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瘋狂點頭:“對吧,我懷疑她針對我!”


    高大的克魯瞅他一眼:“有嗎?”


    “小姑娘就是有點害羞怕生吧。”並不如她名字一樣純潔,反而非常不羈的莉莉看了眼走遠的小姑娘,“這樣的年紀,能有什麽壞心眼。”


    喬隻能看向唯一支持他的卡地亞:“卡地亞,你最聰明了,你一定看出來了吧,她就是在針對我。”


    卡地亞輕抬眼皮:“針對你的話,我早就看出來了啊。”


    “我說的是另一件事。”


    ”她的樣子,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他輕輕皺長眉,“不過,就是想不起來。”


    眼見著終於遠離了那群心懷不軌的人,還有那個熱情到過分的紅毛猴子,維維安才安心享受和塗茶單獨在一起的時間。


    一靠近這裏,他就有一種眩暈的感覺,那些討人厭純白的教堂上麵的光芒簡直刺眼。


    但因為是塗茶想來,所以他可以忍耐,他以為他可以。


    但越走近,靈魂仿佛已經要與□□撕裂開來,急切地逃開,撕扯,震蕩,他整個人像要爆炸開來一般,天旋地轉。


    塗茶連忙握住他的手:“薇薇安?”


    “姐姐,”他虛弱地笑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我沒事。”


    塗茶可不會被他表麵的平靜騙過,指尖觸他額,一陣薄汗。


    看他病得兩眼茫然,還逞強,塗茶半環住他:“別害怕,姐姐帶你去看病。”


    “可是,姐姐說了要去教堂的。”他綠色朦朧的眼睛,緊緊地看著她,不放過任何一絲情緒。


    “事有輕重緩急。”她拉起他。


    沒看到轉身的背後,諾亞在門口,遙遙地看她。


    他一身白袍幹淨潔白,卻讓金色的發更加耀眼,其實他乍一看溫和無害,其實再看就會發現他的容貌其實很引人注目,長眉略淺,藍眸如水,他站在那裏,本身就是一座神像。


    無數的人向他問好,而又離去。


    好像從來沒有人能拒絕他的話語,這不是說權威或者地位,隻是,他仿佛,天生有著神的鍾愛,他的聲音溫和平靜,不管是暴戾的,痛苦的,悲傷的,狂喜的,雀躍的,那些太過高揚的情感在他的麵前,都被一一接納,然後成為平靜的喜悅。


    他淡而溫和的眉眼靜靜看你,仿佛褪去皮囊,所有世俗的罪與愛都從身上消散,隻想靜靜地,而沒有任何負擔地睡去,像第一次來到這世界一樣的新生兒一樣,平靜而安詳。


    神愛世人。


    但他不明白,若對人人都喜歡,就是說,也對人人都漠然。


    他溫和眉眼,卻平靜心跳。


    但平靜心跳卻在捕捉到那發亮的黑色瞳孔時,亂了一分,他想過去,卻又意識到自己走的太快,慢了腳步,停在原地。


    想要說出口的話語,是在心底演練千萬次,卻和門口接待的神職人員一樣的話語:“神很高興你的到來。”


    但他知道,是我很高興你的到來。


    這是他第一次知道,原來有一些心底的話,真的沒有辦法就那麽直白地表達出來。


    那些情緒在唇角拐彎變成了那些疏離的字眼。


    但他的眼睛卻溫柔如太陽底下的海波起伏,他會說:“今天是《春天的神》,很好聽的。”


    她如黑寶石一般的眼睛中會略有訝異,自然而又可愛的  神情:“我知道啊,你上次說過了。”


    他當然知道自己已經說過了,但是這一句,和上次卻又不同。


    上一次是期待,這一次是期待成真的歡喜。


    但他的期待未能成真。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的諾亞苦笑。


    也許最開始,他是真的因為女孩子身後所能探索的線索,而不得不多幾分關注,但似乎,一切都在脫軌。


    風,陽光,暴雨還有山茶花的香氣。


    在他的身體裏茫然衝撞。


    似乎第一次見麵,就有些微的不同。


    那是一種,同類所吸引的感覺。


    清淺的眉目好像溫柔的,在眼底落下星辰,但在更深處的地方,一切絢爛的顏色,都映不上眼眸。


    說不清誰更像神在人間的使者,立於雲端,一視同仁地揮灑神的光輝。


    看似憐憫的眼底,其實是一片漠然。


    本該是同樣的存在而已。


    但是和獨角獸相抵的女孩,卻像精靈,美好而輕易破碎的夢。


    而她在冷淡遊離之下,卻包裹的是溫柔,那樣不自知,害羞地藏在主人心底深處的溫柔。


    是和他完全不同的存在,他用溫柔包裹漠然,她卻用疏離壓抑溫柔。


    不相同,他卻徹底拜服。


    他終於也有一日,感受到了,匍匐在他的腳下,虔誠地祈禱的人的感受。


    高高在上的神,來到了他的身邊,如此真切,卻又如此遙遠。


    如果止步於此,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但是,神愛世人,不該公平地,愛著每一個人嗎,為什麽會有人能得到偏愛呢?


    這不對,不是嗎?


    神從雲巔墜落至深海底,滿天星河璀璨旖旎,她眼中的萬籟天地從此鮮活起來。


    而已經目睹這一切的他,那麽近地看過神所給予的偏愛的他,突然貪心起來。


    被侍奉若神的他,終於有一日,也找到了他所想要侍奉的存在。


    他的神明大人。


    音樂確實非常動聽,遠處教堂裏的音樂仿佛流淌一般,溫柔如雲,清風穿過青青草地,遠處水裏帶來的春神的笑。


    但她心裏焦急,什麽也聽不進去。


    這個世界的醫療技術顯然並不算好,但是她確實對於醫療是真的一無所知,而係統能夠給予的辦法又都超出這個世界醫療水平。


    她靜靜等待著,為這個看護這麽久的孩子,緊張著心髒。


    但診室裏並不如她想象一般,而是一室靜寂,該為維維安看病的治療師早已倒在了地上。


    維維安已經清醒不少,他很快找到了症結所在,那個教堂,顯然對他有著仿佛天敵一樣的克製存在,他看了看自己略慘白的指尖,腦子裏一直閃過畫麵


    覺得自己丟掉的記憶裏,隱藏著巨大的秘密。


    “你終於要想起來了。”


    那是很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維維安警惕地看過去,那是一個陌生男人,但是他的容貌與維維安有七分相似。


    那七分的相似,讓維維安睜大了眼睛。


    他試著用剛剛得到的操縱人的力量去控製他,男人沒有任何反應。


    “你是誰?”他更警惕了。


    男人輕輕側頭:“我是誰,你還不清楚嗎?”


    維維安思考這個莫名出現的,好像擁有非常危險的氣勢的人,與他是什麽關係,會不會,讓他和姐姐的關係變化。


    姐姐,他一想到,心裏更是下定了決心,絕不能讓姐姐看到他。


    結果心念一動,晃眼過去,哪裏有男人的影子,唯有一片照不亮的陰影。


    逃了嗎?


    他先著急去看外麵的塗茶。


    卻見她微微靜靜低著頭,微蹙眉,半闔眼睛,長長的睫毛上仿佛閃爍光點,遠處的音符從她潔白的手腕流淌,在她雪白的指尖,瑩潤光澤。


    陽光從長窗落下,繁複的花紋影子,半映她勾勒出完美弧度的側臉,像詩歌的留白。


    是韻腳到不了的浪漫。


    維維安的眼裏不自覺地染上癡迷。


    他不會讓任何人,打擾這一方寧靜,就算是和他看起來那麽相似的那個男人。


    長椅上的治療師已經醒過來了,他略驚慌地要說出什麽,卻對上維維安綠色的眼睛。


    少年碧綠色的眼睛滿是蠱惑,他勾唇笑了笑。


    “真的沒有事嗎?”塗茶不放心的把維維安檢查個遍,又問了一遍治療師。


    “真的沒有了。”治療師答應的迅速。


    塗茶看維維安確實也沒什麽事,也隻好不再追究,不過之前真的感覺身體不太健康。


    究竟是什麽原因


    轉身而去的塗茶,沒看見身後的治療師仿佛突然醒過來一樣,頭疼的表情。


    小城的生活不會有太大的變動,三年來,酒館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塗茶和老板娘始終不變。


    還有諾亞,這個城市最受歡迎的光明法師。


    隻有一件,說不上大還是小的事,說是有聯盟軍的間諜到了這座城市,很是搜索了一段時間,但誰也沒抓到人又走了。


    這個世界有兩大國家,基本上算得上是勢均力敵,塗茶所在的城市屬於明德帝國,帝國有屬於自己的軍隊力量,明德帝國是十字兵團,但聯盟軍並不是來自國家的軍隊。


    它大概類似於民間起義那樣的存在,旨在拯救沒有錢而被拒絕在城外,生存毫無保障的人類,一開始,這隻是一個自發的活動一些小團體,但漸漸的,由於這一任明德帝國皇帝陛下增大了稅收,還有一些別的規定,進入城市獲得庇護的機會越來越小,生活壓力越來越重,這團體近幾年茁壯起來,成為一股略有威脅的勢力。


    但到底這該是搬上新聞的大事,與塗茶的生活遙遠。


    塗茶新的苦惱是,維維安,好像長錯了方向。


    他長高了不錯,但是,十六歲的女孩子,該有那麽高嗎?


    而且原本圓潤的臉頰線條,越來越分明,大而濕潤的碧色眼睛略露鋒芒,原本柔和的眉骨漸漸變得高而薄。


    不  知道還是不是因為小時候做的鍛煉太多,塗茶分明覺得女孩子的胳膊上有了一點肌肉。


    她不會把奶乖奶乖的薇薇安培養成生物蛋白質女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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