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父慈子孝的模樣,讓萊伊感到不適,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對麵一模一樣的兩父子,更加堅定了波本有問題這個想法,看著就像是臥底。


    碗裏的麥片粥不多,降穀光吃飯特別乖,不一會兒就喂完了,已經沒辦法拖延下去了。


    波本把手中的餐具放在客桌上抬起頭:“開始吧。”他冷冷地看著萊伊。


    “第一個問題,這孩子是你的吧。”他用的是肯定句。


    “我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子。”波本冷靜地說道。


    萊伊挑起眉:“你的意思是在此之前你從未見過這個孩子?可是這個孩子的態度可不像。”


    不但有一張一模一樣的臉,還隻對波本撤下防備,怎麽看都是被好好教育過的。


    “這點我也無法解釋,我自己也想知道是怎麽回事。”波本聳聳肩:“不過這孩子的確長得和我很像,連我自己都不得不懷疑是不是之前留在外麵的風流債呢。”


    “哦?既然你都不清楚,那就來問問這個孩子好了。”萊伊的視線落在降穀光身上,“小孩,你叫什麽名字?”


    來了!波本和蘇格蘭的神經一下子繃緊。


    降穀光看著萊伊,黑色的眼睛像沾水的葡萄一樣水靈靈的,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兒,降穀光突然扭過頭不去看萊伊。


    “?”萊伊挑起眉:“看來他不怎麽喜歡我,既然這樣,那就你來問。可以的吧,波本?”他說著看向波本,綠色的眼睛裏滿是審視。


    “當然可以。”波本回了他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低頭捏了捏降穀光肉肉的臉蛋:“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啊。”


    降穀光皺起小眉毛:“爸爸,小光就是小光啊?你失憶了嗎?”


    “……咳咳,爸……我隻是想要再跟小光確認一下。”波本尷尬地說道。


    “問他,他的爸爸媽媽是誰。”萊伊冷漠地提出下一個問題。


    這可是暴雷,波本的心微顫,即使如此他也不能表現出來,他帶著微笑重複了一遍萊伊的問題。


    又一次被問同樣的問題,降穀光有些不耐煩了,他嘟起小嘴:“爸爸就是爸爸,媽媽就是媽媽,爸爸真是個大笨蛋!”


    降穀光的回答讓波本心裏鬆了一口氣,他臉上露出些許笑容:“抱歉呢,因為有個叔叔很好奇,所以才會問小光的。”


    降穀零的話讓降穀光扭動小腦袋看向萊伊,肥嘟嘟的臉上露出嫌棄的小表情。那副不滿的模樣,和總是找他茬的波本一模一樣。


    “……這個小鬼,絕對就是你的種吧。”萊伊麵無表情地看向波本:“不要裝了,你私下沒少在他耳邊說我的壞話吧,你居然還好意思說你和他不認識?”


    蘇格蘭看著那張降穀光那副成人化的嫌棄小表情,都快控製不住捂臉的衝動。即使是他,也忍不住認同萊伊的話了。zero啊,這幅討厭萊伊的表情,和你平時真的完全一樣啊!


    “……”波本低頭看了看降穀光,又抬起頭看了看萊伊:“我真的是第一次見他……也許隻是巧合。”


    萊伊靜靜看著波本,他突然說道:“如果這孩子和你沒有任何關係的話,我把他交給琴酒也是可以吧,我想他會對這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感興趣的。”


    波本表情不變,手卻忍不住抱緊懷裏的孩子。


    萊伊輕輕看了一眼波本收緊的手指,他嗤笑一聲:“看來,你不像你說的那樣毫不在乎呢。”


    “把孩子交給琴酒是不是有點過了?”蘇格蘭皺起眉,那家夥完全幹得出虐殺小孩的事,在他心裏可沒有人性可言。


    “蘇格蘭,你忘了組織的原則了嗎?任何可疑之處都需要被清除。”萊伊的眼神變得恐怖,“還是說你和波本一樣是臥底,所以才想要保護他的孩子。”


    “!”蘇格蘭/波本。


    萊伊站起來:“把孩子交給我。我會親自調查這個孩子和波本的關係,以及他的背景。”他綠色的眼睛看向波本,這個男人露出冷酷的笑容:“真遺憾呢,看來是我先抓到你的把柄了,波本。”


    波本的手指在顫抖。


    “爸爸吧?”降穀光敏銳地感受到氣氛不對,他抬起頭,剛好看到波本藏在劉海裏的表情——他在難過。


    降穀光慢慢睜大眼睛,他又扭過頭看向向他走來的萊伊,小小的腦袋閃過相似的場景。


    【“……討人厭的fbi又來了。”降穀光被佐久間七瀨抱在懷裏,她坐在陽台的搖椅上看著樓下麵對麵站著的降穀零和赤井秀一,語氣中滿是不耐煩:“赤井秀一這個家夥怎麽還沒有滾回美國,老是跑來日本幹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日本是他家呢?來就來了,還總是找你爸。每次你爸和他見麵後,又會好幾天把那個家夥掛在嘴邊。”


    降穀光疑惑地看了看下麵的爸爸和穿著黑色皮外套的叔叔,又看向佐久間七瀨:“媽媽,討厭?”


    佐久間七瀨抱起降穀光,讓他的小腳踩在她的大腿上,然後親了他的臉蛋一口:“小光真聰明~沒錯,媽媽特別討厭這個叫赤井秀一的fbi。他的存在隻會在媽媽和爸爸的感情路上添亂,自己心髒就看什麽都髒,還非要跟你爸爸胡說八道,可討厭了!”


    說著她抱著降穀光蹭了蹭:“因為他,差點就沒有了這麽可愛的小光了~你說他是不是太壞了?”那個混蛋赤井秀一居然敢跟降穀零說她是他爸的情婦,沒整死他都算是她仁慈!


    “而且那個fbi還老是喜歡欺負你爸爸,你爸爸每次都被他氣得夠嗆,所以小光要和媽媽一起保護爸爸才行哦?”佐久間七瀨舉起降穀光笑道,“媽媽和小光可是爸爸的後盾呢!”


    ……】


    降穀光黑色的瞳孔裏,萊伊的樣貌慢慢與赤井秀一重合,與此同時佐久間七瀨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的小腦袋閃過一道亮光——爸爸被欺負了!


    小光要保護爸爸!


    降穀光肥嘟嘟的臉一瞬間繃緊,當萊伊向他伸出手的時候,他抬起小腳一腳踢開他的手生氣地喊道:“不許欺負我爸爸,討人厭的fbi!”


    “!!”萊伊綠色的瞳孔猛地一縮。


    波本和蘇格蘭睜大眼睛猛地扭頭看向萊伊:“萊伊你是fbi?!”真的假的?!


    “嗤,波本,為了陷害我,你還真是花了很多心思啊。”萊伊收回手,他眯起眼死死盯著波本:“你居然教孩子說這樣的話,是我小看你了。”


    “什麽?不是我教的!”波本下意識反駁道。


    【“……哎呀,他們又吵起來了,看來又遇到了什麽立場不同的麻煩事。你爸估計心情又不好了。”佐久間七瀨說道,她想了想對降穀光說道:“這樣好了,媽媽教你個好東西,等一會兒你見到你爸爸就這麽跟他說,他肯定會高興的……"


    “……對,就是這句,到時候你再親他一下!你爸爸他意外的相當好哄的哦?”】


    “fbi就應該滾出日本,日本有公安就夠啦!”降穀光用力地拍著小手,完事後還扯著波本的衣服站起來在他臉上親了好幾口:“爸爸是最棒的麽麽噠。”


    “……”


    全場呆滯。


    第190章 番外十小惡魔(四)


    “fbi就應該滾出日本,有公安就夠啦!爸爸是最棒的!”


    降穀光的話讓整個客廳陷入安靜。


    波本為了陷害他,也許會教小孩說他是fbi,但是絕對不會教他說他是日本公安。那個孩子說的是真的,波本也是臥底!


    這個念頭在萊伊腦海一閃而過,下一秒,他已經舉起槍對準蘇格蘭。


    “?!”蘇格蘭還沒有反應過來:“萊伊你在做什麽?!”


    “滅口。”萊伊冷冷地看著蘇格蘭。


    “等等萊伊!”波本抱著降穀光驚慌地站了起來。


    眼看萊伊的手指已經按住了手.槍的扳機,蘇格蘭也慌了:“等等!等等!別開槍,我也是啊——!!”他崩潰地喊道。


    “……”萊伊。


    “……”波本。


    “……”蘇格蘭。


    如果給這個場景加上特效的話,現在三人頭上都已經貼上標紅加粗的【臥底】標簽。


    客廳再次陷入沉默,即使冷靜如萊伊,也終於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按了按太陽穴,收回□□默默走回沙發坐了下來,深深地歎了一口氣:“fuck……”


    蘇格蘭看萊伊的樣子,明白過來對方這是想大家坐下來談談的意思,他偷偷舒了口氣也跟著坐了下來。波本看到兩人都坐下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的他也抱住降穀光重新坐下。


    過來好一會兒,萊伊開口了:“我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


    在場兩人都聽懂了他的沒有說完的話,兩人對視一眼,一個抬頭看天花板,一個低頭看地磚。別說萊伊,他們也沒有想到啊!誰能想到大家互相堤防了那麽久,居然就沒有一個是真的組織成員!三個臥底在那裏互相試探挖坑,簡直就是試探了個寂寞!


    “總之現在,我至少搞明白了一點,這個孩子有很大的問題。”萊伊的目光落到降穀光身上:“我的身份,你們的身份,在此之前都保密得很好。他會知道一定是有人告訴他的,但是有誰能同時知道我們身份?組織的人不可能,要不然我們早被抓了。我們自己人也不可能,畢竟這麽機密的事怎麽可能告訴一個小孩?”


    蘇格蘭和波本也皺起眉,萊伊的問題一針見血。


    “而且波本,這個孩子和你一模一樣,你們兩個一定有關係的。但是他既然知道連你都不知道的我的身份,那確實能佐證你們兩個之前從未見過麵,要不然你早就拿著我是臥底的情報賣給組織,好往上爬了吧。”萊伊冷靜地推理道。


    波本不能反駁,他要是早知道萊伊的身份,絕對會毫不猶豫地賣掉他的。畢竟找出一個臥底,不但能讓他往上升,還能增加組織對他的信任度。最重要的是,出賣別國的臥底,可比出賣自己國家的臥底輕鬆多了,至少沒有那麽重的心理負擔。


    “雖然這個孩子和波本很像,甚至連我都覺得兩人有關係,但是按時間來說,波本不可能和女人生下他。”蘇格蘭跳過萊伊關於出賣自己的話題,直接說道。


    “我也覺得很奇怪,如果我和某位女性生下孩子,我不可能完全沒有印象。”波本說道。


    “謔~”萊伊秒懂,他挑起眉:“這真是嚇到我了,波本。”


    雖然沒頭沒尾,但是是個男人都能聽懂他的意思。不愧是在女人間遊刃有餘的萊伊,隻聽波本的隻言片語就能立刻推斷對方還是個雛。之前波本一直抗拒和他接觸是有道理的,蘇格蘭心想,這個男人太敏銳了。當然,這裏也有知道了彼此身份的原因在,如果是平時波本絕對不會把這些事情告訴萊伊。


    波本一下子漲紅了臉:“閉嘴萊伊!不要推理我的私生活!”


    萊伊沒有理會波本,他把目光投向他懷裏的降穀光,對方正繃緊小臉警惕地看著他:“既然連波本本人都沒有印象,我反而有個有趣的想法。”


    “是什麽?”蘇格蘭追問道。


    萊伊看向兩人:“你們有沒有想過,也許對方並不是波本現在的孩子,而是未來的呢?”


    “哈?”波本抽了抽嘴角,“你這是在說笑話嗎?”


    萊伊搖搖頭:“和傳統的日本不同,美國的科幻電影很多,其中就有不少關於未來穿越過去的故事,我在想有沒有可能存在這種情況呢?這個孩子之所以知道這麽多,正是未來的你告訴他的,所以他才會說出【討人厭的fbi】這樣的話,也許這就是你未來的口頭禪呢?”


    “這怎麽可能……”波本的話還沒說話就被蘇格蘭打斷。


    “不、波本,這個可能性很符合邏輯。”蘇格蘭認真地說道,“你想想,怎麽可能有一個如此了解我們和萊伊身份的孩子突然出現?而且他明顯很信賴你,還會維護你……對了,小光不是還帶了個包包嗎?我們可以檢查一下裏麵的東西,也許能找到線索!”


    說幹就幹,在波本【谘詢】過降穀光的意見後,那個紅色小背包的東西被倒在了桌麵。裏麵有一瓶裝滿水的兒童水杯、幾包小餅幹、幾顆水果糖、一張相片,還有一個用棉布做的星星胸貼。胸貼上麵寫著電話號碼,當孩子走失,可以通過電話聯係家長。


    看到那張相片,被波本抱在懷裏的降穀光興奮地伸出手去拿,他把相片舉到波本麵前炫耀道:“小光和爸爸一樣!”


    三人把目光投向降穀光手上的照片,隻見在某個院子裏,一大一小兩輛白色馬自達並排放在一起。降穀光戴著墨鏡坐在小馬自達上露出可愛的笑容,大的馬自達上,一名穿著同款衣服和墨鏡的金發青年正把手臂搭在車窗上朝外看,他臉上帶著愜意的笑容,明顯很享受這樣的時光。


    “那個絕對是你啊,波本。”青梅竹馬的蘇格蘭果斷說道,“我不可能認錯!而且那輛車是你一直想要的rx-7,未來的你買了很符合邏輯。”


    波本看著上麵的照片,即使戴了墨鏡,他還是能認出來,坐在馬自達上的男人怎麽看都是自己啊!難道說這個孩子真的是穿越來的?


    波本忍不住抱起降穀光,看著對方肥嘟嘟的可愛臉蛋,他突然心中湧現一股奇異的感動——這是他的孩子!他未來的孩子!


    在波本沉浸在感動中的時候,萊伊拿起那個寫著電話號碼的星星胸貼,他嚐試撥打了那個電話:“不行,顯示手機不在服務區內……不過既然是跨時空,自然也不能打通了。”


    說著他捏了捏那個星星胸貼,發現裏麵有異物,仔細一看,星星側麵有一個隱藏拉鏈,這居然還是個小包包。萊伊拉開拉鏈,把裏麵的東西倒出來,發現是幾個五顏六色的折疊星星。


    降穀光看到萊伊手掌心的星星,立刻喊了起來:“小光的星星!”他生氣地瞪向萊伊:“還給我,討人厭的fbi!”


    “……波本,麻煩你教導一下你的孩子控製自己的言辭。要是他出去這樣喊我的話,我們等著一鍋端吧。”萊伊麵無表情地說道:“我絕對會拖你一起的。”他把折疊星星裝回星星胸貼裏扔回給波本。


    波本伸手接住,然後放到降穀光手上。


    就算萊伊不說,他也很擔心降穀光出去亂說,於是他抱著降穀光輕聲細語地教導他不能說公安、fbi之類的話:“會給爸爸帶來麻煩的哦?小光那麽乖一定會聽話的對不對?”


    降穀光把玩著手中的星星胸貼點點頭,然後他睜著大眼睛看著波本:“爸爸,小光想媽媽,我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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