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接觸下來,老大對秦瑤光的觀感,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是以,在百花宴後,秦瑤光要把老四帶走時,他並沒有出言反對。在老三為此質問老二時,他更是隱隱的站在老二這一側。


    跟老二的理由不同,是他相信了秦瑤光。


    但此時,看著搖搖欲墜的老四,老大心裏悔恨交織。


    比聽見肖氏在背後非議他們時,更加難受。


    他瞪著秦瑤光紅了眼眶,不待她回答,便幾步竄到老四跟前,一把將她抱進懷裏,摸了摸頭發,又摸摸手,著急地問:“四妹妹,你怎麽樣,哪裏不舒服?快告訴大哥,大哥替你做主。”


    老四有些脫力,被他抱住後,便軟綿綿地倚在他身上。


    秦瑤光冷了神色,沉聲道:“放開她。”


    “不!休想!”


    老大梗著脖子,這些年遭受虐待的畫麵在腦子裏閃過,“母親”也不叫了,紅著眼眶叫道:“你別欺負妹妹,有什麽衝著我來!”


    這是什麽新花樣嗎?


    把四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後欺負她,妹妹怎麽經得起。


    “跪下!”


    秦瑤光怒道:“本宮教了你這兩日的規矩,都給忘了?!”


    老四在老大的懷裏喘勻了氣,推了推他,著急道:“大哥你誤會了,母親她沒有欺負我。”


    “這還不叫欺負?!”


    老大心疼的抹去她額頭的冷汗,放低了聲音哄道:“有大哥在呢,你別怕,你受了什麽委屈就告訴我,我一定替你討公道。”


    雖然他知道,眼下就連他自己的生死也捏在秦瑤光手裏,但並不妨礙他先用話寬著老四的心。


    老四急道:“哥,我真的沒事,你別冤枉了母親。”


    鄧嬤嬤掀了簾子從碧紗櫥裏出來,手裏還拿著一個平底敞口描金花鳥紋漆盤,漆盤裏還盛著一大半的水。


    一見眼前場景,她臉上的笑盡都收了,把漆盤交給旁邊一個小丫鬟拿著,緊張問道:“哎呦喂,這是怎麽了?”


    “大少爺,你趕緊把四姑娘放開,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哪怕是親兄妹,過了十歲也不能這般摟著!”


    聽見“親兄妹”三個字的時候,老大的神色明顯動了動。


    秦瑤光在心裏琢磨著:老大進府時四歲,他顯然是知道老四是他的親妹妹。至於其他,恐怕他那會兒年紀太小,沒有人告訴他。


    老四聽見鄧嬤嬤的話,臉色微微一紅,從老大懷裏掙開,蹲身行了個標準的福禮,口齒清晰道:“母親,都是女兒的錯,才讓大哥誤會,還請不要責怪大哥。”


    短短半天功夫,她的舉止儀態突飛猛進。


    她一直在碧紗櫥裏反複練習,最基礎的走路練起,每一次抬腳、每一次邁步,包括眼神望向何處、手部的儀態,該怎麽保持挺拔、又怎樣才能在行走時裙裾不亂、步搖不晃。


    老四的身體底子並不好,高強度的練習對她的身體來說是巨大的負擔,才有老大看見的那一幕。


    秦瑤光看見她強撐著保持儀態端方,立刻心疼得不行,連忙用雙手將她扶起,拉著她到自己身邊坐下,柔聲道:“都跟你說了慢慢來,不著急,你怎麽就是不聽呢?”


    這麽乖巧的孩子,有一個算一個,真的不要太可愛好嘛!


    一個老四、一個老五,都是可人疼的好孩子。


    就是老三……


    算了,那個熊孩子,不提也罷。


    老大都看懵圈了,呆呆的愣在原地,心道:難道是真的?我難道真的錯怪了好人?


    鄧嬤嬤從那小丫頭手裏接過漆盤,獻寶似的湊到秦瑤光跟前,道:“主子您看,這是最後一圈走下來,盤子裏的水半點沒灑呢!”


    她經曆過的事多,一眼就看出誤會的症結所在,將漆盤遞給穀雨笑道:“你來走一遍,讓我瞧瞧可曾退步了。”


    那平底漆盤看似普通,實則大有玄機。


    平底下麵有四個打磨得光滑的木腳,往頭上一放,剛好扣得嚴嚴實實。


    當然,前提是人站著不動。


    穀雨接過去把漆盤在頭頂放好,舉步朝著老大走去。她身姿平穩、儀態大方,那漆盤竟像是長在了她頭頂似的,一滴水都沒灑出來。


    老大震驚得連嘴都合不上。


    哪怕他再沒有見識,眼下也都明白過來,這應該是女子學習禮儀中的一門必修課。


    穀雨緩步走到老大跟前,她頂著漆盤蹲身見禮,微笑道:“大少爺,還請您查驗,婢子頭上漆盤裏的水,可有灑出來?”


    老大個子高,哪怕還未成人,跟穀雨的身高差不多。


    穀雨這麽一蹲下,老大便將她頭頂的漆盤看得清清楚楚。黑底描金的漆盤內,隻見水紋輕輕晃動。蹲身這麽大的動作,卻是一絲波紋漣漪也無。


    老大情不自禁地長大嘴,感歎出聲:“好厲害!”


    他力氣大、個子大,雖然有著衝動魯莽的毛病,在這個年紀裏還保留著如稚子般的純真,伸手便將穀雨頭上的漆盤給取了下來,一臉好奇道:“原來姑娘們要練這個的?練這個又有什麽用?”


    秦瑤光讓穀雨起了身,道:“不止是姑娘們要練,學子也要習君子六藝:禮、樂、射、禦、書、數,這排在頭一位的,就是‘禮’。”


    說完,她嚴肅了神色,問道:“如此,你知錯了嗎?”


    老大把漆盤往地上一放,磕頭道:“孩兒知錯。”


    “錯在何處?”秦瑤光繼續問。


    “孩兒不該頂撞母親。”老大誠心認錯。


    秦瑤光淡淡地“唔”了一聲,道:“此為其一,其二為未曾探明事實真相,就不分青紅皂白,以自己心中的猜測為事實。”


    “這是在家裏,若他日在朝堂、在軍中,你仍如此呢?豈不是讓好人蒙冤?”


    老大在原書中的下場,跟他衝動莽直的性格有直接關係,做了別人手裏的刀,至死都沒明白。


    趁他年紀還小,借此機會多敲打於他,讓他凡事多想幾分才好。


    老大隻是行為莽撞,並不是癡傻。


    往日老二不讓他暴露身負怪力的事實,是怕他闖下更大的禍事,無法收拾,卻從來沒有跟他講過這些。


    聽秦瑤光一席話,他如醍醐灌頂一般,呆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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