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進行得很成功。一方麵是救治及時,另一方麵是蕭墨雨本身體質不錯,所以到天亮之際,他已脫離危險,轉入瑞行風特地為他安排的加護病房,隻是因為失血過多,一直昏迷未醒。在他病房前守了整整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的傍晚,蕭墨雨還沒有醒過來,瑞行風自己也十分疲倦,最後禁不住姚斌的勸說,匆匆回別墅換了套衣服,洗了個澡,胡亂塞了點東西,就立即驅車趕回醫院。開車經過時,看到醫院大樓外的鮮花店,心裏一動,停車買了束競相怒放的火紅玫瑰。


    把車停好,瑞行風把玫瑰花束鄭重捧在手中,表情凝重,一步一步,朝蕭墨雨的加護病房走去……內心忐忑不安,像第一次初戀的純情少年,去見自己最心愛的戀人。現在他終於了解,為何第一次見麵時,蕭墨雨臉上有似悲似喜的表情,這一定和他現在的表情一樣。


    門是閉著的,瑞行風停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這才輕輕推開。他是否還在閉目昏睡,一如可愛的天使憩息在玫瑰花園?快點醒來吧,不要再讓他如此焦急的等待下去……


    誰知,一抬頭看到床上的情形,瑞行風頓時傻眼。蕭墨雨不知何時醒了,坐在病床上,雙手搭著姚斌的肩膀,後者則摟著他的腰,兩個人形成極為曖昧的姿勢……


    姚斌立即察覺人,轉頭看見瑞行風表情青筋爆凸的額角,嚇了一跳,連忙將蕭墨雨放開,跳到三丈外,麵紅耳赤地說,「少少少……少爺,我什麽都沒做!」


    冤枉啊,隻不過正好蕭墨雨醒了,掙紮著要坐起來,他看不過去,扶了他一把而已,為什麽每次少爺進來的時機都這麽巧?


    「給我滾出去!」


    要不是知道姚斌對自己忠心耿耿,瑞行風發誓會砍了他碰過他的兩隻手,沒有親眼看他醒來已經夠嘔了,現在又讓他看到這種畫麵!


    「是。」姚斌忙不迭地逃了出去。


    「幹嘛這麽凶啊,姚斌他很可憐喔。」蕭墨雨笑道,腹部的傷口仍在隱隱作痛,頭也暈暈的,因為失血過多,臉色十分蒼白,但他的腦子卻前所未有地清醒起來。


    聽姚斌說,行刺他的人,並不是魏亞年派的手下,而是以前他打贏的官司──海寧建築工程公司違章建築案中敗訴的一方。記得舒凡也曾經提醒自己,敗訴高建勇因兄長在獄中的自殺身亡而狂性大發,假釋出獄後很可能會報複相關人員,提醒他一定要小心,可他卻沒有注意。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現在高建勇已被警方抓住羈押,看來這次沒有十年八年,他是絕對出不來的。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不能不說仍是有點怕,但更多的,是釋懷的感覺,頭腦也前所未有地清醒起來。


    蕭墨雨靜靜看著站在門邊有點局促不安的男人,視線落到他手上的玫瑰花上,唇角不由輕輕揚起。


    「送我的?」


    「嗯。」


    瑞行風走過去,把花插入桌上的花瓶中。鮮紅的玫瑰,襯著他蒼白的臉色,有種反差強烈的對比美。


    「你的臉色很蒼白,要不要再多睡一會兒?」瑞行風貪婪地凝視著他。來的時候,似乎有前言萬語要對他說,現在和他麵對麵,反而一句話也說不出。


    「不用,我已經睡夠了。」蕭墨雨搖搖頭。在驚心動魄的事件後,沒想到兩人的對話能如此平靜,是曾經逼近的死亡讓彼此都更加成熟了嗎?


    蕭墨雨心疼地看著男人黯淡的臉色,「你看起來很憔悴,聽姚斌說,你一次輸了七的鮮血給我,卻一直沒休息,有好好補充營養嗎?」


    「我沒關係。很幸運我也是b型血,如果可以的話,真想把全身的血都輸給你。」


    「那你自己也會翹辮子哦。」蕭墨雨笑了起來。


    「總比眼睜睜看著你翹辮子好。」瑞行風悶聲拋出一句話,差點失去他的痛苦,今生再也不想嚐第二次。


    男人不是會擅長甜言蜜語的類型,剛才的話,似乎已經是他的極限了,這一刻,蕭墨雨突然感激起那個捅了他一刀的高建勇。


    拉了把椅子,瑞行風在他麵前坐下,抓住他沁涼的左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輕輕摩娑……真好,他沒事,就這樣好好躺在自己麵前,他並沒有失去他,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一切都沒有太晚!


    蕭墨雨的眼眶微微濕潤,任他一動不動地握著自己的手好長一段時間,他們都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坐著,呼吸著擁有彼此的空氣。曆劫之後,才發覺兩人相處的時光有多奢侈美好。


    「怎麽不說話?」終於由蕭墨雨打破沉默,垂下眼瞼看著坐在床邊的男人。


    「不知道該怎麽說。」想說的、想懺悔的,實在太多了,反而無從開口。


    「你不說,我說好了。」蕭墨雨微微一笑,「瑞行風,我後悔了……」話音未落,男人握住他的手駦然一緊。


    「我真的後悔了,原來我們之間,全部都是毫無意義的行為。」蕭墨雨自顧自往下說。


    「不許說後悔!」瑞行風再也忍不住,壓抑許久的感情狂潮瞬間決堤,他俯身一把抱住他,小心避開他腹部的傷口,將他整個人圈入自己懷中。


    男人的體溫向來比較高,他最喜歡的,就是像隻慵懶的小貓般蹭在他身邊,汲取他的溫暖,可現在這溫度卻讓他渾身僵硬。曾有過那麽多次親密行為,熟知彼此身體的每一寸肌膚,然而現在,卻連一個普通擁抱的溫度都承受不起!蕭墨雨的內心不由陣陣悸痛……這一次,他是真的後悔了。


    「不要說後悔。對不起,請原諒我,你必須要原諒我,你不是花了二十年才到我身邊嗎?所以這一次,你必須原諒我,必須原諒我……一定要原諒我……原諒我……」


    男人嘶啞的聲音,一直在耳邊重複,一次又一次,反複囁嚅著「原諒我」這三個字,聲聲震動他的耳膜、撕扯著他的心,不知不覺,眼中浮上一層淚花,眼前的一切,已模糊難辨……


    「不要,請不要後悔愛上我!」瑞行風握緊他的手。


    蕭墨雨含淚看著他,輕輕搖了搖頭,「我不是在後悔這個,二十年了,若是後悔也晚了,我隻是後悔,我們會以這種方式開始。」


    他不是矯情的人,不會介意之前和男人的衝突,就算真的曾那麽一點介意,在看到他露出那麽彷徨焦急的神情後,也頃刻煙消雲散。他後悔的隻是他們認識的方式,還有,彼此錯過的時間、蹉跎的歲月、經曆的煎熬……


    如果,一開始就坦白自己,從平凡開始,這個故事會不會重新改寫?他太急切、太想要得到他了,因為從小被人遺棄,所以從不相信這世上還有王子與王子之間心靈相通的童話愛情,所以他固執地以為,想要得到這個眼中沒有任何人存在的男人的唯一方法,就隻有從肉體開始。就算得不到他的心,得到他的身體,也是好的。就是因為抱著這麽幼稚的想法,才導致雖然熟識彼此的身體,心靈卻愈發遙遠,甚至差一點,和男人相形陌路。


    「瑞行風,我錯了,我們之間,本來應該有更好的開始。」


    蕭墨雨靜靜看著他,眼眸淚光閃爍。


    「我們應該好好認識,在一個雨過天晴的美麗清晨,或是陽光燦爛的午後,在街上偶遇,或是在b&p認識……我讚賞你的能力,你也很欣賞我的才華,我們從工作開始,漸漸了解對方,在工作之餘,相約去小酌一杯,然後,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


    「就這樣,一天天朝夕相處,慢慢愛上彼此,發現都是對方不可或缺的人,告白,然後交往。


    「這樣的開始,絕對比現在更美好、更刻骨銘心!所以我真的好後悔啊,我不應該……不該這麽輕率,一見麵就誘惑你,不應該這麽輕易就和你上床,讓你看輕我……我是那麽愛你啊,可為什麽偏偏會選擇這麽差勁的方式!為什麽我就不能等,等你慢慢愛上我?為什麽我要這麽心急?」


    晶瑩淚水,順著他的麵頰無聲滑落……


    「我最後悔的是,不應該為了錢跟魏亞年三年。那段過去,是我最不願意提及的黑暗,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把自己和過去一刀切斷,但這是不可能的,過去的我,也是現在的我的一部份,這個陰影會跟隨我一輩子。所以,今天我必須要告訴你,我不是那種純潔無辜的羔羊,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豁出一切。這樣的我,還有資格留在你身邊嗎?你能接受嗎?如果一切能從頭來過……我絕不會,不會就這樣來到你麵前……」


    「不要再說了!」瑞行風抱緊他,他的淚水,讓他的心陣陣絞痛起來。


    「這就是我們之間最好的開始、最好的結局!就算一切重來,也不可能比現在更好了。」


    他替他抹去淚水,抬起他的下巴,看著他濕潤的眼睛,「傻瓜,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麽?我從來不曾後悔以這種方式認識你,其實,在b&p見到你的第一麵起,我就已經為你心動,否則又怎麽會在認識的當晚,就輕易帶陌生人回家?更何況,你還是b&p的顧問律師。


    「其實從遇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一直在為你破例,因你而心緒不寧,隻怪我自己太愚蠢,直到現在才幡然醒悟。蕭墨雨,我一點也不介意你的過去,隻介意你的現在和未來屬不屬於我。你在育幼院的事,我已經全部查到了。對不起,一直沒有認出你,但是絕對不是要把你自己說得這麽不堪,如果真的隻是為了錢,你又怎麽會離開魏亞年?」


    他用手指封住他欲張口說話的嘴唇,輕輕搖了搖頭。


    「我的身邊不需要無辜的羔羊,那種軟綿綿的東西,一看就倒盡胃口,我愛的就是你的不顧一切。相信我,我們之間,真的不可能比現在更好了。所以不要後悔過去,而且這一次,你必須原諒我,原諒我一直誤會你,原諒我以前都沒有認真了解你,害你現在受這麽重的傷……」


    瑞行風低下頭,虔誠地吻了吻他的指尖,深深看著他,「你能原諒我嗎?」


    蕭墨雨看了他半晌,終於破涕而笑,「你說呢?」


    「你要我說?那我現在最想說的就是……」瑞行風朝他低下頭,在離他唇瓣僅一寸的地方,緩緩道:「我愛你,愛到現在就恨不得一口把你吃掉……」然後,他輕輕覆上了他的唇。


    因為心意相通,再加上顧及他的傷口,所以這個吻,是前所未有的溫柔。男人輕輕卷著他的舌頭,變換著各種角度,輕柔舔舐,一點點汲取著他的唾液,並喂哺以自己的,親密的氣息在彼此之間流竄,胸口漸漸熱了起來,一顆心怦怦亂跳……明明隻是一個吻,卻比激烈的情事更讓彼此有感覺。


    怕他太虛弱承受不住,這個吻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瑞行風放開他,撫摸著他帶一絲暈紅的蒼白臉頰……


    「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養傷,不要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既然已經對我告白了,那就負起照顧我一輩子的責任來。等你好一點,我就把你接回別墅,在這之前,請多多忍耐一下。」


    蕭墨雨含笑看著男人,一臉強悍剛毅的男人固然很帥,但溫柔的他,更是帥到讓人心頭小鹿亂撞他果然沒有押錯寶!


    「幹嘛這樣看著我?」瑞行風親昵地刮了刮他的鼻子。


    「我笑你亂開空頭支票,說得倒很動聽,你可別忘了,我還有你給我的分手支票呢。」蕭墨雨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光芒。


    沒想到他現在才來翻這筆舊帳,瑞行風的額頭滲出一滴冷汗,「你怎麽還留著這張支票,快點把它還給我。」


    「才不要!」蕭墨雨斷然拒絕,「好不容易得到這麽有紀念價值的空白支票,我要好好留著。萬一有一天你又要跟我分手,我還可以趁機大撈一筆。」


    瑞行風苦著臉,隻能無奈地抱著他歎氣,「小祖宗,我錯了,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


    他就知道,他沒這麽容易原諒他,唉,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


    「哼哼,當初你怎麽說的,什麽隻要你能撐過去,今後無論想做什麽,我都不會說半個不字,你不會想賴帳吧?」蕭墨雨看著他,笑的像個壞心眼的惡魔。


    「是啊,我是說過。」瑞行風心裏湧上很不妙的預感,「你該不會現在就開始向我討債了吧?」


    果然,人不能把話說的太快太滿。他等於自動把自己擺上砧板,任他宰割,看著他不知在打什麽壞主意的狡黠眼神,瑞行風就在心裏暗暗叫哀。慘了,他今後的人生!


    「我現在還沒想好,等想好了,再跟你說。」心情一放鬆下來,就感到全身的疼痛,蕭墨雨決定「大發慈悲」,暫時宣布他「緩刑」。反正日子還長著呢,他又逃不掉。


    「你剛剛醒,不要說這麽多話,再多睡一會兒。」瑞行風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臉頰,扶他躺下,蓋好被子。


    「你陪我?」蕭墨雨從被子下伸出手。


    「那還用說,我當然會一直陪著你。」瑞行風接過他的手,吻了吻指尖,然後將它視若珍寶般握住。


    沒了聲音,寬敞的病房,安靜得如同深不見底的海心,隻聽得到彼此的心跳聲,在互相應和……真的,再也不可能比現在更好的結局了!瑞行風凝視著他蒼白而美麗的睡顏,一眨不眨的看著,舍不得闔眼……直到自己也忍不住上湧的強烈倦意,不知不覺間,慢慢閉上眼睛,趴在他床邊睡去……


    即使睡著了,他的手也緊緊抓著他的。兩個人的頭幾乎靠在一起,呼吸相融,流動著無比甜蜜的氣息,連空氣都變得格外溫柔。


    因長時間沒聽到動靜,姚斌想一探究竟,輕輕推開門,看到的,正是這樣一幅美麗無比的畫麵。姚斌怔了幾秒,忽然覺得眼眶熱熱的,然後,他輕輕把門帶上,如同一尊門神,虔誠守在門外。


    妖孽複活了!姚斌真不知自己是該以「歡呼萬歲」還是「頭痛欲裂」的心情,來說出上述這句話。


    自從蕭墨雨被瑞行風挪回別墅住後,他的生活,就隻能用「煉獄」兩個字來形容。


    其實對少爺來說,應該也是煉獄吧,但一看到他即使被蕭墨雨騎到頭上撒野都能樂在其中的表情,姚斌就完全明白了,何謂「戀愛中的人都是笨蛋」這些話。但是不管怎麽說,少爺,即使你變成十足十的戀愛傻瓜,可在我眼裏,還是英明如天神一樣的存在啊!姚斌的心裏抽泣流淚……


    剛到瑞行風的別墅頭幾天,因為傷口正在愈合中,除了每天乖乖躺在床上外,什麽都不能做,蕭墨雨算是安靜了幾天,但即使每天躺在床上,他照樣可以把他和瑞行風兩個人折騰的死去活來。一天到晚躺在床上無所事事地養傷,對於向來喜歡忙碌的蕭墨雨,難免有點抓狂,於是他就一個勁地纏著瑞行風撒嬌,後者當然把他寵上天,無論多刁鑽的要求都會答應。


    墨雨咬著嘴唇、可憐兮兮地說一個人待在房間太悶,想養小動物來玩,瑞行風就板著臉,叫姚斌趕快買兩隻小貓兩隻吉娃娃一對倉鼠兩對小白兔四隻鸚鵡一大水缸熱帶魚三隻小烏龜,並限定他一個小時內搞定,害姚斌連滾帶爬、灰頭土臉從寵物市場出來,一路飆車闖紅綠燈趕回別墅,還被瑞行風責怪,為什麽要讓蕭墨雨多等了二十分鍾。


    結果呢,不出三天,喜新厭舊的蕭墨雨就玩膩了,把這些動物一股腦全部踢給了姚斌。像小貓小白兔之類的還好打發,但兩隻吉娃娃卻到處撒野,隨地大小便,甚至趁瑞行風守在蕭墨雨身邊打盹的時候,堂而皇之地拉了一泡尿在他心買的名牌皮鞋上,嚇得姚斌三魂出竅,連忙拎起不知死活的吉娃娃,對瑞行風說:「少爺,請放心,我一定會宰了它,替你的皮鞋報仇……噭……」話沒說完,就被吉娃娃一口咬到手背,痛得他五官都差點變形。


    「狗肉拿來燉比較好吃,別忘了放點花椒茴香。」瑞行風臉色鐵青地拋下這一句話,抖抖褲腿離去。


    果然不愧是少爺,夠帥夠狠!還沒感歎出聲,小腿處就團來劇痛,另一隻吉娃娃一口咬住了他,並向他狂吠不止,大概是看到自己的同類「身陷危境」,頗有「義氣」地前來救援吧。


    接下來的幾天,姚斌身上被咬得傷痕累累,每天疲於奔命,跟在兩隻生性凶狠的小狗身後,清理牠門殘留的「垃圾」,也完全隻是因為蕭墨雨的一句話──「不要隨便丟掉他們,我偶爾也想逗他們玩啊。」姚斌隻差沒跪下喊「皇帝殿下」了,你這一句無心之語,有人可是會奉若聖旨的,到了後來,倒黴的就隻有我!


    剛開始幾天,蕭墨雨比較虛弱,瑞行風還盡可能抽出時間陪他,但隨著他傷口的日漸好轉,再加上公司不少堆積的事情都急需處理,瑞行風在家的時間漸漸減少。而如果瑞行風不在的話,陪蕭墨雨的就隻有姚斌,兩人相處的時間大大增加,姚斌也充分體會到了,他是一個多麽不好伺候的家夥。總在前一秒,用可憐兮兮的語調說「我好無聊喔……」,然後就露出誘人的笑容,提出一串刁鑽古怪的要求,不是想吃「六福齋」有名的雲吞,就是要嚐一嚐「港仔灣」的燒賣,要嘛就突發奇想要吃糖炒栗子……經常害姚斌開車從城東飆到從西,再從城西飆到城東,有時甚至一天要飆上幾圈才行。


    幾天下來,蕭墨雨固然養的白白胖胖,臉色紅潤了不少,姚斌卻瘦了一圈,整個人麵黃肌瘦。現在他一走到臥室,就心驚膽顫,一聽到他說「我好無聊喔」,就兩腳發抖,當了保鑣十幾年,姚斌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筋疲力盡過,每天晚上一倒在床上,就祈禱太陽最好永遠不要升起。


    正在心裏流淚控訴著,大門被忽然打開了,剛下班的瑞行風出現在門口。


    「少爺,你回來了!」姚斌看到他,就像被欺壓的農奴見到了解放軍。啊啊,少爺終於回來了,他受苦受難的一天終於可以結束了!瑞行風脫下大衣掛好,第一句話就是問蕭墨雨。


    「呃……這個……」一想到他今天的悲慘遭遇,姚斌就想拿頭去撞牆。


    「怎麽了?他又欺負你了?」看到姚斌的表情,瑞行風不禁有點好笑又有點不忍。唉,這幾天真是辛苦他了。要不是自己隻信得過姚斌一個人,他也不會托他照顧蕭墨雨,但是看他的樣子,真的很淒慘,等蕭墨雨完全好了,就放他大假,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今天……其實還好……隻是……隻是……」


    「隻是什麽,他要你做什麽了?」


    瑞行風朝臥室走去,姚斌跟在後麵……


    「蕭先生要我和他玩什麽『洪荒之劍』……」


    「哦,是onlinegame,那個啊,他也逼我跟他玩過。」瑞行風苦笑道。因為躺在床上實在太無聊,蕭墨雨就玩起了遊戲,一個人玩不過癮,還經常拉上他一起玩。無奈別的瑞行風樣樣上手,唯獨是個遊戲白癡,玩不了一分鍾就重生了三次,氣得蕭墨雨跳腳,連罵他笨蛋,再也不跟他玩了。


    「他罵你是笨蛋了?」結合自己的經驗,瑞行風問姚斌。


    「不是……隻是……」


    拳頭鬆開了又握攏,糾結了半晌,姚斌猛地抬起頭,表情悲壯地控訴道:「我明明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為什麽蕭先生一定要逼我選那種嬌滴滴、眼睛大到可怕、睫毛翹得能擱上十幾枝筆的女孩子?我別的都可以忍受,就是不能忍受做人妖!」


    瑞行風晃了一下,差點摔倒,蹲下身抱住肚子,全身劇烈抖動起來……


    「少爺,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姚斌嚇了一跳。


    「我沒事……沒事……你去休息吧。」瑞行風維持著捂肚子的可笑姿勢,一步步挪到臥室門口,打開門,頭也不回地朝姚斌揮揮手,就「砰」地一聲關上。姚斌站在原地,摸了摸頭,一臉莫名其妙。`


    「什麽事這麽開心?」見瑞行風一關上門就開始狂笑,蕭墨雨不禁好奇地問。


    「你啊,以後不要再這麽欺負姚斌,再這樣下去,我看他就要發瘋了。」瑞行風笑著走到床邊,將這個磨人的惡魔攬入自己懷中,捏了捏他的鼻子。


    「我哪有!」蕭墨雨很無辜地叫道:「隻不過叫他買點東西陪我打個遊戲跳個脫衣舞給我看看,就一臉要殺了他的表情,真是沒有一點幽默細胞。」


    「你還叫他跳脫衣舞給你看?」瑞行風眯起眼睛,突然縮起雙臂。


    「我無聊嘛,叫他跳個小脫衣舞來取悅我,結果他死也不肯脫,像兔子一樣逃出去了,我又不能動,都抓不住他。」


    看著男人越來越黑的臉色,蕭墨雨有點心虛地往他懷裏縮了縮,「別生氣嘛,你一個人丟下我去上班,我真的好無聊啊。」所以才會拿姚斌尋開心,才叫當初他和羅平一個鼻孔出氣,千方百計想拆散他們。當然,這句話,他是絕對不會說的。


    「最近公司真的很忙,你以為我不想一天到晚陪在你身邊嗎?」瑞行風親了親他細軟的臉頰,沉著臉道:「不過以後不許和姚斌走得這麽近,雖然我信任他,但並不代表我不會吃醋。」以前在「名流」那一次,他居然當著他的麵挑逗姚斌,要是別人,他早把他們兩個人綁起來浸豬籠了。


    「你真的會吃醋嗎?」蕭墨雨抬頭看著他。他和姚斌整天膩在一起,他明明都沒什麽表情。


    「相信我,我吃醋的後果,不是你能輕易承受的,至少現在這副身體肯定不行。」瑞行風的左手下滑,戀戀不舍地摸著他線軟的臀部,溫香軟玉、美人在抱,卻什麽都不能做,可惡,他這輩子還沒這麽忍耐過。


    「其實……我覺得自己都好得差不多了……也許我們可以試試?」蕭墨雨的臉頰泛上一絲暈紅,身手朝男人已微微隆起的跨下摸去……然而,他的手被擋住了,男人很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搖搖頭。


    心裏有種泫然欲泣的衝動,蕭墨雨一把推開他,用被子把自己整個緊緊裹住……明明已經心意相通,卻偏偏因為自己的傷而無法肌膚相親,看男人忍的那麽辛苦,他不禁暗暗生自己的氣。


    「怎麽了?」瑞行風連人帶被子一起抱住,扳過他的臉,溫柔地看著他,「你不是已經等了我二十年,現在連這幾天都等不下去?」


    「怎麽會等不下去,我隻是不想你這麽辛苦啊,我真沒用。」蕭墨雨的眼睛紅紅的,像剛買的兩隻小兔子。好可愛,怎麽會這麽可愛?瑞行風笑著吻上他柔軟唇瓣,溫柔地吮了又吮、舔了又舔,直吻到他意亂情迷、氣息紊亂才放開他。


    「你的心意我領了,真的不想我那麽辛苦,就快點好起來。到時候,我會和你大戰三百回合,讓你腰都直不起來,所以為了這一天的來臨,你就好好積蓄體力吧,嗯?」


    蕭墨雨吸吸鼻子,乖乖點頭,不再作怪,難得像溫馴的小動物趴在他懷裏。


    吻了吻他的頭發,瑞行風心滿意足籲出一口氣,抱緊懷中最愛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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