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本來就下著雨,因此經過一夜的奮鬥,最後終於都在天亮之前,全部清理幹淨了。


    塢城的問題也算是解決了。


    不過讓杭拾甫驚訝的是,阿青竟在塢城住下了,看樣子還是打算一時半會兒都不回去的樣子。


    過了幾天杭拾甫沒忍住,問了一嘴:


    “城主,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阿青現在住的地方就是楚府,塢城府官本來想請阿青去另外一座更大更好的宅子住的。


    不過阿青還是選擇了楚府。


    “急什麽,人還沒來,有什麽。”


    “人,誰?”


    杭拾甫微怔,問到。


    阿青嘴角翹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來,她看著杭拾甫,彈了一下舌,問到:


    “你覺得,我還能從寧遠侯身上剮一層什麽下來?”


    杭拾甫聞言恍然大悟但隨即又擔憂了起來:


    “寧遠侯要來?難道是來為景虛報仇的?”


    阿青笑了:“不,是來找我做買賣的。”


    杭拾甫雖不大出應城,但對於天下局勢還是算了然於心的。


    阿青這麽一說,他的思維便沒有局限在景虛父子兩身上了。


    他微微皺眉,沉吟片刻就明白了阿青的意思:


    “那城主的意思是?”


    阿青挑了下眉,沒有正麵回答,轉而說:


    “做生意的事,自然要交給塗西奉來,給他傳信,立刻動身到塢城來。”


    “是。”


    杭拾甫躬身應道。


    得了令以後杭拾甫立馬給塗西奉發了信。


    隻不過塗西奉這段日子並未在應城,所以恐怕要在路上費些了。


    為怕他拖遝,杭拾甫直接在信中言明了要他來的目的。


    幸而隨著應城的發展,杭拾甫早有準備。


    當初為了大力發展應城經濟,所以他們鼓勵應城的商戶建立商隊,並且再由他們抽調人手在商隊行經途中建立專供商隊歇息的驛站。


    這驛站說是供商隊歇息的,但其作用還有另外兩個。


    其一,在商隊出發時,他們會派護衛護送商隊,然後在驛站進行輪換。


    這其二,便是為了建立龐大的情報網,可以供他們自己內部傳遞消息,收集情報。


    所以他發出的信自然很快就到了塗西奉手裏。


    收到信後,塗西奉立馬叫來了杭箏和盡舟,他交代讓杭箏處理後續事宜,盡舟輔助。


    過後他便帶著幾名護衛往應城趕了。


    在塗西奉往應城趕的同時,寧遠侯才接到景虛和楚殷已死的消息。


    而這時距離景虛父子已經死了約有一個月了。


    這消息倒不是阿青派人通知的,而是寧遠侯的人回來報的。


    時值時局緊張,寧遠侯手裏的事多得很,有沒有了景虛這個第一謀臣在身旁出主意了,所以整天都被整得焦頭爛額。


    除了他自己地盤上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更重要的就是聞肇,魏寧書別苗頭了。


    自他們各自稱帝以後,三個人大大小小的仗也打過幾次,談不上誰輸誰贏。


    隻是比起其他兩人,手裏沒有礦也沒有草原養馬的寧遠侯要吃虧些。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更懷念景虛在身邊給他出主意的日子了。


    所以自從當初景虛派人來給他傳信,說快要逃出來的時候,他可是幾乎每天都會問一次。


    但是楚殷死後,杭拾甫命人滿城搜捕,寧遠侯的人東躲西藏,等到風頭過了些許這才好不容易回來。


    所以寧遠侯才會這麽遲接到消息。


    當時他聽到景虛父子兩全死了的時候,還以為是聽錯了。


    “你說什麽?”


    渾身又髒又臭日夜兼程趕回來的暗衛跪在地上,埋著頭,用嘶啞地聲音說到:


    “先生和公子,都死在了應青手上。”


    寧遠侯滿臉錯愕,愣住原地足足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他雙手叉腰,急躁地在屋內走來走去。


    片刻後,他走到暗衛身邊,咬牙切齒地說:


    “你們不是跟朕說,他們兩很快就要逃回來了嗎?


    你現在又跟朕說,他們死在應城了?”


    寧遠侯眼睛裏染上了戾氣,要不是還有理智克製著,他恨不得拿刀屁了跪在他麵前的這人。


    暗衛身子顫了一下,隨即咬牙狠下心來將事實全部都說了出來:


    “皇上,之前先生和公子曾謀劃要逃出應城,可是又被抓了回去。


    那次過後先生就已經癱在床上了,公子的眼睛更是在身份暴露的那天就被應青給挖了眼睛。


    所以這一次先生原本就是拿命來搏想將公子送出來。


    可是沒想到,我們都跑到塢城了,馬上就能渡符江了,但還是被應青給抓到了。”


    暗衛口中的這些東西,寧遠侯一概不知。


    當初收到應青的那封信,他以為是雙方達成合作。


    應青應是會善待景虛父子兩人。


    但是景虛於他而言太重要了,這樣的謀臣全天下都找不出來第二個了。


    他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景虛功不可沒。將來他若想真正拿下天下,那景虛必不可少。


    所以他雖然沒有再派兵攻打應城,卻一直陸陸續續派暗衛以不同的身份混進應城。


    打算暗中行事,伺機而動還能不能把景虛父子救出來。


    這麽久,他好不容易等到好消息,結果現在來告訴他人死了。


    這讓寧遠侯怎麽不氣。


    寧遠侯胸膛劇烈起伏著,身上散發著濃重的殺氣,眼睛更是泛起了紅血絲。


    這樣的狀態一看就是已經處於暴怒的邊緣了。


    跪在地上的暗衛更是直麵他的怒氣和威壓,埋在地上的臉煞白,身子微微顫抖,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正當暗衛已經渾身冒冷汗,麵無人色時。


    寧遠侯忽然又平靜了下來。


    他閉了閉眼,剛剛壓抑著的怒氣恍若已經消失了。


    一張臉上平瀾無波。


    他走回了椅子上坐下,為暗衛:


    “怎麽死的?”


    暗衛咽了咽口水,小心地抬頭看了一眼寧遠侯的臉色,然後才敢低聲說到:


    “先生是自己準備的毒藥,原本打算毒死應青。


    可是誰成想應青果然百毒不侵,所以反倒是先生中毒而亡。


    至於公子。


    他被應青堵在了我們在塢城的據點。


    公子眼見所有謀劃毀於一旦,也知道自己逃不出來了,所以用匕首自盡而亡。”


    換句話說,這讓人的死雖不是阿青出手,但也的確是她逼死了兩人。


    寧遠侯沒有說話,隻是坐在那兒,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跪在地上的暗衛更是為此喊到心驚肉跳。


    恰在這時,幾名文士並兩個身穿甲胄的將軍匆匆走了進來。


    幾人看見屋中情景,先是不動聲色地對視一眼而後又如常的行禮:


    “臣等參加皇上。”


    寧遠侯天下還沒打下一半,但是皇威卻是拿得足足的。


    寧遠侯擺擺手,讓幾人起來,聲音有些低啞地說:


    “何事?”


    幾人又互相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該誰來說。


    其實歸根結底他們幾人都是為一件事而來的。


    寧遠侯正心情不好,更見不得他們這幅樣子,他不耐煩地說:


    “有什麽事就說,吞吞吐吐地幹什麽?”


    這幾人中的其中一個年級稍長的將軍向前一步,道:


    “啟稟皇上,末將和幾位大人是為了軍糧和戰馬一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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