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瑤光滿意地點點頭。


    不愧是原書長大後的大反派,縱然容貌普通了些,但男人最大的醫美是實力。


    她有一種在別人家長麵前,炫耀自己兒子的得意感。


    燕元安進來時,就看見胡嬤嬤這對陌生的祖孫。


    但他沒有問。


    母親既然在上課時讓人把他叫來,就有她的理由。


    “元安,”她指著黃旭道,“他剛來京城不久,沒了父母。為母且來問你,可願意收他為書童?”


    隻要成了書童,就能跟著讀書識字。


    五個孩子中選中燕元安,也是因為他功課最好。


    不過,燕元安是個有成算的孩子,她需要先問過他的意見,不能直接塞一個人給他。


    如果他不同意,她再另想它法。


    燕元安沒有第一時間答應,拱手道:“母親,可否允我與他說幾句話?”


    “可。”


    秦瑤光微微頷首。


    於是,燕元安讓黃旭從胡嬤嬤身後出來,問了他幾句話。


    諸如今年多大,父母是什麽人、是否識字等等,黃旭一一答了。


    在遭逢大變之前,黃家在村子裏算家底殷實的。黃旭也並非內向的性格,隻是這幾日的遭遇把他給嚇著了。


    如今,有一個知書達理的同齡人,和藹的跟他說話,漸漸的也就不怕了,對答流利。


    他也不知道什麽是書童,隻覺得喜歡眼前的大哥哥。


    問完話後,燕元安便對秦瑤光拱手道:“母親,孩兒願意。”


    秦瑤光對穀雨使了個眼色,穀雨會意,笑著對胡嬤嬤說:“主子讓你家小子跟在二少爺身邊做書童,這可是前世修來的福分呢!”


    胡嬤嬤慌忙道謝。


    長公主府上的二少爺!


    她在村子裏,何曾想過還能有今日機緣!這不比去村頭私塾裏上學強得多?


    胡嬤嬤雖然不識字,卻也常聽私塾先生說讀“萬卷書行萬裏路”,意思是要盡可能讓子孫們開眼界。


    往事已矣不可追,最重要的是將來。


    “今日先不急。”


    秦瑤光吩咐穀雨:“你領著他們去找個院子落腳,再讓繡房來做幾身合適的冬衣,安排個灑掃婆子。一應吃穿用度,按管事的例。”


    說了要替胡嬤嬤養老,就先讓他們先安置下來。


    待胡嬤嬤千恩萬謝地隨穀雨去了,秦瑤光才看著燕元安說:“元安,他們都是良民,又襄助於我。你若得了閑暇,就教教黃旭識字。”


    把兩人的身份挑明,她相信燕元安知道該怎麽做。


    “請母親放心。”


    燕元安想了想,又問:“他若是和五弟一樣,當如何?”


    他這句話問得極委婉。


    意思就是,如果是個不愛學習的,我該怎麽辦?


    秦瑤光一樂:“自然不會逼你當老師。”


    她所提供的隻是一個機會,能不能把握住,還得看個人。


    誰也不能逼著人學習不是?


    她沒有那個幹涉他人人生的愛好,條件給足,能不能抓住機會,一切都看黃旭自己。


    最差的結果,黃旭不會是個文盲。


    這就夠了。


    其餘的,就看他造化吧。


    要是跟在燕元安身邊都沒有出息,那就說明他隻是個扶不起的阿鬥。


    得了她這句話,燕元安的眉目才舒展開來。


    他卻沒有退下的意思,又拱手道:“母親,院子裏的各種做宮燈的材料都準備妥當,您何時有閑暇?”


    自從秦瑤光答應了跟他們一起做宮燈,孩子們就都盼著。


    隻是,她實在太忙,直到今日也沒有抽出時間來。


    他這句話,是特地替燕時晏問的。


    燕元安看得出來,三弟口中說著無所謂,其實眼裏的渴望早就出賣了他。


    這幾日,秦瑤光忙得幾乎要忘記這件事。


    被他一提醒,頓覺心頭有愧。


    略算了算時間,午後還要進宮一趟,那就隻有晚上。


    “今日晚膳後,如何?”


    她含笑看燕元安道:“做好後,夜裏正好可以看看效果。”


    得了她的明確回複,燕元安兩眼亮晶晶的。


    還是個孩子。


    秦瑤光沒忍住手,摸了摸他的發頂:“去吧,我晚上就來。”


    “父親也來嗎?”燕元安看著燕長青問。


    不知怎地,燕長青覺得隻是礙於他在場,禮節性詢問一聲,對結果並不在意。


    但是,既然有夫人在,怎麽能沒有他呢?


    燕長青想起師爺私底下對他說的“好女怕纏郎”,讓他臉皮厚些,大著膽子上。


    於是,他點頭應承:“來。”


    看著燕元安走出房門,秦瑤光讓屋內下人都退下,寒露守住門口。


    秦瑤光把那枚青玉小印交給燕長青,問:“郡王,你可能查出它的來曆?”


    “夫人放心,盡管交給我。”


    燕長青收好小印,道:“抓胡嬤嬤祖孫的人,我這裏審過了,是謝家的人。”


    秦瑤光“嗬”地一聲冷笑:“原來如此。”


    通過胡嬤嬤的講述,她基本已經確定,抓走她和打傷鄧嬤嬤的人,和之前放火燒產婦那批人,並非一夥。


    “薛家倒了,謝家慌了。”


    秦瑤光推測道:“所以,才會讓人盯著崔家。”


    謝家的人,並不知道從崔家走出來的這祖孫兩人身懷什麽秘密。


    他們隻是本能的懷疑。


    因為,如果是普通人,斷然不會勞煩跟長公主最親近的鄧嬤嬤去接。


    他們怕得罪長公主府,其實並不想多此一舉捋走鄧嬤嬤,才會將她遺棄在廢棄院落內。


    後來,又沒從胡嬤嬤口中問出什麽東西,就想著將他們兩人遠遠送走。


    如此一來,不管他們身上是否有他們所不知道的秘密,隻要離了京城,也就派不上用場。


    對她的推論,燕長青表示認可。


    “隻要能確認這枚印章屬於崔老國公,”他緩緩道,“那名產婦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多年前,京中有一則傳聞。


    說寧國公府世子養了一個外室,被國公爺罵了個狗血淋頭,勒令他必須斷絕關係。


    說是傳聞,也不盡然。


    因為世子離家出走了大半年,世子夫人被氣得回了娘家。


    後來,世子認錯棄了外室,去接了世子夫人回來,兩人重歸於好。


    再後來,兩人長女入宮為後,父憑女貴正式襲了爵位,就是現在的崔老國公。


    那則風流軼事,就再無人提起。


    畢竟,他隻是犯了每個男人都會犯的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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