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完美笑容走出大門,坐上舒凡的車,一關上車門,蕭墨雨就猛地彎下腰,整個身體蜷成一團……


    「墨雨,你怎麽了?」舒凡嚇了一跳,連忙俯過身來問他。


    蕭墨雨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但胃部一陣如刀絞般的疼痛,卻讓他發不出一個字。


    「是不是又胃疼了?你有沒有帶藥?」舒凡擔憂地看著他。


    蕭墨雨按住胃部,抬起頭,靠在座椅上,臉色白的像死人一樣。


    察覺到舒凡的視線,他偏過頭,輕輕一笑,「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我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別露出這種表情。」


    舒凡深深歎了一口氣,「最近連續幾天失眠了?有沒有好好吃飯?身體是你自己的,要是在這樣下去……」


    「好了好了。」蕭墨雨掏掏耳朵,懶洋洋地說:「舒凡,你什麽時候變成我的老媽子了?不過是失戀而已,難道你沒有失戀過?」


    舒凡瞪他一眼,閉上嘴,發動引擎。真是好心被當成驢肝肺!


    「那家夥到底有什麽好?」


    明知不該提及傷口,但想到剛才一語不發、視他們為無物的冷麵男子,舒凡就氣不打一處來。蕭墨雨為他夜夜失眠、胃疾複發,他倒好,和別的俊美男子出現在酒店裏!說什麽去見客戶,鬼才知道是不是真的。


    現在的舒凡,已經不會再去勸蕭墨雨「不要玩火自焚」或是「何苦來哉」之類無關痛癢的話了。


    幾個星期前的一天早上,因為要出庭,他起了個大早來上班,原以為事務所內空無一人,但沒想到,蕭墨雨的辦公室卻透出微微的燈光。他推開門,看到滿地都是被揉皺的紙團,正中寬敞的沙發上,蜷縮著一團「東西」,微微隆起,被一見大衣所覆蓋。


    以為他熟睡未醒,沒有去打擾他,舒凡彎腰撿起紙團,輕輕攤平。裏麵是一張男子的素描塗鴉,不是什麽專業的手法,隻是隨興亂劃而已。所以人物看起來並不是很像,而且畫者顯然心情不好,刻意把人物畫得格外扭曲,不是滿臉陰沉,就是凶得想吃人的樣子,臉部還是正常的比例,但全身卻縮小成了q版,還套著一件可笑的超人外套。


    舒凡無聲彎起嘴角,沒想到,他還有這樣惡搞的畫畫天分,但真正吸引他注意的,卻是紙張下角六個小小的字:「瑞行風大笨蛋」。舒凡再撿起一張,還是同一個男人的臉部素描,這次套了件破舊開洞的蝙蝠衫,寫的字是「笨蛋笨蛋笨蛋」,再攤開其它的紙團,仍然是這個男人,同樣的臉,服裝卻千奇百怪,落款有時隻是「瑞行風」三個字,有時是「色狼」、「壞人」「大淫魔」等等……


    大概是察覺到房間有人吧,那團「東西」動了動,像是穴居的動物一樣,從大衣下探出頭來。


    舒凡忍不住失笑:「蕭墨雨,你和瑞行風之間發生了什麽?對他這麽怨念,滿地都是他的畫像……」


    突然,腦中電光一閃,他的聲音嘎然而止,看著一臉惺忪、正揉著眼睛的蕭墨雨,舒凡終於恍然大悟!


    「原來你愛他?」他一個箭步走過去,一把將他揪起來,用力搖晃,「原來你愛著他?」


    他以為蕭墨雨和瑞行風之間隻是玩玩而已,作夢也沒有想到,蕭墨雨竟然是認真的。看上去總是遊戲人生的他,竟然也有認真的一天!


    一個晚上掙紮在半夢半醒邊緣的蕭墨雨,被舒凡晃得兩眼直冒金星,沒好氣地說:「廢話,否則誰會心甘情願被男人捅屁眼?」


    相當粗俗的話,卻如同直球,一下子打中舒凡,讓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既然愛他,為什麽不好好跟他說?幹嘛要裝出一副在遊戲人間的樣子?你以為自己這樣很酷嗎?」舒凡難以理解地瞪著他。


    「才不要!」蕭墨雨斷然道:「因為那家夥總是一臉別扭地和我上床啊,明明不甘心,卻又抵不過我的引誘,這種表情實在太棒了,我是死也不會告訴他的……哈哈哈……」


    舒凡的臉上黑線密布,突然之間,他很同情瑞行風。


    緩緩收斂笑意,蕭墨雨掙開他的手,看著他,「開玩笑的,你以為我不想嗎?可是要怎麽開口?像那樣亂灑狗血的瓊瑤劇一樣,扒著他的大腿,哭哭啼啼地說,我真的好愛你喔,愛你愛得我心都痛了、碎了、不能呼吸,離開你我就不能活,請你不要走……」


    說到最後一句,蕭墨雨學著女主角的樣子,捏起嗓子細聲細氣地說,惹得舒凡一陣惡寒……


    自嘲地一笑,蕭墨雨恢複正常的聲音,垂下眼瞼,「很可惜,舒凡,我不是女人,更不會說這些肉麻話。你要我怎麽說?我和他有什麽?除了性的需求外,什麽都沒有!要不是我主動糾纏,他也不會注意到我。這麽糟糕的開始,你要我對他說『愛』?別開玩笑了,我敢打賭他一聽,就會馬上嚇到勸我去看心理醫生。如果,一開始都是純潔幹淨的白紙,那或許還有描繪美麗童話的可能;如果不是因為太想要他,那麽我或許可以讓他慢慢注意到我,慢慢了解,再開始交往,這樣的話,戀情應該能順利吧。可是,我花了那麽長時間才走到他麵前,我已經等不了那麽久了!舒凡,你是不會明白的。他是瑞行風,我是蕭墨雨,他有他的人生,而我則有我無法啟齒的過去。也許,這真的就是我們之間最好的結局。一直追著他,馬不停蹄地追著,我已經累了……現在隻能躺下來好好休息……所以……不要再問我……」


    說著說著,他聲音漸漸變得微弱……


    舒凡不由得深深震撼。嘴上講著無謂的話,眼中的痛苦,卻深得讓人無法正視。絕不可能就這麽輕描淡寫,那些揉皺的紙團上,每一根線條,都傾注著比血流更沉重的份量。原來眾人眼中毫無正經、放浪不羈的蕭墨雨,竟埋藏著這麽深重而堅貞的感情,這是他從未料到的。也是在這一刻,舒凡才發現,認識他這麽久,他還是沒能真正了解這個人。


    見舒凡的表情如此凝重,蕭墨雨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幹麽這種表情啦,不過是失個小戀而已,天又不會塌下來。一大清早的,不要跟我討論這麽嚴肅的話題好不好,我剛剛失戀,你就不會對我溫柔一點?肚子好餓,走啦,陪我去吃早餐……」


    「等會要上庭,我還要準備材料。」


    「切,材料不都在你腦子哩,不用準備我也相信你肯定能打贏官司,走啦走啦……」


    蕭墨雨硬是把他拉出去……自此,一切照舊。他依舊嬉笑如常,照樣漫不經心,用桃花眼亂放電波,但隻有舒凡知道,這個男人受了怎樣的傷,在怎樣苦苦掙紮,獨自舔著傷口。每天一早來上班,必能看到他辦公室的亮光,說明他又度過了一個不眠的夜,而他愈見消瘦的臉色,也說明他根本沒有好好進餐休息。


    的確,隻是失戀而已。誰沒有失戀過?他不擔心,堅強聰穎如他,一定能再次站起來,現在他所能做的,就隻有陪在他身邊。


    雙手穩穩把著方向盤,舒凡看了一眼蕭墨雨,後者雙目微闔,靠在椅背上,一動不動,似乎睡著了,但緊繃的唇角卻說明,他正在忍受著胃部痛楚的折磨。


    加大油門,舒凡朝市立醫院開去,這次算是扛,也要扛他好好去看病!


    「瑞總?」


    「瑞總?」


    瑞行風一驚,對上林夕海略帶探究的眼神,意識到自己竟然遊神天外,「對不起,剛才你說什麽?」


    「這次會麵的感覺不錯,如果和高禾的合作意向書能談下來的話,我們的亞洲市場份額會大大增加。」林夕海興奮地說。


    「是啊。」瑞行風的臉上卻毫無喜色,隻是淡淡點頭。雖然剛才在和高禾總裁的會談中,他還是平時那個瑞行風,但一結束後,整個人完全沒了昔日的幹練,全身凝聚著一團陰沉的低氣壓,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陰霾天空。敏銳的林夕海立即意識到,他的反常,應該和剛才在九點碰到的蕭墨雨和舒凡兩人有關係。


    「瑞總,恕我冒昧,聽說……你想更換我們公司的顧問律師?」


    「有這個打算。」瑞行風點點頭。


    在公司裏見到蕭墨雨,難免有些尷尬,不如眼不見為淨。隻是,真的這樣就能清靜了?


    「蕭先生的工作能力很強,公司曾發生過幾樁糾紛,他都處理的相當漂亮,瑞總為什麽……」林夕海不無可惜地問。


    「算是我以公謀私吧,這點我會檢討的。」


    林夕海詫異地看著瑞行風,沒想到他會承認自己和蕭墨雨的關係,不禁微微一笑,「這算是……坦白嗎?」


    「很奇怪?」瑞行風微一揚眉毛。


    「不,我隻是沒想到你會承認得這麽直接。」林夕海笑道,他以為他至少會掩飾一下。


    「你一向敏銳,恐怕早就察覺到了,再說,我也沒有隱瞞的打算,把公事和私事混為一談,是我的失誤,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了。」瑞行風淡淡地說。


    「那現在……和蕭墨雨是結束了嗎?」林夕海小心翼翼地問。


    「啊,徹底結束了。」瑞行風看著車窗外飛掠的風景,腦中浮現蕭墨雨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的情景,心裏頓時又一陣浮躁。


    「真可惜啊……」林夕海歎道。


    「可惜?」瑞行風不由轉過臉看他。


    「總覺得你們兩個很配,在一起的時候,說不出的和諧。瑞總,也許你自己沒有發現,但有時看到你們在談公事,你整個人看上去都和平時不太一樣,放鬆很多,也多了不少別的表情,非常罕見。」意識到自己的多言,林夕海「啊」了一聲,「對不起,現在才說這個不太合時宜了。」


    「沒關係,他對我而言,隻是個床伴,我想你看到的應該都是錯覺。」


    沒錯,林夕海看到的一定是錯覺!


    「是嗎?」林夕海看了他半晌,笑了笑,「如果瑞總覺得這麽想,能讓你心裏平靜的話。那就這樣想好了。」


    瑞行風皺眉,意有所指的話讓他相當不快,「你到底想說什麽?」


    「沒什麽,隻是我曾經差點因為自己的目空一切,錯失最心愛的人,所以看到有人犯了和我同樣的錯誤,暗暗替他著急而已。」


    正說著,車子已開到林夕海的公寓外,他解下安全帶,對瑞行風笑道:「我就不多幹涉別人的私事了,瑞總,明天見。」


    凝視著對方消失的背影,瑞行風想了想,抬頭問坐在助手席上的姚斌,「姚斌,和蕭墨雨在一起時,我臉上的表情有變化嗎?」


    「沒有,少爺,您還是跟以前一樣,是座既完美有帥氣的石雕!」姚斌大聲回答。


    開什麽玩笑,就算有,他死也不會承認的。


    瑞行風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問他等於白問,還把自己惡心到了,摩娑著自己的下巴,他陷入沉思……


    「名流」俱樂部。


    一看到瑞行風的身影,羅平就笑眯眯地迎上來,張開雙臂,肉麻地叫道:「小風風……」


    瑞行風陰沉著臉,不像平時那樣一腳招呼過去,而是動也不動,任由對方將自己抱了個滿懷。真的抱到了,羅平反而呆住了,問跟在瑞行風身後的姚斌,「喂,你家少爺怎麽了?傻了?」


    「羅先生,請自重。」


    姚斌咬牙切齒地看著羅平緊緊扒住瑞行風的「狼爪」,恨不得手上有把刀,可以把他的手指一根根剁下來。


    「幹嘛啦,主人都沒有反對,你這隻笨狗會不會管的太寬了?」羅平瞪他一眼,流著口水在瑞行風身上捏啊捏……喔喔,好健碩的肌肉喔,硬硬的,又有彈性,都不知道他是怎麽練的,摸著好舒服說……


    「羅平,你還想不想活著看到明天太陽?」瑞行風那冷到令人發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摸幾下又不會少塊肉。」羅平戀戀不舍地收回手,「最近有段時間沒見你了,在幹嘛?」


    「除了忙公司的事外,還能幹嘛。」


    「少來了,我都聽說了你和蕭墨雨拜拜的事,太好了,小風風,你終於迷途知返了!」羅平咧開嘴笑道。沒想到,瑞行風真的和這個煞星分手了,該不是他每天燒香的功勞吧?自從上次「禮物事件後」,他就視蕭墨雨為眼中釘、肉中刺,現在終於把他拔掉,可謂生平一大樂事。


    瑞行風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八卦的傳播速度真驚人,走到哪裏聽能聽到這個陰魂不散的名字。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不該提這個名字,向你賠罪,今天我請客,走,陪我喝一杯去。」說著,羅平就把他往酒吧方向拉……


    「名流」的酒吧隻對vip開放,侍者早就熟識瑞行風,當他在吧台前常坐的位子坐下後,不待吩咐,就自動調起他愛喝的雞尾酒。


    羅平實在太纏人,滿臉黑線地忍受了他近二十分鍾嘮叨後,不耐煩的瑞行風終於一腳把他踢了出去,姚斌則很識相地隱身於角落的黑暗中,不來打擾他一個人獨處的世界。整個酒吧寬敞而安靜,放著悠遠清澈的鋼琴曲,冷藍色的牆麵隱隱反色著銀光,有種讓人沉溺於明月升起時的大海的感覺。


    明明是那麽靜謐的氛圍,可為什麽心裏卻一片嘈雜,嗡嗡作響,糾纏著、撕扯著,打著重重死結,完全找不到解脫方法。因為平時很少有影響自己心情的東西,所以,瑞行風相當不擅長應付這種情緒波動。放下空空如也的酒杯,示意調酒師在來一杯,突然,一道黑影擋住了左側的光線。那道黑影身上,傳來隱隱的壓迫感……


    然而瑞行風並不是那種會被這點氣勢就嚇倒的男人,他連眉毛都沒抬,伸手取出懷中的煙盒,抽出一支煙,正當他尋找打火機之時,突然,有個小小的東西從吧台上被人「嗖」地一聲推了過來……瑞行風用手一接,拿起它,是個精巧的仿手槍型打火機,以純銀鍛造,一看就知識年代久遠的古董。果然不愧是「鋼鐵大王」出手不凡。


    抬起眉毛,瑞行風朝左側的人影點點點頭,「多謝魏先生。」然後,很大方用它點燃香煙。


    「瑞先生喜歡的話,送給你無妨。」


    即使在室內,魏亞年也帶著仿佛個人專屬標記般的茶褐色眼鏡,在酒吧黯淡的光線下,讓人更加無法窺破他的眼神。


    「我不習慣用別的人的東西。」瑞行風禮貌地將他推還。


    「看來瑞先生有潔癖啊,是個好習慣。」魏亞年接過,把玩著小小的打火機,話中頗具深意。


    「潔癖談不上,隻是用慣了自己的。」瑞行風淡淡地說:「到不知原來魏亞年竟是『名流』的vip?」


    「不是,隻是最近閑來無事,因為朋友大力推薦『名流』,就暫時借他的vip卡來娛樂一下,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裏碰到大名鼎鼎的b&p執行總裁,也算是奇妙的緣分吧。」


    魏亞年點上自已的進口雪茄,抽了一口,從鼻中噴出一團濃重的煙霧。


    「沒錯,奇妙的緣分。」接過侍者遞來的雞尾酒,瑞行風不冷不淡地朝魏亞年抬了抬手,輕啜一口。


    異常客氣的語調,你來我往,旁人會以為他們隻是傾談公事,隻有知情者才能聽到其中的刀光劍影。


    「最近頻頻見魏先生在本市出現,出席各種活動,大家都在猜,你是否要把北邊的生意重心挪到南方來。」瑞行風緩緩吐出一口煙,修常的手指轉著玻璃杯緣。


    魏亞年哈哈一笑,「是有這個打算,但目前的當務之急,還是尋找我家走失的小貓。」


    「哦?」瑞行風微抬眉梢,「看不出魏先生是愛貓人士。」


    「我那隻小貓是特別的。」魏亞年盯著他,「家裏養了一堆貓,就屬這隻最聰明、最漂亮,卻也最刁鑽,一不小心,就會被牠的利爪抓傷。說起來瑞先生似乎也養過同樣的貓,不知道你有沒有吃過牠的苦頭?」


    瑞行風冷冷道:「我家從不養貓,我對貓過敏。」


    魏亞年的口吻,給他極不舒服的感覺。


    「那麽……真是可惜了,隻要在養過以後,你才會知道牠的『好』……」魏亞年眯起眼睛,嘴角朝兩側咧開,趁著他坑窪不平的臉部皮膚,讓這個笑容充滿了邪意。


    瑞行風站起身來,「是很可惜,我對『愛貓經』絲毫不感興趣。我還有事,抱歉先走一步。」


    「你不想知道為什麽這隻貓要逃開我嗎?」


    一句話,就止住了瑞行風的腳步。


    「我明明供給了牠想要的一切,隻要他肯乖乖留在我身邊,我就會寵牠,專寵牠一個。我可以對牠千依百順,供給牠想要的一切奢侈的生活,可以讓牠隨便揮霍金錢就像揮霍糞土一樣,可以讓牠就像醉生夢死,過著人上人的生活。我甚至還給牠打造了一座豪華宮殿,讓牠隨心所欲在那裏撒野,可這個小沒良心的居然還是要逃開我,不管我怎麽威逼利誘,都不肯回到我身邊,瑞先生,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了什麽?」


    瑞行風緩緩轉過頭,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幽深的黑眸,瞬間燃起了懾人的火焰,「你、問、我?」內心糾結成團的亂麻突然鬆動,露出了藏匿其中的致命結點!和蕭墨雨相遇以來,所有的片斷,都在此刻一一閃現……他第一次誘惑自己的表情、他和自己歡好時的熱情開放、聽聞到的流言蜚語、他追來名流阻止他收「禮物」時的強烈占有欲、決裂時他受傷的眼神、決裂後麵無表情的擦肩而過……


    如果他真的隻是天性淫蕩,那為什麽和自己在一起時從未劈過腿?如果他真的嗜錢如命,那為什麽會離開腰纏萬貫的魏亞年,並遲遲不兌現那張支票?如果他真的利欲熏心,那為什麽和自己在一起時,除了在情事上貪婪要求「再給多一點」,就再未要過其它?誰能解釋這一切!這些問號讓他心生動搖,大腦一如颶風的中心,疾速旋轉,有什麽正在呼之欲出……


    「不然我該去問誰?」魏亞年的茶色墨鏡閃著冷異的光,「瑞行風,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休想得到!」厭倦了在這樣假惺惺下去,魏亞年幹脆開門見山。自從查到離開他後,蕭墨雨第一個投入的便是瑞行風的懷抱,這個男人就成為他心中最大一根刺。


    「魏亞年,你這算是威脅?」瑞行風眼中,有冰雪般的寒意。


    「不敢,這裏畢竟不是我的地盤,但是我把醜話說在前麵。瑞行風,隻要你不做多餘的事,我們就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否則,我的手下都很衝動,他們會做出什麽事來,我也不好說。」


    「很可惜,魏先生,你這些話來嚇唬別人還差不多,對我,恐怕還不夠份量!」


    「瑞行風,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並不想跟你撕破臉!」被他冷靜的態度激怒,魏亞年猛地站起來。


    姚斌見勢不妙,想衝上去,被瑞行風單手止住。


    「魏先生,何必動怒。他是人,不是東西,更不是寵物,他有遵循自己的意願,進行自由選擇的權利。」男人冷淡的表情,一如叢林中的猛虎,看似靜立不動,實則蓄勢於內,一不一留神,就會被他犀利的眼眸給撕個粉碎,饒是見慣大風大浪的魏亞年,看到這種氣勢,也不禁暗暗心驚。一時間,兩人無與僵立,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喲,這是怎麽回事?這不是魏亞年先生嗎?久仰久仰。」正在此時,羅平突然笑著走入,插進兩人中間,頓時打破僵持的氛團。


    「魏先生真不夠意思,來到『名流』居然不告訴我一聲,像您這樣的貴客,我們都請不到,怎麽好意思讓您破費呢。來來,今晚我請客,說好了,不醉不歸!」羅平笑眯眯地拉過魏亞年,將他按到酒吧正中最舒服的沙發上,一打手勢,酒吧內側立及出來兩位眉宇清峻的年輕男子,一左一右坐到魏亞年身側,同時調酒師亦手腳俐落地端上最好的雞尾酒,並送上精美小點心……


    不一會,魏亞年就被弄得眼花撩亂,無暇顧及瑞行風的存在,瑞行風遞給羅平一個感謝的眼神,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少爺,你要去哪裏?」姚斌連忙跟上他。


    不複這幾個星期來連綿的陰沉感,瑞行風的表情完全變了,整個人像支已經離弦的利箭,充滿了勢不可擋的銳利。


    「還用問,去找他問個清楚!」不耐煩讓姚斌開車,瑞行風自己發動引擎,一踩油門,迫不及待朝那個人所在的方向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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