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執事恩多克看著老友緩緩站起身,魁梧的身軀連背後天窗流淌進來的陽光都遮住了不少,隨後蘇利斯修道院的最高負責人坦然笑道。


    “杜利安.橡葉提的意見,相當不錯!他們都說我是光輝教會的少壯派首領,現在未必是合適的時機,不過為了在不遠的將來動一動,往上挪一挪位置,也該提前做好相應的準備了。”


    第十一章 太陽兄弟


    白衣主教阿納塔斯通過擅長遠距離傳遞信件的迅鷹,將幾封隱藏暗語的問候信寄給分布在北境各地的夥伴,字裏行間不過是重提昔日在蘇利斯修道院學習的美好時光,懷念當初皈依信仰光輝之主,蒙受神恩獲得聖品的感動,含蓄地表達了一番思念之情。


    實際上,白衣主教阿納塔斯在暗語裏著重提點了一下,他決定站住來,作為一麵旗幟,召集誌同道合之輩,在貴族出身的牧師和世代聖品家族以外,建立起足以與他們分庭抗禮的第三方勢力,即所謂的平民派。


    杜利安.橡葉並不了解光輝教會在北境的勢力分布詳情,隻是想當然地勸進白衣主教阿納塔斯,以此體現自己的價值,抱上一條粗壯的金大腿為靠山。


    孰料不到,教會大權被世代聖品家族和各地貴族主教們聯手瓜分,平民出身的牧師盡管人數最多,卻被排斥出決策層小圈子以外,甚至隻能止步在中下層,也隻有【恩眷者】身份的阿納塔斯,實在是壓製不住,才不得不升為聖品主教,卻也僅僅披上白衣而已。


    現如今,【恩眷者】阿納塔斯在杜利安.橡葉的勸進下,不知道觸動了腦子裏的哪根筋,決定挺身而出,作為標杆人物,召集誌同道合的夥伴,聚集在他的旗幟之下,將一盤散沙的平民出身的牧師,聚集成一支不可忽視的勢力,立即受到各地資曆深厚的高階牧師的支持。


    令人驚喜的是,由太陽武僧為首,聚集光輝教會大部分苦修士的【黃道巡遊兄弟會】的十二位首領從其他渠道聞訊後,也有超過半數表示願意支持白衣主教阿納塔斯的決定。


    當然了,占據北境光輝教會五成戰力的【黃道巡遊兄弟會】成員,大部分都是被聖品家族和貴族主教不斷打壓,鬱鬱不得誌的平民,其中有出身聖光審判庭的高階裁決者,守護禦座的榮耀騎士,北境光輝教會的護教騎士團【白銀之手】的神聖騎士等等。


    無一例外,他們都因為出身的緣故飽受教會上層人士的壓製,麵前的選擇無非是兩條,要麽是放棄心中對聖光的信仰,屈從於聖品家族的威嚴和貴族主教們的權勢,成為另一種意義上的祈並者,要麽就是堅定信仰,選擇將自己放逐在荊棘之路上,在日複一日的苦修中體會並走在神之道。


    正是因為如此,當深孚眾望的白衣主教阿納塔斯願意站出來,前後不過三天,就有大批太陽武僧選擇甘願追隨,並以群鴉異動為理由,向渡鴉山脈靠近過來。


    這個大膽的舉動,差點沒把威震一方的【黃道巡遊兄弟會】撕裂成兩片,不過這群太陽武僧裏麵也不是沒有聰明人,他們為此行找到的理由可以說是相當合理。


    在渡鴉山脈的深處引發群鴉之亂襲擊山民的事件,被精通“危機直感”的高階武僧探查得知幕後的真相。


    一支從下層界某個死亡位麵啟程,偷偷摸摸潛入主物質世界的亡靈軍團先遣軍,在渡鴉山脈的幽暗穀底裏秘密營造根據地,水草豐美的濕地被腐化成黑沼澤,僅僅泄漏出去的一絲氣息,就引發了群鴉的異動。


    緊接著,這處還未完善的亡靈據點,遭到了超過五百位太陽武僧從四麵八方發起的水銀瀉地般的爆攻,其中的佼佼者正是【黃道巡遊兄弟會】的兩位首領,擁有“太陽魂”和“不壞體”的傳奇武僧。


    他們聯起手來,發動磨練多年的合體技【寸勁.碎骨】,將此處亡靈據點的領主,一頭暴君級深淵骨龍的投影化身,空手拆成了一堆寸許長的零碎骸骨,又同時發動【金剛.獅子吼】,將投影化身的一絲本質,直接摧毀成灰燼。


    這場發生在隱秘處的戰爭,引發的震蕩餘波久久未能平息,亡靈據點泄漏出去的腐壞氣息,竟然引起了艾諾奧克大沙漠深處,精通死亡之力的【巫王】安格瑪殿下的好奇,特意派出了“黑鋒騎士團”的佼佼者,擔任武技長的黑騎士菲利奧薩前往查看。


    同時,在至高森林最北端,與渡鴉山脈隔河相望的地獄門堡壘,似乎也受到相當的刺激,由不死者組成的腐壞軍團,將精英縫屍怪弗蘭.肯斯坦塞進【詛咒盔甲】裏,蒙上黑寡婦蛛絲編織而成的披風,偽裝成一位普普通通的黑武士,偷偷摸摸地潛進渡鴉山脈深處。


    可惜的是,它們來地實在是太遲了,亡靈據點被【黃道巡遊兄弟會】的主力連根拔起,就連最強大的領主也在此戰中元氣大傷,被趕回下層界的老巢,強行打開傳送門的位麵薄弱處,不僅徹底修複,還被打上重重封印,堅固地就像一麵鑽石牆壁,根本無罅可用。


    至於引起此次事件的源頭,導致位麵壁障薄弱的罪魁禍首,經過太陽武僧們地毯式地搜尋,發現此物赫然是耐瑟時代上古死神的神格碎片,蘊含著可遇不可求的神職【不死狀態】。


    曆經千百年的歲月,神格碎片一直保持著相對平靜的狀態,連上古死神都無法獲悉其下落,卻不知道為何最近活躍起來,擺脫了漫長的沉寂期,似乎是受到了某種刺激。


    擁有“太陽魂”的傳奇武僧經曆此戰後,冥冥之中得到一則神諭,來自麵目璀璨的光輝之主,為他稍微指明了方向,赫然是蘇利斯修道院,隻是沒有明說是誰。


    如此一來,正中太陽武僧的下懷,他們原本就打算向蘇利斯修道院的負責人,白衣主教阿納塔斯靠攏,如今得到神諭後,更是堅定了信念,覺得光輝之主都站在他們的一方。


    於是,當改名為【太陽兄弟會】的五百名高階武僧,以激戰過後必須休整為名,聚集在白衣主教阿納塔斯的麾下,蘇利斯修道院的實力猛然暴漲。


    消息傳開後,在北境光輝教會內部立即引起了軒然大波,即便在人數相對較少的核心決策圈裏,也像是投下了一發七環奧法“炎陽射線爆”,掀起了一連串地可以改變地形的震動。


    光輝教會的教宗向來由四支世代聖品家族把持著,以輪流坐莊的方式換屆,他的表現還算可以,相當沉得住氣。


    至於貴族出身的樞機主教的臉色,也不過是黑如鍋底,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閉上眼睛陷入沉思中,似乎在權衡著其中的利弊,大概這就是貴族的想法,一切都以利益為考量。


    而不久前舍棄家名和家族榮耀才升上來的大主教,身兼護教騎士團【白銀之手】大祭司的奧羅塞,則一時之間無法接受事實,體內的聖光源泉突然暴走,僅僅泄漏出去的一絲光輝,就在狹小的屬於教宗所有的私人禮拜堂裏,憑空掀起了相當於三環奧法的“閃光爆”。


    奧羅塞如此沉不住氣的脾性,在世代聖品家族出身的教宗看來,實在是上不了台麵,可是他連輕蔑地眼神投注過去,給予此人以警告的精神都興趣缺缺。


    他抬頭仰望距離穹頂很近的天窗,目光仿佛穿透了棟梁和磚牆,看到了天空的深處,想起當年在蘇利斯修道院的時光,然後用一種漫不經心地語氣,說起了白衣主教的過往。


    “盡管阿納塔斯是平民出身,卻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狂信徒,在蘇利斯修業僅僅兩個年頭,就成功地當眾召喚出聖光,進而引發如海神恩,成為相當罕見的恩眷者。正是因為如此,根據前賢總結的經驗教訓,他一直被排斥在決策層以外,始終沒有掌握實權。”


    樞機主教聽到這番話,黑如鍋底的臉色漸漸好轉,變得稍微好看了些,他接過教宗的話頭,繼續往下說。


    “不像出身優渥的我們,無權無勢的平民驟然擁有權利和地位,通常的情況下,會迅速迷失在權勢的誘惑中不能自拔。從此心靈封閉,聽不見神的聲音,看不清神指引的道路,往往會被人性反麵的黑暗吸引而墮落,成為憎恨光明,背棄神之道的光的逆子。”


    “阿納塔斯是罕見的謹守戒律,規範自己一言一行的佼佼者,哪怕披上白色主教袍,在他出身的蘇利斯修道院擔任副院長,也沒有任何怨言,反而兢兢業業地為教會培養出一屆又一屆的聖光牧師。”


    “隻是,連我都沒有想到,阿納塔斯在漫長的歲月裏,積累起龐大的人脈,尤其是對苦修士為主的【黃道巡遊兄弟會】的影響力,不僅超過了身為樞機主教的本人,也淩駕於在座的各位之上,以致於出現了眼下的局麵。”


    光輝教會大主教,兼護教騎士團【白銀之手】大祭司的奧羅塞,向來認為自己是教會武力集團的最高負責人,萬萬沒想到白衣主教阿納塔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拿走了大半個【黃道巡遊兄弟會】,還改名為不知所謂的“太陽兄弟會”,他以為自己是誰,竟敢越過他,統率實力如此驚人的武力集團。


    “太陽兄弟會在渡鴉山脈深處,在我主的祝福下聯手驅逐了亡靈軍團,保護了成千上萬的山民安全,不僅合情合理,還有大義在手。他們暫時在蘇利斯修道院休整,我們沒有任何正當的理由反對。與白衣主教阿納塔斯撕破臉,更加沒有意義,隻會把他越推越遠。”


    發泄一番後,很快冷靜下來的大主教奧羅塞,立即進入自己原本的角色,樞機主教的首席智囊,並作出當下最合適的建言。


    “鑒於情況發生地過於緊急,我不得不啟動針對蘇利斯修道院的備案。教會內部的平民勢力原本被撕分地不成形狀,現如今他們正向白衣主教阿納塔斯的麾下聚集,而不是偷偷摸摸地串聯起來。太早暴露出自己的目的,正是【恩眷者】的敗筆,也是平民的本性使然。”


    “正因為如此,我決定什麽都不作,安靜地看著蘇利斯修道院的轉變,是否會成為教會內部平民勢力的堡壘,還有待進一步的觀察。”


    樞機主教聽到這裏,忍不住搖搖頭:“靜觀其變是對的!不過,我們也不能什麽都不做。”


    他看了一眼眼神放空的教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北境光輝教會第一人,正在與“上麵”溝通,可是熟悉這一代教宗脾性的樞機主教,很清楚他隻是單純地在走神。


    “……蘇利斯修道院的院長之位空缺很久了,或許是時候派出一位正職的院長,扛起白衣主教阿納塔斯肩膀上的重擔。”


    “對了!我聽說,最近在蘇利斯修道院引發兩次間隔不長的神恩聖降,似乎是一位貴族序列出身的小少爺。這實在是太好了!”


    “沒準,此人會是我們攻破這座堡壘的關鍵人物!”樞機主教話音剛落,遠在渡鴉山脈蘇利斯修道院的杜利安.橡葉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啊……欠!哪個王八羔子在念叨我?”


    第十二章 夢境成真


    此時正值晚禱,寬敞的禮拜堂裏,女助祭伯納黛特.泰斯女士認定自己聽到一種陌生的語言,就好奇地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過去,看見用右手捂住嘴巴,將噴嚏的威力全部壓在手帕,一臉無辜的杜利安.橡葉。


    盡管女助祭伯納黛特.泰斯女士並不是語言學的專家,也沒有對自己釋放“通曉語言”的神術,卻從這句話蘊含的情緒,推斷出【恩眷者】剛才說的那一連串音節的大致意思。


    就在這時,禮拜堂外麵驟然響起一聲清脆的鷹唳,那是擅長搏擊長空,用一對堅韌有力的翅膀,駕馭狂風驟雨,訓練有素的迅鷹,經曆長途跋涉後,順利抵達目的地後的歡快鳴叫。


    憑著女人獨有的完全不講理的直覺,女助祭伯納黛特.泰斯女士斷定外麵的迅鷹,有很大的可能與晚禱時罵罵咧咧的杜利安.橡葉有關,隻是具體是哪方麵的事務,暫且來說還是一頭霧水。


    蘇利斯修道院有專門的訓鷹人,赫然是黑衣執事恩多克閣下,隻見他腳步匆忙地走出獨居的高塔,有條不紊地給自己的左臂套上三層加厚的牛皮護筒,右手食指拇指圈起塞進嘴裏,深吸一口氣,猛地吹了聲呼哨。


    在蘇利斯修道院上空盤旋翱翔的迅鷹,聽到熟悉又陌生的哨聲,低頭往下探看,發現一位左手戴著肥厚的皮質護筒,銳利的目光就像是同類的雄性人類,視線對視之間,一點火花驟然點燃,迅鷹的氣焰隨即緩緩收斂,撲扇著翅膀開始下降。


    當它一路掀起狂風亂流,朝黑衣執事恩多克的左手落下,自身的份量壓地膂力不俗的雄性人類往下重重一沉,嚇地渾身翎羽泛起金屬光澤的迅鷹不安地跳騰了幾下,差點沒撲扇翅膀往高空飛走。


    所幸的是,黑衣執事恩多克最後還是挺住了,運用自己過人的柔韌性,憑著多年腰馬合一的基礎,好歹抗住了這一波突如其來的空降。


    一條兩指寬,巴掌長的帶血鹿肉,被黑衣執事恩多克輕輕地拋到迅鷹的左側,他還沒有說什麽、做什麽,就看見具有一絲魔法生物血脈的迅鷹,猛然探出脖子,張開帶鉤的彎喙,側頭淩空咬住那條犒勞自己的獎勵,脖子一伸一縮之間,就將帶血鹿肉一節節地吞下。


    黑衣執事恩多克看見這一幕後,滿意地笑了笑,對這頭不認生的迅鷹相當有好感,接連又給了三條帶血的新鮮鹿肉,暫時填飽了它的肚子,才不慌不忙地伸出右手,輕輕摘下係在迅鷹右腳的中空細筒,旋開外麵的筒蓋,用食中二指夾出裏麵的紙條。


    “在教會的盟友未免也太謹慎了!不用神術傳訊,我可以理解,連奧法都棄之不顧,而是運用古老的迅鷹傳信,裏麵的內容肯定很驚人!”


    黑衣執事恩多克強忍著好奇心,沒有打開紙條先看一遍,而是先將迅鷹架在胳膊上,走去蘇利斯修道院的“鴿籠”,先將這頭大家夥放在空無一鳥的木架上歇息,隨後才轉去禮拜堂,直接找上白衣主教阿納塔斯閣下。


    沒過多久,紙條來到蘇利斯修道院的最高負責人麵前,以他多年積累的經驗和閱曆,已經猜到在教會總部的盟友傳來的消息,肯定對自己很不利,於是伸手邀請黑衣執事恩多克坐下,兩人一起揭開觀看。


    “紅衣主教伽泰瑪閣下,被大主教提名為蘇利斯修道院的院長,已獲得樞機主教和教宗的認可,即將趕赴渡鴉山脈就任!”


    黑衣執事恩多克看到最後一句,臉色瞬間一沉,麵皮都繃緊了,泛起青灰的鐵色,死死地咬著牙齒,濃如實質的殺意在體內翻騰,內心的怨憤從齒縫裏噴出,令室溫都下降幾度。


    “大意了!大意了!蘇利斯修道院空缺著正職院長的位置,我原本以為必定是您的囊中之物,沒想到這個位置竟然是反製的暗手!”


    白衣主教阿納塔斯對此早就有所察覺,既然心裏有所準備,自然不會被這條幾乎可以扭轉局麵的情報影響到心情,他看到老友鐵青的臉色很不好看,伸手輕輕拍了拍黑衣執事的手臂。


    “恩多克,我的老朋友!這條消息不是我們早就預見?至少沒有撤掉我的職位,命令我轉任到鳥不拉屎的山野荒地,並不算上是最壞的局麵。我們應該感到高興才是!”


    黑衣執事恩多克很聽勸,在互相扶持走過最艱難的歲月的老友勸解下,心情果然好轉起來,至少臉色恢複了幾分正常的血色。


    “紅衣主教多是貴族出身的外行人,伽泰瑪的名字,我也有所耳聞,似乎並不以虔誠聞名各方勢力。要不要……”


    黑衣執事恩多克捏著右手五指為刀,狠狠地往下一斬,為了老友的誌願,為了平民派的崛起,他已經有所覺悟了。


    誰知,白衣主教阿納塔斯不緊不慢地搖搖頭:“伽泰瑪閣下與其他庸庸碌碌的貴族主教不同,他是審判廳出身,與黑暗生物長期打交道的王牌,不僅精通律令係神術,同時也是擅長防護係奧法,兼近身肉搏係的強人,憑著積累的功績披上紅袍神衣,絕對不能輕看此人。”


    黑衣執事恩多克自然不會懷疑老友說的話,想到自己也是走神奧武三道同修,遇上一位生死之間打轉多年的同行,全方位的碾壓或許談不上,某些領域蓋壓自己一頭,那是完全可以預見的事實,不由得他不氣餒。


    白衣主教阿納塔斯看到老朋友臉色恢複如常,眼神裏依舊忿忿不平,不由地寬慰道:“如果你出身在地方大貴族家庭,肯定早就披上紅袍神衣了。可惜,教會高層被世代聖品家族和貴族把持,平民出身的我們哪怕天資再高,虔誠的信仰無人可比,還是被拒絕進入其中。”


    黑衣執事恩多克想起了自己的誓言,考慮到光輝教會在北境的現狀,不由地重重吐出一口氣,點頭應道:“平民出身的聖職人員積累到足夠多的力量,變革的時機已經成熟,您僅僅是站出來登高一呼,太陽兄弟會就聚集過來,這可是教會四分之一的武力。”


    白衣主教阿納塔斯搖頭輕笑道:“四分之一,遠遠不夠啊!大多數人還是觀望著,就看我們能不能抗住教會高層的壓力了。堡壘通常都是從內部攻破的,我們要提起精神,防止蘇利斯修道院的平民學生被拉攏分化掉。”


    黑衣執事恩多克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即將到來的是一位審判廳出身的紅衣主教,除了嚴苛的執行……對了,他是老牌貴族家庭出身,我初步估計一下,伽泰瑪的目標……最近引起兩次神降的杜利安.橡葉!”


    白衣主教阿納塔斯點了點頭:“杜利安.橡葉並不見融修道院內的貴族小圈子,顯然是對自己的身份和位置還有所保留的小家夥。他不是給修道院的規章製服打了許多補丁?我們就采納他的這一套建言,看看紅衣主教伽泰瑪閣下如何應對?”


    黑衣執事恩多克第一次看見老友臉上淡淡的笑容,曾幾何時消失的壞笑,不由地莞爾。


    年少時的阿納塔斯除了是一位虔誠的聖光信徒,同時他也是一肚子壞水,將貴族戲弄地團團亂轉的壞家夥。現任的教宗曾經就被阿納塔斯戲弄地很慘,很慘,很慘,一度陷入自我懷疑當中,留下很深的心理陰影。


    三天過後,風塵仆仆的紅衣主教伽泰瑪閣下就乘坐輕便的單人馬車,火急火燎地趕到蘇利斯修道院就任。


    隨同而來的則是第二頭迅鷹!不過,迅鷹帶來的並非是白衣主教阿納塔斯的盟友傳來的消息,而是杜利安.橡葉出身的拓荒領,傳來了一個非常不妙的噩耗。


    他的兄長朱利亞.橡葉在步戰訓練時,左腳踩中一顆生鏽的鐵釘,當時沒有在意,晚上的時候就發起了高燒,整條左腿腫脹起來,人更是陷入昏迷中,嘴唇都發白了。


    這條消息有如一道三環奧法“叉狀閃電”,劈中了杜利安.橡葉,將他瞬息間擊倒,重重地坐在地上。


    貴族小圈子都在議論紛紛,達成的共識是杜利安.橡葉在裝模做樣,演戲給別人看。原本沒有繼承權的幺子,很有可能因為長兄的病亡,獲得第一位的繼承權,日後繼承拓荒領的家業和爵位,豈不是美滋滋。


    平民中有識人之明的家夥,卻看出了杜利安.橡葉發自內心的悲痛和傷感,但大多數人卻對此不以為意,根本沒有把不融入貴族小圈子,也不與他們走在一起的騎士閣下的幺子,看作一路人。


    唯有杜利安.橡葉自己才明白,自己是何等的誠惶誠恐,在夢中經曆的一切,似乎距離自己很遠,關鍵點回想起來,卻距離自己很近很近。


    他很是懊惱,也很悔恨。長兄朱利亞日後有“瘸子”的外號,正是在他十八歲那年,腳底板踩中生鏽的釘子,在生死線上掙紮了幾個月,憑著父親好不容易才求取到的精靈族的寶物“自然之葉”,才僥幸活了過來,卻不免落下了終生殘疾。


    “我經曆過的夢,竟然成為了現實。莫非是光輝之主讓我看到了未來?的確有傳聞說,神的目光超然在時光長河之上!八大學派之一的預言師,憑著自己的智慧和天賦,能縱躍出時光長河,看到不遠的將來,或即將發生的事件。他們不過是遊魚,而神祗則是翱翔在時河之上的飛鳥,甚至能對時光長河施與有限的影響。”


    杜利安.橡葉看著一臉風塵的紅衣主教伽泰瑪閣下,想起夢中他對自己的手段,軟磨硬泡不成,撕破臉對自己放狠話的癲狂,聖泰斯家族放逐自己的時候,他也是加害的凶手之一,不由地心頭泛起濃濃的惡感,看也不看這位在光輝教會內部地位崇高的“主教”,決定以探看兄長病情為理由,盡快找白衣主教阿納塔斯閣下申請回家的探親假。


    不出所料,從最高負責人的位置退下,自動降級為蘇利斯修道院的副院長,僅僅看了一眼杜利安.橡葉,確定了他的決心,就立即批準了他的請假。


    紅衣主教伽泰瑪閣下得知消息時,已經在第二天的晨禱,當著一眾見習牧師的麵,他不好發作,匆匆結束晨禱後,回到修道院院長的書房,才發泄出來。


    黑衣執事恩多克早就在外麵蹲點,聽到這位大貴族出身,審判廳出來的主教砸爛了一大堆雜物,不停歇地前後弄了一刻鍾(十五分鍾)才停下來,笑地簡直合不攏嘴。


    畢竟,昨晚就踏著月色離開蘇利斯修道院的杜利安.橡葉,早就出了渡鴉山脈,沒準已經乘船在蘇布林河順流而下,絕對不是普通手段能夠追上。


    再說了,就算追上杜利安.橡葉又能怎樣?長兄生病昏迷,隨時都有可能亡故,身為唯一的弟弟和順位繼承人,回家探病根本挑不出刺來,伽泰瑪閣下身為紅衣主教又能如何?


    或許這才是蘇利斯修道院新任院長亂砸一通的原因,剛剛上任就遭到當頭一棒,仿佛食人魔的會心一擊。


    畢竟,挫敗感太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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