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澈深聞言停下腳步,看了過來,“我不陪未來的妻子,難道還要陪尊者嗎?”


    拈花不知是因為他這疏離的稱呼,還是因這話,心口莫名刺了一下,“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隨口一說,柳澈深卻開口追問,“不是這個意思,那是什麽意思,是尊者覺得不相配,不合適?”


    拈花聽到這話,自然是順著他想聽的話說,“般配,你這未來的妻子生得著實好看,與你很是相稱。”


    周圍瞬間靜下,連外頭的吵鬧聲都遠遠離去,稱得這處越發靜謐。


    柳澈深聞言看了她許久,拈花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直覺危險。


    下一刻,柳澈深突然伸手過來抓住了她的手臂,往裏麵走去。


    拈花嚇了一跳,正要掙紮。


    柳澈深已經拽著她的手臂,將她提進屋裏,扔在靠榻上。


    拈花被甩在靠榻上,都有些反應不過來,她還是第一次被他這般對待,完全不同於往日的尊敬,一時心下慌亂,連忙要起身。


    柳澈深已經在她麵前蹲下身,抬頭看過來,“大婚之日,需得長輩在場,我家中長輩已不認我,既然尊者帶過我幾年,那便是長輩,我娶妻你自然得來,不知尊者願不願意?”


    拈花被他嚇到懸起的心,瞬間落了下來,套了近乎,“原來是這件小事,自然願意,為師在此先恭喜你得遇良緣。”


    柳澈深放在膝蓋上的手慢慢收緊,看著她許久,都沒有說話。


    拈花不知道該說什麽,被他這般看著心頭頗有些發顫。


    屋子裏的氣氛莫名靜了下來,越發壓抑起來。


    柳澈深突然站起身,“既如此,那便勞煩尊者了。”


    他說的輕,那話也是尋常客氣,可聽著卻莫名危險。


    拈花當即搖頭,“不勞煩不勞煩,你不計較往日的事便好。”


    柳澈深卻沒有再開口,轉身往外離去。


    拈花看著他離去,著實有些心神不寧,他這性子雖說沒怎麽變,還是一樣的話少,可眼神是真的太厲了,讓她有些受不住,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咬一般。


    第69章


    拈花麵上答應了,可並沒有完全放下心來,也不可能心安理得呆在這裏等柳澈深大婚。


    往日的事,他一字不提,怎麽可能讓她放心下來。


    柳澈深蟬伏一年之久,現下來尋她,必然是做了萬全的準備,便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不可能隻為了讓她觀禮。


    拈花費了些功夫,打聽付如致的消息,可惜一無所獲,這魔界裏地牢大大小小無數,想要短時間內找到,絕對不可能。


    尤其是現下,她還摸不清柳澈深的底子,不能輕易冒險。


    拈花想了想,還是去找了迦禹。


    迦禹平時除了柳澈深能叫得動,別人絕對叫不動,很多時候,便是柳澈深叫他,也是一副我艸你娘的架勢,但又不得不聽吩咐,看著就很苦逼。


    反派混到他這份上,也可以收拾收拾擺棺材裏了。


    拈花看著他和那條大蛇一起掛在樹上,忍不住歎息,“你怎就淪落到這種地步?”


    迦禹瞥了她一眼,“再說一句,信不信我動手了?”


    拈花負手而立,笑得直白,“你動手罷,你可打不得我。”


    大蛇被吵醒了午睡,當即從樹幹上爬下來,一臉崇拜地看著她。


    迦禹麵色越發陰沉,片刻後又是陰笑,“我是打不過你,你不是也打不過你徒弟,被他軟禁在這裏?”


    “我想要走也不是難事。”


    “嗬!”迦禹陰笑出聲,“少誇海口了,你那徒弟如今法力高深莫測,沒有動你,隻是給你一點做師父的麵子,真要動起手來,別說是走,你那腿都能給你打折了。”


    他說著,看向她壓低聲音提醒,“你可小心些,你那徒弟性子可不同往日,你最好還是乖乖呆在這兒,免得不小心惹了他,將你往日做的事全回報到你身上。”


    拈花著實有些透心涼,她怕的可就是這個,要是柳澈深真廢了她修為,那豈不是任人魚肉?


    拈花越想越不能留在這危險之地,“把你的寵物借我一用。”


    大蛇聞言雙眼放光,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迦禹聽見這話看了眼一臉諂媚的蛇,麵色越發鐵青,一時不想理會,連動作都沒變過,重新躺下,閉上眼,“你抓去罷,反正在這兒也沒什麽用處。”


    拈花聞言領著大蛇,準備離開。


    “喂!”迦禹忽然又叫了她一聲。


    拈花轉頭看去。


    他用手支起腦袋,看過來,“那魔域聖女長得可不是一般的漂亮,姓柳的估計招架不住,我偷偷看過了,那雙眼好像還會使媚術,你就不怕你的徒弟被迷惑?”


    拈花聽到這話,看向他一臉誠懇,“大家都是人,看到美人怎麽會不心動,被美人迷惑一下,也不算什麽壞事?”


    迦禹:“……”


    迦禹:“我是說,你作為一個美人難道沒有危機感嗎?那聖女神神秘秘又勾人心癢難耐,你雖然也美,可也比不上人家初來乍到的新鮮……”


    “你覺得我是需要攀比皮相的人嗎?”拈花看著他,慢條斯理地傳遞反派思想,“擁有這個世界的掌控權才是最重要的,你的眼界還是太小,才做不了魔主。”


    迦禹聞言看熱鬧的表情有一瞬間頓住,一陣風拂過眼前人的裙擺,如曇花一現驚豔眼前,後麵樹梢開滿的花反倒成了陪襯。


    迦禹看著她,越發驚訝,“你的意思是……你還要魔主之位?”


    “既然你做不到,也不耽誤別人做到。”拈花一邊說,一邊往外閑庭漫步而去,像是根本不怕自己仇人一般的徒弟,隨時都有可能取她性命。


    迦禹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許久,忽然覺得自己剛頭著實是屁話,那魔域聖女似的花瓶如何比得這個女人?


    他陰陰一笑,“野心倒是不小。”他真是越發期待,姓柳的到底要怎麽對付他這個居心叵測的師父。


    不遠處立著一個蒙著麵紗的女子,她身後的嬤嬤似要說什麽,那女子卻微微抬手,示意不要出聲。


    她看著遠處離去的拈花許久,才收回了視線,顯然將剛頭的話都聽進了耳裏。


    …


    拈花其實吹了些牛,畢竟是反派,總不能讓人看扁了,偶爾在口頭上展示一下自己的強大,也是需要的。


    “大哥,有什麽事需要小老弟效勞,小老弟必定萬死不辭!”一旁的大蛇,一邊跟著她,一邊慷慨激昂地表忠心。


    拈花轉頭看了它一眼,“你那些蛇子蛇孫呢?”


    “唉,這不是新任魔主不喜歡那麽多蛇嗎,就隻能驅散了,不過大哥要是想見,我一聲令下,它們就能回來。”大蛇頗有些星星眼,“它們做夢也想瞻仰大哥的威武雄壯。”


    拈花實在不忍心告訴它,它這輩子都看不到了,她如今還是隻會變成小鴨,它們的夢想估計得幻滅了。


    拈花深表同情,同時將付如致給她的藥瓷瓶拿出來,遞到它麵前,“你聞一聞,幫我找到這個人。”


    大蛇聽到這話,當即天大的事一般嚴肅,伸出舌頭撩過空氣,分辨出氣息,當即帶著她往前走。


    拈花跟著大蛇彎彎曲曲走了好一陣,才發現這條路完全可以直行……


    她看著旁邊扭成麻花走路的大蛇,忍不住歎息,怎麽就忽略了它是個不走直道的玩意兒。


    不過好在雖然愛繞彎,但嗅覺十分靈敏,輕而易舉就找到了關押付如致的地方,這處可是重牢中的重牢,讓她來找,隻怕也得十天半個月。


    這裏重牢無人看管,因為想從這裏救走人,根本不可能。


    拈花一進去,就感覺奇熱無比,跟著的大蛇走了幾步就焉了,著實吃不消,連忙退出些許涼快一會兒。


    拈花幾步走進,就見巨大的山崖成花瓣狀,每一處都有突出的懸崖對應著對麵一處,中間是一根巨大的石柱立著。


    付如致坐在石柱頂上,手腳捆著鐵鏈,被烤得半昏半醒,不複往日清明。


    拈花走進幾步,觀察了一眼周圍,發現沒有威脅才開口,“師兄,你還好嗎?”


    付如致聞聲抬頭看來,看清了她,當即開口,“你救不了我,快回仙門,別在這裏久留,子澈已和往日大不相同,你莫要以為他還和以前一樣。”


    怎麽每個人都這樣說,她瞧著他性子和往日也沒多大差別,隻有些許低沉壓抑罷了。


    拈花也沒時間多想,走近懸崖邊,底下是一片火海,熱浪往上卷來,感覺瞬間就能把人烤焦。


    拈花裙擺隨著風時飄時落,看向石柱上的付如致,有些為難。


    這根石柱可以上下移動,多一個人的重量柱子就會下沉,火焰會瞬間上來,同理,失去了這個人,柱子將會上移,底下的火一樣翻滾上來。


    想要不驚動任何人救人,太難。


    拈花還在若有所思。


    付如致突然看向她身後,“小心!”


    拈花感覺到後頸一股風勁襲來,她當即翻身而起,躍到一旁,從懸崖邊緣而過,眼看著差點就要掉落下去,瞧著險中又險。


    拈花沿著邊緣走了一圈回來,抬頭一看,在不遠處站著一個人。


    他背著光,看不清神情,卻能很明顯的感覺出他眼裏沒有一點情緒,“師父果然不會安分。”


    拈花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柳澈深慢慢從陰影裏走進來,清雋的麵容越發清晰,眼神果然和她想象的一樣沒有感情。


    拈花頗有些難言,半響還是直言開口,“攻玉,你莫怪為師不留個心眼,你拖著為師在這處,究竟想要做什麽,應該不隻是觀禮這麽簡單罷?”


    “自然隻是觀禮,我一直很敬重師父這樣的長輩。”


    這話說的讓她心越發不安定,她現下是真的發覺,他和往日不太一樣。


    往日,他可從來不會說話留半句,讓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你不信為師嗎,為師真的沒有要殺你的意思,以前沒有,現下也沒有。”拈花苦口婆心的解釋。


    柳澈深輕輕慢慢笑起來,話裏認真,“我也沒有要殺師父的意思。”


    拈花聽在耳裏更加毛骨悚然了,瞬間渾身戒備。


    付如致見狀斂眉,“子澈,莫要傷害你師父。”


    柳澈深一步步走近,“不是我傷害師父,是師父欺騙我,既然答應了我,要留下來觀禮,就不應該動別的心思。”


    拈花見他往這邊走來,越發戒備,“倘若你真的隻是為了讓我觀禮,何必抓著你師叔不放?為師不是不信你,若你答應觀禮之後便讓我們回去,為師就等你大婚。”


    柳澈深聞言看了她許久,眼中沒有任何情緒,“師父覺得可能嗎?”


    拈花聞言呼吸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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