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然而,卻不是預想中的野豬撞擊樹木聲,而是子彈出膛的聲響。


    在千鈞一發之際,比野豬更快的是耿束的子/彈,快速又精準地從運動中的野豬耳朵裏衝了進去,一木倉爆頭!


    “轟!”一百多斤的野豬跌倒在地。


    薑呦呦睜開眼,隻看見快速向她奔跑過來的耿束,不同於往常看見的對什麽都不大在意的淡漠懶散樣,他那張常年肅著的臉上滿是緊張著急,深邃的眸子泄著擔憂。


    “耿束。”


    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漫上了薑呦呦的心頭,她情不自禁地彎起了眸子,下一瞬,卻因為緊繃的心神驟然放鬆和高燒的不適而鬆了手,眼前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眼見著就要從快兩米的樹上跌落下來。


    “薑呦呦!”


    耿束瞳孔睜大,在大腦還沒反應過來,他的身體已經做出了指令,整個人往前飛撲過去。


    “哢擦!”


    接住了人的耿束因身體慣性而刹不住,抱著薑呦呦一塊往前撲去,翻轉了好幾下竟不小心滾落到了兩米多高的小斷坎裏,身體一懸空,兩人都摔了下去。


    “啊!”


    “咚!”


    墜落下來時耿束隻來得及抬手護住薑呦呦的腦袋,自己卻墊在了身下,巨大的地球引力讓他沒忍住悶哼一聲。


    艸!


    他後背撞上石塊了。


    耿束忍著沒先去動,而是抬頭想去看看被他護在懷裏的薑呦呦。


    然而剛抬眸,就對上薑呦呦倉皇失措的小臉,“耿束你沒事吧?你哪兒疼啊?”


    她下意識地跪坐在他身側,俯下身一手去抱他的腦袋一手往後腦勺摸去,沒有摸到一手黏膩,薑呦呦這才鬆了口氣,隨即眼淚卻掉了下來。


    “還好你沒事嗚嗚嗚~”


    摔下去那瞬她真怕耿束撞了腦袋死掉,上輩子電視和新聞裏都有過人從高處摔下來腦袋摔出血就死掉的畫麵,差點沒嚇死她。


    現在確認耿束不會摔壞腦袋死掉後,薑呦呦才沒忍住哭出來。


    然而,不大和諧的是,耿束此時卻並沒有和她一樣的傷心和見不得她哭的心疼,反而有種淡淡的尷尬和不知所措。


    因為小姑娘的腿貼著他的腰,還坐在他腹部上。


    夏□□衫薄,她因為劫後餘生的喜悅沒了平時的警惕,一放鬆就貼得緊。


    好死不死他今日才發現,原來他腹部和腰處那麽敏感,不僅能感受到小姑娘傳來的熱度,還能感受到她的嬌軟……


    艸!艸!艸!


    耿束緊繃著身體,為自己不合時宜的不爭氣而自閉三秒鍾。


    等下,熱度?!!!


    心猿意馬的男人終於反應過來,趕緊扶著小姑娘的手臂帶著她坐起身來,往額頭一碰,被燙的眉頭緊皺,“高燒,得回去才行。”


    薑呦呦還哭著呢,沒等她意識到剛剛的親近與曖昧,耿束就又拉著她站起身來,然後往四周看了看。


    不大妙,這小斷坎他認得,剛好是不通其他路,隻能往上爬的地方。


    這運氣,簡直沒誰了。


    “耿束,要不你先上去吧,然後叫人來幫忙,我就在這兒等你好不好?”嚐試了兩次薑呦呦都沒往上爬多少就掉了下來,天色已經越來越黑了,兩個人耗在這兒的話怕是容易有危險。


    而且,她也知道經過上午何換娣那件事,如今生產隊裏對她印象好的沒幾個,尤其是知青宿舍裏,連昨晚幫她找過東西的舍友都不待見她了,她沒有按時回去,不見了,也不會上心出來找的。


    至於耿束,她也不知道她在村裏有沒有親人,原著她看得非常少,隻是因推文需要瞅了個梗概,對耿束的身世背景是一無所知,但穿越以來沒聽說過他和哪家關係要好,他平時又一個人住,很大可能不見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所以,為了兩人都能平安出去,最好的辦法是讓耿束先上去,他有力氣有能力,兩米多高的斷坎難不住他,很容易就能出去的,到時候再來找人幫忙救她就好了。


    隻是小小的等一會,薑呦呦會忍住害怕的。


    “你就不怕我走了不回來?”耿束忽然說道,臉色恢複慣有的麵無表情,像是在說正經話。


    薑呦呦一愣,很快搖頭,“你不會的,我相信你。”


    如果他會丟下她的話,一開始就不會救下她了。


    耿束唇角微揚,隨後在薑呦呦麵前背對著她蹲了下去。


    “欸?”或許是腦袋暈沉,思維慢吞吞地轉,薑呦呦一時沒跟上他的腦回路。


    回頭看到這樣傻fufu的小姑娘,耿束心底更加柔軟了,“上來。”


    你信我,我就不會丟下你。


    盈著水光的杏眸登時定住……


    第18章 哄人   哄小孩似的


    兩米多高的小斷坎上,身材頎長的男人背著一個小姑娘正在往上爬,不同於以往身輕如燕般的迅疾,在這傾斜角很大,著力點又很少的斷坎上,他每一次落腳和攀爬都顯得小心翼翼,像是顧忌著什麽。


    薑呦呦雙手雙腳緊緊地纏著耿束,提著一顆信賴又不安的心,不敢說話也不敢太用力呼吸,十分害怕因為自己而打擾了正在攀爬的男人。


    可是,即使再努力想要控製自己,發著高燒遲遲得不到治療,又急劇奔跑過,心神都在短時間內數次大喜大驚波動的身體卻受不了,一不小心一晃神,緊緊纏著的手腳便有些鬆動,整個人像是要從男人身上跌落下去一樣。


    一直分著神關心背後動靜的耿束卻何等敏銳,在薑呦呦剛有脫手的征兆那瞬,他正往另一個可供攀爬的支點升過去的手毫不猶豫地轉了個道,反手便把後背的女人死死扣住不讓她掉下去。


    然而,人護住了,身體卻因為這一刻的受力不均衡而往下滑,腦袋昏沉得快要暈過去的薑呦呦被突然的變故而驚到,雙手全憑意識抱緊了耿束的脖頸,又很快反應過來趕緊鬆了鬆手,同時閉上了雙眼,等待摔下去的疼痛。


    “沒事了,別怕。”


    低沉淡淡安撫的嗓音傳過來,薑呦呦睜開眸子,卻對上耿束轉過來的臉,堅毅又沉著,透著不容置喙的強大。


    視線往上,他那隻手五指牢牢地紮進泥壁上,上麵留著一道小半米長的抓痕,沾染點點紅色。


    “耿束……”薑呦呦眼眶驀地紅了,對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臉充滿著自責和內疚,如果不是她,他便不會承受這種傷害。


    頭一次,她覺得自己是麻煩精,隻會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想到這,薑呦呦低下了頭,情緒低落的不像話。


    而耿束隻以為她是被嚇到了,不再多耽擱,使勁快速往上爬。


    這回他擔心她再像剛才那樣掉下去,不敢鬆手,一手扣著她,用單手和雙腳行動。他曾經有過軍隊操練的經曆,吃過的苦頭受過的訓練多了去,即便開頭有些難,也很快調整自己,不顧薑呦呦的反駁就靠單手爬了上去。


    臨近邊緣便更容易爬,這一回,在薑呦呦半憋著氣死咬著唇保持清醒的狀態下,耿束有驚無險地爬了上去。


    一上去待在邊上的黑蛇便遊過來圍著耿束轉,吐著狹長的蛇信子,不知是高興它的主人爬上來了還是在催促他快點回去。


    耿束輕輕踢了一腳蛇讓它閃開點,然後才把薑呦呦從背上放下來,“在這等我一會。”


    一百多斤的野豬皮糙肉厚血也多,就這會兒功夫便流了一地豬血,腥味大得很,若是不暫時把氣味掩蓋掉,容易招來更多的野獸,不安全。


    所以耿束必須得先暫且處理一番。


    他的動作很迅速,一邊把那個子彈打穿的孔堵掉一邊用泥土覆蓋住了豬血,還在旁邊扯了一大把氣味濃重的草遮上去,不到五分鍾便全都搞好,然後快速走到薑呦呦身邊想把她背起來跑下山去看醫生。


    薑呦呦卻後退了一步,她實在麻煩耿束太多不願再勞累他,張著蒼白的嘴唇開口:“不用了,我可以自己……”


    話未說完,眼前一黑,疲憊驚懼過度的身體徹底暈倒了過去。


    “薑呦呦!”耿束眼疾手快接住了人,卻抱住一具滾燙的身體,隔著衣衫都能感覺得到那熱度,皺緊了眉頭,下一秒沒有遲疑幹脆利落地抱起她往山下跑。


    ——


    深夜時分,薑呦呦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光線過暗,眨眨眼適應過來後,發現自己身處一間泛著陳舊氣息的病房,微微動了動想起身,卻發現自己的右手正抓著一根修長的手指不放,低頭,撞上了一張睡著的側顏。


    黯淡的月光從窗戶裏透進來,光線下他的睡顏少了幾分平時淡漠又凜冽的氣勢,仔細一看那棱角分明長得極好的臉蛋還有幾分少年人的青澀,介於男人和少年之間的氣質讓他格外吸引人,薑呦呦一時看得有些怔愣。


    隻是,包裹著他左手的染血紗布卻令她很快清醒,回想起受傷全部經過的薑呦呦眼眶再次泛紅,愧疚和自責如潮水般將她淹沒。


    “對不起,耿束……”同樣纏繞著紗布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剛碰到他染血的紗布,眼淚便猝不及防的掉落下來。


    耿束似有所覺,這一刻忽地一動。


    而沒做好麵對他心理準備的薑呦呦卻是一慌,倉促間腦袋一片空白,等耿束醒來看過去,隻看見躺在病床上閉著眼睡著的小姑娘,昏暗的月光下她的小臉蒼白又脆弱,輕而易舉就勾起人心底最深處的妄念。


    耿束幾乎是鬼迷心竅地抬起手,一點、一點地靠近,溫涼的指尖無法自拔地要觸上她淺淡又柔軟的唇。


    真……


    欲.念將起,一滴淚忽地從她眼角滑落。


    耿束瞬間從曖昧模式無縫切換哄孩子狀態,“乖了乖了,不疼不疼哥在這,別哭了啊。”再哭老子也要哭給你看了。


    傍晚她暈過去後好不容易送到了村衛生站,把許老大夫藏起來以備不時之需的那半顆退燒藥找出來給喂下去,卻沒想到昏迷之後她那般怕苦隨性,一入嘴就給吐出來,沒轍最後給碾碎還加了糖混進去才給灌下一小半,其餘全給浪費了。


    吃完藥後脖子手腳等位置還擦了兌了水的白酒給降溫,死活降不下去,隻能借來自行車一邊讓她坐在鋪了木板的前杠上,用兜小孩那種軟布帶纏著固定在自己身上,一邊一手扶著她一手騎車,顛簸著到了鎮上來輸液。


    輸液的時候也不安分,血管小找了半天,護士不熟練把她紮了幾下把她紮疼了就掙紮還哭,艱難紮下去之後血液還倒流,一刻也不停歇地要按住。


    後來還在昏睡中邊哭邊說胡話,大概是被野豬和墜崖嚇壞了,一直喊怕喊要回家喊爸爸媽媽哥哥啥的,哭得叫那個戳人心肝。


    到最後急的滿頭冒汗的耿束自稱哥來哄她,沒想到真能哄住,於是一哄就哄了大半個晚上,所以才有一見到她哭就自動進入哄孩子模式還自稱哥這一幕。


    被她哭怕了。


    然而薑呦呦卻不明白這其中的彎彎道道,她閉著眼對聲音更加敏感,聽到耿束自稱哥還有那有些急躁的語氣便以為他是不太耐煩照顧她了,因為她的閨蜜曾經說過男人一般說‘別哭了算哥求你了成嗎’就是表示受夠了不耐煩哄了,而耿束因語氣太過急躁和那哄小孩似的話顯得有些敷衍,薑呦呦就覺得耿束現在就屬於她閨蜜說的那個狀態。


    這個認知讓薑呦呦對耿束越發自責愧疚以外,也讓她確信了自己對耿束來說是個麻煩精的事實,若不是出於人道主義,或許他就不會把自己送來醫院。


    日後再也不把他當作書中反派,也再不四處給他找麻煩了。


    村裏隻有他對她最好,可她不能逮著他得寸進尺地禍害。


    這一刻心裏做好要離耿束遠點的決定,薑呦呦難受得不敢睜眼不敢動,她怕她一看著他就忍不住會哭。


    薑呦呦發揮了平生的演技,死死地閉著眼睛不動。


    而聽了醫生的話認為薑呦呦天亮才會醒來的耿束完全不知道薑呦呦在這短暫時間裏已經打了什麽樣的主意,他看薑呦呦的表情好像越來越傷心了,以為又做了噩夢想繼續哭了,趕緊地又哄了幾下。


    當然,哄人的話翻來覆去還是那一兩句,他一個七十年代的直男,能想出這樣哄人的話已經是極限了,還不敢當著別人的麵說,要不是要了個單間病房,打死也說不出這哄人的話來。


    於是,重複說了一堆哄小孩的話的耿束,徹底被薑呦呦當成不耐煩敷衍的表現了。


    如果耿束知道這件事,大概會忍不住再上山找幾頭野豬來崩了。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成逃跑小知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為我撩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為我撩人並收藏穿成逃跑小知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