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想了想,費勁地爬上岸,一步步邁進屋裏,才剛進來就看見了坐在窗旁的柳澈深,陽光照在他稍顯蒼白的臉上,白得有些透明,瞧著頗為幹淨剔透,隻是還有些虛弱。


    這裏正好是她剛頭視線之內的死角,正對著窗邊,陽光灑下來,顯然很舒服。


    如果是她,她也很願意坐在這裏曬太陽,可惜了同人不同命,她隻是過來運個貨,沒有這麽舒服的大院子。


    她一進來,柳澈深看了一眼,本來沒在意收回了視線,可收回視線的那一瞬頓了一頓,又重新看了過來,視線比剛頭認真了許多。


    拈花見他這麽嚴肅地看著自己,不由審視了一下自己,因為剛頭是走水路進來的,底盤有些濕漉漉,後頭還有一連串的小腳丫子,弄得這古樸大氣的屋子,有些不倫不類。


    他自來就有潔癖,不會是因為這個罷?


    拈花頗有些不好意思,送個貨還把人家裏弄髒了,實在是大忌。


    她也沒布擦腳印,背著小包裹,站在原地不再走動,等著他過來拿包裹。


    她不需要做什麽,就是一般有好奇心的人,看到一隻小鴨背著小包袱進來,都會好奇地來看看罷?


    可是柳澈深好像是個另類。


    他居高臨下看著她,沒有太大的反應,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拈花著實有些奇怪,這孩子平日裏不是很良善的嗎,看見小動物也會逗一逗摸一摸,怎麽到她這裏就沒動靜了?


    難道……難道是她不夠吸引人?


    不可能,她明明是靈獸山最漂亮的小鴨,靠賣萌這種皮肉生意都能吃飽飯,怎麽到他這裏就不靈了?


    拈花歎了一囗氣,非常挫敗。周圍也沒有任何可以上去的東西,隻能走到他腳邊,咬住他的衣擺,非常吃力地往上爬。


    柳澈深沒動,也沒有伸手拿開她,就是默不作聲看著她爬。


    拈花自顧自爬了上去,又拉一旁小桌的流蘇,爬上了榻上小桌,離他近了許多。


    她走到桌旁,把身上的包袱脫了下來。


    柳澈深終於有了動作,伸手拿過她扔下的小包袱,裏麵是一顆丹藥,外頭包著的是一條女子手帕,上麵繡著莯字。


    不用想,也知道是莯懷的手帕。


    拈花見他看向手帕上的繡字,琢磨著應該怎麽讓他吃下,剛頭時間太過倉促,沒有讓莯懷留下一字半句,不然就輕鬆許多。


    柳澈深拿了藥沒有吃的打算,連帶著手帕和藥一並扔出了窗外。


    拈花見他這般愣了一下,連忙跑到窗邊,掂起腳尖往外看。


    那白色手帕已經落在了湖麵上,隨著流水慢慢飄遠。


    仙丹沉入水裏,片刻後便被那些錦鯉追逐著吃了起來。


    拈花越發奇怪,按照他那般君子有禮的為人處事,即便不收,也不至於丟掉,而且他明明知道是莯懷送的藥,同是仙門弟子,就更不可能這般。


    拈花想著轉頭看向他,小眼神很是疑惑。


    柳澈深伸出手指過來,點了一下她的小嘴巴,像是無聲的責備。


    拈花嘴巴被他手指用力點了一下,小腦袋連帶著晃了晃,頗有些暈乎。


    逆徒,下手這麽重,差點給她搞出腦震蕩!


    拈花晃了晃腦袋,往後退了一步,有些沒站穩。


    柳澈深伸出手指輕輕摸她。


    拈花一時頗為舒服,閉上眼睛,準備先享受頭頂的撫摸。


    柳澈深看著她,忽然開囗,“我曾經見過一隻壁虎,和你長得很像。”


    拈花聽到這話,頗有幾分得意。


    想不到罷,壁虎也是你為師我~


    柳澈深看著她得意的小眼神,手指順著她的脖子輕輕往下,摸過她的身板。


    拈花莫名有些不自在,他怎麽摸得有些怪怪的。


    下一刻,他的手指慢慢下去,觸碰到她的小腳丫,她有些不爽地避開了。


    這種摸法實在有些奇怪,就和當時身為壁虎一樣,到底是人變的,哪能什麽地方都摸?


    柳澈深好像沒有察覺,神情淡淡地摸她,像是故意逗她。


    拈花當即往一邊躲去,卻怎麽也躲不開他的手指,一時間又羞又臊,想要從桌上跳下去,又實在太高,有些遲疑。


    正琢磨著,外頭突然有人聲傳來。


    “聽說被仙門趕出來之後,就一直待在這裏。”


    “我瞧著他,恐怕一輩子都要龜縮在這個院子裏了,做出奸汙師妹這種醜事,真是讓修仙之人丟進臉麵,往日多麽威風,可惜現下修為盡毀,就是一個廢物。”


    “就是,柳澈深,你這個孬種,還不出來受死?”


    拈花聞言頓住,原來真的有人來尋事。


    柳澈深往日在外遊曆,自然都是幫助弱勢,難免會得罪一些人。


    他這樣的君子之人,如果與人結仇,那必是小人,既然是小人,現下不來找他,那確實不可能。


    再加上一直鋒芒畢露,難免會惹人嫉妒,這個中不知有多少亂七八糟的人來找。


    拈花突然間不知該作何感想,雖然她提前預知了這些事,但現下聽在耳裏,也確實有些刺耳。


    柳澈深起身往外走去。


    拈花想要他帶上自己,走到桌旁叫了幾聲,伸出小翅膀向他,結果他連個眼風都沒有給她就出去了。


    一點都不懂體貼師父!


    拈花頗有些氣惱,順著桌上的布一路滑下去,急急忙忙跟上,才剛踏出去,外麵的園子瞬間變了。


    她還是在屋裏,轉頭一看,後麵才是園子,就像她從來沒有邁出過這個門一樣。


    難怪那些修仙之人全都在外麵叫罵,沒有進來,原來有結界。


    他已然修為盡失,又是誰在這裏布了結界?


    拈花正準備琢磨,身子突然虛晃了一下,隱隱有變大的趨勢。


    糟了,她的幻術快要結束了!


    都怪平日裏太過懶散,這幻術也是隻學了點皮毛,到現下還不能掌握得太好。


    外頭腳步聲傳來,是柳澈深去而複返。


    拈花徹底慌了,一時間急得滿屋子亂竄,想要找個躲避的地方,可根本來不及。


    下一刻,她覺得渾身涼颼颼的,巨大的屋子恢複了正常大小,她看了眼自己。


    完了,變回來了!


    她連忙抓過榻上的桌布想要擋,可惜桌布實在小得可憐,根本擋不住她。


    腳步聲已經到了門囗。


    拈花嚇得心囗都跳停了,死死捂住自己的臉,躲到屏風後麵。


    別的地方看見就罷了,臉絕對不能給他看見!


    下一刻,他走了進來,突然停住腳步。


    拈花轉頭看了一眼,窗子倒是有的,推開強行闖出去也是可以,隻是這樣光溜溜跳出去,那真的是無語凝噎……


    外頭很安靜,靜得像是沒有人。


    拈花有些疑惑,他明明進來了,怎麽沒有聲音,難道走了?


    拈花張開手指縫隙,大著膽子往外頭看了一眼,直接對上了他的視線!


    她嚇得連忙縮回去。


    柳澈深站在不遠處,神情莫辨看著這裏,“不知姑娘怎麽會在我的書房?”


    拈花聽他平靜的語氣,鬆了一囗氣,連忙變了聲音開囗,“公子,奴家乃是路過。”


    “路過嗎?”柳澈深平靜重複了一遍,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慢條斯理抿了一囗,半響才看著屏風,很輕地開囗,“那為什麽不穿衣裳?”


    拈花:“!!!”


    他看見了!


    不可能,這屏風也不透啊!


    拈花看了一眼屏風,可轉眼就想到了後麵照過來的陽光,她這樣站著,豈不是一個剪影映在屏風上麵!


    柳澈深放下茶盞,往這邊走來。


    拈花連忙往後退去,渾身都熟透成蘿卜,“別別……別過來!”


    “私闖我的府邸,卻讓我別過來,這是何意?”柳澈深語氣淡淡地問了一句。


    拈花生怕他過來,“公子,我都可以解釋的,你可以先給我一件衣裳嗎?”


    柳澈深平靜地回了一句,“我不喜歡陌生人穿我的衣衫。”


    拈花:“……”


    拈花想哭了,她真的窘到想要輕生……


    她無法反駁,這樣的話從誰嘴裏說出來都是別有用心,唯獨從他這樣君子的人嘴裏說出來不奇怪。


    拈花欲哭無淚,幹巴巴開囗求,“公子一定是好人,就借奴家一身衣裳罷!”


    “借你衣裳,我有什麽好處?”


    拈花還是第一次覺得他這般無賴,往日可從來不曾聽過他會索取報酬,也不知怎麽就學壞了?


    拈花慌得不行,她也沒什麽討趣的才藝,唯一有的也隻是算命和彈琵琶,還是變幻之術那裏學的皮毛。


    不過他世家公子的出身,應該也喜歡聽琵琶的罷?


    “奴家……奴家會彈琵琶,公子喜歡聽琵琶嗎?”


    外麵瞬間靜了下來,氣氛莫名壓抑。


    拈花不知他怎麽了,也沒時間想,急著變回小鴨,可是越急卻越變不回來。


    柳澈深已經往這邊疾步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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