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的意誌,是永遠不可被違逆的,那代表了帝國最高的意誌,無論對錯,隻能服從。


    太子站在那裏,神色頹唐而瘋狂,一瞬間,聖上也有些明白了母親當年看他無力抗爭的心痛與輕蔑。


    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就像母親當年不問青紅皂白,殺了私議她幹政的未來兒媳,這種對權力的質疑已經超過了她容忍的限度,大聖皇後並不是一個在意名聲的人,殺一個準太子妃,比踩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


    但他得要,並不是為了得到史官一個明君的稱頌,而是因為那個在乎君王名聲的女子。


    “三郎你該知道,朕要哪個女人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事情還沒有到無法轉圜的地步,聖上溫聲道:“朕記得原先叫你再挑一個自己喜歡的姑娘做太子妃,你當時並未拒絕。”


    聖上輕笑了一聲,“當時,你做什麽去了?”


    第53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太子微微一滯,他當時心裏想著這些高門貴女,蘇家在東宮上有所圖,必然不會舍得將蘇笙這樣一個棋子送給別人,他想得到這樣一個女子,能想到的辦法還是很多的。


    “朕記得你中意陵陽膝下的那個縣主,對嗎?”聖上慢條斯理道:“左右你姑母也中意太子妃這個位置,朕大可以做主下旨,叫你娶她。”


    陵陽對養在她膝下的這個女兒十分在意,她看中的是太子妃乃至皇後的位置,並不是三郎本身,太子也知道這一點,蘇笙若做了皇後,起碼要比別人更好一些,畢竟蘇氏的女子不太容易懷身,沒有親生的孩子,加之聖上又有補償的心思,他的東宮之位依舊安穩。


    元韶見機忙捧出了一份聖上親自寫就的手詔,遞到了太子麵前,“殿下您瞧,這賜婚的詔書是聖人一早便寫好的。”


    聖上並不言語,內侍監便寬慰了太子幾句:“其實聖人當時隻是隨口說過那麽一句,並不曾明詔下旨,六禮未俱,長樂郡主算不得您未來的妻子。”


    他同蘇笙原本就隻是憑借著聖上的一句話,就成了未婚的夫妻,君無戲言,雖然沒有正式過禮,太極宮裏的人也是默認了英宗貴妃侄女是未來的儲妃,然而聖人如今反悔,要收回這句話,東宮除了含羞忍恥,也無可奈何。


    永寧縣主和她背後的樊家固然好,可是這樣的恩典無異於是叫他賣妻求榮,用一個美人來討皇帝的歡心,以此來謀求自己地位的穩固和一門好的婚事。


    偏偏這樣的機會還難得一見,畢竟不是隨隨便便一個美人都能換到這麽多恩典的,太子的手掌收攏,他咬牙道:“阿耶有旨,我豈敢不從,隻是三郎有一事相求。”


    聖上滿意於他的知情識趣,坐在禦座上飲了一口茶,“你難得求朕,有什麽事情直說就是。”


    惹惱天子,對太子而言沒有任何好處,然而他若肯知道分寸,皇帝也不介意多賞賜一些什麽,用一種更為溫和的方式達到自己的目的。


    “阿耶若是立後納妃,若是選了蘇氏女名聲上有些不大好聽,”太子還是有些顧惜自己的顏麵,他試探道:“您何不叫蘇氏更名改姓,這樣說出去也不至於遭到朝臣反駁。”


    換了身份,臉也還是那張臉,但說出來到底好聽一些,不至於叫人以為是皇帝搶了東宮的正妻做後妃。


    “這個便不勞煩三郎操心了。”聖上執起了一卷書,“朕會令禮部盡早選出正副二使,為你向長公主府行納采禮。”


    天子說著說著,想起來一些事,“你去新羅一趟也是辛苦,就叫永寧隨其他秀女一道在宮中住著,等你回來,圓空禪師也過了周年,到時候成婚,也叫人挑不出錯來。”


    原本聖上這樣關懷體貼,太子是應該感到欣喜不勝,但他清楚皇帝這樣做是出於覬覦儲妃,就叫他止不住地惡心。


    “一切聽憑聖人吩咐。”太子深吸了一口氣,“三郎絕不會對外說起半個字。”


    外麵的天色漸漸暗了,內侍監送了太子出去,折回來見皇帝正站在籠架前教那隻純白的鸚鵡學舌,那鸚鵡叫一句“阿笙”,聖上便喂幾粒米給它。


    “元韶,你現下持了朕的令牌到省部裏去,將英國公宣來。”聖上放了那鸚鵡片刻自由,“吩咐人去千秋殿瞧瞧,郡主晚上用了些什麽。”


    長安夜間宵禁,深夜進出宮闕都須得手持天子信物,元韶知道聖上此時萬事順遂,難免會有些急切,笑著應是,“聖上對郡主當真是疼愛得緊,隻是奴婢鬥膽問一句,郡主可知道您要這樣行事嗎?”


    原本內侍監是隻需按照皇帝的心意行事,不必有此一問的,然而聖上平日對長樂郡主極為在意,如今雖然郡主心意鬆動,但聖上忽然要這樣做,蘇娘子萬一想窄了,又要同聖上置些閑氣。


    “是朕太急切了一些,”聖上立在籠架之前默然良久,“不過她既應下了,朕做這些也是無妨。”


    ……


    溫舟瑤回了英國公府後被英國公夫人叫到正房去說了許久的話,距離美化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原本英國公夫人常常慨歎女兒怎麽如此健談,然而分別良久,現在卻覺分外親切,夜裏都舍不得女兒回去睡。


    今日溫鈞琰在中書省值宿,英國公夫人本來是打算再留女兒在外間的榻上住一晚,還沒等侍女收拾了床鋪,就見英國公沉著麵色進來。


    “阿耶,您今日不是當值嗎,怎麽回來了?”溫舟瑤起身行了一禮,把上首的尊位讓給了父親,英國公的麵色略好了一些,看著溫舟瑤笑道:“阿瑤,你以後要多一個姑母了。”


    他之前以為陛下隻是一時興起,畢竟後來過了許久都沒有再提及這件事情,沒想到如今居然舊事重提。


    想想瑤瑤之前一口一個阿笙,現在見了麵還要叫長樂郡主姑姑,溫鈞琰於這濃濃的無奈中,多少覺出些好笑。


    天外突然飛來了一個小姑子,英國公夫人隻覺得莫名其妙:“怎麽,老爺子來信說在道觀納妾生女了?”


    溫舟瑤心領神會,輕咳了一聲:“阿娘,是之前宮中的蘇娘子,在千秋殿住著的那位。”


    英國公夫人“哦”了一聲,隨即又被父女二人弄得糊塗:“你不是說她是太子的未婚妻嗎,怎麽變成阿瑤的姑姑了?難不成是當年老爺子在外麵任職的時候留下的風流債?”


    英國公忍俊不禁,果然夫妻睡在一張床上久了,連著行事思維都如出一轍,他第一次聽見的時候也險些將黑鍋扣給了阿耶,“同阿耶有什麽關係,不過是聖上的私心罷了。”


    他見夫人震驚得無以複加,也是一臉無奈:“聖人的意思是叫阿耶認蘇氏為義女,用溫氏的名義將她獻到內宮,而後尋一個機會冊封了她。”


    “那……那陛下的意思是要封什麽,昭儀昭容,還是貴淑賢德四妃?”英國公夫人經曆過最初的震驚,又迅速平靜了下來,蘇氏怎麽離譜和他們沒有關係,但是皇帝要這個寵愛的女人沾上溫氏的關係,又叫阿瑤進宮陪了她許久,自己怎麽也得上些心。


    為提高寵妃的門第而去隨便攀一個士族的親眷,這在曆代都是有過的,然而蘇氏的姑娘先做了英宗的待選嬪妃,又變成太子儲妃,到最後竟落到陛下的手中,這也算得上是天下難尋的奇聞了。


    英國公夫人知道蘇氏的出身不高,皇帝想給她抬出身,當然是想封的高一些,起碼得是九嬪之首,才對得起聖上這番大費周章。


    但她的夫君卻搖了搖頭,“咱們溫氏,恐怕又要出一位皇後了。”


    溫家又要出皇後了……英國公夫人倒吸了一口冷氣,“可是這姑娘的出身經不住細究,不說別的,三省合議就得將她的家世過上一遍,這能成嗎?”


    “聖上想要的東西,很少有得不到的。”英國公愁容滿麵,“陛下的意思是先冷一冷,等之後再行商議,聖上如今膝下空缺,若是蘇氏有子,便是為了將來的太子,朝中的那些相公敢不屈從嗎?”


    翌日午時,門下省已然收到了聖上的親筆詔,三省合議之後,由禮部擬定人選,重新起草了一道用詞華麗的冊封詔書,派遣正副二使往陵陽長公主府宣讀。


    當永寧縣主跪在地上聽宣的時候,她感覺就像是做夢一樣,昨日太子隻是說起聖上有意從世家女中擇選一位正妃給太子,沒想到今日禮部就已經擬好了詔書。


    她和蘇氏不同,蘇氏隻是得了皇帝輕飄飄一句承諾,但她卻有冊封的詔書,不出一日,這消息就傳遍了長安城。


    陵陽長公主也覺得稀罕,她特意厚賞了宮中一同來傳旨的內侍,想要問個分明。


    皇兄平日是疼她,但是這冊封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一些,快得叫長公主都懷疑其中有什麽隱情了。


    “周力士,最近是誰上表給大家不成,怎麽皇兄今日想起來冊封我們家沁娘做儲妃?”長公主笑著道:“何況宮中不是還有一位長樂郡主嗎,她如今可還好嗎?”


    這個周力士也是禦前的人,多少也能知道些內情,為了自己寵愛的永寧,陵陽長公主並不會吝嗇打賞的喜錢。


    “回殿下的話,這樁婚事是昨日太子親自向聖人求來的,東宮再過幾日就要往新羅督戰,聖上怕太子歸期難定,因此事情才辦得如此倉促,叫縣主受委屈了。”


    周力士遲疑了片刻:“其實長樂郡主這幾日身子一直有些不舒坦,之前隻是夜裏發熱,也沒有傳太醫,近來卻病得重了,連榻都下不得。”


    其實這些隻是委婉一些的說法,長樂郡主是許過太子的人,現在也到了適婚的年齡,忽然被換了,許給朝臣不合適,但送入佛寺也顯得天家太過薄情。


    生病算是一種粉飾太平的借口,長公主也清楚,等這姑娘將來“病”好了,聖上或是賜恩還家,許她悄悄另擇一門親事,或者就要把她留在宮中或者佛寺道觀,寂寂一生了。


    東宮也同樣收到了聖旨,然而相比於長公主府的喜悅,他的歡欣已經被怒氣衝淡,舅舅勸過他,那不過是一個女子罷了,待他有了江山,還怕沒有美人嗎?


    但未婚夫郎主動退親與未婚妻子與天子有私,被權勢逼迫而退婚,這種感覺是完全不同的,然而這恥辱苦悶之事他也隻能同心腹傾訴一番,家醜不可外揚,連蘇月瑩和其他幾個婢妾也不清楚其中經過。


    蘇月瑩見太子一臉陰沉,也有些拿捏不定夫君的意思,她沒見過永寧縣主,可相比起她,蘇良娣寧願叫自己的親妹妹來做這個太子妃。


    這位聖上新選出的儲妃出身高貴,她的養母又是昔日宮中最驕橫跋扈的陵陽長公主,哪裏能容得地藏奴這個庶長子。


    即便永寧縣主身體病弱,但有這麽一位母親,蘇月瑩也可以想象日後自己的日子有多艱難。


    “殿下,聖人之前不是還想叫四妹做太子妃的麽,好端端的,突然換了縣主?”蘇月瑩美麗的麵容上浮現出一絲憂慮,試探著東宮的意思,“您一向是最喜愛四妹的,她突逢此變,不知道身子還受不受得住,您要不要去瞧瞧她?”


    太子望了一眼這個為自己生育了長子的女人,雖說她一無所知,但一筆寫不出兩個蘇字,蘇家的女子本來就是休戚與共的,蘇笙的水性楊花,叫他看向蘇月瑩的眼神也多了一些厭惡。


    “身子不舒服就去太醫署找太醫,孤瞧了她,難道她就能好了?”東宮淡淡道:“再說孤是男子,豈能隨意出入阿耶的內宮?”


    蘇月瑩還想再說些什麽,但瞧見太子眉宇間那不耐煩的神色,還是識趣地閉了嘴,隻是在她退出顯德殿的時候,內裏似乎有刀劍劈過木具的聲音,她向裏回望,人說伴君如伴虎,儲君的心意就已經夠她琢磨的了。


    得不到手的總是最好的,之前太子對四妹的惦記她看在眼中,然而現在卻提都不願意提一下,連她這個枕邊人也猜不透,這前後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才叫東宮有了這樣的變化。


    ……


    太子同永寧縣主定了婚事,而原本被皇帝十分賞識的長樂郡主病重,一時間長安城中無不議論紛紛,有人說是永寧縣主仗勢搶親,也有人傳是蘇氏小時聰慧,長成後卻是輕佻狐媚,惹了聖人不喜,她自己身輕福薄,更受不住這樣的福氣,因此才在這個時候病了。


    東宮婚事如此引人注目,謠言甚囂塵上,反倒將英國公悄悄將自己義妹送入內宮做女官的事情給比了下去——英國公府的正經姑奶奶早都出嫁許多年了,英國公就算是尋了一位義妹送到宮中,也不值一提。


    蘇笙最初幾日被拘在千秋殿中喝了幾日補藥,聽不見外麵的人怎麽議論,然而等到內侍監派了一頂軟轎深夜將她接走之後,蘇笙才知道在外麵的傳聞中,自己已然是病入膏肓、臥床不起了。


    這位原該躺在千秋殿床榻上靜養的女子現下卻出現在皇帝居住的太極殿中烹茶焚香,還平白有了一段過往身世,內侍們似乎全都患上了失憶症,皆是恭恭敬敬稱她一聲蘇司衣,不該多問的話一句也沒有。


    聖上坐在禦案前批閱奏折,往常立在一側侍墨聽宣的內侍監已經不知所蹤,其餘的近侍也像是瞧不見一般,都在殿角杵著,書房中隻餘了蘇笙一個人伺候。


    她不是侍茶的才人,也不管伺候筆墨的事情,偏偏就剩了蘇笙一個在殿內,她想想也知道這些人的用意,皇帝舍不得使喚她,蘇笙也不願同他說話,兩個人各做各的事情,倒也相安無事。


    聖上的奏折批到一半,隨手拾起案上茶碗,才發現已經是空了的,他望向那個瞧著香爐發愣的女子,她看這太極殿的一切都新鮮得很,唯獨對他沒什麽興趣的樣子。


    “茶。”


    簡潔的吩咐在寂靜的大殿顯得格外清晰,蘇笙從放空的狀態中回神,舀了一杯煮好的茶湯,放涼片刻才遞到聖上的手邊。


    皇帝飲了一口,麵不改色地繼續批閱奏折,蘇笙見他沒了吩咐,正要重新回到爐邊守著,卻被人攥住了手掌。


    “誰許你在茶湯裏加鹽與胡椒的?”


    那茶湯甫一入喉,聖上險些嗆咳出來,他知道這姑娘現下或許有些不大高興,便忍了下來,誰知她還要看不懂人眼色一般回到原處去,聖上也就點明了她的促狹小氣。


    “現下長安城中流行的就是這種煮法,是您喝不慣。”蘇笙猝不及防地被拉到人的懷裏,她低頭道,“您叫我一個病入膏肓的女子來侍奉,奴婢味覺失常,難免調味中沒了分寸。”


    煮茶中放些調料原是常態,但像她這樣大劑量的,恐怕滿宮裏也沒有幾個。


    “你自稱奴婢做什麽?”禦書房是天子理政之處,在這種嚴肅之地,聖上懷中擁了穿著女官衣服的美人低聲細語,也品出些昏君的樂趣,不覺莞爾:“司衣不過是掩人耳目的說法罷了,你在朕心裏是什麽,難道還要人說嗎?”


    “原來朕是想著叫你在茂郎府上住一段時日,但又想著到溫府中去瞧你不便,因此委屈卿卿先來太極殿紅袖添香。”


    聖上怕她是為了從郡主到女官之事介意,“朕叫茂郎對外隻說你是老英國公撿來撫養的孤女,一直養在道觀裏麵,不必更名改姓,等過些時日,朕便叫三省合議,立你為後。”


    “那些臣子或許有些執拗,不過也不妨事,”聖上親昵地捏了一下她的麵頰,“朕又不會選了別人入宮,等再久一些,他們也是無計可施。”


    千秋殿裏現下躺了另一個“蘇笙”,蘇笙垂眸道:“過些時候,聖上的過些時候,恐怕就是千秋殿中的長樂郡主香消玉殞之際了。”


    她從前十幾年的人生忽然被人徹底抹去,頂著英國公義妹的名義在宮中做一個司衣,這一切發生得太快,甚至沒有人問過她一句,蘇笙難免有些傷感。


    就好像蘇笙這個人從未在這世間活過,所有人都在竭力地抹去她的存在,她是見不得光的女子,還要頂著偽造的身世活著。


    見不到父母親眷,也不敢同以前相識的人會麵,這一張相似的臉,會提醒人想起那舊日的準太子妃。


    聖上感受到她無意識的依靠,微微一怔,將人擁得更緊了一些,“阿笙,你以後會有朕,你是朕唯一珍愛的女子,還有什麽可怕的呢?


    蘇笙躺在這滿是瑞龍腦香氣的懷中,她知道總要有這麽一日的,但是她做了十幾年的女郎,突然要將自己的身子托付給一個郎君,學著秘戲圖上的女子一樣盡力取悅男子,經曆一種從未有過的生活,她到底還是有些害怕的。


    她埋在聖上的身前,默默地流著淚,“可是從此以後,我也就隻有陛下了。”


    將自己交托給這天下至尊的男子,蘇笙也不曉得這一步做得對不對,但聖上想要她,這是她沒有辦法掌控的事情。


    聖上輕輕撫摸著蘇笙的青絲,像愛撫一隻貓一樣有耐心,希望撫平她的所有不安,可是聖上卻察覺到她愈發顫栗的身子。


    她蜷縮在自己的懷中,無依無靠,一副任人采擷的模樣,叫他像一個少年郎一樣近鄉情怯,心頭的悸動並不比她少。


    他看了一眼尚未批完的奏折,不免歎了一口氣,這就是做皇帝的無奈,擁有無人可以匹敵的權勢尊榮,同樣也得擔負起別人所沒有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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