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雙玲分配每個人都必須先吃一顆糖,緩解早上的苦瓜臉症狀,兩個孩子吃了糖,心情都緩解了不少,高高興興地圍著身邊的兩個大人蹦蹦跳跳,時而去櫥櫃邊上瞅來瞅去。


    齊珩抿著嘴,什麽糖都不肯吃。


    “話梅糖,酥糖,桔子糖……要不那邊的大白兔,你選一個?”薑雙玲把手裏的糖揉的哢哢作響,就覺得可惜這個年代沒有檸檬糖,不然這糖肯定是最適合齊珩的。


    “一家人,我們都吃了,總不能少了你一個對不對?齊珩同誌,你可不能掉隊。”


    齊珩垂了垂眼眸,無奈地指了指話梅糖。


    薑雙玲笑著剝開話梅糖喂給他,而後拖著身邊的人帶兩孩子去照相館。


    四個人都吃著糖,身邊一股香甜的糖果氣息,總算是勉強挽救了早上的苦瓜臉後遺症。


    照相館的老板是個樂嗬嗬的小胡子中年人,他捏了捏自己鼻子邊的八字胡,歡迎他們進入照相館。兩個孩子中,除了齊越外,薑澈還是第一次走進照相館裏,齊越雖然小時候來照相館拍了照,但他已經沒有多少記憶。


    於是兩人就跟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在照相館裏跑來跑去,活潑的跟草叢裏亂竄的兔子一般,照相館的牆上貼著許多照片,也有諸多不同的麵孔和衣服,非常引人注目。


    老板笑眼眯眯,一點都不介意這些吵鬧的小孩子,衝著薑雙玲夫妻道:“你們一家子長得真像。”


    薑雙玲:“……”也不知道老板誤會了啥。


    他們在照相館裏拍了幾張照片,說是等兩天薑雙玲去培訓班上課的時候再來拿。


    拍完照片,他們去國營飯店裏吃了一頓飯,叫了四個菜,跟早上的白板磚相比,待遇幾乎是天上和地下,齊越和薑澈這兩個小家夥都在努力扒飯。


    吃了齊珩做的饅頭,他們才覺得嘴裏的飯菜是多麽的美味。


    不過……


    薑澈扒飯中抬起頭:“還是阿姐做的好吃。”


    齊越點了下頭,齊珩也點了點頭。


    薑雙玲被說得有些高興,心想她給這三個臭弟弟吹了那麽多彩虹屁,現在終於能得到反向彩虹屁。


    “等晚上回去後,給你們做煎饅頭。”薑雙玲覺得把齊珩早上做的板磚再改造改造,也許還有拯救的餘地。


    然而聽她這麽一說,坐在麵前的一大兩小跟著身體一僵。


    齊越:“媽,我想吃飯。”


    薑澈:“我也想吃飯。”


    齊珩:“……”他也想吃飯。


    薑雙玲瞅著齊珩的臉色失笑,所以說能打敗自己的人果然是自己嗎?


    所以他為什麽能把饅頭做得那麽難吃。


    “放心吧,我把饅頭變成菜。”


    盡管她這麽說,家裏的另外三個都不是很放心,怕夜裏進入水深火熱中,他們在國營飯店的吃飯熱情都增加了,以至於還多加了兩個菜,引得旁邊人的矚目。


    薑雙玲:“……”家裏三個好能吃。


    齊珩手裏提著大包小包東西,一家人走上了沿江大橋,上一次薑雙玲獨自來的時候,還是柳絮紛飛的時節,這時候已經沒有了如雪一般的柳絮。


    兩個孩子在寬闊的白石橋上追追打打,薑雙玲和齊珩並排走在後麵。


    橋下的江水滾滾,陽光灑在江上,泛起粼粼的波光,落單的漁船劃在江麵上,手中的長槳斜斜地指向天際。


    他們在午後兩三點的時候回到了家屬院,還沒走到院子門口,薑雙玲就聽見了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


    是羅紅春,旁邊還有兩個人在勸她。


    “憑什麽選她啊,我哪點不如那個姓周的女人,我明明上課教的更好。”


    “我要去找姚老師理論理論。”


    “那個姓周的肯定是走了後門……”


    “那老師的職位該是我的——”


    “羅大妹子,你別鬧了,這是人家統一票選出來的。”


    “已經定了人,算了吧,下次還有機會。”


    ……


    羅紅春被人帶著越離越遠,她的小學語文老師職位沒有競選上,被另一個她認為遠遠不如自己的矮小女人周慧鵑獲得了。


    薑雙玲一聽到羅紅春的聲音,不由自主想起了家裏的那輛單車。


    可憐的單車仍然靠在牆角落裏吃灰,無人問津,齊越和薑澈兩個小家夥倒是願意試試騎單車,奈何就是他倆的腿太短了。


    有時候他倆會把單車當成玩具來玩,手動旋轉腳踏板,聽著鏈子帶著車輪旋轉的聲響。


    “齊珩,正好下午你沒事,陪我練騎單車。”


    齊珩點頭答應她,在薑雙玲練車的時候幫忙扶著車身。


    有這麽一個大男人在身邊,她騎得單車確實穩穩當當的,人沒有從車上摔下來過,但是單車仍然沒有學會怎麽騎。


    “等等,我好像有進步了,我剛才是不是自己踩出去了一米五距離才倒下去?齊珩,你剛才注意到了嗎?我是不是騎了快兩米啊 


    “……我怎麽感覺像是三米?”薑雙玲嘴角一勾,覺得自己有大進步。


    齊珩是個實誠的男人,一向實話實話:“大概兩尺——”


    也就是六十多厘米,加上所謂的單車車身,也許能勉強湊成兩三米。


    薑雙玲:“……我覺得我騎了很遠了啊。”


    齊珩麵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無聲地看向自己之前所站地方留下的腳印。


    薑雙玲:“……”


    看來確實隻是她的心裏錯覺。


    狗男人就不能說句好聽的話來哄哄她嗎?


    “齊珩,你在女人麵前不要太較真,尤其是自己的女人麵前,比如,你偶爾也可以說一點善意的謊言來哄我開心。”


    齊珩點頭同意:“行。”


    “那我剛才騎了多遠才摔倒?”


    齊珩:“……一米。”


    薑雙玲:“你對你女人的善意能不能增多一點。”


    齊珩無奈地點了點頭:“兩米。”


    薑雙玲:“我希望能更有善意一點! 


    齊珩:“十米。”


    “……你的女人覺得你這一次的善意多到虛偽了,能不能不那麽虛偽一點,不然顯得我有些無理取鬧。”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薑雙玲厚著臉皮跟齊珩打嘴巴仗。


    齊珩:“三米。”


    薑雙玲:“你終於說出了正確答案。”


    齊珩:“……這一次的善意足夠多了?”


    “差不多吧,嗯,咱們繼續練。”


    ……


    雖然最後還是沒有學會騎自行車,但是薑雙玲積累到了一大籮筐“善意”,暫時緩解了她沒有學會騎自行車的失望。


    “薛梨,有你的信。”


    當薛梨已經對投稿那件事放下執念的時候,她收到了來自容城連環畫報的來信。


    對她臉熟耳熟的許郵差打趣她:“之前天天催著要,現在退稿信來了,怎麽又不積極了??”


    因為之前薛梨的天天騷擾,許郵差已經知道薛梨似乎是投了什麽畫稿,正在等退稿信。


    她母親說她們是鬧著玩的,才學畫幾天,怎麽可能被選上畫報。


    “退稿?退稿信啊?”薛梨驚喜地眨了眨眼睛。


    哪怕沒被選上,能把畫稿退回來也成。


    “你把退稿信給我。”


    第58章 春遊


    薛梨從郵差的手中接過了退稿信,她心中惦記著被退回來的畫稿,心跳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瞧你這緊張的模樣……”—看她那臉紅心跳的樣子,旁邊的郵差見了頓時又開始樂嗬。


    “把信收好,帶回去,下—次換個另外的地方再投稿。”


    “以後沒有你天天來催信件,還怪無聊的。”


    “稿子都退回來了,我還催什麽……”當薛梨把退稿信拿在手上時,首先就感覺到薄厚度不太對,她們寄過去的畫稿,應該要更加厚實—點。


    “你們寄了多少畫稿?全都退回來了?怎麽這麽厚—遝。”


    “還用你說,十幾頁呢,不厚不厚。”薛梨晃了晃手中的信件,沒有當時拆開看,而是跟郵差道別,轉身往家裏走。


    雖然早就做好了會被退稿的準備,但是真正把退稿信拿在手上的時候,薛梨仍舊不免有些失落。


    爬上樓,推開門,她沒什麽氣力道:“媽,我回來了。”


    薛母仍然坐在縫紉機前,噠噠噠地踩著身前的機器,她抬眸看了—眼進屋的薛梨,問道:“你什麽時候要用機子?”


    “等會兒。”薛梨準備送給薑雙玲的裙子還差點功夫就要做好了。


    “你趁今天就做好吧,明天燙平了好送給人家,是後天去培訓班吧?……你這手藝,太一般了。”


    “我做衣服的水平當然比不過媽您這個老裁縫。”


    “讓我來幫你做,你又不肯。”


    “我送給人家的心意,當然得自己做,再說了,我的手藝雖然比不上媽,但我可比紡織廠那群女人做得好多了,薑妹身材好,穿上衣服肯定漂亮。”


    “人好看了,穿什麽衣服都好看,哪怕是打著補丁的衣服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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