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她會的可不是一點點。


    西洋畫,也就是油畫。


    聽到這裏,王雪姝突然嫵媚笑著給她拋了個媚眼,風情萬種道:“我一直想找人給我畫一幅畫。”


    “畫我跳舞時候的模樣。”


    “等你以後學好了,怎麽樣,幫姐畫一幅跳舞時候的西洋畫。”


    薑雙玲答應的十分爽快:“沒問題,王姐你可別嫌我畫的不好看。”


    “哎呦,你可別叫我王姐也別叫我嫂子,一聽這些稱呼我就頭疼,直接喊我名啊。”


    “你畫的難看我也不嫌棄,你畫的再難看,能有我家老何畫的難看嗎?”王雪姝一攤手,表示自己不在意。


    之前她想找一個男畫師給自己畫一幅西洋畫,她家老何聽了就醋了,自己大筆一揮畫了幅畫送給她。


    王雪姝見到那畫,嘿呦可沒氣得飯都吃不下去。


    要說何團長還真是個臉皮厚的,還賊有自信心的,他居然還打算把自己的繪畫作品裱起來。


    薑雙玲忍俊不禁:“……我會努力幫你畫好的,我保證。”


    王雪姝:“你立字據吧。”


    薑雙玲:“那我不畫了。”


    “算了算了,你還是要畫的,怎麽著也得留個紀念,咱也不嫌棄你畫的醜,畢竟你才剛學。”


    “哎,不過你最近天天在家裏,也確實怪無聊的,若是有時間,等些天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咱們文工團大院看看咱們那邊的小姑娘排練。”


    “行啊。”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薑雙玲也很好奇現在這年代的文工團表演。


    “那就等幾天,找個我有空的時間。”


    和王雪姝聊完了之後,薑雙玲把自家的菜園子整理過一遍,又去找人打聽齊珩什麽時候回來,卻還是沒有聽到確定的歸期,這讓她心裏越發不是滋味。


    好歹也說個日子。


    她心裏就憋著一股無名的火,傍晚又開始下起了小雨,嘩啦啦下了大半宿,夜裏做夢的時候,還能聽見雨點敲打瓦片的聲響。


    薑雙玲夜裏沒睡好,醒來的時候仍舊覺得心裏很疲憊,距離齊珩離開,已經過去十五天了。


    說好的七八天就回來,現在都多久了。


    薑雙玲氣悶,隨手抓起床上的那套衣服,發泄似的抱在懷裏揉了揉,揉完了之後扔在一旁。


    “早知道這麽久都不回來,我之前急著做衣服圖什麽?”


    “還不如留著之後再做。”


    把兩個孩子送去學校讀書,薑雙玲也坐著車來到了容城,參加培訓班的課,她和廠子裏的工人們不一樣,她是一節課都不落下,而廠子裏的工人,則是有空閑會來上幾節課,也有的因為事情忙,他們就不來了。


    因此每一次上課的學員人數,都是不一樣的。


    距離他們寄出去的那封投稿信,也有一段時間了,她和薛梨並沒有收到來自容城畫報的回音。


    剛寄出去的那些天,薛梨天天盼著能收到編輯部的回信,盼來盼去,盼到新一期的容城連環畫報出來,也沒有任何消息。


    原本一顆雀躍的心,也跟著逐漸沉入穀底。


    因為都是在容城附近,編輯部那邊最快一天,最多三天就能收到她們的投稿,現在十多天過去了,也該有點回音了吧?到底是要,還是退稿?


    薛梨每天心事重重,她一會兒覺得她們的稿子肯定能被選中,一會兒又覺得不自信,擔心她們的畫稿會被退回來。


    “或許是那邊處理的環節比較慢,要等兩三個月才能收到回音呢。”薛梨焦急地很,每天都過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茶不思飯不想的,原本一張小圓臉都清瘦了一圈。


    她的母親還笑話她:“你們這些姑娘啊,二十來歲個人了,還玩小孩子過家家,才學了幾天畫,就學人家去投稿。”


    “人家美專學生都沒那本事。”


    幾天之後,薛梨也開始漸漸覺得投稿成功的希望越來越低,她買了新一期的容城連環畫報,卻無精打采的,沒有什麽心情去看。


    她在心裏寬慰自己,“能畫出來就已經很好了。”


    薛梨現在隻期望,如果投稿不成功,畫報編輯部那邊能夠退稿,這樣她還能把那些畫收藏起來,聊以慰藉。


    “媽,我去培訓班了。”


    薛梨到了容鋼一廠的美術培訓班,這一天薑雙玲比她來得更早,薛梨撓了下後腦勺,她發現薑雙玲比自己更加無精打采的,像是有什麽心事壓在身上。


    “薑妹,你也是為了稿子的事嗎?”


    “你放心好了,就算畫稿沒被選上,這對咱們來說也是一次良好的鍛煉。”


    ……


    “啊?!”處於發呆中的薑雙玲愣了一下,回頭看到了一臉關心她的薛梨,她笑了一下,“我不是在為這件事發愁,再說了,才寄出去多少天啊,興許要等幾個月才有回信?”


    薑雙玲倒不為畫稿著急,能不能選上,她都隨緣的很,能選上自然是好事,沒選上也不能強求。


    “那你是在為什麽煩心啊?”


    薑雙玲脫口而出:“為了一個狗——”男人。


    薛梨:“???”


    “為了一個溝通的事。”薑雙玲咳嗽了一聲,硬生生地轉折了過去。


    “溝通的事?你是和愛人吵架了嗎?”


    薑雙玲:“差不多性質吧。”


    “或許比吵架更嚴重。”


    吵架的前提是身邊能有個人跟她吵,現在對方人影子都不見一個。


    薛梨嘴巴張了張,她一個單身的姑娘,不知道該怎麽勸慰對方,“你……”


    她憋了好半天,才勉強憋出了一個自己知道的勸和句子:“夫妻之間哪有隔夜仇,不都說床頭打架床尾和。”


    薑雙玲:“……”


    她不知道薛梨到底誤會了什麽。


    薑雙玲失笑:“我可不敢跟他打架。”


    對方一個胳膊就能把她按趴下,當然……也可能是她高估了自己。


    卻在此時,他們的身側傳來了一聲嗤笑,孫豔豔穿著一身裁剪好的粉色衣服,從她們的身側路過,留下了一個別有深意的笑容。


    “女人嫁人啊,就要多長長眼睛,要嫁給年輕有才華的男人。”


    “可千萬別學人去當後媽,任打任罵,受委屈的還是自己。”


    “你!”薛梨氣得就要衝上去找她理論,薑雙玲笑著拉住了她,“別衝動,老師來了。”


    薛梨歎了一口氣:“你脾氣太好了吧,你不覺得委屈嗎?”


    薑雙玲搖了搖頭:“……可能是你們誤會了什麽。”


    薛梨:“咦?”


    “她那種人就是沒事找事,跟那種人在課堂裏吵架,我都嫌跌份。”薑雙玲才不想當眾跟對方吵架,讓周圍的人當笑話和樂子看,就算吵贏了,也沒什麽意義。


    而且,對方說得話,她這個當事人聽了,隻覺得……想笑。


    孫豔豔在座位上坐下,旁邊一個姓張的女伴用手肘推了推她,“為什麽你總跟她過不去啊?”


    “我就是不喜歡她。”孫豔豔說完後,突然看見了人群裏走過來的張越盛,立刻堆出滿臉的笑容,衝著對方打招呼,“張技工今天來得早。”


    經過孫豔豔的努力,她和張越盛的關係已經越來越好,今天她還打算試探性地暗示對方一起上電影院看電影去。


    孫豔豔和張越盛說了幾句話,就發現了幾個女職工頗為異樣的眼神,孫豔豔把這些眼神都當成了嫉妒。


    她們都羨慕我能攀上這麽個年輕有文化長得好看的男人。


    孫豔豔旁邊的人小聲問她:“你是不是跟張技工談對象了?”


    聽她這麽一問,孫豔豔表情得意,抿著嘴唇一句話都不答,但是眼睛裏卻露出了笑容。


    旁邊的人著急,連聲追問她:“說嘛,說嘛,你們發展成什麽樣子了?”


    孫豔豔擺了擺手:“現在還不是對象呢,你可別亂說,我隻是在心裏欣賞佩服張技工。”


    問她的那人掩嘴偷笑:“那就是有戲了。”


    美術培訓班的其他人隱隱約約聽到了她倆的談話,私底下議論紛紛起來。


    “張技工確實一表人才,之前廠裏那麽多女工,他愣是一個都沒看上。”


    “他長得好,有文化,帶著個眼睛多斯文啊。”


    “要嫁就嫁他這樣的,年輕又英俊。”


    “那個孫豔豔也是個厲害的啊。”


    “別說,他們倆站著還挺般配的。”


    ……


    就連薑雙玲他們坐的這邊,也聽到了類似的議論,她和薛梨同桌的另一個四十來歲的柳大嬸看著她唏噓道:“你說你怎麽一個漂亮的女娃,怎麽那麽早就結婚了呢?”


    還去給人當後媽。


    “你要是單身,你才跟咱們廠子裏的張技工最般配。”


    薑雙玲嘴角一抽,之前她聽到別的話還不覺得什麽,現在聽見柳大嬸這話,倒反而把她給惡心到了。


    因為她覺得張越盛很油膩,之前這男人故意在她麵前說什麽追求自由啊,受委屈啊,她又不是傻子,猜都能猜得到這男人的心思。


    “嬸子,你們廠裏的張技工多大了?”


    柳大嬸聽她這麽一問,以為薑雙玲起了意思,頓時用一種看好戲的眼神看她,輕佻道:“二十六七了,對男人來說,還年輕著,正值壯年。”


    “是嗎?二十六七了?也不小了,還沒結婚嗎?”


    柳大嬸:“還行吧,新調過來沒幾年,年齡不算大。”


    薑雙玲:“他的歲數比我嫁的老男人更老。”


    薛梨:“???”


    柳大嬸:“???”


    柳大嬸愣了一下,“你不是在說笑吧?你愛人還沒有三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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