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姑娘,你身後的男子看你好久了。”


    “啊?”司徒白雪被轉移注意力,連忙轉身望去,看到來人喊道:“大哥!你怎麽知道我回來了?”


    葉尋歡甩了下頭,把劉海重新歸位。


    聽到司徒白雪的喊聲,站起身,把目光投擲在那人身上。


    一身素色皓藍腰帶,雙手背於身後,肩寬腰窄身挺拔,嘴角掛著如沐春風的微笑,寵溺的目光從司徒白雪換到葉尋歡方向,也跟著變成了恰到好處的溫柔。


    若是一般女子,很容易淪陷於他專注的深情目光。


    但葉尋歡卻一瞬間想起了她大學時期怎麽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深情前男友。


    頓時起了一背的惡寒。


    要說葉尋歡在上大學最後悔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聽信了舍友說什麽不來個校園戀愛是不完整的屁話,再加上前男友鍥而不舍地追了她一個月,便抱著試試的心理同意了交往。


    事實證明,強扭的瓜不僅不甜,甚至窒息!


    前男友總是披著深情的外殼,多次在言語中隱隱打壓她的自信心,讓她覺得她隻剩下他喜歡,又時時裝脆弱,說自己要是離開他,他就活不下去了。


    媽的,還好葉尋歡這人從小到大心就跟金剛石似的堅強。


    她發現前男友洗腦的苗頭後,不假思索地踹了他。


    卻沒想到那人竟在眾人麵前自我感動,演出很恩愛的模樣,讓周圍的人一起道德綁架她,勸她們和好。


    氣得葉尋歡直接口吐芬芳問候了下他們這群多管閑事的列祖列宗。


    前男友可能是沒想到葉尋歡不僅精神不絲蘿,還特別強悍,終於在幾個月後悻悻然放手。


    ——但顯而易見,這段經曆已經成為了葉尋歡提起就想吐的噩夢。


    簡直都要ptsd了。


    司徒宗風沒有過來打招呼,在聽到司徒白雪介紹名字後,便親昵地摸了摸她的頭,仿佛忘記了一旁還有個葉尋歡,招呼都沒打就離開了。


    “烏姑娘,白雪這路上承蒙你的照顧了!今日不如去司徒家休息一晚,如何?”


    “不用麻煩了,白雪姑娘找個時間把酬勞付與烏瓏即可。”


    司徒白雪聽到清冷疏離的拒絕,臉色一緊:“烏姑娘可是在怪大哥未曾打招呼?其實……”


    葉尋歡連忙解釋:“不是,是烏瓏不習慣那種大家族環境。”


    開什麽國際玩笑,那種人不搭理她,葉尋歡在心中簡直樂得旗鼓宣天好麽!


    司徒白雪想到對方是低姓出聲,暗嘶了聲,語氣理解道:“既然如此,那白雪帶烏姑娘前往客棧吧,一個時辰後,白雪便回族內取酬勞交予烏姑娘。”


    葉尋歡嘴角彎彎:“甚好甚好,軒蘭鎮可真熱鬧啊。”


    “因為明日就是宗門收徒大會,周邊幾個小鎮的修者都在來我們軒蘭鎮,自是比平日裏熱鬧許多的。就連剛剛的傳送陣,都比平時多了好多人。”


    葉尋歡踏上軒蘭鎮的青磚,捏了捏可可的小爪子。


    隨眼一望——啊,築基多如狗,煉氣遍地走啊!


    ……


    “嘟嘟嘟!”


    葉尋歡剛修煉完三個周天,就不得已被敲門聲打斷。


    推開房門後,看到準時到來的司徒白雪,笑道:“司徒姑娘很準時。”


    司徒白雪把裝著兩千靈石的低級須彌袋遞給葉尋歡。


    試探性地問道:“烏姑娘真的不願意住在司徒家嗎?”


    葉尋歡收靈石的動作頓住,收回指尖,往後退三步,重新抱臂問道:“司徒姑娘不是很清楚緣由了麽?為何多問一遍?”


    司徒白雪臉上浮現很頭疼的表情,把須彌袋子放置在葉尋歡懷中,然後讓出身後的人,垂下眼睫抿住嘴唇。


    司徒宗風笑容和煦:“若是我司徒宗風,誠邀烏姑娘前往做客呢?”


    葉尋歡笑容冷卻,無辜地歪頭眨眼:“不好意思,您是哪位?”


    司徒宗風:“……”


    他嘴角笑容僵住,無所不利的深情目光,也停滯了好幾秒。


    一旁的司徒白雪捂住臉,悶悶地對司徒宗風傳音:“大哥,自作孽不可活啊,誰讓你剛剛看不起人家的低姓。”


    可可在這時喵了聲。


    司徒宗風掃了眼赤霞羅衫少女懷中的靈寵,凜然暗震。


    隨後,深吸一口氣,再次對葉尋歡露出笑容:“烏姑娘於舍妹有救命之恩,司徒家萬萬沒有讓救命恩人住在普通客棧的道理。再說了,小雪她很想和烏姑娘親近點。”


    司徒白雪:“……”我是沒想到的。


    葉尋歡不動如山。


    司徒宗風穩健了幾十年,第一次生出後悔莽撞的情緒,誰能想到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對方,竟然深藏不露!


    司徒白雪清了清嗓子,對葉尋歡誠懇說道:“烏姑娘,我是真心想同你交好的。等到了今晚,軒蘭鎮的客棧都將魚龍混雜,誰也不知道你隔壁住的人是否安著好心。


    但司徒家可以保證你的安危。”


    葉尋歡定定地斂眸看司徒宗風,再看了眼緊攥雙手的司徒白雪。


    過了一會兒,收起低級須彌袋,輕輕笑了。


    第11章 十一


    葉尋歡笑吟吟地說道:“拜托!軒蘭鎮四大家族之一的司徒家族盛情相邀欸!我怎麽可能拒絕呢?對吧?這得多缺心眼兒才會不同意呀!”


    司徒宗風重新揚笑,理所當然應和:“烏姑娘所言極是。”


    他就知道,不會有人和司徒家族過不去的,這個少女出身卑微,說到底也有趨炎附勢的劣根性罷了。


    一旁的司徒白雪輕撇開頭,聽到葉尋歡的誇獎,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


    司徒宗風深邃的目光,凝視著少女模糊的眉眼,對她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烏姑娘。”


    葉尋歡軟軟笑了下,也跟著伸出手。


    結果,伸到一半,就在兩人的指尖快接觸的那刻


    葉尋歡一臉懊惱地收回了手,跺了跺腳:“哎呀,司徒公子別在意,我剛剛忘記洗手了,這髒手吧,怎麽能玷汙出身高貴的司徒公子呢?抱歉抱歉!”


    少女言語的內容盡是懊悔,但尾調卻是興致昂昂的上揚。


    司徒白雪醒悟過來內涵之意,嘴角抽動,臉色難看,低下頭遮掩神色。


    可司徒宗風卻信了,裝作大度至極,不跟她計較,寬厚大掌在空中拐彎,指向門的方向:“那便在宅內恭候烏姑娘的到來。”


    之後率先邁步離開。


    轉過身的那刻,司徒宗風臉上溫柔春風般的笑容變了味——管中窺豹,剛剛少女眸中的星光竟然那麽耀眼動人,明眸皓齒,教人移不開眼。


    葉尋歡裝作沒看到司徒白雪的變色,抱起四腳朝天的可可,在她麵前打了個響指。


    司徒白雪如夢驚醒,慌亂眨眼:“啊,烏姑娘收拾好了嗎?咱們走吧。”


    “軒蘭鎮說大不大,但也絕對不小。”


    “恰好,客棧位於軒蘭鎮中央區域,大概半柱香腳程就能到。”


    “唔,好。”司徒宗風的修為,她看不透,兩人起碼差了一個大等級。


    ……


    “陳伯,我回來了。”司徒白雪微微彎腰,對一名目盲的老人家說道。


    葉尋歡仰頭望去,牌匾上龍飛鳳舞寫著“司徒”二字,燙金質感彰顯尊貴身份。


    “原是有客人來了。”陳伯雖然雙眼全白,但卻能準確地看著葉尋歡的方向說話。


    他的背幾乎要彎成蝦狀,很容易讓人產生他是弱勢群體的想法。


    葉尋歡心下訝異,沒有泄露多餘情緒,隻微微笑道:“陳伯好,小女名喚烏瓏。”


    “看來,小烏姑娘很受靈寵喜愛呐……”陳伯的語調沒有平仄起伏,卻非常入耳,頭也順著言語微微往下移。


    哦豁,這陳伯絕不普通!不隻是可可,竟然一下就看出了小赤的存在!這司徒家族連個掃地伯伯都這麽厲害了嗎!


    “陳伯雖然年邁,但還是多句嘴,小烏姑娘天賦極佳,卻是早夭之相。”


    “陳伯看出來小女死裏逃生了一回?”


    陳伯嗬嗬笑了起來,語調終於有了起伏,繼續不慌不忙說道:“小烏你心態倒是遠勝旁人,此點極為難得,甚好、甚好。看來,你已經知道自己的問題了。”


    葉尋歡眨了兩下眼睛,笑而不語,陳伯也沒有多說,拿起身前的掃帚去一旁掃落葉了。


    兩人在這一瞬,達成了某種默契共識。


    司徒白雪去而複返,帶了個身材削瘦,衣著灰暗的少年,對葉尋歡說道:“抱歉烏姑娘,阿娘突然喚我前去談話。這樣,先讓阿羊帶烏姑娘前去住處,你看可以嗎?”


    葉尋歡一下便看出這位叫做阿羊的少年沒有半點修為,也就是說,他是個凡人。


    他一直佝僂著背部,不敢抬頭看兩人。


    葉尋歡無可無不可。


    司徒白雪又匆匆離去。


    阿羊低著頭呆在原地,怯弱說道:“烏姑娘,請跟阿羊來。”


    葉尋歡微眯了下眸,跟在阿羊身後,踏入了門檻,在空中最後一縷墨發消失在門後時……


    白瓷青瓦牆角處,看起來羸羸弱弱的眼盲掃地老人,那雙盲瞳竟慢慢恢複了奕奕神采,他脊椎悠悠直起,並從懷中掏出了一枚漆黑的圓狀物——圓狀物發出哢嚓哢嚓微弱的聲音,變幻成了一隻微型蜂鳥,飛快撲棱雙翅騰空遠去。


    “您這可是第一次對某個人感興趣啊……桀桀……”


    這是一座巨大的古宅,環境大方幽靜,空氣中的靈氣比鎮上濃了不少,葉尋歡這一路上沒遇到幾個人。


    耳邊傳來練武比試的微弱聲響,她抬眸望去,看到十幾米外的練習場上,正有不少的年輕弟子穿著青白練習服正在揮汗切磋。


    葉尋歡今日剛突破至煉氣六層,那練習場上多數是煉氣五層及以下的弟子。


    她看了眼領路的阿羊,狀似無意提起:“阿羊,你為何沒有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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