正想去撿,聞言停下來,不可思議地問:“小顧都要打你,還敢這麽猖狂?”


    錢綠柳想到顧承禮剛剛恨不得撕了她的樣子,氣焰小了一點,一想到“兒子打娘,天理難容”,又囂張起來:“你們領導在哪兒?我要找你們領導。”


    “我就是顧承禮的領導。”


    眾人循聲看到一個穿著中山裝的男人和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女人以及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俱一驚,因這三人就在她們身後,她們居然都沒發現。


    這三人不是旁人,正是林師長和他的妻子姚大姐以及他們的小女兒話務員林晶。


    林師長撿起腳邊的書,不禁笑出聲來。


    “你笑啥?”錢綠柳問。


    林師長瞥她一眼:“笑你這等粗人可笑。”


    “我可笑?”錢綠柳指著自己,“對,在你們這些當官的人眼裏,我們這些粗人不光可笑,還給你們丟人。你們這麽有本事,有種別吃我們種的糧食,靠空氣活著!”


    姚大姐不禁皺眉:“你這人怎麽蠻不講理?”


    “你們這些人講理,講的是看著顧承禮個混賬打他老娘,喪盡天良的理!”錢綠柳大吼。


    沈如意連忙抓住顧承禮:“又幹什麽?”


    “我——出去看看。”顧承禮掰開她的手。


    沈如意把他往堂屋裏拽,“哪都不許去!小牛,貓兒,看著你爹。”


    小牛和小貓死死抱住顧承禮的腿,小柱子一臉懵,不知出什麽事了。


    沈如意把小兒子塞顧承禮懷裏就往外去,到廚房門口轉個彎,抄起擀麵杖,鎖上大門朝錢綠柳走去。


    楊紅梅三魂丟掉一對,倉皇迎上去,“你咋又出來了?”拽著她往回拉。


    沈如意撥開她的手:“嫂子,不是我不給你麵子,”盯著遠處的錢綠柳,“我要不收拾她,這事得變成顧承禮的心病。”


    “哪有這麽嚴重。”楊紅梅道。


    沈如意看她一眼:“剛才顧承禮什麽樣,你沒看見?隻有我痛快了,顧承禮心裏才好受。鬆手吧。”


    楊紅梅麵露遲疑。


    “老楊,放開小沈。”


    林師長的聲音傳過來,楊紅梅立即鬆開,圍成一個圈的眾人不由地讓出一條路。


    沈如意拎著擀麵杖不急不慢的走過去,錢綠柳的腦袋左搖右晃,瞬間竄到林師長身後。


    林師長又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位大嫂,既然瞧不上我們,就別往我們身後躲了。”


    “我——我們老百姓種的糧食都讓你們這些當兵的吃了,保護我們老百姓是你的責任。”錢綠柳很大聲說出來,唯恐別人聽不到。


    林師長轉向她,用一種自己從未有過的眼神看著她:“你還知道責任?”


    “我還知道你們官官相護,以官壓人!”錢綠柳道。


    林師長噎住,虧得他看到顧承禮拎著鐵鍁喊打喊殺,還覺得他魯莽,這裏麵另有隱情,比如顧承禮以前對家人做過很過分的事。


    合著到頭來是他孤陋寡聞。


    林師長往旁邊退兩步,“既然你這麽說,這事我也不管了,也不準顧承禮插手。小沈,你看著辦吧。”


    沈如意揚起擀麵杖朝錢綠柳砸去。


    “啊!”


    錢綠柳驚叫一聲,躲到姚大姐身後。


    沈如意砸空。


    姚大姐不禁說:“你別拉我,這是你們家的事。”


    “你們是顧承禮的領導,不管也得管!”錢綠柳扯開喉嚨吼。


    姚大姐跟林師長一樣隻看到後半段,覺得顧承禮過了,畢竟是親娘,萬般不是也不能打她。此時隻想唾棄自己,同情誰不好,竟然同情這個老虔婆。


    姚大姐沒好氣地說:“我們管你說官官相護,我們不管你又讓我們管。你到底想讓我們怎麽做?”


    “我可以回答你。”沈如意收起擀麵杖,“首先給她錢,其次給她東西,直到她滿意。這些都沒有,部隊就必須把我們一家五口趕出去。”


    話音落下,四周靜下來,眾人互相看了看就轉向錢綠柳,這人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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