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些東西對她來說本來就不重要,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跟肖振昌打好關係。


    她要讓肖振昌愛上她。


    薑紅萍穿過鄉野小道,繞到一顆老桂花樹下躲著,她低著頭小心理了下頭發,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


    一個男人挑著擔子走來,他的衣著樸素,腿腳打著兩個補丁,被風吹亂的頭發亂蓬蓬地擠在一起。


    男人的五官端正,皮膚偏黑,走路的時候習慣低著頭,徑直往前走。


    他是肖振昌。


    薑紅萍皺了皺眉,她重生前,是喜歡肖振昌的,可在她記憶裏肖振昌,是一副儒雅成功人士的模樣,他站在薑雙玲身邊,西裝革履,談吐不凡,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


    而現在的肖振昌,連村裏的普通男青年都比不上。


    “現在抓住了他,以後那些好日子都是我的。”


    薑紅萍把眼前的肖振昌想象成未來的肖振昌,一臉嬌羞地低下頭卷了下發尾,擠出滿臉燦爛的笑容,從桂花樹後走了出去。


    挑著擔子的肖振昌習慣性低頭避開來人,卻不想那人追著他走,肖振昌抬起頭,麵無表情看著站在他麵前一臉笑容的少女。


    “呀——”薑紅萍走進了才發現,對方居然挑的是兩筐牲畜糞便,味道很大,她險些失口驚呼出聲。


    她忍不住往後退了一小步,她身上這套衣服是刻意穿上的新衣服,過年時新做的,還沒舍得穿,今天為了……才穿出來。


    肖振昌將這一幕看在眼底。


    薑紅萍的臉一僵,而後立刻想起自己是來做什麽的,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一雙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眨眼睛,聲音甜出蜜似的,“肖大哥,你要喝水嗎?看你一路走過來累了吧?”


    不是薑紅萍自信,而是她們薑家姐妹花在這十裏八鄉出了名的好看,雖然這名聲大多來自於薑雙玲。薑紅萍自認臉長得不差,雖然比不上薑雙玲,但是她的身材比堂姐的好多了,胸大屁股大,婆家大多就愛她這樣的媳婦兒。


    現在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對著他獻殷勤,不信肖振昌不上道。


    薑紅萍等著他上鉤,卻不想肖振昌跟一個又臭又硬的大石頭一樣,將她忽略個徹底,快步悶頭挑牲畜糞便繼續往前走。


    薑紅萍:“……”


    薑紅萍想要追上去,又記起了那兩筐糞便,心想還是改天吧。


    都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


    等把礙眼的薑雙玲弄走後,她有的是時間拿下肖振昌。


    那個姓齊的就快來了吧?


    薑家人坐在方桌前吃飯。


    薑傳福坐一條長板凳,李二花坐一條長板凳,薑雙玲跟弟弟薑澈坐一起,薑紅萍跟弟弟薑益民坐在一起,六個人圍了一桌。


    桌子上三個菜,一碗鹹菜,一碗沒什麽油水的煮青菜,最後一碗菜裏夾了點老臘肉。


    幾個人端著的碗裏是黃澄澄的紅薯飯,大半紅薯摻點米粒。


    薑傳福碗裏的米飯最多,薑澈碗裏的最少,照李二花的話來說,那就是出力氣的大老爺們要吃最好。


    不過,薑益民那碗米飯有玄機,明麵上蓋著的紅薯下麵藏著白花花的米飯。


    薑雙玲給悶頭吃飯的弟弟夾了一筷子臘肉,小薑澈遲疑了一下,默默將它吃了下去。


    一小塊苦鹹味老臘肉咬了好幾次才小心翼翼的吃完。


    薑雙玲心裏發酸,又給他夾了一塊,李二花甩了她一個眼刀子,“一人一筷子就得了啊,肉吃多了誰家養得起,益民,紅萍,夾完自己的。”


    薑益民把碗裏的肉吃完了後,開開心心的夾了一大塊肉,薑紅萍跟著伸筷子。


    薑雙玲懶得給她眼神,這種又鹹又苦還炒焦了的老臘肉她都吃不下去,爭這種東西跌份。


    薑傳福放下碗筷,看向薑雙玲,點著旱煙開口:“雙玲。”


    “下午人要來了,你……打扮漂亮點。”


    不等薑雙玲回應,旁邊的李二花搶口道:“咱家這侄女長得這麽好看,還要啥打扮的,我看現在這樣就好。”


    李二花心裏仍舊不願意這門親事能成。


    吃完飯,薑雙玲回到房間,薑紅萍跟著進了屋,她們倆住一個屋。


    薑雙玲坐在鏡子前,薑紅萍手腳利落地翻出幾套衣服扔到薑雙玲的麵前。


    “姐,你換身好看的衣服唄。”


    她們兩人的身形差不多,薑雙玲稍高一些,堂姐妹的衣服可以混著穿,但她們倆絕對不穿對方的衣服。


    薑雙玲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漫不經心地回拒:“不用,我現在這身就挺好的。”


    對方扔過來的那一堆所謂“好看的衣服”,都是些花裏胡哨的土味碎花衣服,薑雙玲倍感無語凝噎。


    她詫異是因為這些土味衣服都是薑紅萍平日寶貝的心愛衣服,怎麽此時這麽大方的扔到她麵前?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見她不要,薑紅萍也就作罷,把衣服收起來,她此時是真心實意希望薑雙玲能跟齊營長看對眼,這場婚事不要出意外。


    之所以大方把衣服拿出來,是因為……幾十年後的薑紅萍也看不上這堆土味衣服。


    她年輕時候的審美眼光確實不太好。


    薑雙玲不管她,而是失神地看著鏡中的自己。


    鏡子中的少女跟十七八歲的她長得一模一樣,秀氣的眉毛微微上揚,眼睛靈動宛如含著秋水,這麽靜靜地坐在那裏,儀態坦然自若,像是一個從畫裏走出來的人。


    她跟這個時代的薑雙玲不僅長得一樣,膚質也是一樣,都是那種曬不黑的體質,一旦被暴曬,雖然會曬黑,但是很快就會脫皮重新白回來。


    白皙的皮膚格外細膩,不長痘也不長斑,屬於偏幹性皮膚,薑雙玲從小喜歡吃魚,同學都打趣說她的皮膚就像魚肉一樣潔白細膩。


    她的母親也愛吃魚,她就是繼承了母親的膚質。


    這個時代薑雙玲的母親是漁家的女兒,也經常吃魚。


    薑雙玲拿起剪刀,稍稍修了下發尾,綁了兩個麻花辮落在胸前,再次抬眸看向鏡子裏的人。


    雖然已經看了大半個月了,但她對自己的這幅模樣仍舊感到新奇。


    她高中畢業後,就去燙卷了頭發,往後的歲月,一直保持著成熟動人的卷發美人形象。


    現在鏡子裏的人一身淺灰綠的純色衣服,兩條齊腰的麻花辮垂在胸前,這撲麵而來的清純之感。


    ——還挺好看的。


    可以冒充一下青澀初戀臉。


    薑雙玲:“……”


    之所以每天兢兢業業綁麻花辮,就是為了看這麽清純年輕的自己,也隻有在這樣的時代,才能頂著麻花辮出去,不遭受旁人異樣的眼光。


    有時候,摸著胸前的麻花辮,咳咳……也會覺得老臉一紅。


    她很愛惜這一頭又長又黑的齊腰頭發,是以前的她絕對攢不出來的“財富”。


    坐在床上的薑紅萍禁不住往堂姐身上看過去,不看還好,一看心裏憋悶的厲害。


    對方一身簡單的灰綠衣服,襯得皮膚更加白皙,窗外的陽光打在她身上,身周似是攏著一層光暈,抬手時青色的血管隱隱浮現。


    也不知道是不是薑紅萍的錯覺,她覺得堂姐病好了後,變得更加好看,舉手投足間更有氣質。


    薑紅萍咬了咬唇,背後暗自較勁,認真打扮了一遍。


    徐有鳳母女倆提著筐豬草往家裏走,就看見幾個人往一個方向跑去。


    “這是怎麽了?”


    “薑家來人了,去看熱鬧去。”


    “來什麽人啊?”


    “薑家大姑娘那個軍官對象。”


    “當後娘的那個?真的呀?!”


    ……


    聽到這些話的張紅梅心思活了,她用手肘推了推徐有鳳,“娘,咱也去看熱鬧唄。”


    “行啊。”


    關於薑雙玲婚事的風言風語村裏都快傳遍了,這樣的熱鬧可少有。


    村裏人娛樂活動少,有熱鬧看,大家都蜂擁而去。


    張紅梅轉過身暗自竊笑,她不是去看熱鬧的,她是去看笑話的。


    “媽,薑雙玲找了個三四十歲的軍官,你說那軍官該不會長得跟民兵隊長一樣?哈哈,臉黑得給碳一樣,一臉橫肉,特別顯老……”


    張紅梅踮起腳尖左右張望,想知道那群知青是不是也去看熱鬧。


    她喜歡一個姓林的男知青,而那男知青對薑雙玲有意思,現在薑雙玲為了當軍官妻子,要嫁個又老又醜的二婚男人了,張紅梅真想拉著林知青來看熱鬧。


    讓他看清薑雙玲的真麵目。


    在他黯然神傷之下,說不定會喜歡上在一旁體貼關心的她。


    第5章 見麵


    薑家的院子裏長著棵桃花樹,單薄的枝丫上綴了幾朵緋紅,春風拂動桃花點點,隱約可見一道軍綠色的修長身影。


    當徐有鳳帶著女兒過來的時候,薑家院子外麵已經圍了一群看熱鬧的人,明明在趕來的路上個個七嘴八舌說個沒停,此時卻都奇異地安靜了下來。


    那人抬了下帽簷,俊美的側顏輪廓在日光下一覽無餘,這是一張極為好看的臉龐,卻又讓這料峭的春風透上一股令人心畏的肅殺之氣。


    過了好一會兒,院子外的人才逐漸找回自己的聲音。


    站在徐有鳳前麵的孟三婆激動道:“這小哥長得真俊!”


    她嘴上說著,手下的拐杖也在不停顫動,“看著很年輕啊,結婚了沒有?我要把我孫女介紹給他。”


    “今天不是薑家來人了麽?給大姑娘介紹的對象?不是說是什麽長來著?”


    “齊營長。”


    “……怎麽沒看見人啊?這小哥又是誰?”


    “可能是那個齊營長手下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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